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邪靈蹦躂躲在尤銘身後瑟瑟發抖,它近來一直跟在尤銘身邊,像一個雲朵形狀的,就是顏色不怎麼討人喜歡,紫得十分妖異,平時就黏在尤銘背上,因為不能寄居在尤銘的喉嚨處,所以輕易不動彈。
它大約是覺得江予安這個最兇殘的鬼都沒有弄死自己,就更不用擔心這個新來的鬼了。
所以迅速適應了自己的“強二代”的身份,開始“欺辱”雲瞳。
比如蹦躂到雲瞳的頭頂,自然的吸食著雲瞳身體外溢的惡氣。
它雖然不以此為食,但也能當零食啃啃。
偏偏雲瞳確實不敢反抗,只能放縱這個弱的要命的邪靈在自己的頭頂上作威作福。
“你明天跟我走一趟吧。”尤銘對雲瞳說。
雲瞳低著頭,乖巧極了:“好的,夫人。”
尤銘:“……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尤哥或者銘哥都可以。”
雲瞳很想說自己的年紀都夠做尤銘祖宗的祖宗了,然而不敢說,只能老老實實的裝孫子:“好的,尤哥。”
江予安看了眼雲瞳,對尤銘說:“他心眼多。”
雲瞳的身體有些抖。
江予安又說:“如果他不聽話,就殺了他。”
尤銘看了眼雲瞳,小男孩長得格外可愛乖巧,人們對幼崽,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的幼崽都會更具有同情心,有這樣的外表,雲瞳在人間行走並不困難。
哪怕是遇上人販子,估計人販子也只能成為他的養料。
像是一朵精心培育,能迷惑人的食人花,乖巧的外表下是密密麻麻的牙齒和能迅速腐蝕一切的消化液。
尤銘點頭:“我會的。”
江予安對尤銘說:“我還有點事要解決,就不陪你去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尤銘:“好的。”
等江予安消失了,雲瞳身上那沒有實體的枷鎖才放下來。
他看起來隨意多了,一把揪住頭頂上的邪靈,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
邪靈發出“唧”地一聲,逃竄回了尤銘身上。
雲瞳還看了眼地上的液體,嘴角抽了抽,一伸手,那灘液體就消失無蹤。
“尤哥。”雲瞳走到尤銘面前,抬頭看著尤銘,大眼睛裏蘊藏精光,“我們走吧。”
尤銘盤腿坐在床上,屋裏的燈光很亮,足夠他把雲瞳打量的一清二楚。
雲瞳是惡鬼,和小鳳那樣的厲鬼不同。
厲鬼是心存執念,恨得是固定的人。
惡鬼是心存惡念,恨天下萬物,死的時候遭受了巨大的折磨才能成為惡鬼。
八歲的孩子,為什麼死了以後會成為惡鬼?
雲瞳笑嘻嘻地說:“您肯定在猜我是怎麼死的。”
尤銘沒有否認,點頭說:“對。”
雲瞳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我也忘了,我死了太久了,久到我怎麼死的我都忘了。”
尤銘也沒有追問,他確實好奇,但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雲瞳跟在尤銘的身後走出房間門,尤爸爸他們早就出去了,鄭阿姨這會兒也在外面買東西,家裏出了尤銘以外就沒別人了。
等坐在車上,雲瞳系上安全帶,臉上才露出了真正的小孩有的表情,激動興奮。
“這是車!”雲瞳激動地蹬腿,他坐在座椅上後,小短腿是挨不到地的,他高興的看著窗外,“快開快開!”
尤銘踩下油門,雲瞳把頭從窗戶探出去,風從他臉上掛過,雲瞳瞪大眼睛環顧四周的風景。
“把頭收回來。”尤銘在旁邊說道,“違反交通法。”
雲瞳連忙說:“沒事!頭掉了我還能撿回來!”
邪靈在尤銘的肩膀上,找到靠山後它的膽子又回來了,奶聲奶氣地說:“你要連累我大哥扣分啦撲街!”
尤銘的手抖了抖。
雲瞳用一雙大眼睛看著尤銘,裏面充滿了央求:“我就探出去一小會兒,沒人會看見的。”
邪靈又說:“路邊有攝像頭啦傻逼!”
雲瞳看著邪靈,邪靈瑟瑟發抖,但一想到自己是站在大哥的肩膀邪靈,用最兇惡地語氣說:“我詛咒你!”
雲瞳呲了呲牙:“我是鬼,你詛咒我什麼?”
邪靈的聲音都在抖:“詛咒你下輩子,下輩子沒人愛!”
雲瞳哼了一聲:“我不回去投胎,沒有下輩子,不過我現在就能詛咒你。”
邪靈堅強地說:“你的詛咒沒有用!”
雲瞳充滿邪氣地看著它笑道:“我詛咒你落單的時候會被我吃掉。”
邪靈緊緊地貼在尤銘身上。
尤銘在這個時候才出聲打斷他們:“不要鬧了,快到了。”
“如果這次能早點解決。”尤銘這話是對這雲瞳說的,“我帶你去遊樂場坐過山車和跳樓機,沒窗戶,比車更快。”
雲瞳猛然轉頭,卻沒想到擁有人形軀殼的時候不能再像當鬼時一樣毫無顧忌,只聽見一聲響,他痛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具身體也太真了吧!
邪靈想嘲笑他,又不敢,憋笑憋得很辛苦。
等尤銘到達泰守一家門口的時候,下車的雲瞳忽然指甲暴長,五官扭曲猙獰起來,他半蹲在地上,似乎是隨時準備發力沖出去。
——泰守一家有人,有讓雲瞳覺得有危險的人。
尤銘也感受到了陌生的氣息,但他不覺得有危險。
“不要進去。”雲瞳呲著牙說,“裏面有天師。”
惡鬼遇到天師,必然要開始你死我活的爭鬥。
尤銘點頭:“我知道。”
然後他沖雲瞳笑了笑:“因為我也是。”
說著,尤銘就按下了泰守一家的門鈴。
雲瞳站直了身體,但指甲卻沒有收回去,他依舊保持著強度緊張的姿態。
甚至已經在心裏琢磨好了進去之後該怎麼大開殺戒,如果不敵的話,又怎麼全身而退。
尤銘以為給自己開門的會是泰守一,但當門打開時,他才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老人,擁有一張慈愛的面容,鶴發雞皮卻不顯佝僂,身如鬆柏,眉眼充滿善意,雖然年老但不虛弱,個子竟然比尤銘還要高上一些。
“這是我爺爺。”老者身後傳來周遠的聲音。
周遠站到旁邊,出現在尤銘的視線裏。
老者的目光掃過尤銘,又看向尤銘身後站著的雲瞳,和藹地說:“叫我老周就好。”
周遠:“叫他周老吧,叫老周就平輩了。”
尤銘對老者說:“周老。”
周老沖他微笑,然後伸手朝尤銘身後的雲瞳招了招:“小朋友,爺爺這兒有糖吃。”
雲瞳朝他呲牙。
周老也不生氣,他說道:“擁有人皮的惡鬼,難得一見啊。”
尤銘解釋說:“穢鬼是他放走的,我這次帶他來就是讓他把附在泰嶸身上的穢鬼收走。”
周老笑眯眯地看著雲瞳。
雲瞳也抬頭兇狠地看著他。
尤銘轉身對雲瞳說:“過來。”
雲瞳這才收斂了剛才的姿態,徑直朝尤銘走過去。
周老微笑著轉身朝裏走。
周遠跟在他的身後,但即便表現得很鎮定,周遠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已經起來了,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小孩身體裏隱藏的巨大惡意,如果此時鬥起來,周遠沒有把握自己 和爺爺都能全身而退。
運氣好的話死一個,運氣不好的話……
雲瞳緊跟在尤銘身後,他面無表情,雙眼直視前方,但手卻藏在了袖子裏。
一旦前方的人要動手,他就可以迅速地抹了他們的脖子。
在陽世,鬼的能力是會被削弱的,尤其現在還是白天,真的鬥起法來,他也沒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那股臭味更明顯了。
尤銘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連周老的表情也變了。
剛剛他們下樓的時候,味道還沒有這麼重。
雲瞳在無人能看到的角度咧開一個笑容。
然後,尤銘的手就按在了雲瞳的頭上。
雲瞳渾身一僵,聽見尤銘說:“要乖。”
雲瞳懷疑尤銘長了第三只眼睛。
現在的泰嶸情況已經很差了,他的身體變得更加臃腫,原本一百多斤的體重,現在看來卻像是超過了四百斤,把整張床都給占滿了,躺在床上像是一堆爛肉。
他還在呼吸,但呼吸的頻率卻比常人慢,小鬼已經已經遍佈整個房間,密密麻麻的堆在房間裏,他的肚臍眼上還在生產新的小鬼。
幸好這些小鬼的壽命只有一天,否則別說這個房間,就是這座山,估計也已經滿是小鬼了。
尤銘低頭對雲瞳說:“去吧。”
雲瞳從尤銘的身後走出來,他走到床邊。
屋子變暗了,自然光像是被阻擋在窗外,沒有一縷陽光能夠照射進來,屋裏陰風呼嘯,雲瞳伸出手,人類的軀體化作一張薄紙落在地上。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隻鬼。
一隻小巧卻肌肉糾結,雙目凸出,手如獸爪的鬼。
這才是雲瞳真正的模樣。
他的身上長滿了肉瘤,臉上全是傷痕,每一道傷都是綻開地模樣,可以直接看到裏面的森森白骨,他沒有眼皮,似乎是被割去了,兩顆眼珠外露,手臂和腿上的肉也像是被挖去了,只有一些碎肉還因為皮連在身上。
鬼的手伸進泰嶸的胸膛裏。
他似乎在泰嶸的胸腔裏尋找東西,摸索了一會兒之後,他才突然扯出來。
穢鬼的身體是綠色的。
但並不是青草的綠色,而是黃綠色,更像是膿皰流出的膿水。
穢鬼也不是人形,更像一堆爛肉,散發著無窮的惡臭。
當穢鬼被抓住來的時候,圍在床邊的小鬼們開始淒厲得尖叫起來。
它們瘋狂地撲向兒童大小的惡鬼,眼冒綠光,野獸般的四肢讓它們得行動快速似閃電。
但不過瞬間,這群小鬼就開始減少。
鬼的手看起來並不大,但他一抓過去,一群小鬼就像是被機器壓成了肉球,然後一個接著一個被扔到了鬼在嘴裏。
周遠的表情駭然。
這是……鬼嗎?擁有神智還這麼強大的鬼?
周遠看向尤銘。
這些鬼都出現在尤銘的身邊,因為尤銘有一個身為鬼王的伴侶?
周老在旁邊說:“這個學生,我看我是收不了了。”
周遠這才回神,他也不覺得自己爺爺可以收尤銘為徒。
他們修習的東西完全不同,就算收了尤銘,讓他學周家的術法,也不可能把他之前學的東西全部抹去。
周老臉上慈愛的表情褪去,變得嚴肅冷漠。
“要麼廢了他,要麼殺了他。”
周遠瞪大雙眼。
周老轉頭看向周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再這樣下去,以後只剩下殺了他這一個選項。”
周遠低著頭說:“他……不是壞人。”
周老看向尤銘。
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一個出色的年輕人,一個——早該死的年輕人。
他現在的生命是怎麼得來的?
“不能當天師,他也可以做普通人。”周老對周遠說,“但如果放任他,以後你有把握可以對付他嗎?”
周遠閉上眼睛:“我知道了,爺爺。”
尤銘擁有力量,但他不知道自己擁有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他學的是什麼樣的術法。
那不是正統的天師道,而且古老的巫法。
如果尤銘學到最後,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墮入妖魔道。
動物入妖成魔都能掀起巨大波瀾,更何況是人了。
雲瞳打了個飽嗝。
他剛剛把穢鬼撕了個稀碎,穢鬼生產的小鬼全部被他吞進了肚子。
尤銘仔細的觀察過,這間屋子裏沒有穢氣了。
那股臭氣隨著穢鬼的消失也迅速消失不見。
“事情已經解決了。”尤銘對守在門外的泰守一說,“我先回去了。”
泰守一探過頭一看,發現他爸恢復了正常的體型,鬆了一口氣:“你慢走啊,我就不送你了,尾款我明天就讓人轉給你。”
尤銘看向周遠:“我走了,你們要一起嗎?”
周遠還沒說話,周老說:“一起吧。”
三人一鬼一起出門。
就在尤銘準備上車的時候,他忽然雙目銳利地看向周老,看向周老捏著手訣的手。
雲瞳冷笑一聲:“果然裝不下去了吧?老東西?”
周老正視著雲瞳:“千年惡鬼,我輩中人,見之必誅。”
雲瞳重心壓低,身體前傾,他可不準備跟這些天師鬥法。
天師也是人,是人也會死,既然他們的強項是鬥法,那他直接用外力取他們的性命就行了。
尤銘卻在此刻走到雲瞳身前,他面對著周老,語氣莊重:“他是我帶來的,請您高抬貴手,我會把他送回陰間。”
周老看著尤銘。
這麼好的苗子,可惜了……
“小夥子,你有沒有想過,你不當天師會怎麼樣?”周老像真正的祖父一樣慈祥的看著尤銘,眼神中帶著惋惜和傷感。
尤銘在這樣的目光中不為所動:“您希望我不當天師。”
周老點頭:“你可以過普通的生活,找個工作,娶妻生子,何必淌這趟渾水呢?”
尤銘:“那您又為什麼會成為天師?”
周老歎了口氣:“小的時候只能學這個,等大了就改不了行了。”
周遠:“……”
周遠小聲問:“您以前不是說是為了斬除妖邪嗎?”
周老笑道:“這樣說比較好聽,顯得我大公無私嘛。”
尤銘冷靜地看著周老:“所以您想怎麼樣?”
周老:“我不會害你,我從來不害人類。”
“只要關上你的天眼,讓你無法使用術法就可以了。”
尤銘:“是我做錯了什麼?”
周老搖頭:“你沒錯。”
“但你學的東西,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威脅。”
尤銘點頭,他想到那本方術書裏的內容,也明白周老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憂。
書裏的術法千奇百怪,還有許多用人煉製丹藥,用人骨煉器的法術,這些內容他都是跳過不看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尤銘輕聲說。
周老:“那就最好,這樣我們雙方都能省下時間。”
尤銘卻又說:“但我不能聽您的。”
周老微笑道:“年輕人都是這樣,講不通道理,不撞南牆不回頭。”
尤銘的眉頭皺起來,他對老年人是很尊重的,但 不喜歡被地圖炮。
周老捏好手訣。
但尤銘的速度更快,周老的緊箍咒被尤銘的手訣阻擋彈開。
雲瞳蠢蠢欲動,在周老動手的時候朝著周遠撲去。
周遠的手訣還沒來得及捏就被雲瞳撲倒在地,被雲瞳掐住了脖子,惡鬼的戾氣完全不是人類能夠相比的,周遠很快就被掐的翻起了白眼。
但周老無法分心去救自己的孫子,他年紀越大,越能感受到力量的流失。
周老沖尤銘大喊:“你一個人類,驅使惡鬼做事,你覺得你這樣還算是天師嗎?”
尤銘一愣。
這一愣就留下了破綻,周老兩指併攏,雙眼爆出精光,雙指化劍,一股劍氣擊中了尤銘的腰間。
尤銘後退了一步,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傷口。
他看著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朝著自己走來的周老。
就在尤銘準備忍痛捏決離開的時候,雲瞳沖了過來。
周老敢傷他,他卻不敢傷周老,似乎他真的傷了周老,就坐實了他以後一定會墮入邪道說法。
尤銘覺得有點可笑。
周老認為他自己是好人,所以可以處置一個還沒做壞事的“壞人”。
但尤銘覺得自己是好人,所以就不能對人類動手。
那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誰以後會墮入邪道?
尤銘看著周老的眼睛,從未如此認真說:“我剛剛沒有傷你,不是因為你說的對,而是因為你老。”
周老愣了愣,竟然沒明白尤銘在說什麼。
“你老,不代表你對。”尤銘的表情忽然變得木然。
好像他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木偶。
周老大喝一聲:“周遠!”
周遠從原地爬起來,剛剛如果不是雲瞳為了保護尤銘回身,他已經被雲瞳給掐死了。
周遠點燃指尖火。
周圍一片都暗了下來,只有他指尖的火跳躍起來。
在這火光中,他們才終於看見了尤銘,看清楚了尤銘。
周遠驚駭,嗓音嘶啞地說:“我竟然一直沒發現。”
周老抿著唇:“不怪你。”
眼前的尤銘明明是活人,但他的身體一邊是正常的生氣,一邊卻是暗沉的死氣。
“他早就該死了。”周老說,“他現在還活著,是有人給他續命。”
“不,不應該說是人,是有鬼,強大的鬼給他續命,把他變成了活人外貌的半人半鬼。”
周遠艱難地說:“他從小體弱多病,後來跟一隻鬼結了冥婚,身體才好起來。”
周老:“那就說得通了。”
周遠問爺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雖然只有一半,但他好歹還有一半是人……”
周老冷笑:“婦人之仁!等他真的墮入邪道,我們還有那個能力對付他嗎?”
周遠:“那我們也不應該……”
周老卻沒等周遠把話說話,已經重新念起了指尖劍的咒語。
周家的人都有自己的術法。
人精一道,把一道做到極致。
周遠是指尖火。
周老就是指尖劍。
指尖火能照見真相,燃盡妖邪。
指尖劍能化氣為劍,誅殺邪魔。
雲瞳站在尤銘的身側,他的牙齒因為激動而摩擦,嘎吱作響,笑得面目猙獰。
趴在尤銘背上的邪靈睜開自己圓溜溜的眼珠。
它的體積開始膨脹,變得有人那麼高。
尤銘一步步朝著周老和周遠走過去,他沒有任何表情,周老喊道:“別發呆,要上了!”
周遠:“爺爺……他 沒有做過壞事……”
周老冷笑:“等他做壞事,那就晚了!”
周老的指尖劍揮向尤銘,巨大的劍氣讓周遭草木作響,大地為之一震。
就在劍氣要觸及尤銘的時候卻瞬間消弭于無形,連他的一根頭髮也沒有傷到。
周遠見此情景,只能將指尖火放出去。
可這火焰和劍氣一樣,根本無法接近尤銘。
這……是尤銘嗎?
這樣的力量,真的是人類能擁有的力量嗎?
周遠咽了口唾沫:“……爺爺。”
還沒等周老緩過勁,尤銘就已經站在兩人面前了。
他的瞳孔從琥珀色變成了深黑色。
周遠覺得有些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那個鬼王!
那個和尤銘結冥婚的鬼王!
他就擁有這樣的眼睛。
尤銘伸出了手。
周遠和周老都如臨大敵,卻也都明白,如果連指尖劍和指尖火都奈何不了尤銘。
他們今天必然要把命丟在這裏。
但預料之內的疼痛沒有到來。
尤銘站在他們面前,從容地收回了手。
他問:“害怕嗎?”
周遠他們沒有回答。
“我是人,所以不會傷害人類。”尤銘輕聲說,“但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你們再動手,我是會反擊的。”
他笑了笑:“這叫正當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