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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不是我寫的文(修真)》第78章
  

  第七十七章浮生若夢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這個世界,黑與白,是或非,迷惑顛倒,認假為真,有人遺忘了真的,有人拿起假的,生生世世背覺合塵,浮生若夢,醉生夢死。

  醉生,活著的時候,笑他人瘋癲,自己也瘋癲,不知怎樣生來;夢死,死的時候,直覺可惜,一生無所成就,或是做的不夠,不願如此死去。

  世人皆在夢中,生亦死,死亦生,隨波逐流。或是驚叫醒來,發現那是一場夢幻,暗自慶幸之時,又不由得懷疑:何為夢?何為真?何為虛?何為實?我一生碌碌而終,當真是能活的痛快?每天被各種煩心事情所叨擾,可能說的上是過的充實?

  得?失?不過滿眼曇花,轉瞬即逝——現實,是一場連夢都不如的虛幻。

  翟南站在鏡子前面,看著映射出來的眉目俊朗的年輕人,揉了揉疲憊的肩膀,搓著紅彤彤的眼睛,晃悠著滾到了電腦跟前。

  僅僅是小憩了一會,就做了一個很沉很長的夢,夢裡自己似乎變成了小孩子,而且潛意識裡,還知道這個人是自己所寫的一個小說裡的反派,那個小說叫做……對了!就叫做《復仇》!

  他拍案而笑,自己雖然寫過不少的小說,但是何曾寫過這麼一個連名字都俗套到如此境地的小說了?對了,在哪裡面我叫什麼來的?剛醒來還記得的……哎呀,忘記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點開了郵箱,忽然發現了一個新的郵件。

  郵件?是誰會給自己這種廢柴大叔(翟南自詡的)寄郵件?該不會是什麼帶顏色的小電影吧。他四下無人,他賊賊的笑了一聲,抱起了衛生紙盒,飛快的點開了郵件。

  然而那郵件並沒有帶著什麼附件,更沒有什麼被防毒軟件各種阻撓的鏈接,而是短短的一行話:

  “您好,我是xx出版社的編輯,我很欣賞你的才華,這是我的聯繫電話,有興趣把你的小說出書麼?”

  附贈一串十一位的數字。

  他將電話打了出去,不久出了自己的第一篇實體書。

  因為奇特的構思和獨具特點的主角,翟南的第一本新書大賣,隨後他成了一個不算是紅,也不算是小透明的作家。有了點閒錢,自己開了一個小酒吧,不善經營,就把它交給了一個一直很崇拜自己的女讀者。

  後來他和那個女讀者成了家,辛辛苦苦攢錢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大大的新房,又添置了一輛新車,一邊還貸款,一邊抱怨著各種社會制度的弊端。

  幾年後,女讀者生下了一個兒子,漸漸的也變成了一個脾氣暴躁的黃臉婆,整天抱怨著同樣禿了頂,發福大了肚子的翟南太宅,絮絮叨叨的數落著兒子總是太叛逆。而翟南一如既往的每天到酒吧裡轉一轉,然後回家宅著繼續寫一兩本新書,雖然不一定會像從前那麼大賣,但是總不會是閒著無聊。

  又過了幾年,兒子長大了,他也開始感嘆已經跟不上了年輕人的幽默感,已經與流行和時尚背道而馳了,可是他的書仍舊有很多人會去看,因為總是能在字裡行間感覺到一絲“道義”。

  他笑著解釋,自己以前在做夢的時候,還變成了仙人呢,每天都要悟道德,說不定那天我不見了,說不定就是飛升了。

  大家都笑了,只有他心裡莫名其妙的空落落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兒子娶了媳婦,自己有了兒媳婦,而自己的媳婦卻在一場睡夢中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慟哭,重啟了他那台特意安了老式鍵盤的電腦,用布滿皺紋的雙手敲下了一個故事——他這輩子寫了無數別人的故事,終於可以寫自己的了。

  他的自傳以他的愛人之死收了場。

  新書發布之後,空前絕後的轟動,他一下子紅了,無數人被這個平常人的一生所感動,被他平淡如水的故事所感動——書中是這麼寫的:生活其實真的就是這麼可悲,所有的幻想終究還是幻想,不管你筆下的人物活的又多麼的自在,成仙、成神、有江山、有美人……回過頭來看自己,仍然是一場春夢。

  夢醒了,不論是手裡,還是心頭,依舊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那個陪伴了他一生的老伴死了,他卻因為她,而名揚四海。有人邀請他做這個教授,邀請他做那個會員,邀請他成為什麼社的副主席……他都拒絕了。

  ——他,封筆了。

  坐看夕陽,雲淡風輕。他忽然想起了當年那個修仙的夢,那裡的的人物已經隨著夢境的破滅而破滅。可是那裡的人卻是那樣的真實,儘管他已經不記得那些人物的名字,也不記得那那個夢境出自的小說叫什麼名字……但是他的記憶裡,那個世界依舊很大,也很真實。

  莊周夢蝶,或許自己再次閉眼,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又是一場夢境,而自己又是一個全新的陌生人吧……

  他笑了笑,搖頭將幾次出現在自己腦袋裡的荒唐想法刪去,若是這麼說,自己所糟心了一輩子的人和事豈不是白費了?

  “爺爺,爺爺!”一個眼睛水汪汪的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孩跑了過來,手裡抱著一本趣味謎語,兩個小臉蛋跑的一顫一顫的,白淨的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怎麼了濤濤?”他慈祥的笑了笑,夕陽下,白髮蒼蒼的老人臉上泛著點點柔和的光芒。

  “爺爺,媽媽真討厭,我又不是女孩子,為什麼老是把我打扮成女孩子,你快去打她的屁股!”濤濤他的二孫子,因為從小長得就過分的秀氣,一直被他媽媽欺負,總是喜歡把他打扮成小女孩的模樣。

  他伸手揉了揉濤濤的頭髮,笑的也有些淘氣:“可是爺爺覺得濤濤這樣很好看呀,明天就這麼上學去吧。”

  濤濤作勢就要哭,他連忙從兜裡掏出了一塊糖塞到了小孩的嘴裡:“噓——不要被你媽知道我帶糖了,不然爺爺就要挨罵啦……哎呦,老頭子老了,吃個糖都會高血壓……傷不起呀。”

  “哈哈,爺爺,你老念叨著‘傷不起’‘傷不起’,我昨天上網查出來《傷不起》其實是一首老歌呀。那首歌曲當年很流行麼?還是你曾經暗戀那個唱歌的大嬸?”小傢伙歪著腦袋看著他。

  他幹咳一聲,搶過了濤濤手裡的謎語手冊,問道:“你做題做到哪裡卡住了呀?真羡慕你們這群幸福而無知孩子呀,當年爺爺像你這麼小的時候要做比你還高的習題呢,你現在只需要背一些簡單的古詩就好……”

  “爺爺你又來了!不要再說你小的時候啦!”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你稍稍一打岔,他就忘記了剛才還準備尋根問底的問題。

  “好好好……爺爺不說。你又要過來問爺爺什麼謎語呀?”

  濤濤把含化了一半的糖換了一個腮幫子繼續含著,模模糊糊的說道:“灰將軍糊屎。”

  他大笑:“哈哈哈……糊屎的不是灰將軍,是猴子!”說完這句話,他愣住了,腦袋裡嗡的一下子,像是被人當頭棒喝了一樣——猴子,糊屎……

  腦袋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就像是曾經在那裡見過這個場景一樣,可是自己除了很小的時候上峨霉山,讓猴子追著滿山跑之外,根本就沒有再次見過猴子,更不要提讓見到緣分(猿糞)了。

  忽然,他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記憶深處似乎有一個少年,肆意灑脫,神采飛揚,白色長袍之下是異常靈動的身姿,就像是一隻初涉叢林的幼虎,那般的暗藏鋒芒,而又銳不可擋。

  他記不起這人是誰,可是卻覺得這個人是他的朋友。……但是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朋友。不知道是誰跟他說過,這個世界上他沒有朋友,那些與他親近的,不親近的都不是朋友。這個世界上沒有朋友,充其量就是關係好的同事、網友、鄰居……這是個孤單的世界。

  “爺爺!爺爺!”耳邊忽然想起了稚嫩的聲音,濤濤軟綿綿的小手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來晃起:“爺爺,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啊……爺爺老了,剛才開了個小差。”

  濤濤將嘴裡的糖塊咬了咬咽了下去:“嗚……那我也老了,最近上課也總是開小差……”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臭小子,你那不叫老,你那個叫懶!”

  “嘻嘻……”

  他翻開了謎語書,濤濤趁機又從他的兜裡掏出了一塊糖塞到了嘴裡,他也不管,隨口問道:“對了,你剛才問問的是什麼糊屎來著?”

  “無視糊屎,是鬍子!”濤濤小嘴巴裡含著大大的一塊糖,口齒不清的說道。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臉蛋:“把嘴裡的糖吐出來說話,什麼鬍子呀,無視呀的,好好說話!”

  “灰將軍鬍子,哈……”濤濤將糖塊吐了出來說道:“飛將軍無子!”說完就又將糖塞了回去。

  他猛地一驚,忽然想起了當年那個曾經被自己幾乎完全遺忘了的夢。那個夢裡,自己叫林晨初,是一個穿越成準反派的倒霉作者,而自己唯一的摯友和知己,就是主角鐘磐寂!

  灰將軍鬍子是即將要飛升的鬼谷子給自己的,可笑的是,自己在夢裡,竟然將鬼谷子定義為一個舉世無雙的宅男,孰不知鬼谷子早就在公元前三百多年死了……可是自己的記憶裡,這個事情卻異常的清晰,就像是真的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樣!

  夢境與現實究竟哪一個才是真,那一個才是假?或者是說,那個夢其實也是夢,這個“現實”其實也是夢,自己只不過是在做一個連環夢而已。甚至可以說,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真人,而是一個夢裡面虛幻的人物,而夢的主人正在沉睡。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那曾經被他當作笑談的問題浮上了心頭,他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質疑,一邊懷疑自己是瘋了,一邊回頭對孫子說:“濤濤,爺爺要出一趟遠門,跟你的媽媽爸爸說,爺爺去找老朋友了。”

  他丟下了自己的小孫子,一個人走到了街上,這麼多年來,自己總是喜歡呆在屋子裡,就算是上街,也不會去注意身邊的人世種種。他第一次抬起頭去看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每個人都有著他的實體,自己可以摸到,可以感覺到;自己腳踩著土地的感覺也無比真實,可靠;每個人都有著他們自己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自己也是……可是若是這一切都是一場自己信以為真的夢幻呢?

  我的一生豈不是一場空?豈不是一場春夢?那麼周圍的人究竟是存在著的,還是也是這幻境中的一部分?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是從來也不曾存在的

  蝶夢莊周,究竟哪個,才是真的自己?

  眼前是一個分岔路口,他站在路口上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道路,躊躇著,不知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周圍的行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老人,有人匆匆而過,有人竊竊私語。

  他沒有看那些行人,而是不停的在問自己:

  我究竟是誰?或者是說——我,要做誰?

  “老爺子,老爺子!”一個拎著手機的男人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問道:“老爺子,你這是要到哪裡去?難道是你的老年痴呆症又犯了?”

  對了,自己其實是有老年痴呆症的,這種自己有病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可是他卻再也不相信了。

  ……

  在這天,一個曾經轟動了全國的作家翟南永遠的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屍首究竟在什麼地方。他的家人獲得了他大筆的遺產,卻無人為那些錢而欣喜,全家人都為他慟哭了數天,最後將他的衣服做成了衣冠冢。

  最後一個目擊到這位作家的,是他的鄰居,據他所說,老爺子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無比的清澈,原本黑色的眼睛竟然閃動著琥珀色的光芒,他淺笑著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蘧蘧未必都非夢,了了方知不落空。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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