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
李玉翎雙眉一揚抬起了手,但是他又重放了手,他忍下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只有忍下了。
他轉身坐在炕上,剛坐下,樂逵又進來了,手往李玉翎眼前一伸,沒說話。
李玉翎道:“你還要什麼!”
樂逵只得開了口,道:“那枝匕首,我得交還館主。”
李玉翎從袖管裡取出那把匕首遞了過去。
樂逵接過匕首抽了出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翻眼望向李玉翎,道:“你沒用它。”
李玉翎道:“當然,你不是說它省事麼!”
樂逵嘴唇抖動了一下,算是笑,道:“好用麼?”
李玉翎道:“奇快無比,一下子脖子斷了。”
樂逵道:“怎麼,你不是用它放倒他的。”
李玉翎道:“那還用不著,有我這一雙肉掌就夠了。”
樂逵深深看了他一眼,倏然一笑道:“你的身手可真不錯。”
轉身走了。
李玉翎連站都沒往起站,抬手熄了桌上的燈,翻身和衣躺在了炕上。
往後的幾天,李玉翎沒再出去,他沒見著井檜,也沒見著樂逵,只有魯金給他送茶端飯,可是魯金也沒說什麼,他沒再提秦天祥的事,隻字沒提。
第三天一早,李玉翎還在睡夢中,一陣敲門聲把他吵醒了,他仰起身子問道:“誰呀”
只聽有人在門外應道:“李老弟,是我。”
是館主井檜。
李玉翎一怔,一聲“請等等”披上衣服,翻身下炕走過去開了門,門開處,井檜一臉笑,他身後還跟著樂逵,樂逵的臉上也找不著那慣見的冰冷神色了。
井檜道:“對不起,李老弟,吵醒你了。”
李玉翎道:“館主客氣,我怎麼敢當,請坐。”
順手拿過那僅有的椅子。
井檜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他含笑抬手,道:“李老弟也坐,李老弟也坐。”
李玉翎坐在了炕沿上,他連正眼也沒看樂逵一眼,樂逵卻找他說話。
“玉翎老弟,你這頭一試已經通過了。”
李玉翎抬眼望向井檜,道:“真的麼,館主。”
“當然。”井檜捻著鬍子笑道:“你老弟這是大功一件,這能通不過麼,我今天來一為報功二為……”
李玉翎道:“有功我不敢當,我只是應試,也是遵館主之命行事……”
井檜抬頭說道:“你老弟可不知道,秦天祥這個人來路不簡單,要不然多年的老朋友了說什麼我也不會動他呀!”
李玉翎“嗯。”一聲道:“他來路不簡單,館主是指……”
井檜狡猾地笑笑說道:“老弟一點兒也不知道麼?”
李玉翎心裡一跳,道:“我不知道館主何指。”
井檜道:“我指的是他的來路。”
李玉翎道:“秦天祥出身黑道?”
“不,不,不。”井檜抬頭道:“不是,不是,要是出身黑道那就簡單多了,他的出身不但不是黑道的,而且還叫人挑拇指。”
李玉翎“噢”地一聲道:“怎的還叫人挑拇指?那是……”
井檜一雙陰沉目光凝望著他,含笑問道:“老弟當真不知道麼?”
李玉翎心裡一動,抬頭說道:“我不知道還有那條路比白道還叫人挑拇指的。”
井檜道:“老弟可知道那兩字叛逆。”
李玉翎“噢。”地一聲,驚聲說道:“怎麼,館主,秦天祥是叛逆井檜點頭說道:“他是叛逆一夥。”
李玉翎道:“館主,不會吧!宮場主視他為左右手,委以總管重職……”
井檜倏然一笑道:“老弟,不瞞你說,他早就在宮場主手掌心裡了。”
李玉翎驚疑地道:“有這種事,這麼說他到‘天威牧場’是井檜笑道:“自然不會是賣力賣命去的。”
李玉翎目光一凝,道:“館主,這就不對了。”
井檜道:“怎麼不對了。”
李玉翎道:“難道館主認為這叛逆比白道人物還叫人挑拇指的。”
井檜道:“老弟厲害,這不是我認為,在我看來這叛逆比那下五門的毛賊還不如,而是百姓們都這麼想。”
李玉翎“噢。”地一聲,抬頭說道:“我沒想到叛逆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會這麼高。”
井檜臉色微變,乾笑說道:“其實那也沒什麼,他們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一丘之貉,老弟,不談這些了,我今兒個來是為了向老弟你道喜的。”
李玉翎道:“館主,我何喜之有?”
井檜嘿嘿笑道:“有句俗話說逮耗子的貓不叫,你老弟就應了這句話,你老弟也就是那只會逮耗子而不叫的貓。”
李玉翎愕然說道:“館主這話……”
井檜道:“老弟怎麼還跟我裝糊塗。”
李玉翎道:“我真不知道館主何指。”
井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老弟在裡頭有人,怎麼不早告訴我一聲。”
李玉翎一怔,道:“館主這話……我在那裡頭有人。”
井檜一掠鬍子,斂去笑容道:“老弟可是真裝糊塗了。”
李玉翎正色抬頭,道:“館主,我真不知道您何指。”
井檜臉上浮現著疑色,道:“老弟真不知道?”
李玉翎道:“我真不知道。”
並檜道:“宮裡。”
李玉翎一怔道:“宮裡?”
井檜微一點頭道:“不錯,宮裡。”
李玉翎道:“館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樂逵突然說道:“我來代館主說吧!昨晚上宮裡來了人,指著名兒要你老弟……”
李玉翎又復一怔,道:“真的,館主。”
井檜點了點頭。
樂逵則道:“這是什麼事兒,還能騙你不成。”
李玉翎道:“沒有錯麼?館主!”
井檜道:“老弟是指……”
李玉翎道:“館主會不會聽錯,來人會不會傳錯話,這兒會不會另有個李玉翎的人……”
井檜倏然一笑道:“老弟請看看這個,這是宮裡下的條子。”
從袖管裡取出一張便條寬大的信箋遞了過去。
李玉翎忙伸手接了過來,一看之下,他呆了呆,旋即他皺了眉,那便條寬大信箋上是這麼寫的:“著即調李玉翎進宮聽差,此令。”
下面即沒加印也沒有署名,只用筆畫了個記號。
他納悶了,憑良心說,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是誰?
誰知道他李玉翎,除了秦天祥該只有宮無雙,秦天祥不會,也沒那麼大神通!
宮無雙要能使他直接進人行宮,就不會叫乃父把他送到這人間地獄般“承德武術館”來了。
這是誰,他心裡暗暗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