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我的腦子有點亂，你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想想。」衛景神情恍惚地開口，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資訊，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原以為，自己穿書是一場意外，被綁定系統也是意外，卻沒想到——

　　原來，三年前，他就死了。

　　死因是地震。

　　而他曾經夢到過三次地震，竟然是真的。

　　《成神手冊》的結局並非真正的結局，就像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最美好的那一刻，再往下演繹，往往是殘酷的現實。

　　秦述說的那些，他完全沒印象，但直覺上，他相信對方沒有騙他。

　　三年前，他死在了一場地震中，而正在想方設法回到過去改變命運的秦述，意外來到了地球，帶走了他即將消散的靈魂。

　　他在《成神手冊》結局往後推二十多年的世界裡，待了整整三年。

　　這三年裡，秦述非但沒有對他這個「罪魁禍首」痛下殺手，反而還盡心盡力地幫他維持著靈魂體的穩定。

　　不管是千年之前的舒沐，還是這一世的秦述，亦或者是平行時空的秦小寶，這個人的內心永遠都是和善柔軟的。

　　舒沐因為養育之恩，明知被利用，還是沒有報復舒家，選擇獨自遠離。

　　秦述因為秦大佬為數不多的善意，也選擇了加倍回報，甚至於千方百計地想要重回過去，改寫大佬的結局。

　　衛景心中一陣觸動，不管是舒沐，還是秦述，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期待親情，嚮往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舒沐已經變成了過去，秦述也無法改寫結局，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讓秦小寶過上他期待卻一直得不到的幸福生活。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在那之前，先去用個餐吧？」秦述站起身，朝他溫和地笑了笑，「我當初答應過你，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利，這個承諾，現在依舊有效。」

　　衛景抬頭，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在我將你的靈魂帶到這個時空之後，你曾經跟我說，你想回家，跟父母道個別。」秦述解釋，也正是因為那句話，才讓他選擇無條件地幫助衛景。

　　對於家的渴望，他們是一樣的。

　　衛景驚訝地張嘴：「你是說……你還可以送我回地球？」

　　「嗯。」秦殊頷首，三年前，衛景的靈魂十分虛弱，隨時都有可能消散，他自然做不到，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從一個普通人到星力者，一路坐火箭一樣飛竄，直至突破八星，衛景的精神力已經強大到可以承受時空之門的考驗。

　　衛景沉默了片刻後，問：「那我回地球以後，還能再回來嗎？我是說，我想回到平行時空，我答應過他，不會不告而別，還有小寶，他還那麼小，我還沒能看著他長大，結婚生子……」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秦述：「可以。不過我需要幾天時間，做準備工作。」

　　衛景一聽，頓時鬆了口氣，忙點頭：「行。」

　　午餐很豐盛，白色餐桌上，精緻的碗碟鋪的滿滿當當，兩個人四十八道菜，未免也太奢侈了點。

　　不過，衛景絲毫沒覺得奇怪，因為在他記憶中，龍崽子和那些個小跟班們，全部都是吃貨，個個戰鬥力爆表，即便是靦腆的秦小火，胃口其實也不小，只是看上去比較矜持，真要放開肚子吃，絕對不比成年人遜色。

　　衛景隨便吃了點，便放下了筷子，開始神遊天外。

　　對面，秦述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優雅從容的氣質，成熟、穩重、不急不躁。

　　跟衛景想像中龍崽子長大以後的模樣，還是有些差距的，畢竟，小寶同學是那麼地擅長又熱衷於撒嬌和賣萌。

　　再一聯想到秦述和龍崽子的成長環境，那樣的天差地別，他瞬間就釋懷了。

　　「對了，我記得，我當時被那面鏡子吸進去的時候，舒沐的記憶體和我在一起……」

　　秦述：「嗯，它和你一起過來了。待會兒我帶你去看它。」

　　為了給平行時空的自己創造一個更加幸福美滿的人生，他說服了那個時空的舒沐，在轉生之前，將力量剝離，記憶封印。

　　那一段關於「造神計畫」的記憶，並不那麼美好。

　　既然已經轉生，就是重新開始，沒必要被過去束縛。

　　更何況，他相信有線上養崽系統和衛景在那裡，秦小寶的未來絕對不會像他一樣，充滿遺憾。

　　「好。」衛景想了想，點頭。

　　秦述在不動聲色間，以風捲殘雲之勢，解決了一整桌的食物後，施施然道：「赤砂獸、銀雪獸和青玄獸，是替舒沐，也替秦小寶挑選的玩伴，一個人長大終歸太孤單了。」

　　可惜，他當時也時間不足，也來得及挑了三個，就被時空之力遣送回來了，至於後面的靈犀木，是個意外，但那是舒沐的選擇，想來也不會出錯。

　　「謝謝你，替小寶考慮了那麼多。」衛景由衷地表示感謝，兩個時空的舒沐，這個時空的秦述，都沒能等到真正的幸福，他們卻願意將所有的希望都送給秦小寶。

　　「不用謝，從某個角度而言，他就是我，他能幸福，我也心滿意足了。」秦述微笑，優雅地擦拭了下嘴角，站起身，「走吧，帶你去我的實驗室，當初你可是經常在那裡發呆神遊。」

　　「好。」衛景撓撓頭，起身後，忍不住問了句，「那我現在也是……靈魂體嗎？」

　　「對。」秦述點頭，察覺到他眼底的迷茫後，很快補充道，「你知道為什麼中王庭的未知地第五個封印下面，沒有凶獸？」

　　衛景搖頭：「不知道。」

　　他當時靈魂出竅，飄在半空的時候，還曾想過，是不是哪裡出錯了，是記憶體附身在舒集身上提前將封印破壞了，還是怎麼回事？

　　「赤砂獸、銀雪獸、青玄獸，還有那株千年靈犀木身上，都寄存了舒沐20%的星力，剩下兩成，則封印在了你最後看到的鏡子裡面。」秦述跟他並肩同行，一邊走一邊說。

　　「當時，我將你的靈魂送去平行時空，你附身在了涂拾花身上，被秦大佬帶回白金別墅，你醒來之前，我開啟時空之門，前往你那個時空的一千年之前，找到了舒沐，花了點時間說服他同意我的做法，但是中途，我被遣送回來了，等我再次回去找他的時候，線上養崽系統已經啟動，我發現你失去了在這裡的三年記憶。」

　　衛景：「……是時空之力？」

　　「或許。」秦述頷首，「這個世界很大，還有很多未解之謎，即便是我，也有必須要遵守的規則。」

　　他第二次回到平行時空的千年之前時，已經隱約感覺到，那個世界開始排斥他了。

　　所以，他和舒沐商定的結果是，第五處封印保留一個通道，封印由舒沐建立，鏡子也就是時空通道，由秦述完成，外加舒沐身上的最後兩成星力一併封存在鏡子裡，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我看過《成神手冊》，也知道柯洛斯是書裡的男主，加上各種約束的力量，我擔心最後，你會發生意外，所以第五個封印，其實是為了你而存在的。」

　　衛景聽到這兒，終於恍然大悟：他不顧規則的警告，強行對柯洛斯動手，哪怕目標只是對方身邊的血荊棘，也收到了相當可怕的反噬，靈魂被迫離體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那種感覺，不同於之前的靈魂出竅，而是瀕死之際，靈魂即將消散的無力感。

　　鏡子出現後，他被吸了進去，而再次醒來，已經通過了時空通道，來到了秦述的時空，他當時的靈魂那麼孱弱，這會兒卻分明跟沒事一樣，是因為舒沐的兩成星力被他吸收了。

　　「到了。」秦述推開實驗室的門，衛景回神，往裡走去。

　　這實驗室的佈置，跟穆星用的那間實驗室看上去很像，可是，這裡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大佬不在，老管家、穆星、野豬精也不在，整棟比他印象中更加奢華的白金別墅裡，秦述就像一個孤家寡人一樣。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個時空……」衛景說著，聲音小了下去，他忘了，秦述是沒有辦法在平行時空久留的。

　　「自從我和舒沐完成第五個封印後，我就被那個時空徹底踢了出來，之後又試了幾次，都沒法再過去了，我想我大概是被列入黑名單了。」秦述半真半假地調侃。

　　衛景默然，明明知道眼前的秦述是個比他年紀還要大的成年人，他的心裡還是堵得慌。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思，秦述淡淡地解釋：「至於以後的打算，我領養了兩個孩子，待會兒帶你去看看。」

　　「嗯！」衛景忙點頭，不過眼下，他還是先去看看那個記憶體吧。

　　因為那東西，他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看到記憶體的時候，衛景明顯吃了一驚，透明玻璃櫃後面，原本模糊的半透明影子，竟然已經快要消散了，只剩下最後一丁點影子。

　　記憶體看到衛景之後，立馬跳腳了，憤怒地咆哮：「為什麼你沒事！」

　　「它原就不屬於這個時空，在那裡之所以誕生自我意識，也是一場意外，所以它馬上就要消失了。」秦述面容溫和地說，眼底無悲無喜，這是他上一世的記憶，與今生無關，他自己也該放下了。

　　「舒沐，求求你，別這樣，我不想死……」記憶體在聽到秦述的聲音後，立刻收斂了幾分，苦苦哀求。

　　秦述無動於衷地望著它，波瀾不驚道：「我們都該放下了，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

　　「放下個屁！」記憶體暴跳如雷，然而，伴隨著它最後一聲怒吼，玻璃後面那最後一丁點影子也消失了。

　　衛景輕嘆一聲，轉頭看向秦述：「走吧，帶我去看看你領養的兩個孩子？」

　　秦述領養的孩子，一個是貓妖和人類結合後生下來的男孩，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口，另一個是白隼一族的幼崽，也是男娃，兩個孩子看上去都才四五歲大小，長相糯軟可愛。

　　衛景過去的時候，他們的數學老師正在給他們倆上課，兩個小蘿蔔頭整齊地坐在一起，看上去挺認真的樣子，結果麼……

　　衛景站在旁邊偷聽了一會兒，深深覺得，這倆小崽子的數學跟龍崽子有的一拼。

　　雖然數學學的不好，不過撒嬌賣萌的本事倒是一點兒也不遜色，發現秦述後，立刻哼哧哼哧地跑了過來，一人抱一條大腿：「爸爸！」

　　「乖。」秦述彎腰，一隻手抱一個，將兩個小崽子抱了起來，轉向衛景，笑容清淺，「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