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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瞎》第74章
第74章

  然細細想來,除了剛剛, 林淵所做過的, 但凡是和林歇或未央有關的, 樁樁件件,哪次沒有傷害過林歇。

  旁人做錯了事總是喜歡逃避, 拒絕回想,就好像那樣便可以假裝事情不曾發生過一般。

  可林淵却是個偏執的, 一旦做錯事他就會一直不停地在腦海裡反復回想。

  就像當初,他也覺得自己被抓, 林安寧落水失憶, 都是自己輕信大意犯下的錯, 所以他也曾一刻不停地回想, 將那時的驚詫與悔恨刻入骨髓, 好叫自己長記性。

  雖骨血之情無法割捨,不至於叫他對林歇恨之欲死,但他可以克制自己, 時刻提醒自己別再投入別的多餘的情緒與關注, 以免又像那次, 自己一條命賠上也就罷了,別叫二哥的其他孩子也被她拖累。

  然而一旦知道了林歇就是未央,知道當年之事或許幷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那些曾經覺得理所當然的漠視,就變成了一把把利刃,扎得他險些連路都走不穩

  林淵直接闖入了鎮遠侯的營帳, 旁人攔都攔不住。

  帳內夏衍不在,旁人又都被下令不得入內,偌大的營帳之中,只有那床鋪之上傳來陣陣劇烈的咳嗽聲。

  蕭蒹葭在帳外攔著要進來的護衛。

  林淵一路走到床邊,看到的就是背對著她,披髮蜷縮在床上,不停咳嗽的林歇。

  林歇身上換了一件乾淨的白衣。

  只是咳嗽起來渾身都在震動,牽扯到衣物下包扎好的傷口,導致鮮血滲出,浸染雪白的布料。

  林淵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

  雖在路上與蕭蒹葭說起時,已然是信了靖國公的話,可等真的確定林歇就是未央,他却不知該作何反應。

  還是林歇的咳嗽聲驚醒了林淵——林歇傷了,定是在林子裡捕殺刺客的時候傷的,不能就這麽放她獨自一人在這裡。

  林淵雖不會蠢到真的把靖國公所有的話都當真,可林歇此刻受著傷,却被夏衍丟在這裡獨自一人,讓他不得不懷疑夏衍是否真的是像靖國公所說的那樣,是因爲知道了林歇是未央,才來他們府上提親的。

  若真是如此……

  林淵咬牙,上前去想先看看林歇的傷勢,幷盤算著是直接帶走林歇,還是叫他所熟悉的,口風嚴的御醫來給林歇看看。

  然而才靠近林歇,手還沒碰到林歇身上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林歇便突然轉了過來,白晰纖細的五指顫抖著甚至無法徹底幷攏成手刀,却速度飛快地以指尖爲刃,刺向林淵的胸口。

  林淵思緒仍在混亂,又不曾防備,眼看著就要被那手刺穿胸口,就見一身黑衣的木樨閃身至林淵身後,將林淵拉開,夏衍更是突然闖入,將林歇撲回到了床上。

  最終林歇只是指尖沒入了林淵的胸口,不曾造成更大的傷害。

  不是夏衍對手的蕭蒹葭跟著跑進來,就看到了胸口受傷不停流血的林淵。

  木樨默默鬆開手,假裝自己不存在。

  畢竟他一開始就在營帳內守著,先前自己不出來攔人還能說是不清楚林淵的來意,怕貿然出現解釋不清,可之後林淵入了營帳他也沒出現,很難說他是謹慎多一點還是期待著看林歇出手傷人多一點。

  所以這個時候,他選擇裝空氣。

  林淵闖進來時,夏衍正在後頭和熬藥的陳晋說話。

  在河邊找到林歇之後,陳晋沒給他們解釋說明的時間,直接便給林歇扎了一針,堪堪止住疼後,陳晋給林歇把了脉,確定林歇這次毒發壓制不了,得讓它徹底發作一次才行,就讓夏衍趕緊趁著林歇還清醒,把林歇身上的傷口都料理了,再把林歇身上的衣服換掉。

  免得等林歇失去理智接近不得,硬生生把傷口拖到潰爛。

  所言所語,簡直就像是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樣。

  之後夏衍問了才知道,類似的事情他是真的經歷過,因爲林歇毒發到第二階段會變的無法靠近,也無法處理她身上的傷口,林歇曾一度因傷口潰爛高燒不止。

  三葉都急到要殺人了,說林歇這是要自己把自己搞死。

  好在後來陳晋想了個主意。

  他將麻醉藥物放了好幾份在屋內,熬煮後使得水霧氣帶著藥效散發,讓林歇吸入後陷入了昏迷,渾身無力,這才能够靠近,把林歇從鬼門關內救出來。

  只是林歇內力深厚,尋常麻醉藥物奈何不了她,只能用對人體傷害極大,一般是用在巨型猛獸身上的藥物。

  尋常人用了可就死了,也就林歇能耐受得住。

  但終究是不能多用,後期便就研製出了能暫時鎮定又不至於傷害過大的藥物,不過起效快,時效也短,只會在必要的時候讓人壓著她喝下。

  所以在林歇失去理智後,陳晋便讓夏衍隨他去外面等著。

  夏衍回了陳晋一句:「我能制住她。」

  陳晋楞了楞,上下打量了夏衍一番,有些不太信,便在第一碗藥熬好之後讓夏衍去喂林歇喝。

  結果不但證明了夏衍確實能制住林歇,還因爲林歇扭頭掙扎不肯喝藥,被迫圍觀了夏衍將藥一口一口哺到了林歇嘴裡的現場。

  陳晋雖不是長夜軍,可被長夜軍裡能隨隨便便把衣服脫了讓他給上藥的女子影響,自認是個合格的醫者,即便是面對女子的**也能面不改色,做到眼中只有傷口的地步,心無雜念。

  可却還是被夏衍與林歇之間的親密給臊到了。

  偏偏他還死撑著面子,看完了才有些不自然地讓夏衍和自己出去,讓林歇一個人在這裡待著。

  夏衍擦了擦嘴,不解道:「爲什麽?」

  他不想離開林歇,他不放心,因爲無論是從剛才還是到現在,他整個人還都是慌的,只是藏起來了,不想讓林歇以外的人看到而已。

  陳晋:「你能在她毒發時壓制她是好事,但她這毒發作到此刻,不是傷人便是傷己,又不能壓回去,只能讓她一個人待著。而且……

  陳晋想了想:「左右你也撞見了,總不能再讓她瞞著你,出來我也好與你說說,她如今的身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長夜軍被林歇下了禁口令,但他可不是正兒八經的長夜軍,他是尋醫閣的。

  於是夏衍便跟著陳晋到了外頭。

  陳晋把林歇被自己的師父弄瞎了眼,以及被岑正明下了蠱,還有林歇因爲殺了刺殺陛下的陰楚公主,被陰楚女帝聯手東境部落的大巫下毒,如今命不久矣的事情給夏衍說了。

  夏衍第一反應便是去找林歇,他想找林歇問問,問她陳晋說的是不是真的,問她之前所說的離開長夜軍只是爲了養暗傷,養好了暗傷治好了眼睛便就沒事了的話是不是都是騙他的。

  可走出幾步才想起來,如今便是問了,林歇也回答不了,這才硬生生止住脚步,忍著悶疼的胸口,向陳晋細細詢問有關林歇身體情况的事。

  所以當發現有人闖了他的營帳,那個人還是林歇的叔叔時,夏衍忍耐著强壓下的怒火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

  他抱著林歇,將林歇的雙臂雙手禁錮,幷吸取最初的教訓,按著林歇的後腦勺不讓林歇張口咬他,然後就對著受傷林淵與蕭蒹葭冷聲道:「出去。」

  夏衍的眼底不知何時起竟布滿了血絲,低啞的聲音如同從九幽深淵的黑暗之中傳來,帶著絲絲寒氣,叫人聽了背脊發凉。

  如果說先前還以爲林歇只是在休養身子,林歇回到自己叔叔家住不過是圖方便清淨,那在知道林歇命不久矣之後他便懂了,林歇只是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回家,回到有血脉親緣的家人身邊。

  可那個家,從頭到尾都不曾正視過她一眼。

  林歇與林淵的矛盾,林歇也曾和他說過,甚至從理智上他也清楚,其中是有林歇不願說明的誤會,才會導致事情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可那又如何!他就是這般不講道理,就是偏心林歇,就是要將錯都算在林淵頭上!

  他甚至無法想像,林歇那會兒是怎麽說出的那句:「反正我是不會和他們說的,慢慢來吧,也許過個幾年的,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呢。」

  過個幾年?她哪還有幾年!

  這個騙子!

  林淵顧不上自己胸口的傷,他終於想起了靖國公剛才與他說的林歇身中劇毒之事,他問夏衍:「她怎麽了?」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得輕顫。

  「與你無關。」

  「我是她叔叔!」

  「你何曾管過她一日!」

  林淵的心口劇烈起伏著,捂住的傷口不停地因他粗喘的氣息冒出血來。

  就在氣氛一觸即發劍拔弩張之時,陳晋端著藥進來了。

  陳晋此人雖然是個沒有武功的醫者,但却自帶一股子傲然於所有人之上的氣場。

  事實上他也確實很有本事。

  他先是將藥塞到夏衍手裡,怕藥灑到林歇身上的夏衍立刻便沒再管林淵,穩穩端住了藥碗。

  後又去到林淵面前,對蕭蒹葭說道:「蕭將軍,侯爺這傷需要立刻治療,勞請您帶他出去,讓我給他看看。」

  這位大夫蕭蒹葭見過,知道他是林歇曾經央她接進侯府來的醫者,如今又在這裡見著,顯然不是尋常大夫,於是便看向了林淵,勸道:「我們先出去,讓林歇把藥喝了,你把傷口看看,好嗎?」

  林淵沒動。

  於是陳晋又看向林淵:「在下陳晋,尋醫閣閣主,亦是長夜軍醫師,侯爺如今這副模樣,想來是知道什麽了,林歇的身體情况我最清楚,侯爺若是想要知道,不妨問我。」

  言語之間,竟是又刺了林淵一下,是啊,若不是知道了什麽,林歇此刻便是真的怎麽了,他也不會找來。

  林淵這才看向陳晋,三步一回首地跟著陳晋出去了。

  一直保持著最低存在感的木樨在後頭朝著他們手段犀利的陳大夫竪起了大拇指,然後又藏匿了起來。

  這碗藥喝下後,林歇便睡著了。

  這幷不是藥效作用,而是毒發進入了第三階段。

  這個階段裡面,林歇相比第二階段整個人都乖巧的不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沒了呼吸,叫夏衍被嚇魂不附體,一夜沒睡。

  陳晋也慘,他都說過了這是正常現象,林歇後面還有得罪要遭,死不了,可夏衍偏就每次都能在林歇呼吸暫停時把他叫來,害他是來來回回地跑,連驗個屍都不得安寧。

  要知道那可都是他才叫人從林子裡弄回來的刺客的屍體,要趁著新鮮趕緊驗了的好嗎。

  陳晋氣得不行,却不知爲何硬生生忍了。

  叫藏在暗處的長夜軍們咋舌不已,紛紛懷疑自家醫師是不是撞了邪。

  待到天亮,昨夜聽陳晋說完後在營帳外站了許久,後又被皇帳那邊召去的林淵和蕭蒹葭至今不曾從皇帳裡出來。

  但林歇却在喝了最後一幅藥劑,又睡了小半個時辰後,醒了。

  林歇醒來後還有些迷茫,只覺得身子難受,活像是死過一回似的。

  林歇聞到了屬夏衍的氣息,手脚也搭在熟悉的身體上,便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被夏衍察覺她醒了,將扶她起來喂了口水。

  等喝了水,夏衍又抱著她躺下,擺手脚蓋被子,伺候地妥妥帖帖。

  林歇暈暈乎乎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意識和記憶慢慢回籠,驚恐如同潮水,在林歇心頭瘋狂漲起。

  可哪怕她整個腦子都木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還是——這下該怎麽編?

  很有一股子不見棺材不落泪的堅韌。

  直到她聽見頭頂傳來夏衍的聲音,聽見夏衍近乎平靜地問她:「你將婚期推遲,希望婚前與我行夫妻之實,又不讓我爲你做任何事,未央……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打算過要嫁給我?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想過,要和我白頭偕老?」

  林歇整個僵住,眼泪不受控住的溢滿了眼眶,不停地往外流,停都停不住。

  林歇張了張嘴,却像是失了聲,說不出任何話來。

  ——白頭偕老,若是可以,我也想啊。

  等不來林歇的回答,夏衍就等著,反正他有耐心,也有時間,他可以一直,一直等下去。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夏衍都快以爲林歇是不是又睡著了的時候,林歇說話了,也回答他了:「我想……」

  林歇哭出了聲,斷斷續續道:「我做夢都想……我想得、想得整個人……都要難受死了,可是……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的身體就是這麽不爭氣,我活不下來,我活不下來啊……」

  林歇的聲音漸漸變得連貫起來,腦子也因爲越來越放肆的哭聲而一漲一漲地疼了起來,夏衍手脚慌亂地抬起林歇的臉,心疼地替林歇擦掉眼泪,却怎麽擦也擦不完。

  林歇哽咽著,近乎發泄一般把自己藏了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想到哪裡說哪裡,說得雜亂無章,又因氣息不穩,時不時便會控制不住地抽氣:「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不該招惹你的,從你父親去世,看到你這麽難過開始我就在害怕,我好怕等哪天我也走了,到時候誰還能來安慰你啊。

  「你曾、曾說,我若不同意,你便要將我强娶回去,我那時候真的、好高興。因爲這樣、這樣我就能騙自己。不是我自私非要答應,而是我不答應,就不能拖延婚期了。不拖延婚期的話,哪天我死了,總不能讓你委屈自己,娶個處處不如意的續弦。可其實,我其實就是想答應,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希望我在別人眼裡,我是你夏常思未過門的妻子。」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好自私啊……」

  夏衍怎麽也擦不完林歇的眼泪,更不敢讓林歇好不容易能得以釋放的泪水停下,便極盡溫柔地吻著林歇顫抖的唇,觸碰間,夏衍的臉頰被林歇的泪水沾濕,叫人分不清那到底是林歇的眼泪,還是夏衍自己的。

  那厢苦訴衷腸,這厢陳大夫從堆放屍體的帳子裡出來,脫掉污髒的外袍,摘掉手套,丟到長夜軍小意殷勤遞來的布袋子裡。

  從夏衍營帳跑出來木樨皺著臉,問陳晋:「陳大夫,統領的毒真的沒法子解了嗎?」

  陳晋瞥了他一眼,看他實在可憐,便告訴他:「玉明闕上個月從陰楚給我寄送回了一副藥方。」

  木樨眼睛一亮,天真道:「能解毒嗎?」

  陳晋毫不留情:「不能。」

  木樨垮下臉:「那你提這個幹嘛?」

  陳晋哼笑一聲,繼續道:「我原先連那藥方是幹什麽的都不知道,因爲玉明闕送得匆忙,也沒附帶說明,後來我尋了幾個死囚試了一下,發現是能激發人潜能却又會讓人短壽的藥物,只是方子幷不完善,略顯得粗糙了些。

  「昨夜這些刺客顯然也是用了類似於方子上的藥,只是比起玉明闕從陰楚送回來藥方,顯然要完善許多,只是這本不該的,我便又細細把那些屍體都查了一遍,叫我發現了藥方不足之處被完善的法子,這可真是我聞所未聞的,他們竟把……」

  陳晋抬眼,見木樨已經開始走神不想聽,眼睛也盯著飛過的蝴蝶,一副要撲上去的狗子模樣,便嘖了一聲,抬手便是一掌朝那狗頭拍去。

  木樨委屈地捂著腦袋:「您說,我聽著。」

  陳晋乾脆略過細節,直接道:「我替林歇看了這麽多年也不是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她的體質异於常人,尋常藥物對她效果不顯,也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之處,如今有了這個我沒聽說過的法子,林歇體內的毒,我便有把握去解了。」

  木樨喜形於色:「那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唉唉唉說什麽說,這麽著急幹嘛?投胎呐?」陳晋拉住他。

  木樨不懂:「爲什麽不說?」

  陳晋又「嘖」了一聲:「林歇當初不是很灑脫嗎?我們整個尋醫閣爲她累死累活,她說不治就不治了,說跑就跑了,還騙了人鎮遠侯這麽久。我若直接說了能治,那鎮遠侯爲了讓林歇安心治療,定是憋死自己也不願朝林歇發火的,總該讓林歇也吃點教訓,還有那北寧侯……呵。」

  木樨睜大了眼睛,一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的表情。

  陳晋眯起眼:「怎麽?」

  木樨選擇臣服:「您是大夫您說了算。」

  某種程度而言,陳晋大夫,才是他們長夜軍的食物鏈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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