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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塵》第2章
一、

  安東尼.史塔克何許人也?

  即使最不關心政治的民眾,也會聽說過史塔克工業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作為史塔克工業創始人、傳奇企業家霍華德.史塔克的獨生子,安東尼繼承了父親的企業、智商和管理才能。而作為一家實力雄厚的軍工企業的首領,在工業界,甚至政界,史塔克這個名字提起來足以讓任何人敬畏三分。

  或許人們也可以像他要求的一樣,叫他東尼就好,這並不會妨礙任何人對他的仰視和敬重。他強大的氣場令人過目難忘。

  在電梯裡,賈維斯說:「他一定在那裡等了你很久,才能見你一面。」

  東尼笑著:「是嗎?我不在乎。」

  電梯到了頂層。這裡全部是東尼私人生活的區域。二人進了一間小會客室,東尼隨意地坐在一個單人皮沙發里,翹著二郎腿看著賈維斯。後者正從公文包裡拿出一隻採樣瓶。

  「你好像有些意見?」他看著賈維斯的臉。

  「如果能再和藹一些,對您的光輝形像是錦上添花,先生。」

  「效率,賈維斯。效率。這裡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能浪費我的時間。整個集團的注意力都應該向我傾斜,因為我才是最智慧的決策者。史塔克工業效率提升的根本,就是以我為本。」

  「但你把別人縱容你、為你節約出來的時間,大把花在了縱情享受上,先生。」

  東尼毫不慚愧:「那是讓我保持精力充沛的必要手段,醫生,你知道我每天的壓力有多大吧?不放鬆怎麼行?」

  「您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先生。」這個叫賈維斯的醫生搖了搖頭,「但你太出色,而這個世界太庸常。你被慣壞了。」

  東尼得意地瞇眼微笑,並不否認。

  若換是另外任何一個人,「以我為本」都稱得上是最自高自大的宣言了,但東尼.史塔克的身上,它卻是很客觀的自我剖析——這個人太過聰明,以至於周圍所有人都必須一起遷就他,才能最好地把他的高效能轉化成公司躍進的原動力。

  在這種環境裡,雖然這個男人心地並不壞,但難免也被外界寵得過頭了。在紐約上層社會,他混跡於每一個社交圈子,由於非凡的勢力或魅力,無一例外地成為主角。今天剛聽說他與巴西超模的故事,明天就能讀到他和一位美女科學家的緋聞,還沒等到下星期,他和以色列富商之女的合照又見諸報端。他作風奢靡,任性,又天生一副極為上鏡的富於魅力的臉龐,是媒體所能塑造的最夢幻的形象。在這個男人身上,能窺見這世界最不公平的矛盾:把太多耀眼的特徵,匯集在一個人身上;賜予他最榮耀的光芒,也賜予他最刺骨的痛苦。

  是的,東尼所說的壓力也是真的。史塔克工業這個遺產是高聳的王座,卻也是荒涼的監牢。身居高位像是身處荊棘密布的舞台,而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他的身上,等他登台獻藝。

  這家規模巨大的軍工企業無時無刻不在高速運轉,而東尼就是最中心位置那個承受一切高壓的軸承。在成為了整個企業的招牌之後,東尼便只能在股價下跌、負面新聞襲來的時候一個人承受一切。他自大的性格樹敵如林,而放蕩的生活方式又給他招致了太多非議。

  無數人緊盯著他,看他面對人生路途上的種種,看他活得游刃有餘。但,這個世界所不知道的是,那隻握遍刀鋒的手掌是否也會流血,那雙顧盼神飛的棕色大眼睛是否也會累,也會黯淡下去。

  因為他是東尼.史塔克。這個問題很蠢。

  他承受了多少?沒人知道,但東尼只像是從未介意過。他一直固守著自己的生活方式,以那個完美的形像出現在各種場合,摟上一個又一個妝容精緻的美女。因為沒人能奈他何。當你玩轉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遊戲規則之後,還能有什麼東西讓你收斂規矩起來呢?對於東尼.史塔克,這個答案不存在。他是瀟灑的,他也只給世界看到這樣的他。

  這時,賈維斯拿著一次性採樣瓶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用一根棉籤刮了刮東尼的口腔內壁,把它放進瓶中封好。

  在一些健康方面的例行詢問之後,賈維斯的工作就結束了。「晚上有安排嗎?」總裁笑著問道。賈維斯看了一眼腕錶:雖然已經快要十點了,但或許東尼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要回實驗室,把給你的檢驗報告寫出來,還要寫昨天的一個實驗分析。」

  「那太遺憾了。你留下來還可以參與我的派對。」

  「不了。謝謝,先生。 」

  東尼沒有挽留,也沒有費心去握手和客套,但他笑著和賈維斯告別,像一個老朋友一樣。

  事實上,他們之間不像是醫患,倒像是朋友。這個狀態十分難得,因為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算不得愉快。

  與賈維斯的狹路相逢,正好就在東尼從瑞士療養歸來,重新入住史塔克大廈的時候。賈維斯的身份是一個康戒陪護,而東尼是他手中一摞資料裡那個重度海洛因成癮的患者的名字。

  海洛因是一種成癮性和毒性都很強的鎮靜劑,能成功戒除的人可能還不到十分之一。在瑞士的這半年,名義上是療養,實質上就是一個秘密的強制戒毒療程。在臨近日內瓦的科洛尼,一間鄉村別墅裡,好幾個醫護人員全天候觀測東尼的體徵,為他配置脫癮期所需要的過渡藥物,穩定他的情緒。在他出門時,必定有人陪同,以確定他不會接觸到令他覆吸的人群。

  戒毒的痛苦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在停止服用替代海洛因的美沙酮後,東尼身體的戒斷反應極大。那半年是黑暗的,他完全沒有食慾,還時常分不清幻覺與現實。因為噩夢纏身,他沒有一晚睡得好,常常是在頭痛和心悸中全身冷汗地等待天亮。但讓這位叱吒風雲的企業家最難以忍受的,是無聊、與外界脫節的生活和對自己人生失控的恥辱感。

  幸好進程順利,治療有效。等熬過了戒斷反應最激烈的時候,他就堅決要求離開。

  沒有人能信任他,但簡單的安保系統攔不住這個天才,而把一個位高權重的董事長像關押一樣層層鎖住,又太不像話。史塔克家族基金管理委員會裡大多是東尼的親戚和長輩,東尼的任性讓他們大為頭疼。

  於是,實在是拗不過他的委員會強行給他配置了一位康戒陪護:一位來自英國的外科醫生,但在戒毒領域多有名望。東尼心猿意馬地滿口答應,表示自己一定配合醫生的全部要求,順利地度過戒毒的第二階段。

  他答應得痛快,轉頭卻把這事拋到了腦後。所以,當賈維斯真的按照約定出現在他面前時,卻發現他連什麼是康戒陪護都不知道。

  「您沒看我的簡歷、檔案和合同,先生?」

  「我還以為你是類似心理醫生那種。」總裁無辜地眨著眼,根本懶得掩飾自己那一臉的無所謂。自己面前的這個這個英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要搞醫學、藥理學、心理學還是玄學,又有什麼區別?反正只不過是生活中又多了一個可供自己無視的人罷了。

  金髮男人平靜地註視著他:「恐怕,我的工作呢,會比心理醫生更具有存在感和侵入性,先生。」

  東尼懶洋洋地轉著手裡的車鑰匙:「什麼意思?」

  「除去每日例行化驗外,我將監控您的精神狀態、約束您的行為,並每周向史塔克家族基金報告。在我對您的異常行為產生懷疑且不具備化驗條件時,有權當即對您的身體進行檢查,確認無注射針孔。」

  總裁「噌」地一下在扶手椅裡坐直了,瞪著他:「你還要脫我的衣服?」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正常情況下,我的檢查範圍僅包括四肢靜脈處,您有極端異常行為除外,先生。」

  「那你還是可以脫我的衣服啊!」

  賈維斯聳了聳肩:「您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先生。」

  他的輕描淡寫讓東尼動怒了:「這太荒唐了。我不需要這種侮辱!」

  「僱用我的不是您,而是你們家族基金管理委員會,先生。我將對他們負責,協助您過好這一年,為您的康復過程增加信心。您不必對我抱有敵意。」

  「簡直不可理喻。我討厭身邊多出來個人。」

  「恕我直言,您身邊二十四小時帶著保鏢和助理,而且您就是在他人的環繞之中長大的,您是世界上最習慣有人為你服務的人了。」英國醫生平靜地陳述著,「我只是每晚與您短暫地會面,如果您配合的話,檢查過程將是很快的,絕對不會妨礙您忙碌的生活。」

  「我晚上會有很多社交活動!」

  「如有必要,不論多晚我都將等您回來,給您進行化驗。如果您將在外過夜,我將陪同您,順便幫忙照顧您。」

  「你?你還要跟著我?」東尼氣得語無倫次,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整晚監視,「別人發現我身邊多出來一個奇怪的人,會怎麼想?」

  「您可以告訴他們我是您的私人醫生、助理、秘書或是保鏢。您隨意,我不介意。」

  「我介意!」

  「陪伴您是我的職責,先生。我只是在做分內的事,請您諒解。」

  東尼皺著眉撇了撇嘴,不再說話。生活裡突然多出來的這個人讓他很心煩,但沒有辦法;於情於理,他都無從抗議。他是一個需要別人幫助的脫癮期患者,這個事實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醫生一直謙和地看著他。「如果您不願意親自讀材料,我可以簡明扼要地給您介紹一下:關於我履行職責的具體方式,先生。」

  東尼沒說話,算是應允了。

  賈維斯的嗓音低沉柔和,一字一句,慢慢撫平了東尼煩躁的心。東尼知道,他討厭的不是面前的這個人,而是即使回到了紐約也躲不開的戒毒生活。

  人們常說戒毒是一輩子的事,但東尼是不信的。他自恃意志力堅強,又有過人的智慧,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深陷入如此庸俗的泥沼。富人圈子生活作風混亂,這很平常。從最初給派對助興的大麻,再到用來平靜內心的海洛因,東尼根本沒有想過太多。他沒有料到的可怕事實是:在毒品面前,人人平等。他落入這個陷阱,便沒那麼容易擺脫。

  賈維斯的到來像一劑苦藥,沉重地侵入戒癮攻堅期東尼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對於掙扎著想要回歸權力中心、回到舊日生活的東尼來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意味著困惑、病痛、無力感,以及難言的屈辱。他把人生活成了精彩的傳奇,但一時大意沾上毒癮這件事,成了會跟隨他一輩子的污點。他竭盡全力熬過了第一階段,爭取了回到紐約的信任;可賈維斯卻憑空出現,每一天都要冷靜地圍繞著他,觀察著他,要讓他那段地獄般的日子在紐約延伸下去。

  脫離了瑞士鄉間別墅這種全封閉的環境,紐約意味著太多誘惑和不可控因素。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年裡,東尼每天都要接受賈維斯的化驗,以證明自己嚴格保持了戒斷狀態。他拒絕驗尿,而每天抽血又不現實,所以,賈維斯給他選擇了驗口腔黏膜細胞的方式。以後每天晚上,賈維斯都會出現在史塔克大廈。

  如果戒斷失敗,他在家族基金的份額將被永久剝奪。東尼看著這條條款,恥辱感一點一點囓上他的心。賈維斯看到了他的尊嚴和脆弱。他善解人意地把姿態放得很低,說話措辭謹慎。

  史塔克家族容不下一個有毒癮的人。其實這個社會也是這樣。這讓東尼由衷喜歡賈維斯的友好——知道他有毒品問題的人不多,賈維斯是其中最面善的一個。

  在了解所有細節之後,東尼沉默地在保證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也看到了合同複印件上賈維斯簽的名字。賈維斯的字很清秀,就像他的人一樣:端莊,認真。他會和這個彬彬有禮的英國人成為朋友嗎?東尼猜測著。

  「你是拿手術刀的吧?」東尼翻了翻他的簡歷。

  「是。」這位外科醫生輕輕答。

  「怎麼就做了康戒陪護了呢?」

  「遇到你未嘗不好,先生。」

  這把一直心情低落的總裁逗笑了。

  在賈維斯告辭時,他在辦公室門口又轉過身,回頭看向班台後面的東尼。「這個過程可能不會那麼容易。」他的藍眼睛真誠又溫柔,「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竭盡所能地提供幫助。請信任我,先生。」

  東尼勉強笑了笑,說了句「謝謝」。但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這句話居然並不是敷衍。

  而多年以後,再聊起舊事時,他們倆居然都覺得:這以後全部的糾葛,一切都是從這個回眸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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