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程澈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同學都用一種「確實是個狠人」的眼神看她。剛剛在辦公室那場有驚無險的談話內容已經飛快地被八卦人士傳播出去了。

　　陸時延和她經常在一起大家都有目共睹，但誰也想不到是萬年冰山不近女色對江雅美女的追求視而不見的陸時延主動的啊！

　　程澈的虛榮心後知後覺，突然膨脹。在學校裡她也收到過別的男生或隱晦或直白的的愛慕，可誰也沒有陸時延能讓她心神激蕩。

　　之前程家琛的公司業務重組，重心轉移到g市，程澈被迫轉學到g市的長風中學。程家琛打算讓程澈高三畢業就出國，長風的國際部在海外認可度很高，有利於她的申請。

　　一開始程澈是拒絕的，後來聽說陸時延也在這個學校，她才有了期待。初中時他留下的印象太耀眼，滾燙地烙在心頭，以致於幾年過去她還念念不忘。

　　白月光總要回顧一下，也許回顧了就不喜歡了呢。

　　闊別多年再見到他，程澈還是喜歡。

　　但程澈也喜歡自己。她不願意自己邁出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讓陸時延决定要不要走。

　　頂多，她先買邁出一步，然後等待對方願意向她奔跑。自小觀看媽媽程芸樺和爸爸的婚姻悲劇，程澈稚嫩的心靈保守摧殘，凡事都以自保爲重，絕不像媽媽那樣予取予求。

　　晚自習，貼在身側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澈忍著沒看，直到下課才劃開手機。

　　陸時延的消息提示蹦出來：

　　「欠我一次，記得還。」

　　程澈想起上次他那句賤兮兮的「肉償」，遂以牙還牙：

　　「美艶高中生爲您服務，顧客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欣慰。」

　　陸時延沉默許久，回復了兩個字：

　　出來。

　　怎麽就生氣了？程澈放下手機，惶惶然走到教室外。陸時延靠著墻，抱臂站著。一張俊臉在黑暗裡也輪廓分明，煞是惹眼。

　　這個人是不是不懂什麽叫低調啊？

　　程澈趕緊把他推走：「張老師在附近出沒，你是發過誓的人，不要過分囂張。」

　　陸時延被她推著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老張不會來的，他和我們班主任出去喝酒了…他要再找你談話，你告訴他全校老師的辦公筆記本都是你爺爺贊助的。」陸時延還沒有過如此見不得人的時刻，有些不滿。

　　「看看這紈絝子弟的作派。」程澈諷刺他，拖著長腔：「少爺有何貴幹啊？今天打烊了，服務得另外收錢。」

　　陸時延斂起笑意，盯著她，眼神幽深：「有點小事，說完就走。」

　　「那你快說。」程澈頻頻往教室門口張望，生怕張啓文突然閃現。

　　沉默。

　　程澈瞪大眼睛表示疑問。

　　沉默。

　　程澈剛要開口。

　　「程澈，做我女朋友。」

　　他說這話的時候毫無波瀾，程澈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

　　「…？」

　　「嗯？沒聽清？」陸時延往前一步，手撑在後面的墻上，把程澈圈在中間，「做我女朋友。」

　　「你怎麽突然講這種話…」程澈仰著頭，結結巴巴。他額前的劉海軟趴趴，偶爾被風吹起，有一種奇异的溫柔感。

　　陸時延思考了一會，說：「今天演得有點入戲，找到了感覺。」

　　程澈低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不知說什麽好。

　　輪到她沉默了。

　　陸時延耐心等著她。

　　「你喜歡我？」半天，程澈遲疑地問了這麽一句。

　　陸時延很不耐煩：「廢話，不然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他的聲音很近，氣息溫熱清冽。

　　程澈低頭又沉默了。

　　啊。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陸時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頭：「當初勾引我的那個勁兒哪去了？」

　　程澈嚅囁地說：「那個時候你也沒說要談戀愛嘛…」

　　「那我現在說了，怎樣？」

　　「我…不知道…」

　　陸時延深深望著她閃躲的眸：「你害怕？」

　　程澈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上課鈴響了起來，一聲聲，很急促，像在逼著她做决定。

　　「我知道你膽小，怕受傷害，沒有安全感。」陸時延撫了撫她的唇慢慢說，「程澈，我不喜歡說這些話…但現在不得不說。你想做什麽都行，天塌了我會替你扛。」

　　程澈眼睫微顫，心跳加速。

　　明明已經有過更親密的身體接觸，但他此時的每一次觸碰都讓她全身酥麻。

　　她很不解風情地小小聲問了一句：「那我要是出軌了呢…」

　　陸時延淡淡看她一眼：「出吧，見識了其他男人什麽嘴臉才知道我有多好。」

　　程澈撲上去，手臂圈住著他的脖子：「陸哥哥…」

　　陸時延拍了拍她肉嘟嘟的臀，在她耳邊低聲說：「快回去吧，女朋友。下次考試不會再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