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拂雲見你
十分鐘後, 初願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原諒的還是太早了。
因爲K大的關東煮……非常難吃。
難吃到初願隻啃了一個丸子, 心情就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她盯著碗裡還剩下的芝士丸和烤魚棒, 難過地嘆了口氣。
「怎麽了?」
「太鹹了。」
初願戳了戳那個丸子,極其鬱悶,「這個湯, 簡直就侮辱了烤魚棒和芝士丸。還那麽貴,真是氣死我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初願擰著眉毛,「又不是網購, 難道我還能給他差評嗎?」
「你可以在旁邊舉一個牌子。」
江行燁給她出餿主意,「告訴後來的客人,這個湯鹹的要命,勸他們別買,破壞他的生意, 就當是報復他賣給你次品。」
「……得了, 在我報復到他之前,他就先把我揍死了 !」
「沒事兒,你放心說他壞話, 他要是想揍你,我幫你攔著。說不定他爲了自己的生意,還會賠你錢。」
「算了。」初願翻了個白眼, 覺得江行燁簡直就是在勸她去死,「斷人錢財等於殺人父母,反正我就買了六塊錢,去報復都不够我的人工成本呢。」
少年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膽小鬼。」
「你才是膽小鬼!我這是懶得惹麻煩。」
「世道險惡,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壞人,你懶得惹麻煩,人家就要來找你麻煩了。」
「那就等麻煩找來了再說。」
初願擺擺手,把手裡的可樂遞給他,「你先幫我拿著水,我去把垃圾扔了。」
雖然愛吃,但是對於食物,她還是有要求的。
這種鹹的要命的劣質關東煮,在她眼裡,簡直就是「垃圾」。
只不過垃圾桶在草坪背後,離這裡有點遠,草坪後面的路燈還壞了兩隻。
遠遠看去,烏漆麻黑的一大片。
江行燁怕她背著幾個大氣球一不小心就摔了,接過可樂,漫不經心地綴在她身後。
但是脚步剛剛踏入花壇後方,整個人就頓了頓。
他微微蹙起眉,把手裡的可樂往後身旁一丟,聽見左邊極近的地方傳來沉悶的接觸音。
然後「砰」的一聲,可樂瓶摔在了地上。
很明顯。
旁邊有一隻生物。
活的,會動,身上還有血腥味。
江行燁汗毛都立起來了,不知道爲什麽,直覺傳遞給他的危險,幷不僅僅是「一隻野猫野狗」這麽簡單。
他凝眉,抬高聲音:「初願,別往前走了!」
——然而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旁邊就忽的竄出來一個身影,直接往他身上撲,男生直接一個側踢,動作迅即地讓人無法反應。
果然,脚下的觸感是悶悶的**。
他扣住對方的脖子,手肘用力往肋骨處一撞,脚直接踢向胯.下。
黑影被狠狠撞在地面,發出一聲悶哼。
江行燁掐住他的喉嚨,右膝下跪,重重地擊向他肋部,蹙著眉沉聲問:「你是誰?想做什麽?」
底下的人沒回答,只是拼命掙扎,右手似乎還要向上攻擊。
少年直接扣住,把他手裡握著的東西順了過來——草!
一句髒話險些就要駡出口。
他下意識朝前方初願走的方向望過去。
影影綽綽的兩個身影,就在垃圾桶旁邊,已經纏在了一起。
「砰!」「砰!」「砰!」「砰!」「砰!」「砰!」
五個氣球。
六聲。
江行燁瞳孔就是一縮,也沒有心情繼續查問手底下的人了,往人後腦勺狠狠一撞,直接把他敲暈在地上,一邊往前跑,一邊迅速拿手機打了110 。
......
人如果是九尾狐就好了。
小時候,初願經常做這樣的夢。
這樣人就可以有九條命。
可以肆無忌憚地吃薯片炸鶏巧克力,就算得了癌症也沒關係,反正因爲癌症死了,也還能再活八次。
可以不怕高,不怕媽媽的掃把和晾衣架,不怕頑皮的同桌帶到學校裡來瞎玩的瑞士軍刀。
也不怕壞人抵在她腦袋上的槍口。
但是很可惜,九尾狐只是浪漫愛情故事裡的傳說。
她怎麽做夢,醒來之後也只有一條命。
小姑娘一聲也不吭,手裡緊緊地攥著出於安全意識而帶在身上的小刀,心裡想著如果自己真的被打死了,就把刀戳進對方的腰口,不管是捅死了還是弄殘了,也要爲自己報個仇。
「我勸你一句。」
前方的少年握著槍,語氣波瀾不驚:「現在放開她,你還有兩個選擇可以做,否則,你怎麽樣也是死路一條。」
「我聽你一個娃娃在這裡瞎扯!」
鉗制著她的男人沙啞著聲音,語氣裡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難不成你以爲我現在把她放了,我就有活路了不成!」
江行燁眯眼盯著他,「你現在鬆開手,我就鬆開手,今天晚上全當沒有見過你,你逃到哪裡都隨你。」
「你要是非扯著她,那沒辦法,反正總要犧牲一個,我還不如現在就開槍打死你。」
「你他媽有本事開槍啊!」
男人嘲諷地大笑一聲,「你玩過槍沒有?殺過人嗎?一個小娃娃,拿著槍在這裡吹牛逼,老子還他媽怕你不成!」
「你以爲我不敢開槍?」
少年扯了扯唇角,「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
「老子管你是幹什麽的!」
「那就沒得談了。」
他輕笑一聲,「不過你在動手之前,都不先瞭解一下人質的背景麽。」
男人皺起眉,警惕地望著他:「你想說什麽?」
「你們這兩把槍,應該是襲警搞來的。」
「你管老子在哪裡搞來的!」
江行燁沒理會他,面無表情繼續道:「民警臨時配的槍,你以爲是八一式馬步.槍,可以打連發的麽?」
「剛才你應該已經打過一槍了。打完之後上過膛了麽?......嘖,看你的表情,應該是沒有。」
「......」
男人攥緊了捏著初願肩膀的手,拿槍的手却沒有絲毫放鬆,死死抵著她的腦門,初願甚至能感受到槍口的顫意:「你怎麽知道老子沒上膛?真要有本事,你就賭一賭!你個連槍都沒摸過的娃娃,你他媽就算扣扳機,老子看你打不打的中我!」
「爲什麽打不中?」
少年揚了揚眉,似乎有些驚訝,「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就算不認識我的臉,江行燁這個名字都沒聽過麽?」
「平時不看新聞麽?」
「你都不知道去年的射擊世錦賽冠軍,叫什麽名字麽?」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
「是我。」
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江行燁四平八穩地舉著手臂,眼裡帶著冷漠的嘲諷,「我最後再說一遍。」
「你現在鬆開手,我就鬆開手,今天晚上全當沒有見過你,你逃到哪裡都隨你。」
「你要是非扯著她,我現在就開槍打死你。」
「至於我打不打的中,你不用擔心。」
「老子玩了十幾年的槍。」
「可以給你個保證。」
「絕對一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