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米克什被人偷走了

　　米克什離家逃跑後的第二夜第三夜都是在森林裡的樹上過的夜。可是冷得它實在有點受不住，到第四天傍晚，它想是不是去找一戶好心人家，在他們屋簷下借個宿更好些。

　　“也許我能找到一位好心的老大娘，跟我們家的奶奶一樣，她總讓我睡在壁爐旁的暖炕上。”米克什自我安慰著，它加快了腳步，好趕在夭黑前找到一戶好心人家。突然，它發現林邊小牧場上有一輛裝有布頂篷的小車，卸了套的馬正在那旁邊吃草，離小車不遠的地方正燒著一堆篝火，圍著火堆坐了三個人，兩個女的在用鍋子煮晚餐，男的在抽著煙斗。

　　米克什喜歡上了這些人。那男的穿了件藍上衣，紅褲子，高筒靴子亮閃閃的，背心是綠色的，上面有一排密密的銀釦子，女的頭上身上盡是銀飾。

　　“這些人穿得這麼漂亮，準是一些正派人。”米克什心裡想，“他們老坐著車子漫遊世界，肯定見識廣。他們一定在世上見到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那麼他們見到一隻會說人話的貓，準不會大嚇一跳。我得去求他們留我住一夜，給我點吃的。”它跳過壕溝，走到火堆旁的人跟前。它等著他們有人回頭和問它需要什麼，可是他們都只望著篝火，沒有註意到米克什。直到它完完全全走到他們面前，向他們問了聲好之後，他們才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它，他們沒說話，也許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米克什又問了一聲好，求他們藉宿和討點吃的、鍋裡煮的肉香昧撲鼻而來。

　　這時，那男的才向那兩個女的慌慌張張說了句什麼，但是米克什聽不懂，因為他們好像說的是外國話，那兩個女的也又驚又嚇地說了些什麼，他們還互相嘀咕了一陣，然後那男的便走到車子邊去了。有個女的從旁邊讓出個座位來，讓米克什坐下烤火。說他們願意它在這裡過夜，給它一小塊肉也不成問題。

　　米克什謝謝了他們一番，它放下背包，坐到火堆旁。它高興的是，總算又能烤得一身暖暖和和的，還能吃上點熱呼東西。接著那兩個女人輪班詢問它，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正當它想要回答她們，它是梨莊史維茨家的米克什時，突然感到有個口袋從後套上了它的腦袋，它想掙脫，但已經晚了。它還傷心地意識到．他們正把裝著它的這只口袋背到一個什麼地方去，它幾乎沒法從這個口袋裡逃出來了。後來它又覺察到，有人把它扔到了車上，上面壓著許多破麻袋片。

　　它絕望地喊叫起來，“奶奶！”可是那男人不理睬它，只是嚇唬它說，要是再出聲，就要把它槍斃了。

　　親愛的孩子們，這原來是一些吉卜賽人。

　　可憐的米克什待在那口袋裡嚇得丟了魂，它又餓又冷，還要擔驚受怕，它嚇得不得了，不知他們要拿它幹什麼。它還可惜它那隻放在篝人旁的背包。

　　那裡面有把小刀，要是有了它就可以把口袋割破。它在口袋裡輕聲哀哭著，說它再也見不到家里人了，既見不到奶奶，也見不到貝比克，波貝什和巴西克了。它已經猜到這些，壞人一定會把它帶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讓它沒法再回家。

　　它就這樣在口袋裡哭訴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它知道，已經是早晨了，因為它聽到了公雞打鳴。那些人又在車這說了些什麼，米克什知道，他們在給馬卸套。

　　“它們準會把我帶到世界的盡頭去！”它嘆了一口氣說，用小爪子擦拭著眼淚，“再見了，奶奶，我所有親愛的朋友們！”

　　這時，它突然聽到許多人的重重的腳步聲，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米克什覺得他們離這車子越來越近，因為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聽得清楚了，它聳耳細聽。

　　“餵！”它聽到一個聲音在問，“那車子裡裝的是什麼？沒有什麼偷來的東西嗎？”

　　“什麼也沒有，”米克什聽到原來坐在篝火旁的那個男的回答說，“我們那裡的確沒有任何偷來的東西，報告長官！”

　　“憲兵！我的老天爺，是憲兵！”米克什悄悄說，“準是為了我打碎那把壺到這裡來抓我的！現在怎麼辦？我該不該讓他們把我放出來呢，那他們一定會把我關進監獄裡去。 ”

　　“打碎一把壺能有多大的罪？”它很快想通了，“頂多坐上五十年牢唄，也總比讓這些壞人把我裝在這口袋裡弄死好。”於是米克什使盡力氣嚷了起來：“我是被他們偷來的！”“你們那里關著誰？”有個憲兵嚴厲地問道。

　　“啥也沒有，報告長官！”那吉卜賽哆哆嗦嗦地說，“這只是一隻受過訓的八哥。”

　　“根本不是什麼八哥，”米克什又喊道，“我是梨莊史維茨家的米克什！”

　　“該你倒霉！”憲兵說，用手指著吉卜賽人威脅道，然後幾步奔到車子跟前，掀開篷頂，喊道：“你在哪裡，小孩？”

　　這時，只見口袋裡有什麼在動，米克什在裡面高興地嚷道：“我在這兒呢，長官！”

　　憲兵把口袋提起來，使他感到奇怪的是，怎麼這樣輕啊，他迅速解開口袋，喊道；“快出來吧小東西，叫費達還是什麼東達？”

　　當口袋裡爬出來的是一隻頭戴帽子，腳穿靴子的黑貓時，其他憲兵都哈哈大笑了。

　　可是長官沒笑。“這可真是一隻滑稽貓！可是那個男孩在哪兒，那個史維茨家的米克什？”他衝著吉卜賽人嚷道。

　　“這米克什就是我呀！長官先生！我就是史維茨家的米克什，你們是為了那把壺來抓我的吧？那位大叔把我偷來了。”米克什膽怯地說。

　　誰也沒回答它的話。憲兵們發楞地站在它周圍，驚訝地望著這只奇怪的貓。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貓。而米克甚則六神無主地站在他們面前，害怕地等著，不知什麼時候給它帶上鐐銬，帶它去坐牢。

　　那個當官的終於開口了：“這可真是難以置信！我在這世界上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可從來沒見到過這樣一隻貓。雖然有一回我聽人家講過，說梨莊有這種貓，可我當時不相信。如今這種貓就站在我面前，跟我說著話，我只好相信了。你聽著，貓兒，或者叫你米克什，誰教會你說這麼一口流利的話？”“我們家的貝比克，長官！他在我小時候就開始叫我說話，後來我還到我們村里的學校去上過半天學。”米克什乖巧地回答說。

　　“你怎麼從梨莊來到這裡的？這可遠啦！你既然是這麼一隻珍貴的貓，怎麼就你自己在外面遊逛？”憲兵官問道。

　　米克什瞪大著眼睛望著他。

　　“也許你已經知道了，憲兵大人，我知道，你們在搜查我，因為我把奶奶的牛奶壺打碎了，可我並不是想逃跑，我是想到外面去找個工作，掙點錢，買個新壺賠奶奶。可是你們已經把我抓住了，又有什麼法子呢，那你們就送我去坐牢好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黑貓？”長官安慰米克什說， “我們不是抓你的，我們只抓壞人。我們總不能因為你打碎一個什麼壺就把你關進監獄裡去啊！你只管去闖你的世界吧！我們祝你掙到好多好多錢，給老奶奶買好些壺。可你要躲開那些壞人，以免遭到不幸。否則可就太可惜啦！”這時，憲兵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幾個吉卜賽人，可他們早就溜跑了，他們準是溜進了森林裡，窺視著憲兵們帶著米克什離開這裡。

　　米克什很高興。它已經不害怕這些巡察兵了，它衷心地感謝他們解放了它，憲兵們還幫牠找到了那個小背包，一直把它送出林子。和它友好地告別，分手時，還湊了二十個銅子硬塞給了米克什。

　　他們還給了它一根香腸，米克什高高興興地上了路，還邊走邊啃著香腸。

　　“這一下可好了！我用不著躲著憲兵了。我如今根本不怕他們了，他們還能幫我對付壞人。”米克什快樂地繼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