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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瞎》第51章
第51章

  那懼怕來得突然,如一隻細足的小蟲, 悄然爬上背脊, 在刹那間叫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有那麽一瞬間, 君鶴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林歇?」

  林歇這回反應倒是沒那麽慢了,她回道:「你說。」

  簡單明瞭的兩個字,甚至沒有故作高傲地把尾音拖長,却如同在說「我允許你提問」一般,帶著輕描淡寫的恩准。

  這是一個俯視的發言角度,很容易讓聽者感到不快,特別是在談話對象還是康王世子的情况下, 就更顯得自命不凡了。

  然而現實就是, 君鶴陽非但沒感到冒犯,反而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因爲他感覺不到絲毫的違和, 也因爲他幷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突然對眼前的林歇感到陌生, 甚至還蠢到開口去確認對方是誰, 此刻林歇讓他說,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 說「我剛剛差點沒認出你」吧?

  聽起來太蠢了。

  於是君鶴陽便用最開始的話頭,岔開了話題。

  只聽他無縫銜接了一句:「常思他以前和現在完全是兩個模樣。」

  語調自然,仿佛他們一直就在討論這個,幷沒有出現他突然犯蠢認不出林歇的事來。

  林歇果然就被帶過去了:「他以前……是怎樣的?」

  君鶴陽慢慢適應了和平時有些不同的林歇,對林歇說道:「他以前和我一樣。」

  「和你一樣?」

  林歇無法想像, 性格沉穩寡言的夏衍,和性情飛揚、愛熱鬧又愛到處交朋友的君鶴陽……一樣?

  君鶴陽替林歇慢慢捋:「你想啊,他出生那會兒先帝還在位,姑姑又是嫡出的公主,就算被先帝下旨奪了公主的身份,那也是實打實的血脉,光說出生,整個京城上下,也就他那兩個哥哥可以壓過他去,便是當時的皇子……」

  君鶴陽壓低了聲音:「無論是廢帝還是當今,可都是把他當成了親外甥來討好的。」

  說完這句君鶴陽又恢復了原先的音量:「後來先帝病重,局勢亂七八糟,先帝就更是倚重作爲純臣的姑父了,當時那些個爭來搶去的皇子們也知道先帝的底綫,因此誰都不敢碰鎮遠將軍府,唯恐把先帝給氣著,一道旨意下來就徹底無緣大位了。」

  「你說那會兒先帝要是早早就把詔書給頒了該多好,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君鶴陽感慨了一句,然後接著說回正題:「而且常思還比他那兩個哥哥厲害,學識好,習武的天賦也高,自然是受盡了矚目與贊揚的。」

  「你說,就這樣長大的常思,那脾氣還不得和我一樣?不,是比我還隨心所欲,天天闖禍。」

  林歇以沉默表達了自己的不信任。

  君鶴陽:「你也別不信,你想嘛,他的字是什麽——常思,姑父爲什麽要給他取這個字?就是希望他少惹禍,別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結果可倒好,經過『常思』,他惹禍的手段是越發高超,都快成京城一霸了,這才十二歲就被姑父扔到了軍營裡,禍禍敵軍去了。」

  「那會兒雖然是廢帝在位,可廢帝起初對鎮遠將軍府還是很器重的,也是到了後來……」君鶴陽嘆氣。

  林歇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廢帝繼位後的第七年,將軍府惹了廢帝猜忌,鎮遠軍由原先的二十萬被裁撤至十萬,幷被派往邊境駐守。

  再後來……

  一旁的夏媛媛突然出聲,接了君鶴陽的話:「後來大哥二哥走了,三哥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林歇微微低頭。

  那年,夏衍十六歲,親手把自己兩位兄長的屍骨從死人堆裡刨出來,帶回了軍營。

  無論過往如何的性情飛揚少年意氣,經過這麽一遭,不可能半點改變都沒有。

  君鶴陽這才反應過來夏媛媛還在邊上呢,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朝著夏媛媛連聲道歉。

  他也是被林歇剛剛那一嚇給嚇糊塗了,竟忘了夏媛媛就在一旁,還當著人的面說了這些舊事。

  夏媛媛擺擺手,甚至還很體貼地和林歇說了句話,來緩和氣氛,好叫君鶴陽不那麽尷尬:「我還曾苦惱呢,三哥如今這麽悶的性子,若是沒人喜歡討不著媳婦可怎麽辦,誰知遇到你,他就全然不同了。」

  夏媛媛笑著說道:「很久沒見到這樣的三哥,我挺開心的。」

  君鶴陽還在懊悔剛剛的失言,此刻便一個勁地順著夏媛媛的話說:「就是就是,這些年除了軍中之事,少有他在意的,對了,常思那隻狸奴你收到了吧,他當初只說要找摸著舒服的,不拘是什麽。我還覺得這份禮物太簡單了,誰知道他找了一大堆兔子狗的全扔到軍營裡去了,說是膽小的不要,怕血的不要,怕他的也不要,最後挑來揀去,可算讓他找到一隻粘人粘到缺心眼的狸奴,就算夏衍剛進林子裡殺了隻凶獸滿身血呢,那小狸奴也敢往他身上爬。」

  夏媛媛果然被逗笑了,君鶴陽也鬆了一口氣。

  林歇站在他們兩個中間,慢慢消化剛剛聽來的事情。

  他們說話間,臺上的比試已經過了好幾輪,臺上的人也不像原先這麽多了。

  林歇看看不見,聽又聽不清,和身邊專注高臺的人不同,她基本就是在乾等著比試結束。

  君鶴陽看她無聊,便就陪她說了幾句話。

  所以君鶴陽能廣交好友不是沒道理的,他總能在意身邊的人的感受,幷給予幫助。

  只是兩人終究不熟,唯一能聊的夏衍又因爲剛剛的話導致君鶴陽不太敢碰。

  沒聊幾句就有些聊不下去了。

  直到君鶴陽說這京城裡就沒他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

  林歇突然問了他一句:「你知道君葳他們在禦書院的情形嗎?可有人欺負他們?」

  君鶴陽一楞,雖然不解林歇爲何突然這麽問,但還是答了:「聽說過一些,禦書院畢竟都是皇親國戚,他們二人的母親是長公主,那些走一步想十步的人精自然是不會得罪他們倆的,就是……」

  「就是什麽?」

  君鶴陽:「太子對他們頗爲不滿。」

  當今的嫡子都被廢帝殺光了,剩下寥寥幾個庶出,資質一般,但許是被先帝不立太子的行爲坑害過,當今剛登基那年便從庶子中尋了個還算可以的,立了太子。

  只是這位太子一朝登天,心態難免失衡,不過半年就因折辱命官被廢了,現今這個太子是第二任,有了前車之鑒難免小心翼翼,只是壓得久了,終究還是會爆發的。

  正巧君葳姐弟就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

  這位太子在禦書院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因哥哥當了太子就驕橫跋扈,她見哥哥欺負長公主家的兒子,她便去欺負長公主家的女兒。

  因身份上的差距,君葳姐弟兩個在最開始吃盡了苦頭,終於在某次騎射課上,驕橫的太子之妹惡意激怒了君葳的馬,導致君葳落馬跌傷,被送回了長公主府。

  沒人知道那天君蕤回府後,姐弟兩個說了些什麽,只知道在那之後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太子之妹因傷了君葳,被書院裡其他皇室女狀告,太子爲其妹出頭,却不小心捅破了他與禦書院內好幾個表姐妹有染的醜事。

  與太子有婚約的首輔之女意外得知醜聞,鬧著死活不願嫁,導致事情傳到陛下耳中,使陛下大怒,也讓太子至今都還被禁足東宮。

  君鶴陽聰明,猜出了其中關竅,也知道君葳姐弟倆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因此看似是八卦了一番與他們無關的事情,但其實是把君葳姐弟倆如何反擊太子的事給說了。

  林歇自然能聽懂,幷就著君鶴陽的描述細細回想,將這些事情與龍鳳胎寫給她的那些信件對上,發現其中有不少細節竟是絲絲相扣,只是隱去了一半的實情罷了。

  君葳受傷的事情信中也有提,但却只說是自己不小心,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也不曾說是從馬上跌下導致的。

  這兩個孩子倒真是長大了。

  也不知從馬上摔下來疼不疼。

  林歇想著,周身驟然響起一陣歡呼。

  原來是比試到了最後,臺上只餘五人,其中兩個便是夏衍和夏夙。

  夏衍的本事幾乎可以說是碾壓全場,一邊高樓上坐著的魁首彩頭——那位醉春樓的花魁早已是將目光粘到了他身上。

  花魁身邊的姐妹們也是表面恭賀暗地嫉妒,但這幷不妨礙花魁姑娘心懷得意,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拍著胸脯,故作驚怕地說:「妹妹可別恭喜我了,你瞧這位公子的臂力,只怕姐姐今晚是要好生受一番罪了。」

  那些個表面姐妹咬碎了牙,只覺得老天不長眼,竟然叫這賤貨撿了個大便宜,那高臺上的公子一看便知非富即貴,模樣又是個沉穩可靠的,若能引得他沉迷流連,沒准還能求他給自己贖身。

  夏夙與另一個男的排在夏衍之後,兩人不分上下。

  眼看著魁首之名已成定局,臺上能爭的只剩次位和第三的排序。

  可誰知在最後幾輪,夏衍接連脫靶,他也毫不掩飾自己放水的舉動,每一箭都能越過靶子射到後面一棟屋子的墻上,還每一箭都能把上一箭劈穿,導致他每次脫靶,反而迎來了陣陣叫好。

  高樓上原還各種嬉鬧的醉春樓姑娘們頓時就都安靜了下來,那花魁更是睜大了眼睛滿目的呆滯。

  最後一輪,那與夏夙一塊追上夏衍的男人朝著夏衍怒道:「你是在瞧不起人嗎!」

  夏衍沒搭理他,只是最後一箭碰到了夏夙射出去的那一箭,隨後又穩穩落到房屋墻壁上,把上一箭扎穿,而夏夙那支箭則因爲夏衍那一碰,落點比那男的還要准些。

  夏夙,魁首。

  夏衍,次位。

  那個男的,第三。

  震天的歡呼聲中,君鶴陽的笑聲被徹底掩蓋——對對對,這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夏常思,就算讓,也能讓得這麽囂張跋扈。

  被讓的夏夙都氣得要摔弓了,就更別說那個男的。

  然而夏衍根本不理他們,只看向一旁放著的絡紗發帶。

  兩名衣著暴露的女子將盛放著絡紗發帶與金簪子的托盤拿過來。

  其中端著絡紗發帶的女子想借著遞交發帶的機會挑逗夏衍,可沒等她的手碰到發帶呢,夏衍就提前把發帶從托盤上拿走,下了高臺。

  衆目睽睽之下,他走到林歇面前,直接便將發帶放到了林歇手中,還說道:「拿著玩,不許戴。」

  他也是發帶差點被那個端托盤的女子碰到才想起來,畢竟是出自這裡的東西,看著乾淨,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用過,果然還是回去之後,把母親庫房裡的絡紗送去給林歇好了。

  此景入目,高樓內的寂靜也被一聲內容看似憐惜,實則充滿了嘲笑的聲音給打破了:「看來那位公子,是早就心有所屬了,倒也好叫姐姐免了受罪,畢竟得了魁首的,是個姑娘。」

  說完,高樓上便響起了一片銀鈴似的嬌笑。

  那花魁死撑著表情不願叫人看了笑話,目光却不受控制死死盯著樓下。

  只見那拿了發帶的姑娘像是個傻的,接過發帶後待了許久才有動作——

  她似乎是讓那公子伸手,幷在握住了那公子的手腕之後,把發帶的一頭,牢牢綁到了對方的手腕上,隨後又將另一頭朝自己手上繞,只是單手不太好綁,顯得動作有些笨拙。

  果然是個傻的,做出來的事情也是這麽傻裡傻氣,等那公子反應過來,定會覺得丟人,制止她用發帶把兩人的手綁在一塊。

  花魁心裡想到。

  果然,那雙拿起弓箭好看極了的手動了,他從傻姑娘手中抽走了發帶,然後……

  然後幫著傻姑娘,將發帶另一頭綁到了她的手腕上。

  撕拉一聲,是她手中的帕子,被她給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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