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王建華，還錢！

　　王建華當然不會動手打女人，更何況對方是夏曉蘭。

　　他就是覺得自己剛才太傻，居然以為夏曉蘭有所改變，其實還是那麼咄咄逼人，那麼作天作地，根本不可能體諒他人的錯誤。

　　不善良。

　　王建華腦子裡迸出一個這詞。

　　越想越合適，就是「不善良」，主席說女同志也能頂半邊天，既然他和夏曉蘭的事已經成了過去式，他也不可能和子毓分開，夏曉蘭為什麼不能豁達點，祝福他和子毓？

　　就算不能豁達到正常走動，以後大家避著點，維持一個表面的和平，不也挺好的。

　　夏曉蘭只看王建華的表情就能將對方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處理男女關係上夏總不擅長，如果將王建華當成是直男癌的男同事，那就能理解對方的思路了：

　　「王建華，我不原諒她不是捨不得你，我是連你也沒打算原諒。說實話，你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同樣讓我感到噁心，你現在考上大學了，不再是那個窩在村子裡鬱鬱不得志的下放知青，你是不是特別得意，就忘了我曾經是如何鼓勵你，如何接濟你，如何低頭向討厭的堂姐借來複習資料幫助你考大學……對了，你去安慶縣考試，食宿費還是我資助的吧，考完試你和我堂姐宣佈處對象了，那我贊助的食宿費總要還給我吧？」

　　夏曉蘭小手一攤：「聽說大學生有生活補助，那你把錢還給我，一共35塊。」

　　巨大的難堪把王建華籠罩。

　　王家失勢後，王建華遭受過各種人情冷暖和落井下石，但讓他還錢的還真沒有！

　　他滿腦子都被學業和如何替王家平反兩件大事佔領，夏曉蘭送他去安慶縣考試，的確在他兜裡塞了錢。若沒有這錢，他如何能在縣招待所裡開一間單獨的房間安靜備考，又如何能在考完試後，自覺發揮的不錯，就買了酒來慶祝？

　　他和夏子毓從考試答案談到人生志向，吃茶喝酒，兩人酩酊大醉而情不自禁的那晚，花的就是夏曉蘭給他的錢。

　　王建華被這羞憤給打擊的潰不成軍。

　　他當然也想掏出錢來馬上結束這場鬧劇，但是他兜裡真的連35塊錢都沒有！

　　他攢下來的生活補助，已經花在了從京城到商都的火車票上，花在替夏子毓家人買禮物上，哪裡還有錢？

　　王建華在這一刻，無比的後悔，後悔陪夏子毓回安慶，也後悔今天大年初一來逛廟會，或者剛才他看見了夏曉蘭，直接不要告訴夏子毓，就不會有此刻的難堪……

　　「給你！如果要這樣羞辱我們你才能消氣，這錢我替建華給！」

　　夏子毓的眼角有淚。

　　之前的委屈是假的，現在倒有七分是真。

　　夏曉蘭憑什麼這樣羞辱王建華，王建華現在是沒錢，王家的失勢讓王建華從驕傲的高幹子弟變成下放的知青，就算考上大學如今也是一個窮學生。夏子毓從來沒有嫌棄過王建華沒錢，她知道困難都是暫時的，她在補貼王建華時都特別小心翼翼，就怕刺傷男人的自尊心。

　　夏曉蘭怎麼敢，怎麼能如此對待王建華！

　　夏子毓的身上帶了錢，她捏著錢的手都在顫抖。

　　夏曉蘭竟然真的從她抓的一堆紙幣裡，數出整整35塊。

　　「你可真大方，那就……祝你養男人開心？」

　　不知道誰先帶頭，竟然有看熱鬧的香客忍不住笑了。這一笑，搞得好多人都憋不住。

　　王建華被夏曉蘭當眾「要賬」而羞辱，夏子毓替他還錢這事，並沒有替他找回臉面，反而坐實了他就是在吃軟飯的事實。

　　王建華在這裡待不下去，擠開人群就大步離開。

　　夏子毓狠狠瞪了夏曉蘭一眼，也朝著王建華追去。

　　夏曉蘭暗暗發笑，這樣才對嘛，她不喜歡什麼溫柔知性聖母白蓮花的人設，明明她有這先天條件都沒走這條路，哪有人會任打任罵都能忍住的，夏子毓剛才臨走前的怨毒眼神，才讓夏曉蘭覺得真實。

　　她不怕夏子毓的記恨，更不必在意王建華的感受。

　　只要這兩人不爽，夏曉蘭就爽了。

　　一個人單挑兩人還大獲全勝的夏曉蘭心情特別爽，她揚了揚手裡的錢：

　　「舅媽，咱這不就是有買魚的錢了？原本人家沒打算還的錢，能要回來就算白撿的，一定要開開心心把錢花掉！」

　　哪有人還記得劉芬離不離婚啊。

　　剛才的劇情高潮爆點，全部火力都集中在夏曉蘭三人身上。看著洋洋得意的夏曉蘭，李鳳梅簡直無話可說。

　　原來不用破口大駡，不用動手打架就能說的仇人落荒而逃？

　　三個長輩都來不及幫上忙，好話歹話全被夏曉蘭一個人給說完，三人面面相覷——曉蘭是不是太潑了點？大姑娘這樣厲害能找到對象嗎？

　　哦，她已經找到了。

　　劉勇想到了周誠。

　　他總擔心周誠會傷害外甥女，今天這一幕，讓身為男人的劉勇腮幫子有點痛。

　　從現在起，他可能要改擔心周誠才行。

　　……

　　廟會上賣魚高興的要瘋。

　　兩條大青魚都特別挑買主，沒想到夏曉蘭之前買了一條17斤的，從白溪寺掉頭回來，又買下另一條15斤的。兩條魚一共372元，攤主自己就把兩毛的零頭給抹去。

　　夏曉蘭讓他把兩條魚殺了，把17斤那條遞給陳大嫂：

　　「陳伯娘，這條魚帶回去給陳爺爺吃吧。」

　　陳旺達給夏曉蘭母女劃得宅基地那麼大，一條青魚算啥。老人家和大兒子一起住，青魚自然要由陳大嫂這個兒媳婦來煮，夏曉蘭直接把魚給了陳大嫂。

　　陳大嫂被夏曉蘭隨手就送的魚給唬住：

　　「曉蘭，這太貴了，我不能要，我要把魚提回去，陳慶他爺也得罵我。」

　　夏曉蘭笑眯眯的勸：「不礙事的，我剛才在白溪寺外面撿錢了，見著有份。」

　　真的撿錢了？

　　陳大嫂被夏曉蘭轉移了注意力，一時去八卦剛才的事。倒是陳慶暗暗打量夏曉蘭的神色，確認她沒有絲毫的不高興，才鬆了一口氣。

　　他也是到了轉糖畫的攤位上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年輕女的是曉蘭的堂姐，另一個，豈不就是流言中，曉蘭勾引過的「未來姐夫」？陳慶相信夏曉蘭絕不是那樣的人，卻怕夏曉蘭在那兩人面前吃虧。

　　後來那「未來姐夫」氣衝衝離開廟會，堂姐在後面追，倆人跟唱戲一樣走了，那應該是沒占到啥便宜。

　　不就是大學生嗎？

　　等今年高考後，他的努力也一定會有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