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沒有一絲光線的電梯裏,張先生唯一的光源就來自於雲瞳手裏的小電筒——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變出來的,但這確實讓張先生安心了很多,只要有光,沒有完全陷入黑暗中,人的心就會安定些。
至少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雲瞳的目光則是注視著走廊,撲克牌丟在地上也沒有再管,他的耳朵動了動,忽然站起來,把變化出來的手電筒扔給張先生。
“我過去看看。”雲瞳剛說完這句話,張先生就激動地說,“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啊!”
雲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你跟著我,跟緊了。”
張先生只能緊跟著雲瞳的腳步,雖然這是個小孩子,但小孩子在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害怕,這就證明這孩子肯定見多識廣,總比他這個沒見過鬼的人瞭解的多。
雲瞳幾乎是徑直走向尤銘所在的房間,他邁得步子很小,但張先生卻要小跑才能跟上。
雲瞳眉頭緊皺。
他估算錯了嗎?剛剛進來的時候感受到的那股陰氣現在竟然在十倍百倍的增長。
要是尤銘出了什麼意外,哪怕只是擦傷了一塊皮,他都吃不了兜著走。
雲瞳的眼白褪去,手變成利爪。
他打開虛掩著的房門,濃郁的陰氣噴湧而出,連站在雲瞳身後的張先生都駭然後退了一步。
一股極寒的氣溫正面湧來,雲瞳躥進了房間。
張先生一個人站在門口,他嚇得進退不得。
房間裏面的氣溫低得不正常,房間外面又黑壓壓的叫人心慌。
他進到房間裏,要是尤銘他們和鬼鬥法時把他誤傷了怎麼辦?
但要是不進去,外面有漏網之魚要害他怎麼辦?
左思右想,張先生還是不敢動,再次覺得自己跟上來這個舉動完全的詮釋了什麼叫做腦子有問題。
尤銘還站在原本的地方,雲瞳出現的時候,咬住他軀體和四肢的鬼頭眼睛的方向朝著雲瞳轉去。
“別動。”尤銘忽然說。
正要撲過去的雲瞳愣在原地。
尤銘:“這些只是傀儡。”
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就像惡人手中的刀劍。
就算把這些傀儡全部撕爛,後面的“惡人”也不會有絲毫損傷。
雲瞳的虎牙變得又尖又長,與其說是人,他現在看上去更像是貓科動物化作的妖怪。
鬼頭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雲瞳。
有人的軀殼,但沒有人氣。
尤銘看不見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但一定不怎麼好看,全身上下都是鬼頭,而且一個比一個猙獰,死相各有千秋,他都能感覺到還有鬼頭一直在流口水——也可能是血。
外面張先生的聲音顫抖地傳來:“你們還在嗎?出個聲啊……”
尤銘提高音量:“張先生,你別進來,只要你不進來就不會有事。”
張先生的牙齒都開始打顫,膽戰心驚地說:“外、外面就、就我一個人……我、我害怕……”
尤銘歎了口氣,下次還是不要讓客戶跟著一起來了。
“您閉上眼睛,靠著牆,默數一千下。”尤銘伸手抓住咬在他腰間的一顆鬼頭的頭髮,在鬼頭的淒厲嚎叫下從腰側扯了下來。
被咬住的時候尤銘就念了咒,讓自己的身體短時間內感受不到疼痛。
不過他已經可以想像到江予安發現自己全身都有傷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了……
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尤銘在心裏歎了口氣。
張先生靠在強,在腦子裏數數,但是怎麼數都還是怕,怕得要命,又不敢進房間,覺得自己快瘋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裏傳來女人的哭聲,哭聲並不淒慘,反而像是被傷透了心的女人,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嗚咽,可憐可悲,讓人忍不住想去看看這個哭泣的女人,去安慰她,去瞭解她。
張先生停止了數數,他朝走廊盡頭走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就在那裏,他要找到她。
尤銘聽見了張先生的腳步聲,他把扯下來的那顆頭扔在地上,然後一腳踩上去,把頭骨踩碎。
踩碎第一顆頭的時候,尤銘明顯感覺到整棟大樓都晃了晃。
他緊皺著眉,一顆顆的把頭扯下來,每扯下來一顆頭,其他的頭顱就咬得更緊。
硬扯下來,只會讓尤銘的皮肉也被連著扯下來一塊。
尤銘緊皺著眉,指尖火重新在指尖跳躍,忽明忽暗,他口念咒語,這簇火焰跳躍到最近的人頭上,將這顆人頭燃燒起來,藍綠的火焰格外妖冶,鼻尖還有一股腐肉燒焦的惡臭味。
幾顆腦袋全部燒完,屋裏的陰氣瞬間消散。
“不在這裏。”尤銘看了眼雲瞳,“你能找到指揮這些人頭的鬼在哪兒嗎?”
雲瞳的眼睛裏冒著綠光,像一頭狼。
他飛奔了出去,尤銘跟在雲瞳的身後。
走廊上只有他們倆的腳步聲。
而原本應該在門外的張先生現在已經消失了。
追逐著哭聲的張先生現在站在窗臺上,女人背對著他坐在欄杆上,一副要輕生的模樣,她的身體很單薄,似乎風一吹就會掉下去,她強忍著哭聲,絕望中又帶著說不出的淒涼。
張先生此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安慰這個可憐的女孩。
“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從沒有這麼溫柔過。
女孩穿著深紫色的連衣裙,在黑夜中有些看不清,一頭黑色的長髮又長又直,沒有一點光澤,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聽上去就很可憐,她啜泣著說:“沒人在乎我。”
張先生的心臟一揪,好像他也能感受到女孩的情緒,那種被所有人無視,不被愛和期待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屏息,但他還是堅持地說:“不會的,你會遇到在乎你的人,快下來,上面很危險。”
女孩沒有回頭,她看著夜空:“我好想死啊。”
她重複了一句:“好想死。”
“還是活著好。”張先生連忙說,“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你連死都不怕,害怕活著?”
女孩的聲音輕柔:“死有什麼可怕的,痛過之後就沒有意識了,活著的話,要日復一日,每分每秒重複那種痛。”
張先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只覺得她說的真有道理。
“你覺得痛嗎?”女孩忽然問他,“活著難過嗎?”
張先生想說不難過,他有自己的事業,雖然跟妻子離婚了,但兩人還是朋友,兒子很懂事,現在在國外深造,畢業後就能到公司幫他的忙,他前面的幾十年把酸甜苦辣全都品嘗了一遍。
但是忽然之間,他想起了很多東西。
和妻子離婚前無休止的爭吵。
最信任的下屬拷走了公司顧客的資料被對手公司挖走。
兒子叛逆期的時候經常離家出走。
事業不能再給他滿足感。
破裂的家庭關係讓他心力交瘁。
公司亂七八糟的事讓他覺得不如甩手不幹了。
疲憊、勞累和絕望一擁而上,讓他忽然覺得女孩說的對。
活著太累了。
女孩還是背對著他,卻把手伸出來,也不管伸得方向對不對,她問道:“你要上來嗎?”
“這裏的夜景也很好看。”
張先生迷迷糊糊地邁腿,朝女孩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他要邁上臺階的時候,忽然被身後的一記手刀敲暈了,身體一軟的倒下去。
尤銘伸手扶住張先生,再把他緩緩放到地板上。
女孩依舊沒有回頭,好像半點不為自己失去了費盡心思引來的獵物被截胡生氣,她溫溫柔柔地問:“你也是來看我的嗎?”
雲瞳想直接沖上去把女孩撕碎,卻被尤銘阻止了。
“她沒有害過人。”尤銘輕聲說,“沒有血氣。”
這樣的鬼,沒有害過人?
雲瞳不太相信,他更願意相信女鬼用什麼手段把血氣隱藏起來了。
有些厲鬼修煉的時間夠長是可以做到的。
女孩似乎沒有聽見他們說的話,而是幽幽的問:“活著哪里好呢?”
她的聲音裏似乎有一股力量,能把人帶進最不堪的回憶裏。
尤銘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恍惚。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尤爸爸和尤媽媽幾乎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個亞古獸的玩偶,他也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看電視。
在一個節目放完之後,他伸手去拿放在櫃子上的遙控器。
遙控器有些遠,他把手臂伸到了極限卻依舊沒有拿到。
他一用力,就從床上摔了下去。
他以一種狼狽又滑稽的姿勢倒在地上,轉頭只能看見高高的窗戶。
早熟的尤銘有那麼一刻在想,如果他沒有出生就好了,他活得很痛苦,父母為了維持他的生命也很痛苦。
電視上忽然放起了新聞節目,一位患病三年的絕症患者選擇了自殺。
當鏡頭對準患者家屬的時候,所有人都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好像那撕心裂肺當中,又帶著些許輕鬆。
那個病患只病了三年,而他從出生起就這樣。
病患的家庭情況還比他家好,能賣兩套房子去治病。
而為了買藥,他爸要一個人打兩份工,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他媽為了照顧他只能打零工,這樣才能趕回來給他做飯。
他身體好點之後能去學校,但同學們一開始會因為同情而照顧他。
時間久了,同學們就把他當做隱形人,誰也不想出去玩的時候還要照顧別人。
看著窗戶的那一瞬間,尤銘有種爬上去,然後跳下去的衝動。
這樣就不用拖累父母了。
等尤銘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
只要邁上這層樓梯,下面就是川流不息的大馬路。
女孩還是沒有回頭,她靜靜地坐著,又輕輕地說:“活著太累了。”
然後她哼起了曲子,不是尤銘知道的任何一首歌的曲子,更像是她隨口哼來的,在寂靜的夜裏她的聲音很清晰,也很空靈,像一位天賦異稟的歌唱家。
尤銘轉頭去看雲瞳,卻發現雲瞳表情猙獰,但眼淚卻不停地從眼眶中流下來。
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祈求什麼。
雲瞳這樣的鬼也會被女鬼蠱惑?
尤銘:“為什麼?”
女鬼潔白的腿在欄杆下晃蕩,她的裙子也隨著風而搖擺,
女鬼沒有說話,只是這麼坐著。
尤銘開始捏手決,他要把她送到陰間去。
女鬼此時卻突然轉過頭——
並不是尤銘預想中的猙獰面孔,這是個死相很漂亮的女孩。
皮膚蒼白,五官平淡,眉毛也很淡,但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叫人覺得她有無數說不出的哀愁。
“我不想去陰間。”女鬼憂愁地說。
尤銘:“你 為什麼會有傀儡?”
女鬼抬起頭,她看著尤銘的臉,帶著一絲讚歎,更多的是悲傷的口吻說:“它們以前陪著我,現在也陪著我。”
尤銘:“它們都被我燒乾淨了。”
女鬼也不難過,而是充滿了羡慕地說:“真好。”
女鬼又問他:“你剛剛那麼難過,為什麼不跳下去呢?跳下去就解脫了。”
尤銘的臉上忽然勾勒出一個笑容。
就好像一瞬間冰雪消融,綠芽爬上枝頭,他輕聲說:“我死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會難過。”
女鬼看著尤銘,確認他沒有說謊,依舊是那副充滿了哀愁的模樣:“真好……”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寒風忽然吹來,氣溫瞬間下降,女鬼抬頭望向夜空。
黑色的旋渦在夜空中成型。
一個人從旋渦中走出來。
——江予安來了。
他來的時候,引入眼簾的就是尤銘一身血污的模樣。
江予安面無表情,看向女鬼。
女鬼也看著江予安,然後她轉頭問尤銘:“這是你的愛人嗎?”
尤銘一愣,第一次有人問他這樣的話,於是他笑著承認了:“是。”
女鬼輕聲說:“真好。”
女鬼閉上眼睛。
就在江予安要出手的時候,尤銘忽然說:“把她送到陰間去吧。”
江予安看著尤銘,黑色的眼睛裏有說不出的怒火,他看著尤銘身上的傷,眼睛更加暗沉,像是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潭。
尤銘看著江予安。
江予安緊抿著唇,本來就不厚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江予安的手一揮,女鬼和雲瞳就憑空消失了。
他們被送去了陰間。
尤銘還有些事沒有問女鬼,估計只能換個時間再去問了,當務之急是要哄江予安。
腳踩在地上,江予安看也不看尤銘就朝前走,語氣冷硬:“回去。”
說得很冷酷,但還是轉身把尤銘抱起來:“一身傷。”
尤銘現在還是不覺得痛,他說:“不疼,我能自己走。”
江予安的嘴角抽了抽,有時候他覺得尤銘很可愛,但這種時候又覺得尤銘很可惡。
江予安沒有放下尤銘,尤銘只能靠著江予安的胸脯上。
說實話,他的屁股被江予安的手臂勒得有點不舒服,也不是疼。
幸好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只有掃大街的大爺多看了他們幾眼。
尤銘想說話,但抬頭看江予安的表情還是選擇了閉嘴。
他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流血,看起來猙獰,但實際上造成的傷害並不嚴重。
江予安把他抱回了江家。
江爸爸他們早就睡了,大概是聽見關門聲,江媽媽才披著披肩站在樓道上問:“予安回來了?”
江予安答了一聲:“嗯,您回去睡吧。”
江媽媽:“小銘也在?”
尤銘:“我在。”
江媽媽:“哦,那你們早點睡,別熬夜,我回房間了。”
尤銘被江予安摔在床上,說是摔,但江予安控制了力道,席夢思和羽絨床墊又夠軟,尤銘沒覺得疼,他知道此時自己要順毛摸,就站起來,一點點地挪到江予安身邊。
然後從背後抱上了江予安的腰。
他沒忍住,還捏了捏江予安的腹肌。
江予安還是不說話。
尤銘輕聲問他:“生氣了?”
江予安一臉冷漠。
尤銘又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去之前不知道還有那些……”
這回江予安說話了,他的聲音裏有怒氣,但因為 是尤銘,所以他必須得死死壓抑著:“我讓雲瞳跟著你,他就是這麼跟著你的?”
尤銘:“不能怪他,鬼不是神,不能全知全能。”
江予安想起自己剛剛看到尤銘時候的心情。
一身的血,還在笑。
沖著一個女鬼笑?
江予安當時就像把女鬼撕個粉碎。
當時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要不是尤銘出聲阻止,他真的會讓女鬼在魂飛魄散之前感受到千刀萬剮的痛苦。
尤銘的頭靠在江予安的後背上,江予安全身都硬邦邦的,但是他每次抱著都覺得很舒服。
“還是我來看著你吧。”江予安沒有他自己想像的堅持的那麼久。
只要尤銘靠近他,貼著他,甚至不用張嘴撒嬌,他就先一步不戰而降了。
他無可奈何地說:“以後你接生意,我陪你去。”
尤銘想了想:“你比我強這麼多,你跟我一起去,那我就不能積累經驗了。”
江予安:“……”
尤銘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哄人,連忙說:“不積累經驗就不積累了。”
他沒哄過人,哄得手忙腳亂。
然後尤銘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了幾張卡。
轉到江予安的正面,一臉認真地說:“這是我自己掙的錢,裏面有幾千萬,這張是我專門用來網購的卡,這張是平時開銷的卡。”
他遞到江予安面前,有些緊張地說:“都給你。”
江予安的嘴唇還是緊抿著,他問:“給我幹什麼?”
尤銘有些羞窘,他低著頭說:“我有的東西不多,這些是全部了。”
“房子和車子都在我爸媽名下。”
“但我以後會更努力掙錢的。”
明明決定了這次要給尤銘一個教訓。
可江予安此時卻狠不下心了。
他最終還是輕歎了一口氣,把手放在尤銘的頭頂上。
尤銘看江予安的嘴唇不再緊抿,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你不生氣了?”
江予安:“是我的錯。”
尤銘傻了:“嗯?”
江予安:“從一開始就該我自己來陪著你。”
尤銘一臉乖巧:“嗯?”
江予安捏了捏尤銘的臉,又捏了捏他的手臂:“最近沒有好好吃飯?”
尤銘:“有好好吃飯。”
江予安說:“疼不疼?”
尤銘剛要說不疼,咒語的時間就過了,剛剛沒有任何感覺的傷口現在卻忽然讓他感覺到了劇痛,尤銘咬著牙,疼得站不穩,差點跪倒在了地上。
還是江予安把他抱起來,無奈的親吻尤銘的嘴唇。
唇貼著唇。
江予安的嘴唇很乾燥,也很冰涼。
疼痛離尤銘遠去,但江予安還是抱著他親吻。
最後是尤銘喘不過氣了才把江予安推開。
然後尤銘好奇地問:“接吻可以讓我不覺得疼?”
江予安看著尤銘,目光中帶著笑意。
尤銘這才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接吻肯定不能給他治傷或是消痛。
但江予安的能力卻可以。
只是用吻來當媒介。
尤銘抬起手臂一看,傷口果然消失了,只有衣服上的破洞和血污證明他這裏之前有傷。
“去洗個澡。”江予安對他說,“然後早點睡吧。”
尤銘聽話的去了浴室,很快就把自己洗乾淨了,他每天都要洗澡,所以花不了多少時間,男生洗頭的速度也很快。
等尤銘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打著赤膊站在窗邊的江予安。
明明今天忙了一天,明天還要處理很多事,但尤銘的腦子裏只有江予安這具近乎完美的身體。
他走過去拽住江予安的胳膊,毫不羞澀地說:“我們來做愛吧。”
江予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想做。”
尤銘眼睛都睜大了一些,以前江予安是很積極的,從來不會拒絕,而且更多時候都更主動。
江予安看著尤銘,尤銘也看著江予安。
尤銘在這種事上從來都是很誠實的,也不會掩飾自己的需求。
他看著江予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用安慰的語調說:“沒什麼的。”
江予安挑眉,沒明白尤銘在說什麼。
尤銘拍了拍江予安的肩膀:“以後會好的。”
“不可能一直都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