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雖然最近許輕舟沒怎麼和顧堯說話， 但是， 兩人還是名義上的合作搭檔， 一些必不可免的日常交流還是有的。

　　只是拋開這些日常，那真的是能不多說一個字，許才子就不會多說一個字。

　　許輕舟性子本來就不算熱情， 一冷下來更是可怕。

　　還好他們倆前幾日關係還不錯的時候，事先定好了活動方案，因此兩人雖然私底下沒說過幾句話， 倒也沒給活動帶來困擾。

　　按照制定好的方案，他們今天正打算帶著賈天才去田裡，認識農作物的同時，瞭解歷史來源， 生活習性， 還有生長週期等等。

　　兩人先去賈家接了賈天才，之後再慢悠悠的朝著農田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農村的小孩子都早熟，賈天才看著顧許二人，也察覺出氣氛的異常，沒有像前幾日那麼跳脫。

　　三人並排走著，一言不發。

　　顧堯受不了這種尷尬， 清了清嗓子， 張口想了個話題，“咳咳咳， 天才，和你堯哥聊聊夢想唄， 你以後長大了想當什麼？”

　　賈天才歪著頭看了顧堯一眼，沉思了片刻回道：“我想，當我阿爹。”

　　這話說出來，把顧堯和許輕舟都震驚了。

　　他倆以為平常的孩子，大概也就是老師，員警，科學家，再不濟當個大老闆賺大錢什麼的，想當自己爸爸，這是個什麼騷操作。

　　賈天才沒看出兩人的疑惑，停頓了幾秒，又繼續道：“當我阿爹，這樣，就沒有我了，那我就可以代替我阿爹割麥插秧，耕地喂豬了，阿爹也就不用怕我被欺負，可以娶新阿媽了。”

　　許輕舟之前為了全面瞭解，有向任龍陽打聽過賈天才的家事背景。

　　任龍陽當時歎了口氣，說這小孩怪可憐的，家裡老人都去的早，他阿媽得了肺癌，在賈天才兩三歲的時候，一口氣沒熬上來，人就這麼沒了。

　　賈康真的是當爹也當媽，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到這麼大。

　　村裡其他人勸他，趁著還年輕，再娶一個唄，這樣老了也有個伴兒。

　　賈康那傻大個，也沒說什麼，就笑著打哈哈。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是怕賈天才被欺負，更怕百年歸土後，自己帶著別的女人過去，媳婦會怨他。

　　畢竟他說好的，要疼她，愛她，不讓她難過傷心。

　　舍半生荒唐，遇一人白首。

　　情之最苦，莫過於，你愛的那個人，終究無法與你白首。

　　許輕舟將思緒收回來，看著一臉天真賈天才，輕輕歎了口氣，彎腰，輕撫著面前這個過分早熟的孩子，笑道：“那你得快點長大，要不然怎麼成為你阿爹呢，他可沒你這麼矮。”

　　賈天才笑彎了眉眼：“我一定會長的和許老師一樣高。”

　　“嗯，一定。”

　　有了賈天才在中間調合，氣氛已經不像剛剛那麼尷尬緊張，顧堯說話的時候，許輕舟甚至還能笑一笑，點點頭，給一點回應。

　　他們到時，賈康正在割水稻，光著膀子，脖子上掛了條汗巾，彎著腰，一鐮刀下去就是一大把。

　　白泥村地勢偏僻，經濟落後，但是土壤肥沃，水源良好，長出來的農作物收成也很好，只是苦於機械化的不普及，大部分農活還是採取以往傳統的人工模式。

　　賈天才最近和他倆相處越發融洽，一口一個許老師堯哥的，但是兩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他親爹，一見到彎腰割著水稻的賈康，立馬鬆開拉著顧許二人的手，跟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

　　顧堯握的緊，賈天才見沒把手抽出來，怕耽誤他找他阿爹，也不糾結了，索性拉著顧堯一塊兒跑了過去。

　　三人在那邊打招呼交談了一番，顧堯就指著稻田裡黃澄澄的作物，一點一點的給賈天才講解。

　　賈康這沒讀過書的，聽見那些週期啊，用水量啊，地勢選取什麼的，一時也來了興趣，也湊了過去，一副安靜學生的模樣，跟在賈天才後面聽顧堯上課。

　　許輕舟站在不遠處，見顧堯開始講解了，也樂的輕鬆，並不打算過去搶他活兒。

　　抱著手四處張望了一下，找了個稻草鋪成的穀堆，大步走過去，不嫌髒，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位置視線不錯，正對著賈家兩父子和顧堯，許輕舟抬頭望了一眼。

　　他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顧大神這副皮相還是不錯的，只是那裡子有點齷齪了，但是那又咋樣，還不是大把大把的姑娘前仆後繼往上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心境的改變，許輕舟瞧了好一會兒，越發覺得顧堯好看，就跟按著自己心意來長的一樣。

　　這時，田裡的顧堯正拿著把水稻，兩種顏色交相輝映，惹得許輕舟多看了幾眼，隨後想到了那雙手握著自己時的溫度。

　　思及至此，臉色上湧，有點尷尬的收回視線，偏過頭去。

　　隨後摸出手機，打算看看下載在手機裡面得資料。

　　這地兒四面八方都是山，來了好幾天都沒什麼信號，更別說網路了，但幸好眾人每天都有事幹，倒也不覺得無聊。

　　誰知打開手機，卻發現，本來應該是一個叉的信號格竟然全滿。

　　許輕舟正感歎語氣不錯，準備找個電影消磨消磨時間，就發現一堆短信消息跳了出來，清一色的都是來電提醒，他一懵，點進去看了看，號碼都相同，赫然是自家老媽。

　　頓時沒了看電影的興致，趁著這裡有網，拿起手機就給自家老媽回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一會兒，就被接了起來。

　　許輕舟等接通。張嘴就喊了一句：“媽……”

　　才吐出一個字，就被一道溫潤穩重的男音打斷了：“小舟，你媽在忙呢。”

　　許輕舟一愣，隨即輕笑著改口：“爸，怎麼是你接的電話啊？”

　　許爸爸很久沒聽到自家寶貝兒子的聲音了，他兒子從小就能幹獨立，一點不像別人家孩子那樣粘人搗蛋。

　　好不容易打電話回家一次，范女士還全程抱著手機聊，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難得范女士有事，沒空和自己搶電話，許爸爸很是開心道：“你媽班上出了點事，她在書房寫發言稿呢，活動進行如何了，你在村裡怎麼樣，有沒有不適應啊，是不是後天就得回學校了？”

　　許輕舟一一回答了，突然想起來，又開口問：“老媽班上怎麼了？”

　　聽兒子提到這兒事，許爸爸臉上表情也變了，收了笑意，很是無奈道：“就國慶還沒放假的時候，她班上有人早戀被家長發現了，鬧到你媽這兒來了。”

　　“早戀？你別說你帶的理科班沒有。”許輕舟打趣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朝著前面望去，顧堯正回過身來給他打招呼，嘴裡叼著根野草，笑的跟個傻逼一樣，許才子勾了勾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只是單純的早戀就算了，你媽班上早戀的是兩個男生，這事鬧的大了，校領導都給知道了，可把你媽愁的天天睡不好覺，在想辦法解決。”

　　聞言，許輕舟心頭一怔，才剛揚起的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了。

　　許爸爸沒察覺到兒子的不對勁，還在繼續道：“學生家長覺得是學校沒教好，要不然他們兒子怎麼會喜歡上同性了。”

　　“那兩男生也不消停，要死要活的非得在一塊兒，看誰都跟棒打鴛鴦的仇人一樣，最後各自被父母領了回去，家長管不了，非得讓學校給個說法。”

　　“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呢，好好的怎麼就去喜歡男生了呢，那不是變態嗎？”

　　“還是我兒子好，從小到大都讓我們省心，我們數學組那幾個老師都給我誇過你好幾次了，說你聰明又聽話，那可不是廢話嗎，我養的兒子，我能不知道嗎。”

　　“對了小舟，你什麼時候回家啊，我讓你給你做好吃的。”

　　“小舟？”

　　許爸爸在電話那頭喊了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這才發現自家兒子好像一句話沒說，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不停地詢問：“兒子，你那邊咋了？怎麼不說話了。”

　　許輕舟握著手機，下意識扭頭，看著顧堯對他不挺揮動著雙手，整個人背後是一大片金色的稻田，在陽光下，泛著光，稻田中央的那個男生，比稻田還耀眼，比陽光還燦爛。

　　這副畫面有點刺眼，許輕舟本應該感覺眼睛有點疼，但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這份疼蔓延到了心臟處，像是有人在揪著他的心頭肉，酸澀難耐，疼痛不止。

　　他呆愣愣的看著顧堯，耳邊是自己父親疑惑的呼喊聲，一時之間，像是處在現實和夢境的兩端，進退兩難，沒有方向。

　　許輕舟將視線從那片稻田處移開，這是輕微一個偏頭的動作，卻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穩了穩心神，語氣淡然的回道：“沒，剛剛，剛剛信號不好。”

　　許爸爸在電話那頭松了一口氣，放輕了語氣，溫柔的說：“原來是信號不好啊，你突然不說話，嚇死我了，剛剛說到哪兒了？對對對，你什麼時候放假啊？我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

　　許輕舟垂著頭，沒繼續看向顧堯，盯著自己的鞋面發呆，上面沾了一點泥土，他彎下腰，輕輕拍拭，想了想，不確定的回，“估計一月份左右吧，學校還沒通知。”

　　“那行，通知了，你給老爸說。”

　　“嗯。”

　　“對了，”許爸爸突然又想到個事，急忙忙開口，“你媽讓我給你說，你這都老大不小了，該找女朋友了，有合適的別不好意思，帶回家給我們瞧瞧啊。”

　　“……”

　　“爸媽以前不讓你找，是因為你還小，你現在大學了，遇到合適的就談一個啊。”

　　“嗯。”許輕舟屈低了身子，用鞋底來來回回踢著塊石頭，悶悶的回道。

　　“行了，你還在做事呢，爸爸先掛了，等你回學校咱們再聊。”

　　“嗯。”

　　掛了電話，許輕舟也沒直起身體，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盯著地面上那顆圓潤光滑的鵝卵石發呆。

　　這石頭和周圍大塊塊凹凸不平的碎石不同，表面光滑乾淨，一圈繞著一圈的紋路很是清晰，像是長年被流水沖刷洗滌的。

　　應該是其他孩子貪玩從河裡撈出來，沒了興趣後扔在這兒的吧。

　　許輕舟心想。

　　他覺得這塊石頭和周遭的不同，很和他的心意，他用腳踢來踢去，玩了好一會兒。

　　雖說有再多喜歡，許輕舟也沒打算把這塊石頭帶回去。

　　就像自己以前養的那只叫黑貓警長的白貓一樣。

　　有些東西，光有喜歡，是不夠的。

　　自己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帥氣的作者：【興奮臉】我發了個刀子。

　　蠢萌基友：【翻白眼】作為一個甜文作者，你居然寫刀子，你好意思嗎？？？你兒子才牽了個手，你就發刀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都還沒甜你就發刀子，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帥氣的作者：【一臉懵逼】現在的虐都是為了明天的糖。

　　蠢萌基友：呵呵！

　　帥氣的作者：【再接再厲】我給你說，我寫了個春夢的糖，我家小可愛說看的她想哭，我都想回復，讓她把眼淚憋回去，留著過幾天哭，哈哈哈哈。

　　蠢萌基友：你是魔鬼嗎？

　　帥氣的作者：我是魔鬼中的天使。【叉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