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早已破戒。修心即可。”
“哦?”陸恒的手, 搭上了釋空的肩, “不知你這心, 修得如何?可是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說話之際,陸恒鬆開牙關, 但嘴唇卻是沒有離開。而是貼著釋空耳廓說話, 言語之間,曖昧氣息悉數吐在其中。
雖說釋空臉上表情依舊平靜,陸恒卻能清楚感覺手下肌肉漸漸僵硬起來。
自覺扳回一城,陸恒心中暗笑,隨即要抽身而退。不想, 身體才一動, 就覺天旋地轉。
帶到平靜下來之時,他看到的是岩洞的頂端, 和釋空那張清風朗月如天山初雪般的臉。他神情柔和,眼中卻是帶上了一絲侵略感。
陸恒被他這麼盯著,竟是覺出幾分被天敵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即使強大如巴蛇,也是有天敵的。當初他還是條小蛇之時, 尚未離開乾元大陸的鯤鵬,整天對陸恒虎視眈眈的。
現下的情況, 讓陸恒有了這種久違的感覺。
雖是被壓在堅硬地面之上, 陸恒後腦勺卻是被釋空以手掌護住, 也沒有覺得什麼不適。
釋空俯身而下, 陸恒抬手就抵住他的胸膛。
“不行……“
陸恒想起魔修空暝那世的慘狀, 在榻上滾了幾天幾夜,到最後是自己撇下面子連聲求饒才被放過。
看釋空的眼中帶上幾分笑意,似在嘲笑自己只敢引火,不敢滅火。
陸恒腦中一衝動,又是開口說到:“這石頭地面可不行,到時候要滾得臀痛。”
釋空鬆開手上力道,站起身來,陸恒只覺得危險之感遠去,暗暗提起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
他正要起身,就見釋空手一揚,一張軟塌出現在地面之上。
“……”
“自從魔修那世,知道你這習慣後,我乾坤戒中,就一直備著一張軟塌。”
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陸恒覺得自己要再退縮下去,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再者,魔修重欲,釋空如今乃是佛修,應當不會像那次那般毫無節制。
那滾上一滾,倒也是無妨。
陸恒也不扭捏,直接將釋空推坐到軟塌之上,隨即抬腿就跨坐上去。
他的手指自對方衣襟之中探入,如今釋空身上,已經換回白色僧袍。陸恒身上,卻還是那襲紅衣。
他看自己紅色袖角纏繞在白色僧袍之上,如鴛鴦交頸,繾綣而纏綿。
陸恒的手,停住了:“總覺得,有些褻瀆的感覺。”
“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如今終能得償所願,何來褻瀆。”
釋空握住陸恒的手,引領著將他那襲僧袍挑落在地:“穿僧袍,只是習慣而已。在轉世之前,我曾剃度。如今這三千煩惱絲,皆是因你而蓄。”
“你還俗了?”
陸恒的聲音,被吞進釋空口中。
“不還俗,如何能這般肆無忌憚……“
交談之聲漸漸隱沒在唇齒交纏之中,碩大岩洞之中,只餘下沉重呼吸聲交疊在一處。
陸恒醒來之時,臉頰之下是健壯胸膛。
他一動,就覺得枕著的胸膛微微震動。
釋空向來清冽的聲音,有些低沉。
“感覺可還好?”
“總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
陸恒坐起身來,身上搭著的白色僧袍落下,露出精瘦腰身來。如羊脂白玉般的皮膚上,竟是透出隱約手指印記來。
釋空看了那指引片刻,掐了個法決就撫上對方腰身,靈力自他指尖吐出,將那些印記一一抹去。
陸恒只覺得有精純靈力自腰間探入,緩解自那處傳來的酸軟之意。他心中只覺得有些上當受騙,這佛修釋空比之魔修空暝,根本就沒什麼兩樣。
“當初,在那畫卷之中便是像現在這般。”
“當時我還不明了,為何你我二人會是以那般情狀入畫卷。現在我倒是想通。“
陸恒轉過身,看著釋空。
“嫿娘因方文澤執念成妖,畫卷神通自是與此有關。那畫卷的神通,想來就是能實現入畫之人的心中所想。”
被陸恒這般直勾勾地盯著,釋空神色不動,淡然點頭到:“你所言不假,當初你我二人的相處之景,的確是我心中所想。”
陸恒正想調侃一二,卻又聽釋空說。
“當初空暝那世,你醒來之後便直接離去。這似乎成為我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執念,未曾想竟是在那畫卷之中一一展現出來。”
釋空說得平淡,陸恒心中卻是升起愧疚之意來。當初自己醒來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落荒而逃。如今想來,怎麼看怎麼像是個負心漢。
他尷尬笑了笑:“當時我不是怕彼此之間都尷尬嗎?”
“我……”
釋空抬手理了理陸恒散亂的頭髮,正想說些什麼,卻聽洞口有人大聲呼喝。
“陸恒,你沒事藏在岩洞之中作甚,讓我一頓好找……”
陸恒神色一凜,抬手就將那要邁步而入的人打了出去。
來人的聲音陸恒很是熟悉,除了那貪食成型的饕餮還能有誰。陸恒到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才這麼做,他同饕餮包不食,打過的架沒有萬數也有八千。
兩人之間基本上都是打過就當場瞭解恩怨,下次見面依舊是能坐下來好好交談。
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能讓這口無遮攔的胖子闖進來。陸恒和釋空,上身皆是沒有著衣,下身蓋得是陸恒的衣袍。
兩人衣衫不整,髮鬢淩亂的,一看就知此前做了什麼事情。陸恒再怎麼行事肆意,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床榻之事。
然而包不食可不是什麼言語口頭就能阻止的人,要攔住他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動手。
包不食猝不及防之下,被巨力掀出洞外。雖然他皮糙肉厚的,沒受什麼傷,但那又圓潤起來的身軀,卻在地面上連滾了好幾圈才被一棵樹攔住。
摔得灰頭土臉的包不食怒意勃發,一抹臉上塵土,跳起來就破口大駡。
“陸恒個老長蟲,上次不就把你泡酒裡泡了會嗎,你還不是一口咬掉我的手。哪來這麼大仇怨。”
包不食只見洞口薄薄光幕一閃即逝,便知陸恒那廝布下了結界。
他眼睛一轉,心中好奇之意頓起。不知陸恒在裡面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竟然這麼怕我看到。
想到此處,包不食滿腔的怒意也瞬間消失,直接腆著肚子,動作俐落地竄到洞口處。他把那張胖臉貼在結界之上,滿臉的肉都被擠壓的變形也毫不在意,只想看出些什麼來。
然而這洞穴太過幽深,包不食快把眼珠子瞪出眶來,也沒能看見什麼端倪。
陸恒布下結界之後,也懶得搭理那頭饕餮,彎腰就去撿落在地上的中衣。
他手指才觸到地上衣物,就覺得身後有溫熱堅硬的胸膛貼樂過來,隨即便聽到有人低聲說到。
“只咬過我一人?“
憋了那麼多年的大和尚真是讓人有些招架不住,陸恒心裡有些無奈。
他回身,訕笑一聲:“這不一樣的。”
“有何不一樣,可否指教一二。”
陸恒的回答很是乾脆俐落,直接湊上前去,一口就咬在了釋空下唇之上。
洞內又是一番纏綿悱惻。
包不食蹲在洞口處不遠的地方,放棄偷窺洞穴之中的動靜。
那結界也不算太過高深的術法,要強行闖入也費不了什麼力氣,但他不能這麼做。
包不食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口頭上罵一罵,以陸恒的性格是不會在意。如果強行破掉結界闖入,壞了陸恒好事,惹怒了對方的話。
那顆看起來很好吃的蛋,大概是永遠都別想吃到嘴裡了。
如此這般,包不食就只能老實等著。
終於,在他覺得自己都快等得肚上肥油都消下去一圈之時,陸恒的身形出現在了洞口。
身後跟著一白衣人,正是那梵音寺的聖僧釋空。
“你找我何事?”
陸恒開門見山,以他對包不食的瞭解,這饕餮定是有求於他才會出現在此處。
“還是你瞭解我,我們十幾萬年的情誼果然不是虛的。”包不食胖臉之上,堆滿笑意。
“有事直說。”
“莫淮那小子,不知道在搞些什麼鬼。那天我去招搖山找他,剛好看他從禁地裡出來,手裡捧著個蛋,護得跟寶貝似的。“
蛋?陸恒眉頭微皺。
包不食見陸恒神色有變,繼續添油加醋:”是啊,那蛋的光澤,和你那身麟甲沒有什麼兩樣,上面氣息也很是奇特。你那妖軀,可還有些部位在那小雜種手上。你可得小心,指不定他使了什麼邪法弄出條巴蛇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包不食說得有些聳人聽聞,陸恒卻知此事確實有些麻煩。乾元大陸之上,只會有一條巴蛇,這乃是天地初開之時,就定下的法則。
新蛇生,便會接過原來那條巴蛇的所有傳承,甚至包括血肉。
陸恒心中並沒有什麼血脈延續的迫切感,自然也不會試圖以自己的生命去哺育後代。所以他是天生靈獸中,唯一沒有任何血脈留存的。
“你把那情況好好說說。”陸恒開口說到。
包不食見此事有戲,面上一喜,正準備說些什麼。
天邊傳來一聲巨響,猶如地龍翻身,整個乾元大陸都為之顫動。
三人循著響聲來源之處望去,只見遠方天際,有黑灰渾濁之氣沖天而起,如同一道巨大的撐天柱,從地面直沖雲霄。
“那個方向是,巍門村?”
“不知,莫淮之事,之後再說,那顆蛋裡面生機幾乎不可察覺。就算是孵化出來,想必也要不少年月。事態緊急,我先行一步。”
說吧,包不食就化作人面羊身的巨獸,淩空而起,瞬間就消失在天際。
包不食為人吊兒郎當的,為了口吃食什麼都做得出來,唯獨對這幽都界一事還算是比較上心。實則他也是擔心,幽都界出了問題,整個乾元大陸都沒混沌濁氣污染,那他再也尋不到一口好吃的。
他此刻的急迫,陸恒倒也是能夠理解。
“可要一同去看看?”
陸恒搖了搖頭:“幽都界的事情,我們插不上手。還是早日尋到本源之處才是要緊之事,我總覺得,今日這幽都界之亂,同本源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