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年輕女子一雙含泪凄惘的眼睛看著, 葉婉清還是搖頭拒絕。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 我不想再跟這些事扯上關係。如果家人無情, 你還可以去找你的朋友。我和你只是陌生人,其實, 我甚至很意外你會找上我。」
她們之間唯一的關係就是都被王家寶噁心過, 可這個幷不能成爲她出手幫忙的理由。
要是幫了, 女子在醫院和外地出了意外怎麽辦?
以後王家和這個女子的家人來找她要人,怎麽辦?
無親無故, 她不想負擔起一個人的人生。
被拒絕, 年輕女子眼中最後一絲微弱的光芒散去。
她幷沒有口出惡言,臉上也沒有怨懟之色, 隻輕輕地點了點頭, 低聲道歉:「對不起, 是我考慮不……」
話才說到這裡, 突然一道驚呼聲響起:「沈薔, 你怎麽到縣城來了。」
兩個年輕朝氣的女孩手挽著手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手裡都拎著大包小包, 看樣子是在縣城逛了一天後準備去汽車站坐車回家。其中一個圓臉女孩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沈薔……也就是跟葉婉清求助的年輕女子, 看樣子是認識的人。
然後,葉婉清就見沈薔臉上飛快浮現一抹怒色, 氣憤對她大喊:「你說你不會再纏著王家寶,你最好記得這句話!」
說完,沈薔轉身就走, 脚步有些踉蹌,步伐却很快。
她一走,兩個女孩就忍不住閒話起來。
「沈薔就是個瘋子。」
「她家裡拿了王家三百塊錢,把她趕出家門,說不認她這個不要臉的女兒,她哥說要拿她浸猪籠。王家寶被她害得坐牢,她還以爲自己能去王家當富太太呢!」
「我要是她,我就就自殺算了。」
「就是,她還好意思警告別人,哪裡來那麽大的臉啊?」
兩個女孩說完,皆一臉好奇地打量著葉婉清,眼裡滿是八卦,也有些同情。
葉婉清勉强對她們扯了扯唇,轉身離開。
沈薔剛才那一句話是喊給那兩人聽的,是知道她不想惹麻煩,所以才主動撇清關係?
這樣一來,誰都不會想到沈薔是來找她求助的,只以爲沈薔是來找她麻煩的。以後沈薔出了什麽事,都跟她扯不上關係。
想到這裡,葉婉清低低嘆了一口氣,心裡很不是滋味。
——
在戈家小院吃過晚飯,葉婉清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看到厨房裡擺著一盤盤切好的菜,王胖子媽已經把第二天要用的食材準備好了。
想著明天新店就要開張,她終於抿著唇笑了。
盤下一個新店面,再賣茶水和關東煮顯然沒那麽合適了,各方面都不划算。
葉婉清决定開一個飯館。
汽車站客流量大,但顧客也有一個特性,那就是趕車的都比較匆忙,剛下車的腹中空空也急著吃飯,所以葉婉清思考了很久,决定賣蒸菜和滷味這兩樣。
蒸菜是一份份菜在後厨用大鍋炒好之後分開盛在小碗裡,再將一隻隻小碗擺在蒸籠中,用蒸籠裡的水汽保持溫度。顧客過來想吃什麽菜就拿什麽菜,拿了之後,盛一碗米飯就可以開吃。
這樣一來,不僅顧客節約時間,後厨忙碌的葉婉清也要輕鬆很多,不會那麽手忙脚亂。
滷味就更不用說了,鹵好的猪肉和凉菜等切一切,加調味料和辣椒油、大蒜子、香菜這些拌一拌就好,香辣又開胃,只要鹵水調得好,保證好吃。
蒸菜明天上午做出來的口感更好,食材送到店面裡之後在做也不遲。但肉類和蛋類更需要時間才能鹵入味,鹵水今天就要調製,所以葉婉清今晚就要準備起來。
她從橱櫃中找出早早準備的十三香調料,按照自己的習慣搭配好,放入早就準備好的細紗布袋中系緊,丟入特意買來的大鋁鍋中。
處理好的肉類、蛋類和豆製品一起下水,再加葱薑蒜,加冰糖,加兩小杯花雕酒,再加幾瓢清水淹過食材一指深,用大火煮開。
等鍋中的水「咕咚咕咚」冒泡,香味出來了,葉婉清把灶台裡的火扒小了一點,用小火慢慢地煮,讓滷味一點一點地滲透進食材中。
這麽煮大約一小時後,就可以關火了。
滷味在鍋中燜上一晚上,明天就會非常入味,到時候把它們從鍋子裡撈出來,無論是拌一盤搭配早上的清粥,還是中午配大白米飯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做完這些,時間已經不早,葉婉清抬手擦去額上的汗水,拿著衣服洗了一個澡。洗完後,她清清爽爽坐在梳妝檯前,旋開雪花膏的蓋子抹了一些在手上,又潤了潤臉。
這些東西也是戈淵準備的,作爲一個鬍子拉渣、審美詭异的鋼鐵直男,難得他能考慮到這麽細緻的地方,葉婉清用起來的時候,心裡都帶著幾分甜。
前世她一個人過的時候,不覺得男人有什麽重要,甚至想著就算沒有男人,她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不比有家庭的女人差。後來和戈淵結婚,她在生活上被他呵護得極好,只是感情上的空缺依然存在。
今生嘗試過兩情相悅的滋味,她才明白,一段美好而健康的感情對感情中的雙方都是一種幸運,可以帶來極大的幸福感。
而不好的感情……
想到這裡,葉婉清又想起了沈薔的事。
沈薔那一雙絕望而黯淡的泪眸浮現在她腦海中,深刻又清晰,葉婉清回想著她狼狽轉身走遠的樣子,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思想越封閉,對女人的苛責就越多,沈薔這樣的情况在這年代……真的很難有好結局。
——
淩晨五點。
葉婉清帶著一身冷汗,從睡夢中猛然驚醒,坐在床上半天都回不了神。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竟然夢到了沈薔。
是別人口中的沈薔。
當年她本來就對王家寶心裡抗拒,知道王家寶心裡一直惦記的人是葉明珠之後,果斷就提出了離婚,在王家人的咒駡之下拎著自己的小包袱决然離開,在王家待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五天。
那五天時間,她對王家的瞭解不算多,走後對王家也沒有任何關注,可之後王家鬧出一件大事,遠在另外一個鎮子當代課老師的她都有耳聞。
據傳,王家被一個懷孕六月的女瘋子給纏上,那女瘋子跳河沒死成,最後竟然帶著一把刀衝到王家門口,以極爲慘烈的死法死在王家門口,嚇得王家直接搬家。
那女瘋子就是姓沈,因爲那傳言還有一句是這樣的:王家呀,真是倒黴。白白惹了晦氣不說,還被沈家人訛了一大筆錢。
沈家……沈薔!
傳言都是越傳越失真,王家竟然從施害者變成了無辜被害者,可傳言中的主角却不會變……而王家寶之後那麽多年都沒能娶上媳婦兒,是不是也有那件事情的影響呢?
越想,葉婉清身上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她深深呼吸一口,猛然掀開被子下床,抖著手穿好衣服鞋子之後,神思不屬地朝著戈家小院趕去。
淩晨五點,天邊就一絲絲的光亮。
葉婉清在一片黯淡天光中麻木地敲門,等戈淵皺著眉頭把門打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接就撲入他的懷中,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將她包圍,她才心安。
見來人是她,戈淵身上的起床氣都變成了擔心:「怎麽了?」
「淵哥……」葉婉清聲音低低,「有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辦,心裡很不安,你幫我出出主意。」
「好!」
——
沈薔的事,葉婉清沒有出面。
戈淵說的處理,是讓他兄弟猴子跑一趟看看情况。葉婉清給了猴子一百塊,如果沈薔的確有需要,猴子會在不露面的情况下給沈薔一百塊,之後的事情,跟他們都沒有關係了。
葉婉清只希望上輩子走投無路的沈薔,這輩子會因此多一個選擇,不至於走上那條絕路。
——
在霧氣還沒有散去的清晨,葉婉清和王胖子媽一起把食材送到店子裡,有條不紊地做起準備工作來。
上午十點過八分,她打開了店門,在店門前點燃了一串長長的鞭炮,在「劈裡啪啦」的炮竹聲中揚起淺淺笑容。
炮竹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很多人都走過來圍觀。
葉婉清的小店,和這時候很多店子不一樣,很別致。
小店門頭挂著一塊木制的牌匾,上書「甄味」兩字店名。
木制牌匾不是正兒八經那種四方四正的款式,反而像是才從林中砍伐出來的,帶著幾分粗野趣味。被顔料塗成橙黃色的「甄味」兩字也不是飄逸傳統的書法體,而是被寫得胖乎乎的,看起來有種憨態可掬的味道。
牌匾上除了店名,還寫著店裡經營的品種:美味蒸菜,香辣滷味。
再看店面,只有三十多個平方的店面幷不算大,但墻壁都被粉刷成白色的,看著就乾淨清爽。
店子裡兩邊靠墻擺著一共八套桌椅,米白米黃格子桌布被玻璃壓著,桌面上擺放著木筷筒和裝著紅色剁辣椒的玻璃罐子,看著就精緻。
店門口,左側擺放著一個大大的蒸櫃,下面是鐵皮箱子,上面是用木制邊框和透明玻璃製成的活動結構,行人在路邊就能清楚看到蒸櫃裡擺著一叠叠色香味俱全的蒸菜。
要是有行人怕消費高,不敢進店,沒關係……蒸櫃的正前方挂著一塊塊小巧的木牌,上面寫著各種蒸菜和滷味的價格,童叟無欺。
這店子布置在後世很普通,可在現在却充滿了巧思。
因爲對新奇事物的好奇,價格又是明擺著的實惠,年輕漂亮的老闆娘臉上還揚著明朗大方的笑容,葉婉清店子剛一開張就吸引了不少顧客過來。
沒到吃飯的時間,沒關係,買點滷味吃吃也是好的。
等到了飯點,因爲蒸菜端上桌就能吃,還有一碗的海帶龍骨湯贈送,價格也非常的實惠,顧客又一次爆滿。
葉婉清帶著王胖子媽,和王胖子媽新「招募」的、也住戈家小院附近的周嫂一起忙碌,縱然有三個人在,忙的時候也忙得够嗆。
到了晚上八點,葉婉清準時關門了。
王胖子媽和周嫂負責清潔掃尾的工作,葉婉清因爲挂心沈薔的事情,早早的回了家,沒在店裡守到最後。
沒想到她回家的時候,戈淵說猴子還沒消息,她乾脆洗漱過後,一邊坐在桌前盤帳,一邊等著。
這一天累是累了點,算起來比擺攤的時候累了數倍,可一盤帳,也讓葉婉清驚呆了。
一整天的收入,竟然有五百多!
除掉各種成本,毛利怎麽也有四百五……開店一天,相當於她之前擺攤五天!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爲新店開張,所以新客特別多的緣故。等到店子開了一陣,嘗鮮的人不會日日來買鹵菜、下館子,收入可能會跌一些。
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
葉婉清特滿足。
她算了算,因爲蒸菜做的是正餐,所以最大的客流量是中午和晚上這一會兒,但提著就能走的鹵菜全天都還算好賣,今天下午就買斷了貨。
看來要是想進一步提高營業額,最好的辦法是加賣滷味。
心裡有了底,葉婉清在本子上記下計劃,正準備喝口水,突然房門被打開了。
戈淵站在門口:「猴子回來了。」
「回來了?」葉婉清連忙起身,一邊走一邊問,「情况怎麽樣?」
戈淵搖了搖頭:「人沒事。」
注意到戈淵的臉色不太好,葉婉清有點擔心。
——
到了堂屋,猴子正坐在飯桌上大口大口扒飯,像是餓得狠了。見葉婉清過來,他連忙站起來打了個招呼。
「嫂子!」
「……嗯。」看了戈淵一眼,葉婉清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很快問道,「猴子,沈薔那邊是怎麽回事?」
猴子先喝了一口水,搖頭感慨:「別提了,她家裡父母哥哥都不是人!」
今天猴子收完貨就去找沈薔,沒想到聽人說沈薔被她哥哥叫走了,他循著路過去看,遠遠的見到沈家兄妹兩人在河邊爭執,吵到激動處,沈薔她哥朝她狠狠一推,竟然直接將她推到了河裡。
然後,他對掙扎著喊救命的沈薔視而不見,直接就走了。
這是謀殺!
四周無人,猴子下水把沈薔救起,聽沈薔說了才知道,他們兄妹之所以爭執,就是因爲沈薔哥哥讓她自殺以正家風,挽回沈家丟掉的名聲,但沈薔不願意。
至於沈家父母,對此是漠然的態度,根本不在乎沈薔的死活。
怕被人看到,猴子沒跟沈薔多說什麽,說受人所托給了她一百塊就走了。
葉婉清皺眉:「他家人怎麽這麽狠心?那可是殺人!」
猴子鄙夷道:「沈薔本來沒想跟王家寶怎麽樣的,是沈薔他家裡說讓她用孩子綁住王家寶,還把她跟王家寶關在房間裡……沒想到王家不認帳,沈薔沒了利用價值後被趕出家門不說,她家還把她哥哥被退親的事算在她頭上,說是她不知檢點,人家女方才嫌弃沈家的!」
戈淵劍眉緊皺:「這種畜生,簡直不是人!」
「……還有這樣的人?!」葉婉清又是氣憤,又是驚嘆。
她真的沒想到,沈薔那次所謂的跳水自殺根本不是自殺,而是她哥哥喪盡天良下的狠手。
也難怪,她覺得沈薔那種抓住一切機會都要活下去的韌勁,怎麽也不像是會輕生的人。
——
葉婉清以爲沈薔這事就算過去了,結果又聽到了一點後續。
先是縣公安局接到了一封沈薔的實名舉報信,舉報王家寶犯了流氓罪,字字血泪,證據確鑿,加快了公安局的判案。
其實王家人在高人指點之下,原本走投無路打算回頭去找沈薔,把沈薔給娶進門的。
他們想擺平沈薔這件事之後,再利用輿論說涉及葉婉清那件事根本不是王家寶對葉婉清强奸未遂,而是葉婉清故意毆打醉酒的王家寶,結果……現在好了,沈薔一封舉報信遞進了公安局,王家寶雖然沒有判槍决,但却判了無期徒刑。
而後沈家也遭了報應,沈薔她哥晚上出門找人喝酒的時候,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一頓,兩條腿直接給打斷了,接都接不起來的那種。
沈家一共就一子一女,現在女兒失踪,兒子又成了殘廢,沈家夫妻就算沒瘋也離瘋不遠了。
不少人猜測這兩件事是沈薔做的,可是又覺得一個女人難以做成這樣的大事。
最後,有知情人說沈薔跟沈薔她哥去了河邊之後就再沒出現過,說不定是被害死了,冤魂回來報仇……這個說法,相信的人最多……
聽到這些消息,葉婉清輕嘆一聲,心裡五味雜陳。
她能做的就到這裡了,以後的路要沈薔自己走,只能希望她能走得順利一點。
葉婉清這事做得全憑本心,其實也有爲了讓自己心安的意思。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時候的一點善意不僅救了一條人命,在關鍵時刻回報她的也很大很大。
——
轉眼就是半月的時間過去,葉婉清的小店生意不僅沒有下滑,反倒打出了口碑,生意越來越好了。
她做的蒸菜每一份只有小小的一碗,所以定價也不算高,葷菜一律都是一元,素菜五角,成年人吃一葷一素就能吃飽。加上每天都有的例湯,可謂是物美價廉。
要是想吃好一點,多拿上幾個菜,再切上一叠滷味就能吃得很豐盛,請客吃飯也是很有面子的。
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在吃方面的消費也捨得很多了,葉婉清的小金庫越來越壯大,她最近走路都帶著風,特別有幹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爲晚上也要做生意,所以葉婉清沒有辦法每天去戈家小院給戈家兄妹和老鐘做飯了。
兩個成年人還是要面子的,隻默默在心裡哭泣,爲自己吃不到葉婉清做的好飯菜傷心一下。
藏不住心事的戈悅這天在葉婉清要出門的時候,直接伸出小手扯住了她的衣擺,一雙大大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她,簡直要把她的心都給看化了。
「小月亮,怎麽啦?」
「美美嫂嫂,我好乖哦!」
「……嗯。」葉婉清蹲下,捏了捏戈悅的小臉蛋,「你最乖。」
「我每天都洗澡澡,還香!」
葉婉清點頭:「嗯,你香。」
戈悅一見她都點頭了,這一段時間被葉婉清養得長出了嬰兒肥的小臉上揚開燦爛的笑,直接撲過來抱住她的脖子軟軟撒嬌:「我乖,又香香,給你抱抱,美美嫂嫂給我做肉肉好不好?」
站在一邊的戈淵也凉凉開口,聲音裡滿是委屈:「不然,我們去店子裡找你也行。」
「……」葉婉清忍俊不禁,也意識到自己最近太忙碌,真是忽略了這一大家子,連忙點頭,「好,今天晚上我早點兒回來,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辣子鶏丁,糖醋魚,珍珠肉丸,啤酒鴨……你們想吃什麽我做什麽,讓你們吃個飽行不行?」
她話音一落,戈家兄妹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笑,一樣的傻乎乎。
葉婉清:「口水擦擦。」
戈淵:「……」
戈悅:「……」
兩人都抬手抹了一把臉,動作標準得跟用尺子卡出來的一般,看著更傻了。
葉婉清真笑出聲。
因爲做出了承諾,葉婉清這天早早準備好蒸菜,就把店子裡的事情交給了王胖子媽和周嫂,自己五點多就往家裡趕。
沒想到她回來太早了,家裡只有老鐘和戈悅在。
「淵哥去哪裡了?」
「他在巷子最裡頭的鐵匠鋪了,你要找人就去那邊。」
「鐵匠鋪?」葉婉清心裡好奇。
蒸籠都已經做好了,戈淵還去那邊看什麽?難道是去催鐵匠快把給陳家訂做的攤子做好?也是……這事都拖了大半月了,是有點久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往鐵匠鋪走。
走到鐵匠鋪沒看到人,她喊了幾聲沒人應答,於是越過店鋪往裡面走,這一看,竟然看到戈淵赤著胳膊站在店鋪後院的空地上,正準備衝澡。
也許是熱得狠了,戈淵背後挂滿了晶瑩的汗珠,拎起一桶水就朝身上倒。
清水衝去他身上的汗水,他舒服地喟嘆一聲,拿過香皂胡亂在身上開了一點,搓了搓,又把手伸進褲子中清洗重點部位,動作又粗又野,仗著沒人還頗有些明目張膽,褲頭都被他的動作弄得下滑了一截,鬆鬆垮垮地挂在他勁窄的腰間。
葉婉清:「……」
這,好像有點太勁爆了啊。
她面色羞紅地往後退了一步,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裡,哪裡知道,戈淵却猛然轉身看向她的方向。
「誰?」
葉婉清:「……」
戈淵:「……」
四目相對,戈淵尷尬地把手從褲子裡抽了出來,默默轉回身去。
葉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