第四十五章

　　上海，og戰隊基地。

　　早上十點，本該是基地裡網癮少年們進入甜美夢鄉的大好時間，雲玥手機裡名為【聯合國駐廟理事會】的微信群卻格外熱鬧。

　　【不想當輔助的兔：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上海十點的太陽了……】

　　【luckyyy：我也……】

　　【og、pinocchio：我也……】

　　【皮總不皮：我也……】

　　【不想當輔助的兔：@皮總不皮.你閉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luckyyy：==你們倆就隔著一張病床還要用微信聊天是個什麼毛病？】

　　【og、pinocchio：……】

　　【og、pinocchio：@皮總不皮.咋樣了崽崽，身體好點沒？】

　　【皮總不皮：姐！！昨天謝謝你！！！你放心，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

　　【og、pinocchio：沒事就好，謝我幹啥。】

　　【不想當輔助的兔：昨天陪他拍過片子了，沒有傷到骨頭，只是一些皮肉傷，這小子嚎了一晚上……】

　　【皮總不皮：姐我今天就可以回來，你放心，從此以後og中下兩路永遠不分家！！】

　　【皮總不皮：@不想當輔助的兔真的很痛啊我靠，仿佛有兩隻星際巨獸在我的背上做泰式按摩。】

　　【luckyyy：……這個形容很騷。】

　　【皮總不皮：但是我的心更痛，被扣錢的痛讓我無法呼吸。】

　　【og、pinocchio：[抱拳]崽崽不怕，姐姐我義務請你吃三個月的夜宵。】

　　聽隊友們報完平安，雲玥懸了一整晚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昨晚她很想去醫院看看皮皮，但楚澈卻堅持讓她回基地休息。

　　迫於昨晚隊霸的淫威，雲玥只得在第二天一早才聯繫了自己的隊友們，瞭解完病情後，順便得到了皮皮接受處罰的消息。

　　處罰是必須得有的——畢竟俱樂部明令禁止打架鬥毆，雖然皮皮的行為算是見義勇為，但卻因為被圍觀群眾拍了視頻發到網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現在整個公關部都因為這件事焦頭爛額，聽說直接加班了一晚上都沒停下來……所以俱樂部就算再不樂意，也得象徵性地出處罰了一個月的工資，以正視聽。

　　低頭給皮皮發了十幾個愛心紅包，表達一下自己的同情之心後，雲玥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摸了摸伏在床頭的圈圈。

　　「你也辛苦了，」雲玥一骨碌翻身下床，起身向門外走去，「畢竟昨天你算勸架的主力軍。」

　　圈圈在她身後愉悅的嚎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的毛，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她的腳步。

　　走到廚房給昨晚立下大功的狗子倒了滿滿一整碗狗糧，外帶一整勺汪鮮多作為加餐後，雲玥往自己嘴裡隨便塞了點麵包，看著外面陽光正好，打算帶圈圈出去溜達溜達。

　　想到牽引繩被楊遠扔在了訓練室裡，雲玥屐著拖鞋晃晃蕩蕩地往訓練室走去——本來以為裡面會一個人都沒有，畢竟戰隊的主力軍都集中在了醫院的病房裡——但她卻意外地看到了自家隊長坐在位置上打遊戲的身影。

　　青年和往常一樣帶著耳機，散漫地斜靠在椅子上，見雲玥進來的時候只是掀了掀眼皮：「這麼早？」

　　「還好吧，也不早了，」雲玥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倒是隊長你，昨天晚上不是去看了皮皮嗎，怎麼也起得這麼早？」

　　楚澈：「你們太鬧心了，睡不著。」

　　雲玥轉頭端詳了一會他眼下的黑眼圈，真心誠意地開口：「隊長辛苦了。」

　　「現在說是不是有點晚了，」楚澈伸了伸腿，淡淡地開口，「下次少給我惹點禍，別讓我跟在你們屁股後面收拾。」

　　少女正低著頭在角落裡到處翻找東西，視線並沒有放到他身上，聽到他的話也只是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怎麼變成我惹禍了？不是皮皮惹禍，我去收拾嗎……哎，隊長，你看到我牽引繩了嗎？」

　　楚澈：「楊遠放到空調頂上了，你要牽引繩幹嘛。」

　　「去溜圈圈啊，」雲玥踮著腳把牽引繩拿了下來，揉著眼睛就要往外走，「今天晚上我沒時間遛這個祖宗，不如趁現在天氣好，帶它去小區轉一圈。」

　　屏幕裡的上路正因為對方率先而爆發了一場團戰，楚澈從後進場收掉了幾個逃跑的殘血，緩了兩秒才開口：「晚上讓阿姨去遛，你現在先給我在基地裡好好待著，外面指不准有多少……」

　　他話還沒說完，少女就已經出了訓練室，在清脆的招呼聲中跑向等在一樓的傻狗。

　　「……記者。」

　　楚澈轉過頭時雲玥早已不見了蹤影，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訓練室的大門，直到自己屏幕裡的英雄被擊殺的時候才回過了神。

　　他閉了閉眼，對著自己面前的電腦上的攝像頭說了一句：「待會有她好受的。」

　　可能是因為雲玥今早太困了，亦或是她本來就是個大條神經的人——

　　所以她在楚澈身後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個圈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青年的電腦屏幕上急速翻滾的彈幕。

　　畢竟楚澈開直播的日子實在太少了，一整年加起來有沒有24小時都問題，所以此時蹲到直播的太太粉們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隊長的表情仿佛在說：莫生氣莫生氣]

　　[在暴走的邊緣試探]

　　[哈哈哈哈我仿佛看到了早上起床的我]

　　[我的媽呀為什麼還有這種蓬頭髮大t恤卻仍然好看的仙女]

　　[我看到玥玥的沙灘褲了，直男審美鑒定完畢]

　　[2333玥寶真的有點可愛哈哈哈哈哈]

　　[雲玥在作死的邊緣試探]

　　[澈神你說外面有記者是怎麼回事？]

　　[記者也太誇張了吧]

　　青年依舊打著他的遊戲，只是偶爾抬眼看一會兒彈幕，看到觀眾的疑問，扯了扯唇角：「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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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後，樓下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隨即就是基地大門「哐」的摔上時發出的巨大聲音。

　　有人在樓下飛快地奔跑，從急促的腳步聲可以聽出，那人可能在開門時遇到了不穿衣服的洪世賢。

　　咚咚的奔跑聲愈來愈近，楚澈卻仍然面不改色地回答彈幕的問題——

　　「皮皮沒有什麼大事，雖然被打了一棍子，但只是皮肉傷，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上春季賽是沒有問題的。」

　　「仇家上門鬥毆？你電視連續劇看多了吧，單純只是路見不平教訓幾個家暴男而已。」

　　「對他確實參加打架鬥毆了，但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對全世界只有你，只有你你年輕的時候就開始誦經禮佛，還差點在菩提樹下盤坐升仙。」

　　「處罰是肯定會處罰的，過兩天處罰公告會公佈出來……新中單去幹什麼了？你們的匹諾曹大大搞了一波騷操作——她從基地裡掏了把西瓜刀試圖恐嚇對面的壯漢，更騷的是，對面居然真的被她唬住了。」

　　「外面的咚咚聲是什麼？不是隔壁在裝修，不是樓上在跳舞，也不是哥斯拉入侵地球，而是昨天掏西瓜刀的傻子正被外面的記者嚇得屁滾尿流……」

　　話音未落，訓練室的門再次被撞開，摔門的聲音在空蕩蕩地基地裡迴響。

　　楚澈轉過頭：「這個門如果再被你多摔幾次肯定會報廢，我告訴你基地裡的公共財物是不能報銷的啊。」

　　雲玥：「……」

　　少女白皙的臉上帶著一口氣跑上樓憋著的紅暈，她一把拉開楚澈身邊的電競椅，驚恐萬分地開口：「我只是想出去遛個狗，為什麼門口會蹲著這麼多記者？？？」

　　「昨天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不蹲你蹲誰？」青年低頭打著遊戲，冷靜地開口，「剛才就提醒你了，要怪就怪自己耳朵不好使。」

　　「……我今天沒化妝。」

　　楚澈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出門遛個狗還要化妝，什麼毛病？」

　　「對啊，問題就出在這裡，我腦子有病才會出門遛個狗還化妝啊！！」

　　雲玥一手捂了自己的臉，一手摟住了圈圈胡亂蹭著的腦袋，任憑傻狗發出嗚嗚的抱怨聲也不鬆手：「我一出門面前一陣白光大閃嚇得我差點以為穿越了——你知道人受到驚嚇的下意識表情是什麼嗎？瞪眼張嘴放聲尖叫，對，我就是這個動作的完美詮釋者，配上我沒有化妝看上去像十天十夜沒合眼的黑眼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又醜又傻……」

　　「我好怕明天的新聞圖都是我頂著兩天沒洗的油頭一臉驚嚇的照片，那我真的沒臉去打春季賽了……」

　　「不用等明天的新聞圖，今天就可以，」楚澈放下手機，將攝像頭轉了轉，對準了抱著晃著尾巴的傻狗的腦袋的少女，平靜地開口，「我在直播。」

　　雲玥：「……」

　　楚澈：「看到這個攝像頭了嗎？現在有超過一百萬的觀眾先記者一步有幸目睹了你今早的狀態，驚不驚喜？」

　　雲玥：「…………」

　　她看著彈幕瘋狂地在嘲笑她。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今天早上沒有洗頭了]

　　[澈神的直播間永遠不讓我失望]

　　[看上去這麼高冷一姑娘怎麼是個傻子呢……]

　　[在說相聲嗎相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頭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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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一隻纖細的手擋住了攝像頭的鏡頭，在彈幕一片[惱羞成怒了哈哈哈哈哈哈]的調侃聲中，雲玥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楚澈！！！！！」

　　***

　　皮皮是在下午四點的時候被老兔和幸運一人一邊架著拎回基地的，雖然兩人的一致說辭是怕皮皮摔著扶他一把，但雲玥怎麼看畫風都想剛出改造所的勞改犯……

　　架也打了，處罰也處罰了，自家弟弟被扣工資的心卻還是要安撫的。

　　於是整個戰隊集體決定推掉今晚的訓練，叫了點火鍋外賣，幾個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地涮肉喝酒吹牛逼。

　　皮皮除了動作稍微有些不便，其它地方都是好好的，臉色甚至還因為在醫院的一整天被各路噓寒問暖的粉絲給喂投得十分紅潤，一直嚷嚷著要喝酒。

　　楚澈則是一臉「小孩子喝什麼酒」的嫌棄表情，丟給了他一個迷你大小的紙杯，只准他敬一杯酒給雲玥。

　　「玥玥姐，這杯酒我敬你，」皮皮倒了點桃子酒到雲玥的杯子裡，衝她鞠了一躬，「我也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但是真的很感謝你昨天能到場幫我。」

　　雲玥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微微笑了笑：「你是我的隊友，我不幫你幫誰啊。」

　　楚澈坐在一旁睨了她一眼：「酒少喝，再像上次耍酒瘋我就把你扔出去。」

　　雲玥：「上次只是意外，我酒量還是很好的。」

　　楚澈：「我信你的鬼話還不如去信我可以用蔡文姬打野拿下春季賽冠軍。」

　　雲玥：「……」

　　「行了，你們倆能不能一見面就拌嘴，」楊遠拿筷子敲了敲楚澈的碗，「讓讓人家小姑娘，人家比你小兩歲呢。」

　　雲玥：「就是，我比你小兩歲，還是個寶寶。」

　　「你也是，」楊遠說完楚澈就轉頭看向雲玥，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和人家楚澈吵什麼，你吵得過他嗎？」

　　雲玥：「……」

　　楊遠：「所以還是給我乖乖閉嘴，各自吃肉行吧……不對，玥玥，你肉還是少吃點，過兩天就拍定妝照了，肚子上的肉注意點啊。」

　　楊遠話一出，雲玥手一個哆嗦，筷子上夾的肥牛就給扔到鍋裡了。

　　「嘖。」

　　楚澈皺了皺眉，把雲玥扔回鍋裡的肥牛夾到了她碗裡，順帶了好大的一片毛肚，淡淡地開口：「想吃就吃點，能胖到哪裡去？」

　　雲玥感激地看了楚澈一眼，決定原諒他一分鐘。

　　楊遠滿臉感慨：「你剛才給我們閨女夾菜的表情和她給傻狗餵飯的表情一模一樣。」

　　雲玥：「…………」

　　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玥玥很瘦啊，」在一旁吃菜刷手機的老兔開口說道，「真人就不用說了，連網上流傳的死亡他拍也很瘦啊。」

　　雲玥：「？」

　　老兔：「你不知道嗎？你幫皮崽約架的視頻被粉絲傳到網上了。」

　　雲玥：「？？？」

　　她立馬放下筷子，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微博開始刷刷刷，卻發現視頻的熱度超過了她的想像——點開熱搜榜第三的#雲玥約架#，就可以看到從各個角落拍攝的她帶著條傻狗提著把西瓜刀對峙壯漢的奇妙場景。

　　楊遠：「先說一句啊，我們還沒買熱搜呢，買了就給你頂到第一去了。」

　　雲玥：「……別別別，放過我。」

　　她隨便挑了一個回復過萬的微博忐忑地往下刷，看著網友們的評論——

　　【梅子啊梅子熟了：不是，這也太帥了吧？】

　　【智利落落：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神仙姐姐啊！】

　　【冷曦ys：我可以！姐姐！！我可以！！！】

　　【全世界最好的玥玥：她帶著條狗約架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可愛到八月：我可以這三個字，臣妾都說倦了。】

　　【kksss：這位姐也太厲害了，一開始以為是個花瓶，結果遊戲技術好也就算了，還這麼剛，這麼凶，真的無限圈粉……】

　　【趙嘻嘻：這一聲老公我叫定了！！】

　　【ars：我宣佈從今天起玥玥就是我的本命，從此以後外面牆頭飄飄，家裡玥寶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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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澈：「他們都說什麼了？」

　　雲玥：「他們說我像帶著神獸來伸張人間正義的寶藏女孩。」

　　楚澈：「……」

　　雲玥：「還有人喊我老公，我是不是有粉絲了？」

　　楚澈：「…………」

　　楊遠：「你和別的女人注定不一樣，別人都是男友粉老公粉，你的是老婆粉。」

　　雲玥：「……」

　　她跳起來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結果手機裡卻突然來了消息，這讓她不得不保持著一個腳踩椅子的尷尬姿勢低頭去看微信……是易寧給她發的消息。

　　畢竟對方在皮皮挨打的情況下見義勇為上前幫了忙，事後也向雲玥解釋自己在直播的時候誇她根本沒有捧殺的意思，只是單純地誇讚而已……這讓耳根子一向很軟的雲玥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就在對方再次要微信的時候把微信給他了。

　　【易寧：姐姐在基地嗎？】

　　雲玥：「…………」

　　多虧了之前做主播的而經歷，雲玥對「姐姐在xx嗎？」這句堪比「在嗎？」「在幹嘛」「想你了」這三大渣男金句的聊天開頭十分熟悉，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在看什麼？」楚澈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來。

　　雲玥這才回過神，收回了蠢得要死的姿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盯著手機怔怔地發呆。

　　楚澈皺了皺眉，看了她的手機一眼：「在看什麼看傻了……姐姐在基地嗎？什麼？哪個臭小子，喊誰姐姐呢？」

　　他話音剛落，原本還在吃火鍋的眾人瞬間將目光轉到了雲玥身上，八卦之魂在他們的眼裡熊熊燃燒。

　　皮皮大喊道：「不行！怎麼除了我還有人喊你姐姐！！我不允許！！！是哪個臭小子？？？」

　　楊遠：「聽著這個萬金油的開頭，我已經能看到我們閨女被野男人拐跑離基地出走的全過程了。」

　　雲玥：「……」

　　「哪有這麼誇張，是易寧，」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攤開給眾人看，「只是問了我一句，可能是想以後一起打遊戲吧？」

　　老兔：「這個「吧」裡帶著諸多的不確定。」

　　幸運：「那個帖子我也看了——纏綿悱惻愛情故事盡在KpL職業聯賽……有、、勁爆啊。」

　　楊遠：「一起打遊戲？你自己說了能信嗎？」

　　雲玥：「……不能。」

　　「那不就好了，」楊遠放下筷子，翹著蘭花指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你可是我們隊乃至KpL唯一的一顆大白菜，可能不能隨隨便便給拱了。」

　　雲玥抽了抽嘴角：「我尋思著你們打算把我當傳家寶了啊？」

　　楊遠：「哎呀，拱也不能讓沒名沒分的臭小子給搶走了啊……能娶我們家閨女的怎麼說也得是個皇子吧。」

　　雲玥突然想到了她昨天晚上喊楚澈的那句皇兄……

　　臉突然覺得有些燒得慌，她悄悄轉臉看了看身邊一直都沒有出聲的楚澈，卻沒想到青年也正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笑意，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看什麼看，」楚澈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平靜地開口，「你可是親口答應我不通敵叛國的啊。」

　　「不准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