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楚楚感覺自己被老楚擺了一道， 她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甚至連完整的電影項目都做不完，更別提想扭虧為盈。奇跡影業作為海外製作公司，自然承接中外合作專案較多，製作及發行的時間週期更長。

　　她想要從中賺錢，只能用點其他手段。

　　楚楚在心裡估量一番， 辰星影視主攻電視劇， 笑影文化專做脫口秀， 剩下可用的似乎只有光界娛樂。

　　齊盛電影內， 姚興覺得自己是流年不利。

　　奇跡影業自收購以來，製作的項目皆反響平平、不達預期，讓他焦頭爛額。楚董此時卻突然宣佈，楚總最近代為管理齊盛電影及奇跡影業相關事務，楚董本人暫時不再過問。

　　姚興得知消息時， 內心是崩潰的， 本來事情就多得要命，還要奶孩子，換誰都扛不住。當然， 他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 等到太子駕到，不管心裡怎麼想，該做出的面子都不能少。

　　「楚總，這些就是齊盛電影最近的項目，《月秋》的票房反響不錯， 接下來還有幾部大片。」

　　公司內，姚興跟隨在側，向楚楚和張嘉年介紹著專案情況。姚興今年六十一歲，跟楚彥印的年紀差不多，他是個硬板的商業男，沒有楚董的嚴肅，但看上去精明有禮。

　　姚興是齊盛集團的老臣，雖然對楚董派楚總過來鍛煉的決策頗有微詞，但在態度上沒有任何失禮。他不但親自出面迎接，還專門準備水果甜品，讓人送進提前佈置好的辦公室內。

　　楚楚確實在他的工作上挑不出錯來，先不提齊盛出品的電影品質，起碼營收很正常。她開門見山道：「我想瞭解一下奇跡影業的情況，現在的負責人是誰？」

　　姚興面露難色：「前任ceo剛剛離職，目前還沒有新人選。」

　　奇跡影業近兩年電影票房慘敗，公司一直不見起色，高層領導自然變動頻繁。原本的國外製作團隊在協議到期後都陸續離開，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姚興最近跟楚董商議是否要及時止損，賣出奇跡影業，但現在肯定達不到23億美金的高價，賣出便是坐實血賠。

　　當初提出並購奇跡影業的高管已經離職，姚興面對爛攤子也很心煩。

　　「如果您對奇跡影業感興趣，過幾天我可以陪同您前往海外總部，進行實地瞭解。」姚興官方地說道，實際上本該是楚董帶領齊盛一行人跟奇跡影業做個了結，但楚總突然來此學習，計畫便都要推後，談判也變成實地考察。

　　楚楚眨眨眼，答應道：「好的。」

　　「那您先忙，我暫時就不打擾了。」姚興帶領楚楚等人參觀完，便率先離開。

　　辦公室門一關，屋內只剩楚楚和張嘉年兩人。她看著桌上的甜點水果，不禁摸了摸下巴，感慨道：「我總覺得他把我當小孩哄？」

　　姚興的舉止周全，全程彬彬有禮，但他好像以為楚楚是來鬧著玩，什麼工作都不彙報，零食倒是送來一堆。桌上鋪滿粉嘟嘟、亮晶晶的甜食玩具，看上去姚興不僅當她是小孩，而且是三四歲的低齡小孩，否則不會拿出這些。

　　如果她是想要大幹一番的空降兵，此時估計就會覺得隱隱被侮辱。

　　張嘉年其實有同感，姚興顯然沒把楚總當領導，只是將她看做楚董女兒，完全是哄著玩的態度。他害怕楚楚感到生氣，語氣柔和地寬慰：「姚總只是不夠瞭解您，等您實際上手工作，他肯定會有改觀……」

　　張嘉年話說一半，便看到剛才假模假式的楚總已經一溜煙跑到桌前。她興致勃勃地吃起零食，擺弄起玩具，似乎沉浸其中。楚楚吞下一塊布丁，聽見他說話，茫然地扭頭：「什麼？」

　　張嘉年：「……」

　　張嘉年咽下後半段的安慰，突然覺得姚興對她的認識也挺客觀？

　　張嘉年：估計她就是三歲，不可能再更多。

　　奇跡影業的總部位於a國，楚楚、張嘉年和姚興需要乘坐飛機前往。機艙內，姚興雖然已經有奶孩子的心理預期，但他真得親眼目睹太子及其伴讀打遊戲開黑，心情是微妙的。

　　楚楚和張嘉年人手一個遊戲機，似乎正組隊一起玩。兩人正小聲地交流著，好像沒感覺有何不對，畢竟是私人飛機，干擾不到其他人。

　　姚興忍不住搖搖頭，想當年張嘉年也是極有潛力的種子選手，現在算是被太子帶上歪路。老年人心中唏噓，忽略旁邊開黑的兩人，閉上眼小憩，似乎眼不見心不煩。

　　「您還要接著玩嗎？」張嘉年看楚楚仍盯著螢幕，規勸道，「不如稍微休息一會兒？」

　　楚楚突然興起，買下無數遊戲卡，開始研究起來。她並不會將每個遊戲都打通關，只是稍微瞭解其畫面和玩法，便丟到一邊，換下一張卡。張嘉年發現，她買的遊戲全是奇跡影業的ip合作，類似於《炸裂超人》、《森林雨客》等。

　　這些電影曾經取得輝煌的票房，一手造就奇跡影業如今的地位，但公司不斷推出系列電影炒冷飯，顯然也不是長久之計。

　　楚楚聞言，這才感覺眼睛乾澀，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卻立刻感到大事不妙。她忘記自己今日上妝，將眼睛越揉越疼，一時淚水盈眶，竟睜不開眼來。

　　張嘉年看她半彎下腰，難受地伸手捂眼，立馬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眼睛進東西了……」楚楚嘗試眨眼卻失敗，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再揉，卻被張嘉年攔住。

　　「別揉。」他引領楚楚坐直身子，耐心道，「讓我看看。」

　　楚楚的右眼疼得睜不開，她不知眼睛是掉入睫毛，還是灰塵，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楚楚只能老實地當起獨眼龍，乖乖地任由張嘉年查看。

　　張嘉年取出紙巾，動作輕柔地將她的生理淚水拭去。他用溫暖的指腹摁住她右眼上下，提議道：「您試著睜眼，我稍微吹一下。」

　　楚楚右眼的眼瞼顫顫巍巍，就是半天睜不開，似乎還在排斥著眼中的異物。

　　張嘉年語氣和緩，勸道：「您先看向一邊，放鬆一點。」

　　楚楚克制自己想要閉眼的衝動，嘀咕道：「我往哪邊看……」

　　張嘉年：「都行。」

　　楚楚聽話地垂眼，她用左眼隨意地左右看看，不經意間瞟到張總助露出襯衫衣領光潔脖頸及微動的喉結。他眼神專注，正仰頭對著她眼睛輕輕吹氣，似乎心無旁騖，沒發覺她亂瞄的視線。

　　楚楚突然有些彆扭，她下意識地偏頭向一邊，看上去想要閃躲。

　　張嘉年摁住她的臉，他眉間微凝，輕聲道：「您忍一下，馬上就好。」

　　楚楚語氣發悶：「忍不了。」

　　她被這種畫面貼臉，沒有當場紅臉就算好，居然還要她忍一下？？

　　張嘉年誤以為她疼得厲害，他動作越發小心，但仍不容置疑地摁著她沒鬆手，像是執著地要給她弄好。他認真而仔細，完全目不斜視，全神貫注地想要讓她睜開眼睛。

　　楚楚神情緊繃，覺得他的氣息拂在臉上癢酥酥的，只叫人身體發麻發軟，透著男性荷爾蒙的味道。她一時不知往哪看，又鬼迷心竅地斜眼瞟他，正好看到他玉色的耳垂和微微仰起的下巴。她不由緊抿嘴，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楚楚覺得張嘉年的「路人甲光環」有毒，明明平時毫不起眼，湊近看卻能達成顏值暴擊的效果。

　　她居然對自己溫和有禮、體貼能幹、善良耐心的小朋友產生些許邪念，簡直是千古罪人，當得起千夫所指！

　　「好了。」張嘉年用紙巾擦了擦楚楚的臉，見她順利地睜開右眼，只是眼圈泛紅，臉龐也染上桃花的顏色。他又湊近檢查一番，問道：「還疼麼？」

　　楚楚看他眼神清透、滿懷關心，更刺得她感到慚愧，麻木地答道：「不疼了。」

　　她不是人，居然垂涎張總助的美貌，實在是嚴重失格。

　　張嘉年並不瞭解楚楚複雜的心理活動，他只當她還沒緩過神，所以僵坐著。

　　因為是私人飛機，相鄰的座位緊挨著，楚楚入座時還覺得沒什麼，畢竟兩人天天同進同出，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但她剛才心猿意馬，現在頓時陷入深深地自我唾棄，總覺得她被他的氣場包裹著，一時無所適從。

　　楚楚禮貌道：「你可以坐到那邊嗎？」

　　旁邊的座位是空著的，只是跟他們現在的位置隔著一條過道。

　　「可以。」張嘉年並未察覺她的異樣，詢問道，「您要休息一會兒？」

　　張嘉年以為她想占兩個座位休息，對她高深莫測的語氣沒有多想。

　　楚楚搖搖頭，看他毫無防備的模樣，她緊繃著臉，開口道：「我怕你坐在這邊，我會對你做什麼。」

　　誰讓他看上去像塊新鮮的蛋糕，或者柔軟的貓，不是讓人想咬一口，就是想抱著猛吸。

　　楚楚覺得自己要提高自製力，最好的辦法就是隔離源頭，不要被吸引。

　　張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