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楚總說出這樣的言論， 工作人員們頓時收斂很多，不再對陳一帆過多優待，適當將鏡頭投向不出名的練習生。隨著節目組對辰星練習生的瞭解變多，他們漸漸發現楚總是公司中最格格不入的人物。

　　辰星的練習室裡彌漫著夢想、拼搏和汗水，然而大老闆每天嘴邊掛滿賺錢、吸粉和商務，簡直形成魔幻現實主義般的鮮明對比。

　　節目組弱弱道：「您不覺得此類言論不利於練習生們身心健康麼？」

　　楚楚：「我是讓他們提早知道社會殘酷， 從小打好預防針。」

　　節目組：「……」

　　《偶像之光》節目預熱很早， 不但陸續放出各家公司的練習生資料， 同時公佈首期官方宣傳片《練習的意義》。宣傳片詳細展現各類練習生的境遇， 有辰星、新視界等名門正統，也有不知名的十八線小公司。

　　「你覺得練習的意義是什麼？」

　　短片中，眾多青春年少的練習生們面對節目組的提問，給出不同的解答。有人靦腆地笑笑：「實現夢想，站上舞臺？」

　　「想要通過練習出道， 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用每一滴汗水為未來的自己鋪好路。」

　　形形色色的勵志回答讓宣傳片的氣氛昂揚向上， 然而短片畫風卻突然一轉，畫外音傳來冷酷無情的女聲：「練習的意義就是學會適應失敗。」

　　畫面中，身穿高定套裝的年輕女子站在練習室外， 她注視著大汗淋漓的練習生們， 漫不經心道：「你只有經過無數練習，才會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平凡。你沒什麼與眾不同，只是一個平庸之徒。」

　　畫外音傳來工作人員的提問：「您的觀念會不會過於悲觀？」

　　楚楚扭頭看了一眼鏡頭，開口道：「這不是悲觀，只是陳述事實。市場和觀眾不可能為每個人的夢想買單， 所以靠練習學會適應失敗，體會到自身的平凡，是練習生們必備的能力。」

　　「平凡並不可恥，因為只有平凡的人才能創造不平凡。」

　　《練習的意義》宣傳片最後以此句話做結尾，金光閃閃的字體轉場後化為《偶像之光》的logo，同時注明節目上線日期及平臺。宣傳片一經投放，便在網上引發熱議。網友們除了討論各家練習生顏值外，便是揪著金句頻頻的楚總不放。

　　小黑鴨：楚總，好現實一女的！陳一帆，好慘一男的！

　　可口不可樂：本世紀最大騙局《練習的意義》，建議大家配合鳳梨會員獨家版宣傳片食用，某些老總正片裡講雞湯，花絮裡給雞湯下毒[doge]

　　花漾：某影視老闆公開宣稱我司血汗工廠，偶像是賺錢機器，粉絲們還管不管？鳳梨就算在正片給楚總天使剪輯，也無法遮掩資本家的野心[doge]

　　帆然若夢：陳一帆你醒醒！老闆都讓你演戲，快去做賺錢機器啊！上節目實現哪門子夢想！？

　　大番橙：本事業粉要被愛豆活活氣死，原以為是公司雪藏，神特麼要實現舞臺夢想？對不起，我再也不罵公司了，請楚總直接撕票，粉絲們不贖人[微笑]

　　獨自美麗：我發現這片很有趣，一線大公司老闆說藝人是賺錢機器，十八線小公司老闆對藝人談夢想，這是人間真實紀錄片？？

　　小池：看到辰星的設備和場地，我想做您的賺錢機器楚楚

　　宣傳片的播出正好澆滅陳一帆粉絲的怒火，她們前不久叫嚷著公司不公對待陳一帆，讓他奶十八線網綜小節目。然而，短片放出後，陳一帆粉絲們產生跟楚楚同樣的疑惑，陳一帆莫不是失了智？

　　「陳一帆撕票」、「請陳一帆做賺錢機器」莫名其妙刷上熱搜，在前十名各自擁有位置。

　　練習室內，陳一帆剛剛完成今日的課程，他休息時百無聊賴地翻翻微博，卻看到如此離奇的熱搜。

　　陳一帆：我什麼時候被綁票，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陳一帆看了半天，他沒搞懂來龍去脈，最後發了條微博。

　　陳一帆：[黑人問號臉.jpg]

　　他的微博剛剛發出，便被無數粉絲評論佔領。

　　帆的迷妹：老闆說得對，聽你老闆的。

　　cyf117：哥哥，你想開點，做賺錢機器其實也挺開心的[可愛]

　　千帆過盡：崽崽，我理解你的夢想，但你剛剛走入社會工作，還是要對公司和老闆負責的[心]要不要聽聽老闆的勸？咱們去演戲吧？

　　陳一帆看著評論區心情複雜：「……」

　　陳一帆：我的粉絲都背叛了我！

　　陳一帆頓時悲從心中來，內心湧動起不服氣的火焰，轉頭便更加積極地投入到練習中，努力遺忘粉絲們的臨陣倒戈。

　　辰星影視內，楚楚坐在辦公室裡查找資料，她在搜尋引擎裡輸入「如何跟下屬搞好關係」、「如何跟下屬修復關係」等，期盼能找到有用的答案。

　　張嘉年最近猶如避風頭的鴕鳥，完全不敢跟她打照面。楚楚不由心生愧疚，儘管她還沒鬧懂自己錯在哪裡，但還是考慮進行彌補，修復跟小朋友的關係。

　　網頁果然彈出相關問題，下方僅有一條回答，相當簡單粗暴。

　　問答小達人：你是上司，你怕個屁。

　　楚楚當即失望，打算關掉網頁，她剛想點擊紅叉，卻突然瞟到一旁的同類問題。

　　提問：如何追求下屬？

　　提問：如何優雅地追求新晉下屬？

　　楚楚摸了摸下巴，她感覺此類問題也算有借鑒作用，便隨手點開看一看。果不其然，這些問題下面的回答瞬間豐富起來，可以有十幾條。

　　博學才子：在工作上多關心她，讓她感受到你的工作能力，私下噓寒問暖，讓她有安全感，自然水到渠成。

　　橡皮筋：用錢。

　　無聊超人：不要在公開場合對她特殊對待，會讓她有社會壓力，畢竟人言可畏。

　　小費：給予對方工作經驗和指導，她會感謝你的，再私下多約約。

　　楚楚看完後有點沮喪，她已經把黑卡送給張嘉年，顯然用錢是沒效果的。然而，她在金融方面的工作能力不及張總助，他又對影視行業興趣不大，這怎麼進行工作指導？私下相約更困難，張總助完全不休週六日。

　　夏笑笑進屋時，便看到楚總對著電腦唉聲歎氣。她立即熱心地想為老闆排憂解難，詢問道：「楚總，我能幫您做點什麼嗎？」

　　楚楚回神，她望著夏笑笑頭頂的「女主光環」，覺得對方應該還算有主意，便虛心地請教：「假如你跟朋友產生矛盾，一般怎麼和解？」

　　夏笑笑微微一愣，未料楚總會提出如此接地氣的問題，遲疑道：「送些自製小點心？寫賀卡跟她道歉？」

　　夏笑笑眼見楚總露出微妙的表情，語氣稍顯無奈：「……好像不太適合您？您是由於什麼跟對方起矛盾呢？」

　　「其實不算起矛盾，就是突然開始躲我……」楚楚猶豫道，「主要我也不知道躲我的原因。」

　　夏笑笑看著楚總煩惱的樣子，脫口而出道：「是對您很重要的人？」

　　楚楚點頭：「是我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朋友。」

　　夏笑笑看著楚總頗為認真地回答，恍然大悟：「難道是異性朋友？」

　　楚楚：「是啊？怎麼了？」

　　夏笑笑像是摸到真相，她緊張得滿臉通紅：「您、您是不是喜歡他！？」

　　楚總都不知道實際原因，便想跟對方緩和關係，對方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楚楚不耐地斜了她一眼，仿佛夏笑笑在說廢話，坦言道：「當然啊，畢竟是最重要的朋友。」

　　夏笑笑：「……」

　　夏笑笑：怎麼總覺得哪根弦沒搭上呢？

　　夏笑笑耐下性子，磕磕絆絆地問道：「您是超越性別的喜歡，還是帶有性別的喜歡呢？」

　　楚楚疑惑道：「這兩者有差別？」

　　「字面上有差別。」夏笑笑臉紅如蘋果，聲若蚊蠅道，「……您是帶有性的喜歡麼？」

　　楚楚聞言驚愕不已，望著面前的人，訝異道：「沒想到你還會開車！」

　　夏笑笑頓感羞愧，慌張擺手：「您、您不要誤會，我也是從小說漫畫中吸取的知識！」

　　夏笑笑如同驚慌失措的小白兔，只差恐慌地跳來跳去，好自證清白。

　　楚楚義正言辭道：「我如此光明磊落、正直坦蕩之人，行事向來落落大方……」

　　夏笑笑慚愧低頭。

　　楚楚大聲道：「……當然會有這種齷齪的心思！」

　　夏笑笑：「……」

　　楚楚也想對張總助保持純純的友誼，問題是張總助的顏值不允許啊！

　　帶有性的喜歡≈曾經被對方顏值打動

　　她上次坐飛機被貼臉時就意識到這點，沒想到如今被夏笑笑當場戳破，立馬陷入深深地自我厭棄：「唉，我真不是人……」

　　夏笑笑見楚總失魂落魄，善解人意地安慰道：「這是人之常情，您不用感到失落，說不定是件好事呢？」

　　楚楚擺擺手，歎氣道：「你不懂，我當初答應做他爸爸，現在是扯上人倫問題……」

　　她居然感情變質，簡直愧為人父。

　　夏笑笑：「？？？」

　　夏笑笑：這究竟是何等複雜曲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