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小禿子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望望手裡,手裡有個小布包,再望著那胖漢於的背影一笑說道:“胖子,看咱們誰狠……只聽那先前話聲從閣樓上傳了下來。
“小子,見者有份,還不快扔上來。”
小禿子沒回頭道:“您這是坐收其成,不勞而獲。”
“小子。”那先前話聲道:“你要是再不扔上來,我可要嚷嚷了。”
小禿子一抬頭道:“算你厲害,誰叫您是我師父。”
手往後一揚,那拳頭般大小布包直射閣樓,閣樓只伸出一隻鬼爪也似的手,一把抓住那小布包又縮了進去,隨聽那先前話聲道:“小子,給你師祖送個信兒去,回來有賞。”
小禿子一皺眉道:“拿我得來的賞,便宜全給你佔了。”
話落,甩著一隻破袖子往東行去,腳下好快。
小禿子走了,那清脆話聲又笑了起來。
“你們這師徒倆真是少見。”
那先前話聲道:“別忘了,他叫你一聲姑姑,你也有一份。”
那清脆話聲道:“沾上了這個邊兒,算我倒楣。”
笑聲響起,不只是那嬌笑……李玉翎一路悲痛地回到了“承德武術館”,魯金還在門口,一見他回來,立即迎了過來,含笑說道:“老弟,回來了?”
李玉翎這時候臉上不能帶出心裡的感受,強笑點點頭說道:“回來了,還沒睡著?”
“睡著?”魯金笑笑說道:“我要是睡著了,還能叫下人麼,老弟,世界沒這麼好的事兒,尤其在咱們‘承德武術館,裡。”
李玉翎沒說話,這句話他不便接。
魯金問道:“怎麼樣,事兒辦妥了麼?”
李玉翎微一點頭,道:“還算順利。”
魯金一眼掃上李玉翎手裡那小包袱上,道:“老弟,這是什麼?”
李玉翎一揚小包袱道:“人頭。”
“人頭。”魯金一怔道:“誰的。”
李玉翎道:“秦天祥的。”
魯金神情陡然一震,失聲叫道:“秦……秦天祥的!”
李玉翎點了點頭。
魯金瞪大了眼道:“是館主……”
李玉翎忍著悲痛點了點頭。
魯金眨動了一下眼,倏然笑道:“老弟,你可別騙我。”
顯然他是不信,難怪他不信,李玉翎從熱河來還是秦天祥送他來的。
李玉翎淡淡說道:“魯兄可要拿去看看。”
提包袱的手往前一送,魯金沒接,又瞪大了眼,道:“老弟,這怎麼說,真是……”
李玉翎道:“魯兄,這是什麼事。”
魯金叫道:“老弟,這……這是怎麼會……”
李玉翎微一抬頭道:“我不知道,反正是館主的手令。”
魯金叫道:“怎麼連自己的人也……老弟,你已得了手。”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畢竟他的人頭提在我手裡……”
魯金臉色為之一變。
李玉翎淡淡然接著說道:“我剛出門的時候,樂逵對我說過一句話,既然進了這個門兒,又還想從這兒往別處去,以後就得狠一點。”
魯金瞪大了眼,沒說話。
李玉翎微微一笑,又道:“魯兄,時候不早了,我得交差去了。”
話落,獨自往裡而去。
魯金震然轉望李玉翎的背影,兩眼中閃射一種光亮的異采,這異采,令人難以言傳,難以意會。
李玉翎提著那小包袱往裡走,到自己住那間屋門口他便停了步,望著那兩扇關著的房門淡然喝道:“誰在裡頭。”
只聽樂逵的話聲從裡頭傳了出來。
“我,姓樂的。”
李玉翎沒再多問,也沒怎麼在意,反正他的東西很簡單,也沒什麼怕人看的,他推門進了屋。
迸屋眼前一亮,燈點著,樂逵正靠在桌邊,淡淡地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目光卻瞧在李玉翎手裡那小包袱上。
李玉翎道:“回來早了麼!”
樂逵道:“還不到五更。”
李玉翎道:“殺一個人那用得一夜工夫。”
樂逵揚了揚眉,問道:“事兒辦妥了。”
李玉翎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道:“人頭在這兒,請驗收……”
樂逵沒動手,看了包袱一眼,然後移注李玉翎臉上,目光炯炯,道:“我忘了告訴你,人頭要完好無損的。”
敢情他是怕李玉翎找個別人來,把別人的腦袋毀了掰來冒充秦天祥的。
李玉翎當然懂,淡然說道:“你請打開來看看。”
樂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解開包袱一揮,一顆人頭滾滾在桌上,是秦天祥的,斷口處還有血,李玉翎心裡又一陣刺痛。
樂逵當然看得出真假,他一怔,猛地抬眼望向李玉翎,一對眼睛瞪得老大,臉上神色充滿了驚訝。
李玉翎裝作沒看見,淡然問道:“可以交差麼,這頭一試算得通過麼?”
剎時間樂逵神色轉趨平靜,冷冷說道:“人頭我收下,這頭一試能不能算得通過,那還得看館主。”
話落,包起人頭拾在手裡就要走。
李玉翎伸手一攔道:“你請等等。”
樂逵翻眼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李玉翎道:“館主現在在那兒?”
樂逵道:“你想見館主。”
李玉翎道:“不該麼,既然交了差,我總得聽館主一句話。”
樂逵道:“館主在後院,你自己找他去。”
伸手撥開了李玉翎的手,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