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利夏伊的聖誕夢

　　動物朋友們也得了豐盛的聖誕飯和一份禮物，也都非常高興。它們都聚集在布龍迪巴爾的圈棚裡，一來那兒寬敞，二來大家都已習慣於聚在布龍迪巴爾那兒聚會交談。因此在這個像棚裡也佈置了一棵小聖誕樹。聖誕樹的芳香和綠意自然使動物們的聖誕節更加生輝。

　　動物新家裡的所有朋友們也都來象棚裡串門。同它們一塊兒回顧了以往的時光和艱難的日子，同時用感激的目光望著米克什，使得這只謙虛的貓兒都有些感到不自在了。所以它寧可自己來談大家是怎麼同心協力爭取這美好的日子的，它還專門把每一位的好事說了一遍。

　　布龍迪已爾的圈棚裡舒服親切得人們都不捨離去。可是不知不覺到了該上教堂去做祈禱的半夜時分，因此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住處，只有童話爺爺留在大象棚里和動物們在一起，給它們講了一個聖誕節的故事。

　　他用一種人們聽不懂的奇怪語言講的故事，可是動物們都聽懂了，大家也都非常喜歡他講的故事。這是一個關於小狗利夏伊的故事。童話爺爺在聖餐席上還給動物新家的朋友們講過一次。你們評評看，倒底好聽不好聽：

　　在一個美麗的聖誕節夜晚，天上的星星像珍珠一樣閃閃發光，月亮用她潔白的銀光照耀著寂靜的村莊。天空十分寒冷，庭院裡的木柴凍得嘩啪破裂，冷風在大雪覆蓋著的座座農舍間呼嘯，村子裡的人都待在暖和的小屋裡面，爐灶裡燃燒著松枝柴塊，聖誕晚餐散發出陣陣香氣，凡是有小孩的農家，都在桌上佈置了一棵漂亮的聖誕樹，對這節日的美，孩子們總也看不夠。屋子外面只有老僕頭在轉悠，在第一家的窗子底下吹上一支優美的聖誕曲。

　　達利巴全家老少也都圍坐在大廳裡的橡木桌旁吃晚飯。他家的僱工們也都和家人團聚在舒適的房間裡，因為牛馬牲畜都已吃飽喝足躺在各自的圈棚裡，沒有什麼要他們操心的了。

　　然而，達利巴家還是忘了某一個！

　　在他家院子裡的一個破舊不堪的狗窩裡躺著他家財產的忠實看守——小狗利夏伊。寒風穿透了它厚厚的皮毛，利夏伊又冷又餓。它的頭伏在前爪上，悲淒地望著主人家亮堂的窗戶，它白費勁地等著主婦會想起它來。要是平常這個時候它早已餵得飽飽的，而且每次都在晚飯後打個盹，好在夜裡打起精神看家。可是今天它餓得厲害，也想睡覺。

　　突然，狗窩門口一片光亮，有一個悅耳的聲音在叫利夏伊出去。利夏伊仔細一聽，當它聽出這聲音不是出自主人家的任何一個人之口時，它感到非常驚奇。狗窩前站著四個可愛的小孩，利夏伊立即猜出，這是四位小天使。

　　這是不久前阿萊卡在一本漂亮的圖畫書裡指給它看過的呀！它知道，既不能對他們呼嚕噴鼻，也不能對他們汪汪叫，它也沒想到要這麼幹。它任他們將它頸上的皮帶解開。當小天使們一人抬著它的一隻腳往村子上空飛去時，他也沒有反抗。利夏伊從來就是一隻勇敢好鬥的狗，在這次飛行中它也一點不感到害怕。它倒要看看，這些天使們把它帶到哪裡去。

　　星星從它身旁一掃而過，月亮也很快變大了，跟個車輪子一樣。月亮對利夏伊眨眨眼睛，好像想說：“你倒過得不錯嘛！”利夏伊搖搖尾巴向它致意。還沒等他明白過來，已經來到了天門前，天門自動地打開了。門後的矮凳上便坐著聖彼得，他正在讀著一本什麼厚書。他透過眼鏡看了一眼天使們，問道：“誰讓你們去帶它來的？”

　　“聖弗朗季謝克。”天使們回答說。

　　“我馬上就想到了。”聖彼得動了動大鬍子，嘟噥了一句，又埋下頭看他的書去了。

　　天使們帶著利夏伊繼續飛過一座座用玫瑰雲塊建造的漂亮房子，誘人的美味佳餐的香味撲鼻而來，利夏伊想，天使們可能帶著它飛進某一座房子裡作客，可是天使們卻帶著它繼續往前飛，一直飛到一座大房子跟前，裡面傳出各種動物的歡樂的叫聲，“這就是著名的動物之友，亞洲的聖弗朗季謝克的天間住所，”

　　有一位天使對著利夏伊的耳朵悄聲說，“你得伸出你的小爪子讓他握一握，好讓他看到你是一隻很有教養的狗。”

　　“你放心吧，這個我會。”利夏伊用人話對他說。

　　“我的老天爺，我從哪兒學講人話的呀！”利夏伊感到吃驚。它想再用人話對他說，它已經和村長握過一回爪子，可是奇怪的是，它又說不出話來了。

　　天使們帶著它一直飛進一所大房子，那裡面住滿了各種動物：馬、狗、獅子、鹿、山羊、大象、老虎、貓、猴子、兔子和其他許多利夏伊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這些動物都像最好的朋友一樣在一塊兒玩著。

　　許多可愛的天使飛到了這些動物中間，和它們一塊兒玩，給它們帶來最可口的食物。

　　聖弗朗季謝克就站在房子中間，帶著友善的微笑望著這些心愛的動物。

　　等天使們帶著利夏伊一進來，他們都紛紛上前迎接新客人。

　　“歡迎你，利夏伊！把小爪子伸給我吧！對——馬上就能看出來，你是一隻懂禮貌的狗。非常歡迎你來到我們中間！”他的聲音好聽得使利夏伊樂得抖動了一下，可，這是怎麼回事啊？利夏伊出了什麼怪事，平常，它要是抖動一下，只會從它濃密的狗毛中飛出一些臟東西來，那是它在狗窩裡打滾時沾上的。可是現在呢？現在卻見身上掉下一個個錢幣，滿屋裡只聽得叮噹一片響聲。

　　天使們立即從四面八方飛下來撿錢幣玩。利夏伊驚訝得像傻瓜一樣張著嘴，但很快醒悟過來，忙伸出它的前爪來與聖弗朗季謝克相握，並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哪是什麼小狗利夏伊呀，這簡直是一位堂堂小伙子啦！”聖弗朗季謝克說，”這是一條好漢，它前不久還從塘里救起一個不小心滑薄冰掉下去了的小孩，而且還不口這些呢！利夏伊還救過它家主人的命。有一回，它的主人達利巴在地裡受了重傷，要沒有利夏伊，他說不定就沒命了，利夏伊連忙跑回家來，用它悲傷的叫聲引起了家人的注意，他們馬上意識到主人在地裡出事了。這哪兒是一條小狗啊，這明明是一位能幹的小伙子嘛！”利夏伊雖然是一條很謙虛的狗，但是當著這麼多尊敬的動物誇獎它畢竟使它心里高興，它心滿意足地搖起了尾巴。可是，孩子們，它又嚇了一跳！

　　它身後突然叮噹叮噹響了起來，像有許多鈴當似的。利夏伊回頭一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長在它身上的不是那毛聳聳的尾巴，而是——不知什麼道理——一個漂亮的孔雀羽毛尾巴，每根羽毛尖上吊了一個小鈴當。

　　利夏伊想使勁蹦跳一下，它以為這只是偶然在哪兒粘上的，誰知越跳、響得越厲害。小天使們笑得直在彩雲上打滾，好心的利夏伊一見它給他們帶來了這麼大的歡樂，便跳得更來勁了、可它突然想到，這麼幹在天上是不是太不成體統了。它打不定主意地看了看聖弗朗季謝克，可它見他在和藹地微笑著，便又無所顧忌地跳了起來。

　　後來有一位小天使拿來一面鏡子，叫利夏伊過來看看。

　　“喏喲，”利夏伊心裡想，“這玩意兒我早就見過了。我家主人的孩子們也乾過這檔子事，等我一走過去，面前擺著一塊鏡子，我便看到鏡子中的我了。我知道得很清楚，這就是我自己。可我要裝出是見著了另一條狗的樣子，使勁對它汪汪叫，好讓這些天使們開開心。”

　　可是等親愛的利夏伊往鏡子裡一瞧，嚇得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這毫不足怪，我的老天爺！鏡子裡照出來的不是利夏伊，而是一個長著長黑鬍子的大角老山羊。這可憐的，嚇得不知怎麼是好。

　　這時聖弗朗季謝克悅耳的聲音又使它平靜了下來：“等一等，小飛蟲！”他對天使們說，“你們想同利夏伊在一起開心，可它這個可憐的今天還沒吃晚飯呢！告訴我，利夏伊，你白天黑夜替主人看家，女主人給你吃得好嗎？”

　　“對，我能得到足夠的食物。”利夏伊回答說，盡可能最誠摯地望了聖弗朗季謝克一眼。

　　“這是事實！”聖人比以往說話更嚴肅了，“可是他們今天把你忘了，是嗎？”

　　利夏伊沒吭聲。總不能力這偶然的一次到天上來說善良的女主人的壞話啊，所以它寧可不回答。

　　聖弗朗季謝克撫摸了一下它的腦袋：“你真好，是一隻忠實的家畜，利夏伊！你好在不因女主人的一次疏忽而馬上說她的壞話。喏——啥事也沒發生！忘了一次就忘了吧！可是我們要在這裡好好兒款待你一餐！哈羅！小飛蟲們，給利夏伊把聖誕晚餐端來！”

　　利夏伊等著。還沒等它見到端著晚餐罐子、碟子的小天使們，便已經聞到了誘人的香味，饞得它忍不住舐了舐嘴巴。然後它看見一個個天使端來好多盛滿了飯菜的碟子，還齊聲喊道：“利夏伊，利夏伊，快快起來莫遲疑，你這長毛老狗利夏伊，給你送來了晚餐一大席！”

　　利夏伊突然一下醒來了。

　　它揉了揉睡眼，很快歡天喜地地竄出狗窩，狗窩門口站著主人家的兩個孩子，各人手裡端著盛滿香噴噴的晚餐的盤子，孩子們正準備把食盤擱在狗窩前的地上。這時，女主人從屋裡出來，站在台階上喊道：

　　“等一等，孩子們，別給它放在狗窩前，還是端進屋裡去吧，我們把利夏伊身上的繩索解開，讓它今天在屋裡吃飯，和我們暖暖和和地待在一起。

　　讓它也知道，今天是聖誕節。我們差點兒把這可憐的忘了。”利夏伊感激地敵了敵給它解去頸索的那隻手，幾個大步跳進了屋裡，在屋子裡蹦跳了好大一會兒。它從這兒跳到那兒，總也聞不夠這瀰漫在整個房子裡的飯菜香氣。

　　等動物新家的朋友們從教堂裡做完夜半祈禱回來時，動物朋友們已經甜甜地睡著了。朋友們回來之後，也很快去睡覺了，整個動物之家沉浸在安寧的靜寂之中，只有我們親愛的米克什好久不能人睡，不是因為操心事，而是因為無限的歡樂，它又看到大家終於無優無慮地睡在一個屋簷下，它終於圓滿地實現了它的生活之夢，能夠給像它那樣為美好生活而奮鬥的其他人以幫助。

　　它感到幸福的是，它和所有朋友們的生活，像聖誕之夜的滿月行走在美麗的墾空一樣安寧地流逝著。

　　喏——休息吧，親愛的公貓啊，祝你繼續這樣平安而滿意地生活，衷心地希望你不再回到你曾經吃盡千辛萬苦的艱難 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