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白天鵝

　　「你想去哪裡玩？」飛機上，孟濡問陸星衍。

　　孟濡本以爲陸星衍會說出威尼斯、佛羅倫薩等這些有名的旅游城市， 沒想到他倚著靠背， 動動嘴角， 「你以前帶周西鐸去過什麽地方？我就去那就行。」

　　「？」

　　孟濡沒想到陸星衍會說出這個答案，也沒想到陸星衍還對周西鐸這件事耿耿於懷。

　　她放下飛機上的雜志， 偏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陸星衍：「你確定？」

　　陸星衍：「確定啊，怎麽不確定。」

　　行。孟濡翹起唇角， 有些狡黠，「好，那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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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抵達義大利， 孟濡和陸星衍一起住進酒店。結果第一天和第二天， 孟濡帶陸星衍去的地方不是斯卡拉大劇院，就是CD商務區， 要麽是商務區裡大厦下的餐廳。

　　陸星衍：「……」

　　陸星衍都服了， 吃飯時放下菜單問孟濡：「你們就去了這些地方？」

　　孟濡點好菜，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抬頭看陸星衍，「不然呢？周西鐸是來工作的，你以爲我會每天陪著他去景區玩嗎？」

　　她强調：「周西鐸又不是某個粘人的小朋友。」

　　陸星衍：「……」

　　行吧。

　　少年眼尾微垂， 不一會兒牛排上來，他先接過幫孟濡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不知是不是滿意了，薄唇微揚， 一點不易察覺得滿意笑意。

　　孟濡托腮， 「怎麽樣， 現在還胡亂吃周西鐸的醋嗎？」

　　少年正了正色，將切好的牛排放到孟濡面前，一本正經：「吃啊，怎麽不吃。」

　　他：「他比我早這麽久就和你單獨逛過義大利，我真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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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陸星衍知道孟濡和周西鐸沒去過什麽地方，接下來幾天舞團放假的時間，陸星衍自己做了攻略，帶孟濡在米蘭及米蘭周邊的城鎮玩。

　　爲什麽是陸星衍做攻略？因爲孟濡在義大利待了這麽多年，竟然連多莫大教堂都沒有去過。

　　他們第一天就去了多莫廣場和旁邊的博物館，拍了好多照片和視頻。

　　金黃刺眼的陽光下，精緻輝煌的多莫教堂前，孟濡對著鏡頭做鬼臉，笑意溫軟燦爛。她身旁的少年手臂勾著她的脖子，低頭輕輕咬在她的耳朵上。

　　下午，他們去了唐人街。孟濡前幾天在英國一直吃西餐，胃裡早就受不了了，想吃些湯湯水水。

　　他們找到一家中餐館，孟濡點了珍珠奶茶，又吃了冷鍋串串和水煮魚。

　　晚上回去前，又買了這條街有名的厚底披薩當宵夜。

　　一整天都在吃吃喝喝中度過，非常罪惡又滿足。

　　除了晚上回到公寓，陸星衍的錢包不見了之外，這一天可謂是非常美滿。

　　孟濡：「……」

　　陸星衍：「……？」

　　孟濡默默地放下披薩，愧疚地抿了下唇：「我忘了告訴你義大利小偷很多的。」

　　陸星衍：「。」

　　當初孟濡隻身一人剛來到義大利時，錢包被偷過好幾次，後來不得不警惕心慢慢變强。

　　幸好她今天出門之前把她和陸星衍的護照和證件都放在自己包裡，倒是沒有被偷走。

　　孟濡問陸星衍：「你錢包裡的現金多嗎？」

　　現金倒是不多。不過，陸星衍煩躁地搓搓頭髮，「你上回送我的鑰匙扣在裡面。」

　　孟濡下意識，「哪個鑰匙扣？」

　　「……」

　　陸星衍看她一眼，認真回答：「去年元旦晚會你送給我的。」

　　孟濡想起來了，是那個星星麋鹿的鑰匙扣。她沒想到陸星衍一直放在錢包裡，擦了擦吃披薩油汪汪的手，摸摸陸星衍的頭髮，對悶悶不樂的少年說：「沒關係，我明天再給你買一個就好了。」

　　陸星衍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一點，摟住孟濡的腰，臉龐埋進她的衣服中，「買兩個。」

　　孟濡：「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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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出發去車站前，孟濡先找到酒店附近的一家挂飾店，買了兩個鑰匙扣。

　　一個是鹿，一個是白天鵝。白天鵝給陸星衍，鹿給孟濡。

　　少年總算是滿意了。

　　*

　　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科莫，坐火車一個小時。

　　到了科莫湖，陸星衍去買船票，他們登船游覽了整個科莫湖的風光。

　　他們在其中一個小鎮下船，在路邊的餐館吃了飯，然後又坐纜車上到山頂，俯瞰科莫美麗的房屋。

　　山頂有幾個女孩看過孟濡的芭蕾舞，高興地請求和孟濡合照，孟濡不能拒絕。

　　女孩們輪流一個一個照了很久，孟濡都耐心地配合。後來有一個男人不認識孟濡，單純見孟濡長得太漂亮，也要求和孟濡合照。

　　男人合照時還做了個虛摟孟濡肩膀的動作。陸星衍站在一旁，臉瞬間黑下，要不是那男人很快就把手放開了，他可能會把人家按著揍到山底下。

　　等到女孩子們照完照片離去，孟濡和陸星衍乘坐纜車下山，孟濡幸運地搶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他們可以從車前的玻璃外看到前面的風景，從上往下享受俯瞰的刺激感。

　　下山時，孟濡一邊拍vlog，一邊扭頭問陸星衍：「你剛才爲什麽不高興？」

　　陸少年皺著眉，想起時仍舊很不爽，「那個男的離你太近了。」

　　「他沒有碰到我。」孟濡解釋，又將手機攝像頭轉向陸星衍，清濡好聽的聲音問道：「請問陸星衍小朋友爲什麽這麽愛吃醋？」

　　陸星衍的臉立刻出現在鏡頭裡，少年眉心微皺，面色嚴肅，毫無預兆：「因爲我愛你。」

　　「……」

　　下一秒，他抬起手臂搭在腦後，又恢復那種漫不經心的調調，嘴裡再咬一根草，就是古時候不學無術、鬥鶏走狗還會在路邊調戲良家姑娘的紈絝少爺。「濡濡，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很克制了，如果不克制，你和芭蕾舞團那些男演員排練時又摟又抱，我可能會氣瘋。」

　　「……」

　　陸星衍黑眸一轉看她，神態不像是開玩笑，應該是真的爲孟濡和其他男演員排練而吃醋過。

　　孟濡：「……」

　　她錯了。

　　她低估了這位少年的吃醋能力。

　　想了想，孟濡將攝像頭舉向前方，攝像頭對著自己。她彎了下唇，笑意吟吟，「那麽我希望，陸星衍小朋友有點自知之明，我也愛他，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希望他少吃點醋，不然身體裡的PH值會不平衡。」

　　說完，孟濡又補充一句：「但我很高興，他理解我的事業。」

　　音落，孟濡轉身，趴在陸星衍臉頰上輕輕印了一吻。

　　*

　　當天晚上，他們住在小鎮上的一家民宿，次日打算坐車去阿爾卑斯山滑雪。

　　只不過孟濡被被陸星衍折騰得太累，第二天早上差點起不來。如果不是念著要去滑雪，孟濡真想睡到下午。

　　但還是得起床。

　　她洗漱時故意將兩隻脚都踩在陸星衍的脚背上，看著鏡子裡的少年站在她身後假裝露出很痛的表情，心情才稍微好一點。

　　孟濡和陸星衍抵達阿爾卑斯山下時，還沒到中午。他們乘坐纜車上到山頂，山頂氣溫很低，一眼望去全是嶙峋的山峰和白茫茫的雪。

　　幸虧孟濡來之前早有準備，穿著陸星衍的羽絨服，又穿了兩套保暖內衣，纖瘦的身體捂得像球。

　　我去買滑雪板，你要單板還是雙板？」

　　孟濡思考了下，認真回答：「我要雪橇。」

　　陸星衍：「？」

　　孟濡理直氣壯地解釋：「我不會滑雪。」

　　「……」行吧。舞臺上身姿完美的天才芭蕾舞演員也不會滑雪。陸星衍忍不住捏了捏孟濡的耳朵，歪出個笑：「我給你買一個雙板滑雪板再租一個雪橇，一會哥哥先教你滑雪。」

　　「……」

　　這小孩占她便宜占得越來越不要臉了。

　　孟濡正想教訓他，陸星衍已經轉身走向商店裡。

　　陸星衍給自己買了個單板滑雪板，給孟濡買的是雙板，還租了一個滑雪雪橇。

　　一開始陸星衍說教孟濡滑雪，孟濡還算有點興趣。

　　少年手把手地教，但半小時後，孟濡還是隻敢踩著滑雪板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蹭。

　　孟濡在舞臺上輕盈靈活的身子這會兒變得笨拙，看來是真的沒有滑雪的天賦。

　　她放弃了，最後坐在雪橇上一路輕鬆地往下滑。

　　天空下是廣袤無垠的雪原，天與山之間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綫，眼前除了藍就是白。

　　孟濡往下滑的時候，感覺自己不過是雪山的一粒雪花，又渺小又自由。

　　她情不自禁地張開手臂，發出感慨又痛快地大喊。

　　「啊啊啊——」

　　陸星衍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見狀忍不住出聲提醒：「不要鬆手，扶好雪橇，不然會摔倒！」

　　孟濡隻鬆開了一會兒，就重新扶住雪橇。她扭頭看稍微落後的陸星衍，烏潤的眼睛閃著光：「陸星衍，這裡好好玩啊！」

　　陸星衍上身重心上移，點板起跳，滑板像粘在脚上一般，在空中720度旋轉，做了個漂亮的butte日ng花式動作，再穩穩地落在孟濡身邊。

　　他呼出一口氣，看向孟濡，也是笑著：「你喜歡，那以後每年冬天我們都來這裡。」

　　孟濡答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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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話叫樂極生悲。

　　孟濡扭頭跟陸星衍說話時，一時沒注意前面有個半人高的雪堆。她再回頭看見時已經晚了，來不及轉方向，連人帶雪橇直直地扎進雪堆裡。

　　「濡濡！」

　　陸星衍立刻跳下滑板，來到孟濡身前。

　　孟濡趴在雪堆裡半天沒有動靜，陸星衍不得不緊張起來：「濡濡？沒事吧？」

　　他伸手想將孟濡拉起來，就見剛才還毫無動靜的孟濡稍微側了側身，抬起一隻手，抓住陸星衍，將毫無防備的少年一起拉進雪堆裡。

　　「噗、噗——」

　　兩個人摔進雪堆的聲音。

　　陸星衍慢吞吞地從雪堆裡坐起身，模樣狼狽，他抬手撥了撥頭髮，原本想說什麽。

　　扭頭看見孟濡從旁邊的雪堆裡鑽出來，身上、圍巾上都粘滿雪花，頭髮上也是，眼睫毛被雪花染得又白又密。

　　她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髮上的雪，濃稠的睫毛覆著瓷白雪膩的肌膚，像雪山上飽食天地靈氣的精怪，冰肌玉骨，美色撩人。

　　孟濡睜開眼，發現陸星衍在看她，還以爲他在生氣，展顔，朝陸星衍惡作劇地一笑。

　　陸星衍吞了吞喉結，如果不是在戶外，周圍都是滑雪的人，他真的很想直接撲倒孟濡。

　　他究竟上輩子燒了他媽多少高香。

　　這輩子才能遇見這麽可愛的孟濡。

　　*

　　孟濡和陸星衍在阿爾卑斯山玩了兩天，兩天之後，孟濡的假期結束，回到義大利舞團訓練。

　　陸星衍飛回覃郡。

　　接下來的一周他們每晚都保持視頻通話。

　　一周后，孟濡收到了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邀請函。

　　英國皇家芭蕾舞團邀請孟濡任團裡首席舞者。

　　孟濡應邀加入，成爲該團有史以來唯一的華人首席演員。

　　與此同時，還有人發現孟濡的微博賬號開通了。

　　倒不是有人或者團隊刻意宣傳，而是孟濡開通微博那天，點進那個「今天孟濡開微博了嗎」的賬號看時，不小心點了贊。

　　博主發現，點進她的首頁。

　　一開始這個賬號首頁什麽都沒有，不免讓人懷疑是不是什麽高仿號。但沒幾天，孟濡發了一條vlog。

　　那是孟濡和陸星衍出發前往科莫的那天，畫面中的女人又美又仙，一邊去火車站的路上一邊對著鏡頭淺淺一笑：「嗨，我是孟濡。我們今天打算去科莫湖玩，說來慚愧，我來義大利這麽多年，連科莫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她說完，挽著旁邊一名男性的手臂，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斑斑。」

　　旁邊的男人穿著黑色簡單款的羽絨服，身高挺拔，鏡頭恰好卡到他的肩頸處，只露出上身，看不到臉。

　　孟濡眨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催促身邊人：「你跟大家打個招呼。」

　　那人本來在玩手機，聞言將手機揣進兜裡。他勾住孟濡的肩膀，微歪了下頭，只能看見一個弧度好看的下巴一晃而過，緊跟著懶洋洋的聲音：「這是我的寶寶，請大家多多愛護她。」

　　男人的嗓音散漫朗潤，又有一點點沉，聽起來就是少年音。

　　孟濡：「……」

　　她讓他打招呼，他在說什麽呢？

　　孟濡放弃讓陸星衍入鏡，他們坐火車一路前往科莫，游了科莫湖，又坐纜車到達山頂。

　　整段vlog不長，大部分時間都是孟濡在說話和解說，身旁的少年偶爾說一兩句話，不多。

　　直到他們下山，孟濡和陸星衍坐在纜車最前排，那段究極虐狗的對話原封不動地剪輯在視頻中——

　　「你剛才爲什麽不高興？」

　　「那個男的離你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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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陸星衍小朋友爲什麽這麽愛吃醋？」

　　「因爲我愛你。」

　　這段視頻被孟濡做了後期處理，陸星衍說話時，看不到他的臉，却能從他的話中聽出不滿和深情。

　　緊接著，少年語氣變得吊兒郎當：「濡濡，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很克制了，如果不克制，你和芭蕾舞團那些男演員排練時又摟又抱，可能會氣瘋。」

　　「那麽我希望，陸星衍小朋友有點自知之明，我也愛他，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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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頻最後，孟濡側頭吻住了少年的臉。

　　鏡頭一晃，到這裡才出現少年的半張臉。

　　眉烏目漆，眼尾微微下垂，臉頰到下巴的輪廓瘦削，非常英俊的模樣。

　　這段視頻被喜歡孟濡的人轉發了很多次，也有人去搜索視頻裡的少年是誰，幾乎不太費力地就搜到了。

　　南大計科學院大二學生，陸星衍。

　　果然是姐弟戀！

　　現在大家對姐弟戀的包容程度不僅很高，而且很吃這對CP。

　　孟濡的粉絲圓滿了，女神重返舞臺，還開通了微博，親自錄了vlog給他們發福利。

　　但是有粉絲希望孟濡再錄些類似的相關vlog時，那個賬號却再也沒有更新過新內容。

　　她和陸星衍的義大利旅行，始終挂在第一位。

　　而很多人注意不到的是，視頻裡只出現過短短一面的少年，却在以後漫長的時間中，孟濡離開芭蕾舞台前的每一場演出，都一場不落的，坐在觀衆席從頭到尾看完。

　　直到陸星衍大學畢業那年，孟濡應邀回國，擔任覃郡大學舞蹈學院的特聘教授，以客座藝術家的身份定期爲國內四大舞團成員進行大師班授課，從此留在覃郡。

　　饒是如此，孟濡還是凍得鼻尖紅通通。陸星衍用雙手捂了捂她的臉頰，朝她的鼻子呵氣，又去買了副防水手套和墨鏡，回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