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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瞎》第75章
第75章

  林歇本就身體虛弱, 哭著哭著便又哭累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日曬三竿, 林歇人還沒清醒, 手脚就已經開始動來動去, 把自己往夏衍懷裡團。

  夏衍直到林歇醒後才睡, 此刻被擾醒,也是全憑著本能,就先把往自己懷裡拱的林歇給抱緊了。

  又過了片刻,兩個人清醒過來, 夏衍沒出聲,林歇就又把臉往夏衍懷裡蹭了蹭,瓮聲瓮氣:「對不起……」

  夏衍只穿了件裡衣, 林歇在他胸口說話,氣息落在衣服上, 一片的熱。

  可夏衍却沒有像往常一般哄人, 而是說:「先前已經說過了。」

  語氣淡淡的, 要不是手還緊抱著林歇不撒開,聽著還真像是對林歇冷下來了一般。

  林歇察覺到,仰起頭問:「是生氣了嗎?」

  夏衍反問:「我若命不久矣還死死瞞著你,你突然間知道了,可會像沒事人一樣就這麽過去?」

  林歇代入了一下,瞬間慫了。

  何止不會就這麽過去,怕是會瘋掉。

  夏衍終究是捨不得讓林歇委屈,自己內心都快炸了,一看林歇慫得安靜下來, 還是忍不住用上了平日裡哄人的語氣。

  他摸了摸林歇的後腦勺,說:「你讓我再氣一會兒。」

  因這語氣,林歇的膽子也大了幾分,頗有些得寸進尺:「那……那『這一會兒』,是要多久啊?」

  夏衍差點沒被氣笑,故意說:「很久。」

  可事實就是,就算要很久,他也不會本末倒置,一直朝著林歇擺冷臉。更何况經過先前林歇那一番剖白,他心底對林歇隱瞞自己的難過與不滿早就隨著林歇發泄出來的不安與害怕消散了大半。

  醒來後故意這副模樣,與其說是餘怒未消,不如說是想讓林歇記住,以後不要再這樣對他。

  林歇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講理,可她還是說:「那你這期間,能不能別不理我,別不和我說話,別不給我帶吃的。」

  夏衍:「那我這氣與不氣,不都和平日裡一樣嗎?」

  林歇想想也是,就退了一步:「那你生氣的時間能短一點嗎。」

  夏衍簡直想把懷裡的小東西欺負死,他忍著,問:「你騙了我一次又一次,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讓我消氣吧。」

  也是。

  林歇不說話了,夏衍沒等來林歇哄他,便又問:「怎麽不說話?」

  林歇小小聲:「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本就是我不是,而且……」

  林歇的聲音越來越小,夏衍沒聽清,問:「而且什麽?」

  林歇這才拈著夏衍的衣襟,重複了一遍:「你生氣的模樣,我也喜歡。」

  夏衍簡直要拿林歇沒辦法了,他把林歇往上抱了抱,讓林歇與他頭低著額頭:「小騙子。」

  林歇乖乖地把這個稱呼應下了:「……嗯。」

  夏衍半垂下眼眸:「你要再有事瞞我騙我,我真的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讓你討厭的事情來。」

  林歇絲毫沒被嚇到,反而有些好奇地問:「什麽讓我討厭的事情?」

  夏衍知道林歇看不見,可還是閉上了眼,怕眼底的情緒泄露絲毫。

  過了一會兒他才答道:「不想告訴你。」

  林歇嘀咕:「你這算不算有事瞞著我?」

  夏衍抬手就朝著林歇的臀部打了一巴掌,林歇縮了縮身子,沒好氣:「知道了知道了,你還氣著呢。」

  說到最後,反倒是林歇理直氣壯了起來。

  陳晋要是在這,應當是能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把夏衍剜死。

  兩人姑且達成一致,這才算是能好好說話了。

  林歇毒發之後便什麽都顧不上,也就這會兒才有機會問起:「陛下那邊如何了?我又出現,他必不會就這麽放我走了……」

  夏衍安靜下來。

  林歇察覺到什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還是你一直在照顧我,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夏衍告訴她:「頂替你的身份,進入皇帳的那位,死了。」

  林歇的表情瞬間便空白了,好半天才回神,脫口而出一句:「爲何??」

  爲何會死?

  怎麽會死??

  夏衍這才把他從其他長夜軍那裡得來的消息,一一講給林歇聽。

  那頂替未央的長夜軍在皇帳裡與皇帝陛下有過一番交談。

  陛下的意思是,他願意對未央突然失踪擅離職守一事既往不咎,也可以當清繳秀隱山後未央再次下落不明之事沒發生過。

  可未央畢竟是長夜軍的前統領,陛下不可能就這麽放任她在外面晃蕩。

  正巧陛下也有心將登基後兩年來一直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未央收入後宮,於是陛下就拿出了兩個選擇給未央。

  一是入宮,在最後的日子裡不得踏出宮門半步,且她本就有功,皇帝願許她最後的榮華富貴;二是就地自决,這本該就是長夜軍的宿命。

  無論生死,未央都是皇家的暗衛,沒有快死了就能例外的道理。

  陛下幷不像靖國公挑撥林淵時說的那般冷血無情,除開偏執,他也確實是個賢明的君主。林歇作爲長夜軍,身負多少皇室秘聞,他這麽做,從情理來看,也是對的。

  只是林歇沒想到,頂替自己的那位,會選擇死。

  夏衍也沒想到,很多人都沒想到。

  可若是將自己放到假未央的處境來想,便多少能清楚了。

  ——未央死了,真的未央能活下來,徹底逃脫未央的身份,長夜軍的壓力也能小很多。

  於是她便選擇了死。

  長夜軍的生死觀便是如此,不是他們有多不惜命,而是他們——特別是那些從小在長夜軍長大的前輩們——對死的衡量很多時候都是「值得」或者「不值得」。

  這是他們從小便受到的教導,早已深入骨髓。

  先前知道林歇不可以動用內力,他們還是由著林歇動手了,不是他們不在意林歇的身體,而是想以此减少折損的人員。

  如今,替林歇去死能給長夜軍換來喘息的機會,减輕朝臣對長夜軍的厭恨,又能讓一個頂十個的未央活下來,她覺得值,於是她便毫不猶豫地做了。

  不少前輩們想通之後就都釋然了,偷偷去把屍體偷換回來,以免時間長了縮骨功失效,露出端倪。

  但那些個能接受詐死逃脫,心性還沒被長夜軍的規矩浸染透的後輩們就沒這麽灑脫了,就連林歇也有些自閉。

  往日出任務損失了人手都會在意一陣子,更別說這位完全就是替著他們去死的。

  只可惜她沒能自閉太久,因爲林淵來了。

  彼時林歇正在穿衣服。

  林歇名聲雖差,可也不能真的叫兩府以外的人知道她昨夜夜宿在夏衍這裡,不過昨夜混亂,夏衍又是悄無聲息地把林歇給帶過來的,所以無人知道她在這裡。

  剛剛又叫長夜軍的人假扮林歇過來「看望」夏衍,接下來,林歇只要再光明正大從這裡走出去就好了。

  夏衍原是全然不懂女子衣著打扮要如何的,如今却能不假他人之手,替林歇綁好胸前的系帶,梳理好頭髮。

  只是綁系帶的時候手勁太大,差點把林歇給勒著,被林歇踹了一脚。

  夏衍幾乎尋常地受著,還說:「反正也無人知道你在我這,爲何不一直留下。」

  不說林歇心情不好,他不願林歇這個時候回林淵那邊去,就算林歇心情很好,歸心似箭,他此刻也隱隱有一種將人扣下,關在身邊的衝動。

  不想讓她離開,每一刻每一瞬,他都想將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牢牢地看著。

  然後什麽都不再去管,什麽都不再去問,只有他們兩個,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是死……

  借著爲林歇轉身拿斗篷的動作,夏衍暗自深呼吸,將一切盡數壓下。

  林歇却是早就習慣了接受自己快死的事,就算是讓夏衍知道了,也一切如常,搖頭道:「出了昨晚這麽大的事,你爲了留下看顧我,裝傷沒去皇帳那邊,如今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陛下定是要來看望你的,我不可能一直在你這待下去。」

  夏衍爲林歇披上斗篷,系好系帶:「走得動嗎?」

  林歇點頭:「走得動。」雖然渾身都殘留著昨夜毒發後的不適,但只要不是四肢痙攣不聽使喚,她便能好好從這裡走回到林淵那裡去。

  正說著,便有人來報,說林淵來了。

  夏衍第一反應便是:「我去見他,你直接回去。」

  林歇:「……」

  夏衍把林歇斗篷上連著的兜帽給她戴上,將她遮得嚴嚴實實,且還有臉問:「有什麽問題嗎?」

  林歇好笑:「你該不是真看不出來,叔叔是專門來找我的吧?你還說你去見他,讓我直接回去,你這是怕氣不死他怎的?」

  林歇有毒發時候的記憶,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林淵那裡是暴露了的。

  只是此刻再說起林淵,林歇的表現有些出乎夏衍的意料。

  他以爲她會很不自在,或者緊張,尷尬。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這副無波無瀾的模樣。

  夏衍抬起林歇的下巴,林歇頭上的兜帽隨著她仰起頭的動作滑下,露出那張略顯的有些蒼白的臉。

  夏衍細細端詳。

  林歇也任由他看著,不解:「幹嘛呢?」

  夏衍鬆開手,又替她把兜帽戴上,問:「我以爲你不會想見到他。」

  林歇:「你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等我回了去,總是要看到他的。」

  戴好兜帽,林歇朝外走去,淡聲道:「而且我在今日,明白了一個道理——

  「若人在這世上總要有人陪著才能走下去的話,那一個也就够了。」

  林歇走出營帳,林淵看到朝著自己走來的林歇,微微錯愕。

  他以爲自己會進去見到林歇,他以爲林歇如今的身子,昨晚又毒發過,必然是要躺在床上好好休養,下不來床的。

  他沒想到會直接看到林歇走出營帳的模樣,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一般。

  ——長夜軍都是些死人似的怪物,哪裡知道痛。

  忘了何時何人曾說過的話突然闖入腦海。

  連同昨夜遇到過的那兩個長夜軍一塊,刺激著林淵脆弱的神經。

  昨夜那兩個長夜軍,他們一個審訊手段狠辣,叫人髮指,一個渾身是傷,却狀若常人。

  在這一刻之前,他還是無法將他二哥的女兒——林安寧的同胞姐姐林歇與印象中的長夜軍扣在一起。

  因爲他們根本就不像是能聯繫到一起的存在,然此刻,看到林歇沒事人一樣走到他面前,昨夜那兩個長夜軍的模樣便越發在腦海裡清晰起來。

  林歇和他們是一樣的。

  林歇能做到忍受身體上的不適,把自己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也能面不改色,將人活生生開膛破肚,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可誰也不是天生的金剛鎧甲、劊子手。

  誰又知道林歇爲此熬過了多少磨難。

  二哥當年拼上性命助他脫身,他自以爲將二哥的孩子當做了親生骨肉,便是害他受盡折磨差點喪命,又害林安寧墜湖的林歇,他也是不計前嫌接回了府中,雖不曾親近,可好歹是養著了。

  侯府的日子便是再差,那也比尋常百姓人家好上千倍百倍。

  可却不曾想,這不過是他可笑的自以爲是罷了。

  林淵一夜未睡,才從皇帳出來,就趕來此處。

  若在往常,他體能充沛絕不至於露出疲憊的神色來,可如今却是一臉的憔悴,叫人心生不忍。

  先前在皇帳裡,陛下還以爲林淵是因爲過於擔憂妻女才會如此,心下有感,便在重罰他後又將他留下,好生安撫了,才讓他出來。

  現下見到林歇,從她身上察覺出長夜軍的影子來,林淵的神色便更差了。

  林歇看不見,却因陳晋不曾給她扎上銀針,而能精準確定林淵的位置。

  她朝著林淵走去,向其行禮:「叔叔。」

  夏衍因爲還要裝「傷」留在營帳裡沒出來。

  林歇就對林淵道:「我準備回去了,叔叔可要一道?」

  林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便點了點頭,只是動作僵硬地點完他才想起來林歇是個瞎子,便又飛快地嗯了一聲。

  兩人一路慢慢地走,林歇是因爲身上痛,林淵則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因爲他記得昨夜那個長夜軍也是如此,雖然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但是動作會變慢。

  走著走著,林歇突然便開口說了一句:「先前,傷著叔叔了。」

  林淵一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沒事。」

  林歇:「那就好。」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林歇淡定自若,林淵却是焦慮不已,終於林淵說道:「昨夜,陳大夫把什麽都告訴我了。」

  林歇的身份,林歇的身體情况,還有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我知道,」林歇笑笑:「說來也是我矯情,不願叫人知道我是誰,却白白讓你們誤會了這麽久,惹得你們如今愧疚,這些都是我自找的,叔叔不必放在心上,也請叔叔將這話傳給嬸嬸。」

  一字一句,分寸得當。

  林淵有千萬句辯駁想要說出,他想說: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自找的,我也不可能就這麽當過去的事情沒發生過。

  可最後却什麽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一句:「爲什麽……」

  林歇:「啊?」

  林淵清了清嗓子:「爲什麽不願讓我們知道你是誰?」

  林歇覺得好笑,也真的笑了:「這還用問嗎?」她壓低了聲音,「那可是殺人如麻人人厭弃的未央啊。」

  說完,她又想起了什麽,坦然道:「我最初回到北寧侯府,也是因爲厭惡極了這個身份,在遇到常思之前,我也最討厭別人叫我這個名字了。」

  但夏衍這樣叫她,她便會覺得歡喜。

  真是奇怪。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殺人如麻的未央。」

  林淵的聲音飄到林歇耳邊。

  他說:「我只在乎,我哥哥的親骨肉是否真的曾經出賣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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