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荒唐了一個晚上,翌日清晨尤銘起床的時候宛若一條死狗,陽光照射在尤銘的眼皮上,他才伸手揉了揉眼睛,外面天已經大亮,明明已經立秋,但氣溫還是居高不下,秋老虎來勢洶洶,沒人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降溫。
尤媽媽在外面給她精心培育的盆栽澆水,鄭阿姨已經把早飯端到了餐桌上。
今早吃的是鄭阿姨自己做的米糕和家裏打的豆漿,還有鹹菜和白煮蛋以及小籠包。
大約是因為終於和丈夫離婚了,鄭阿姨全身心投入在工作裏,學會了不少新菜色和點心。
跟尤爸爸一個氣場,屬於傻站著都能笑出來的那種。
“小銘,你嘗嘗這個米糕。”鄭阿姨解開圍裙,滿臉是笑的看尤銘下樓。
尤銘對她說:“辛苦您了。”
鄭阿姨:“辛苦什麼啊,自從我學會上網查菜譜以後才發現,好多菜看起來難,其實挺好做的,我又學了個排骨的新做法,中午做給你吃!不加水燉,只加洋蔥,說是又簡單又好吃,現在網路可真發達,學東西也快!”
鄭阿姨沒讀過什麼書,認字都是後來學的。
看菜譜經常要翻字典。
會的菜越來越多,手藝也越來越好。
雲瞳從兒童房走出來,聞見香味就過來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的菜。
就像一隻小狗,但沒有主人發話卻不敢吃,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還是尤媽媽拿了塊米糕塞到雲瞳手裏,雲瞳才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吃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他已經兩千多年沒吃過食物了,但饑餓的感覺一直刻在自己的骨子裏。
食物進了肚子,雲瞳一邊哭一邊吃。
尤媽媽和鄭阿姨都很心疼,尤媽媽還轉頭問尤銘:“這是怎麼了?吃個東西都哭,你讓他餓肚子?”
尤銘搖頭,慢條斯理地說:“可能是阿姨做的米糕太好吃了。”
鄭阿姨一臉震驚,她做的米糕已經好吃到能讓人哭出來了?她這麼牛逼怎麼她自己不知道?
雲瞳吃飯最後一口米糕,才擦幹眼淚,抬頭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乖巧笑臉對鄭阿姨和尤媽媽笑著說:“太好吃了!”
尤媽媽狐疑的拿了塊米糕咬了一口。
是她的嘴被養刁了嗎?雖然確實好吃,但再怎麼好吃也是米糕啊,她實在沒吃出能讓人落淚的味道。
然後尤媽媽看著雲瞳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這個孩子可能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吧?
她還小聲對尤銘說:“這孩子爸媽是怎麼當父母的?”
尤銘:“……可能確實不太好。”
尤媽媽瞪大眼睛:“怎麼會有這種爸媽……哎!那你常把他領到咱們家來吃飯,咱家一雙筷子一個碗還是拿得出來的。”
尤銘點頭,看了眼雲瞳,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雲瞳此時的表現是真心實意的。
大約是錯覺把?
尤銘:“知道了。”
尤爸爸在飯桌上說:“我今早接了個電話!”
然後目光炯炯地看著尤媽媽和尤銘,等著他們問。
尤銘問道:“是有什麼好事嗎?”
尤爸爸瞪大眼睛,語笑顏開:“今年的電影節的主題是中國風,我們接到了不少訂單,今早接的是個越洋電話,嘿,那中國話簡直了!我連蒙帶猜才聽懂!”
“學中國話的老外也不容易啊!”
這段時間有空就出去學英語的尤爸爸發現外國友人和自己一樣慘,心裏十分平衡。
雖然尤爸爸的英語水準還停留在從一數到十。
尤媽媽:“這是好事,等簽了合同咱們出去吃一頓。”
尤爸爸拍著胸脯說:“好,我請客!”
尤媽媽懷疑的看著丈夫:“你哪兒來的錢?”
說漏嘴的尤爸爸:“……”
尤媽媽:“還學會藏私房錢了?”
尤爸爸討饒:“就十幾萬……”
尤媽媽:“把你的卡都給我看看。”
尤爸爸遞出幾張卡,其中一張卡是尤媽媽給他的公司資金,這張卡尤爸爸用的每一筆他都要做賬,回來告訴老婆,其他的卡裏放著的是人情往來和日常開銷的錢,零花錢有單獨的一張卡。
尤媽媽查詢過後才把卡還給尤爸爸。
尤爸爸鬆了一口氣。
尤銘看著自己父母的樣子,想到以後江予安要是也像尤媽媽一樣管著自己的零花錢,而自己像要爸爸一樣伏小做低。
這麼一想……
好像也挺合適的!
尤銘覺得今晚就把自己的卡交給江予安管著。
他在外面掙錢,然後江予安可以拿著他掙的錢去買喜歡的東西。
挺美的。
吃過早飯之後尤銘就出門了。
他最近在泰嶸的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中間楚全給他介紹過接單生意,都被他推後了。
今天要去處理楚全介紹來的生意。
不過楚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忙,也沒有細問,到底是什麼事他也不清楚。
要等見了楚全才知道。
雲瞳坐上車以後在尤銘的監督下系上了安全帶。
“不准探頭。”尤銘警告道。
雲瞳正要搖下窗戶的手停下來。
過了很久雲瞳才小聲說:“過山車……”
尤銘:“下午帶你去。”
雲瞳抿嘴笑了起來,然後笑容一僵,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
笑個屁!有什麼好笑的!
雲瞳暗罵自己。
不就是去遊樂場嗎?自己兩千多歲的老鬼還會喜歡遊樂場?那都是哄小娃娃的!
尤銘沒有關注雲瞳的動向,他給楚全打了電話以後進了社區,把車停在楚全家的車庫裏。
難得回一次以前住的社區,尤銘難得的有些懷念,住了這麼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原本尤家的房子賣給了一個當地的富豪,做的是酒店連鎖,現在搬沒搬進去尤銘也不知道。
“這麼早就來了?”楚全開門讓尤銘進去。
對尤銘帶了個小孩子也沒什麼反應。
畢竟能帶著小孩來談這種生意,小孩肯定也不是普通小孩。
“去書房吧。”楚全說,“我去給你泡茶,小朋友要喝什麼?”
雲瞳:“喝酒,白的。”
楚全:“……”
尤銘想了想:“給他吧。”
楚全這才一臉複雜地走開了。
就算是小天師,這麼小也不該喝酒啊。
楚全拿著一杯茶和一杯雪碧走進去,放在尤銘和雲瞳面前。
雲瞳沒喝過酒,也沒喝過雪碧,一喝之下驚為天人,喝完一口還要抿抿嘴唇,哈出一口氣,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樣。
他看活人喝酒都這個樣子。
“稍微等等吧,太早了,人好像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楚全說著就出去打電話,催人快點。
尤銘也不急,畢竟他今天也沒什麼事,下午陪雲瞳去遊樂場也是兩點以後的事了,正午陽光太烈,氣溫也太高。
客戶來的時候尤銘已經等了接近一個小時。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客戶進書房的第一時間就連忙解釋,“今天工作日,這個點上班的人多,太堵了。”
尤銘表示理解:“沒什麼。”
客 戶是個中年男人,但其實很好,一頭烏黑的頭髮保養的很好,個子不高,氣勢很足,一身休閒服都被他穿出了正裝的感覺。
“這是張先生。”楚全互相介紹了一遍。
張先生熱情的握住尤銘的手:“尤大師久仰久仰。”
尤銘直奔主題:“您遇到了什麼事?”
張先生歎了口氣:“是這樣的,我開的是連鎖酒店嘛,我在本市就開了五家,市中心的那家有客人反應半夜水龍頭漏水,還有客人說聽見女人在哭。”
“一開始我也沒當回事,畢竟酒店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要是哪個女顧客失戀或者失業了,哭聲比較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後來我還讓保安輪班,二十四小時巡邏,結果保安被嚇走了……”
被嚇走的那個還是公認的膽子大,可以一個人看咒怨而且全程不暫停不遮眼的那種。
“他一走,別的保安也不敢巡邏,客人也越來越少。”
“我還花了更多錢去裝監控,酒店一個死角也沒有,但檢修的人說水龍頭沒有任何問題,監控也顯示走廊上沒有人,可到了半夜,水聲和哭聲還有。”
張先生說起這個自己也是一頭冷汗:“就兩個月前,本市的另外兩家連鎖也開始出現這種情況,上個月我朋友介紹我來找楚先生,楚先生說您在處理別的事,我沒辦法,就找了別的神婆和天師。”
“結果情況不僅沒好,還變得更嚴重了。”張先生抹了把汗,一臉祈求地看著尤銘,“您開個價吧,只要是我負擔得起的,我都不會還價。”
尤銘想了想:“那就您名下三家出事的酒店一天的營業額好了。”
張先生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現在就讓人打給您。”
尤銘:“我還沒有……”
張先生這段時間也是焦頭爛額的要命:“我早點把錢給了,我會更安心一點。”
尤銘:“那好,我今晚去你最先出事的那家酒店,你把地址發給我就行了。”
張先生急切道:“不能現在就去嗎?”
尤銘搖頭:“現在是白天,我們就算去了也找不到,只能耐心等晚上。”
張先生深吸一口氣:“……這樣啊,那我等等,我就是太急了,這事弄得我這段時間都沒睡好吃好,您別見怪。”
尤銘:“很正常,您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在附近酒店開間房好好睡一覺吧,晚上要去的時候我回給你打電話,或者我開車來接你。”
張先生搖頭:“我雖然很困,但是睡不著……”
楚全插話:“沒事,你就在我家客房睡,哪兒還用出去開房啊。”
尤銘站起來掐訣,在張先生額頭上點了點:“我給您用了靜心咒,您去睡吧,這次能好好睡一覺。”
張先生的眼皮明顯開始下垂,上下眼皮打架,被楚全領到了客房,躺到床上以後瞬間入睡,很快扯起了鼾。
“那我先走了。”尤銘跟楚全告別,“我還有點別的事。”
既然晚上有工作,那就早點帶雲瞳去遊樂場好了。
楚全:“好,那你注意安全啊。”
尤銘帶著雲瞳去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個遊樂場。
因為雲瞳太矮,所以很多項目的工作人員都不敢讓他去玩,跳樓機和過山車想都不要想。
無奈之下尤銘只能帶著他去玩兒童版的。
兒童版的沒有成人的那麼刺激,雲瞳一開始很不樂意。
最後還是尤銘說:“既然你不玩那就回去吧。”
雲瞳這才妥協,然後——
他上了兒童版過山車以後就不願意下來了,整整一天只玩了這一個項目。
尤銘就坐在一邊等著,經過十多次搭訕之後,天都黑了 ,他才領著雲瞳離開。
雲瞳賴在過山車上不願意下來,尤銘勸了幾次也沒有成效,只能用武力把雲瞳抱走。
雲瞳掙脫尤銘的懷抱後還想躥上去,尤銘面無表情地威脅他:“如果你不走,我就去告訴你家長。”
雲瞳一臉“你真幼稚”的表情:“我沒家長。”
尤銘:“江予安。”
雲瞳渾身一抖。
尤銘:“我讓他來帶你走。”
離開遊樂場的時候雲瞳還不停轉身看著過山車的方向。
好像過山車是他鬼生中最心愛的東西。
尤銘看他實在難過,就說:“明天我給你錢,你自己來玩。”
雲瞳高興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張先生出事的第一家酒店在市中心,還是在市中心的標誌建築旁邊,酒店大樓修建的非常藝術,裝修也很現代,不過酒店現在停業了,尤銘就站在酒店樓下等著張先生打車過來。
本來尤銘說是要過去接他的,但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張先生說自己已經坐在車上了。
這次沒等多久,這個點沒堵車,江先生睡了一個白天,精神好了許多,氣質更好了。
他看見尤銘的時候還握住尤銘的手又一次表達了謝意。
“沒什麼。”尤銘走進酒店,“分內之事,我們先上去把,電梯還能用嗎?”
張先生點頭:“電閘沒關,能用。”
尤銘又問:“最開始出事的是那一層樓?”
張先生想了想,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憑藉記憶說:“應該是十六樓。”
張先生看了眼跟在尤銘身旁的雲瞳,小聲說:“尤大師,這孩子也太小了吧……”
他以為雲瞳是尤銘的徒弟。
尤銘:“不用管他。”
張先生憐憫地看了眼雲瞳。
有這樣的師傅,真是可憐啊,果然天師這一行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他要是這麼小就跟著師傅去抓鬼,說不定現在已經瘋了,精神病院要多一位可愛的患者。
雲瞳今天被尤媽媽也用這樣的眼神盯過。
他瞪了眼張先生。
現在的人類是有什麼毛病嗎?
電梯響了,十六樓到了。
電梯門一開,張先生就想走出去,手裏還攥著前幾天剛從廟裏和道館裏分別求來的護身符。
一手一個。
“先不要出去。”尤銘忽然說。
張先生動也不敢動。
他在心裏質問自己:
我為什麼要跟著來?我是瘋了嗎?
但已經站在這裏了,他更願意緊緊跟著尤銘,這樣才更安全。
就在張先生東想西想,覺得自己腦子裏裝的肯定是屎的時候,電梯裏的燈忽然黑了。
本來就安靜的要命,現在連光線都沒有,張先生緊張地大叫:“尤大師!尤大師!鬼來了嗎!它把燈弄壞了!咱們現在怎麼辦!尤大師你要鎮定啊!尤大師救我……”
尤銘的手排在張先生的肩膀,張先生一蹦三尺高,牙齒嚇得打顫。
尤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張先生,我很鎮定,您鎮定一點,不會有事的。”
張先生的心還是懸在半空中,一點落地的預兆都沒有。
他好後悔!
尤銘的拇指在食指中指上一搓,一股藍綠色的火焰躍上指尖。
這是指尖火,但不是周遠的指尖火,周遠的指尖火是集陽之火,能辟邪除妖。
而尤銘的指尖火一半陽一半陰,具體有什麼樣的作用尤銘也不知道。
現在至少能照個明。
這幽藍的光線更加渲染了恐怖氛圍,張先生原本站在 電梯口,現在一點點挪到了尤銘背後。
只是電梯門遲遲沒有關上,就像除了故障。
再遲鈍的人也會發現現在情況不對,張先生想閉眼又不想閉眼,膽戰心驚地看著電梯口。
他忽然覺得脖子有點癢。
這股癢意越來越明顯,張先生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撓,可能是剛剛被蚊子咬了。
他的手掌剛剛放到脖子上,就覺得手下的觸感不對。
那不是皮肉的感覺。
張先生僵住了,手也動不了,眼睛都不敢眨。
人害怕到極致的時候,大腦會停止運行,無法動彈。
還是尤銘轉頭看見了他的異常。
“把手放下來吧,沒事的。”尤銘的聲音都溫柔了一些。
張先生在聽見尤銘的話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鬆開了手。
尤銘的指尖湊近張先生的脖子,指尖火點燃了他剛剛摸著的那塊皮膚。
皮膚燒焦後發出臭味,皮膚邊緣開始捲曲,像牛皮紙燒焦以後翹起來。
“是、是什麼?”張先生說話都開始結巴。
尤銘用另一隻手把那快已經燒焦的皮撕下來。
“不是人皮。”尤銘說。
張先生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鬆完,他就更緊張了,不是人皮?那是什麼?
尤銘看向電梯外,電梯外走廊上的燈也全熄了,黑得像是一條看不見底的隧道。
“你在這裏保護一下張先生。”尤銘對雲瞳說,“明天多給你一點錢。”
雲瞳本來躍躍欲試想出電梯,看看是那只不長眼的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但尤銘的話一出口,他就乖巧的站在原地,還朝張先生笑了笑:“好。”
尤銘踏出電梯門。
踏出去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外面的溫度比電梯內的更低,哪怕電梯的門一直開著。
指尖火照亮了前路,但範圍並不廣。
尤銘不緊不慢地超前走,嘴裏念著破邪咒。
他經過幾扇房間門,在每扇門前都會停留大約十秒。
直到他站在1608的房間門口。
門縫中有邪氣滿溢,尤銘拿出這一層樓的房卡,找到這一個房間的以後才開門。
沒有燈光,房間裏的窗簾也拉得很緊,不能依靠夜光和外面的大樓的燈光視物。
尤銘只能一直燃著指尖火,但他知道這火也堅持不了多久,指尖火已經從火焰變成了火苗,有越來越小的趨勢。
這屋子裏有鬼怪藏在暗處,等待著尤銘的指尖火熄滅。
一旦熄滅,這屋子裏就不會再有第二道光源。
尤銘索性自己滅掉了指尖火。
滅掉的那一刻,龐大而強烈的氣息終於出現了。
躲在屋子裏的龐然大物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一股陰氣爬上了尤銘的褲腿。
尤銘的耳邊像是有無數人喘氣,它們的喘息聲大而迅速。
一顆女人的頭顱擱在了尤銘的肩膀處。
尤銘低頭看去,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女人沒有太過猙獰的面孔,也沒有血污,她就這麼把腦袋擱在尤銘的肩膀上,側頭看著尤銘,那雙沒有眼瞳的白色眼睛最為顯眼。
尤銘還沒來得及捏訣,他的另一邊肩膀也擱上了一顆人頭。
這是個男人,他的眼裏,鼻子裏,嘴裏和耳朵裏都流著粘稠的血,順著尤銘的肩膀落到尤銘的胸脯,最後才沒入地攤。
兩隻鬼?
尤銘皺起眉毛。
不對……不止兩隻。
尤銘一痛,他兩條腿的腳腕被兩隻鬼狠狠地咬住,似乎要從他的 腳腕撕下一塊肉來。
肩膀上的兩顆人頭也在此時咬上了尤銘的肩膀。
他之前因為周遠的指尖火帶來的傷口還沒有好全。
尤銘抬起手臂,黑暗中又有兩顆人頭分別咬住了尤銘的胳膊。
六隻鬼嗎?
尤銘沒想到會這麼多。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止六隻。
因為他的腰側也被咬住了,一邊一隻。
這些頭顱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牙齒像鯊魚一樣銳利。
尤銘嘴裏閉著眼睛,在心裏默念辟邪咒。
撕咬他的這些頭顱的力量變小了一些。
但尤銘不能把它們趕開。
他只能站在這裏忍著疼痛等待。
等待指揮這些人頭的厲鬼或惡煞出現。
坐在電梯裏的雲瞳此時從兜裏掏出一副撲克牌,他對張先生搖了搖,問道:“摸烏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