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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咬一下/咬上你指尖》第44章
☆、44. 【我答應過你】

  楚喻手撐在山洞濕冷的岩壁上,小心翼翼往回走,嘴裡催促,「班長班長,快快快,出個聲,我好聽聲辨位。」

  周圍一絲亮光也沒有,楚喻心裡有點怕——

  我他媽會不會下一秒就撞鬼?

  「校花,我在這裡的。」

  「臥槽!我踩到什麼了?」

  「臥槽!校花你踩到我小腿了!你聽聲辨位的水準不太行啊!」

  「啊?這裡是你小腿啊?我就覺得踩到什麼東西了,嚇死了嚇死了。」

  楚喻鬆了口氣,摸索著扶岩壁坐下,「我剛剛去洞口看了看,堵得嚴嚴實實,就我們兩個,肯定推不動。」

  對於剛剛的情景,章月山還心有餘悸,他說話磕磕絆絆,「剛剛……我們是遇見山體滑坡了?」

  把這四個字說出來,章月山心臟都還突突跳得厲害。

  以前從來只在書上和視頻裡,見過山體滑坡。這一次親眼見了,才知道到底是有多恐怖。

  章月山現在回想,都覺得,自己剛剛和死亡,估計只有一毫米的距離。

  「應該就是山體滑坡,滾下來的岩石和沙土,一口氣把洞口堵完了。靠我們兩個,肯定出不去。除非我們兩個突然覺醒什麼異能,力氣變得超大,或者能引來雷電什麼的,把洞口轟開才行。」

  故作輕鬆地說完,楚喻張張嘴,發不出聲音,乾脆重新安靜下去。

  想起剛剛,無數碎石泥土從上方瀑布一樣滾落下來的情景,楚喻忍不住又往洞口的方向看了看。

  兩個人都沒說話。

  「對不起。」

  聽見章月山道歉,楚喻疑惑,「怎麼突然跟我說對不起?」

  「我就不該拉著你,大雨天的,出來找什麼野松茸。」章月山抹了一把臉,「要不是、要不是我非要找野松茸,你也不會跟我一起出來。如果不出來,我們根本就不會遇到山體滑坡,更不會被困在這個山洞裡出不去……」

  視覺受限,聽覺就會變得靈敏。楚喻能聽出來,章月山說著話,嗓音都在發抖。

  這樣不行。

  「班長,雖然你說的挺有道理的,但你不能這麼想。你最開始的出發點是好的,野松茸采回去熬湯,大家一起嘗嘗。而且吧,那個什麼什麼斯基不是說,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誰先來嗎?意外什麼的,真的說不準的,走大街上,都還能被天降花盆砸出腦袋開花呢,我說的對吧?你不是神,出門之前,你也不知道,竟然會突然山體滑坡。」

  「楚喻,你就別安慰我了。」章月山苦笑,語速也越來越快,「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突發奇想地大雨天跑山上來,不,如果不是我把慶祝會定在這個別墅,根本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根本——」

  「班長。」

  楚喻打斷了章月山的話。

  將話裡故意裝出來的輕鬆盡數收斂,楚喻聲音很輕,很嚴肅,「班長,現在的情況,你害怕,我也害怕。但現在害怕有用嗎?沒用的。你翻來覆去地自責,除了會加重恐懼和負面情緒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說那麼多話,還浪費氧氣。」

  章月山安靜下來。

  楚喻握了握拳頭,將顫抖的指尖藏在手心,甚至故意用指甲掐了掐自己手掌,利用刺痛,努力讓自己的聲線鎮定下來。

  「第一件事,我的手機不見了,估計被埋了,你的呢?」

  「我的也不見了。」

  「那第二件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章月山重重地吸了口氣,「雨太大,我們不是正好站在山洞口避雨嗎?周圍開始搖晃,還有聲音傳過來,當時你一把拉著我,一起往山洞裡面跑了幾步,然後摔了。我應該只有後腰,被地上有點尖銳的石頭劃了一下。現在沒流血了,也不疼。」

  「那就好,不過當時摔倒,是因為晃得太厲害,站不穩。然後摔的時候,我腳踝就扭了。」

  章月山一直覺得楚喻有點嬌氣,卻沒想到腳扭了那麼疼,楚喻都沒有表露出來。他著急道,「嚴重嗎?」

  「有點疼,但骨頭應該沒事。」

  楚喻平時非常怕疼,但現在,扭傷腳踝,疼一疼,根本不算什麼。

  楚喻繼續問,「你身上都帶了什麼東西?」

  被楚喻的態度和情緒感染,章月山也逐漸鎮定下來。

  他一樣一樣數,「我出門時背了一個包,不過裡面只放了兩瓶礦泉水,一瓶果汁,還有一包餅乾,兩塊巧克力。哦對了,還有充電那種小手電筒。這是我的書包,月考前,晚上宿舍關燈了,我就拿手電筒照著看書,所以一直塞包裡沒拿出去。」

  兩人先把手電筒拿出來。

  打開開關的一瞬間,眼前終於不再只有黑暗。

  借著光線,能看清對方的臉。楚喻笑了一下,章月山一怔,也笑了笑。

  手電筒照著,楚喻低頭看了看自己扭傷的腳踝。

  「腫得有點厲害,但不嚴重,不會殘的。」

  摸了摸白色的塑膠開關,楚喻又問,「班長,你這個手電筒,電量能撐多久?」

  章月山回想,「我買的時候,包裝上寫的是強光照射七小時,小夜燈五十個小時。」

  「五十個小時?牛批!我喜歡這個手電筒,快快快,我們把強光關上,開小夜燈!」

  「好!」

  小夜燈是手電筒尾部加裝的一個小燈泡,套著一個藍色的塑膠蓋。光線不強,但至少是光。

  兩人都舒了一口氣。

  楚喻也數道,「我身上東西帶的不多,衣服口袋裡有幾個水果糖,還有三包餅乾,都是夢哥昨天遞給我的,我沒吃,隨手揣包裡了。」

  他掰著手指頭,「兩瓶550毫升的礦泉水,一瓶300毫升的果汁,四包餅乾,兩塊巧克力,六顆水果糖,一支手電筒。我們要靠這些,一直堅持到有人來救我們出去。」

  章月山沒再說喪氣話,「我們肯定可以的。」

  「嗯,對,我們肯定可以。」

  楚喻盤腿坐在地上,手護著自己受傷的腳踝,往山洞的深處望。

  「班長,你說……我們要不要往裡面走走,看看情況?」

  楚喻道,「漫畫裡的主角,一般被困在山洞裡,都會在山洞深處找到機甲,或者魔法神劍,或者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章月山也一起望著黑黢黢的山洞深處,「武俠小說的主角,都會找到絕世武功秘笈。」

  楚喻:「去不去?」

  「去,反正坐著也是坐著。」

  章月山還念著楚喻扭傷的腳,「要不我去看看,校花你在這裡等我?」

  「不行。」

  楚喻撐著岩壁站起來,「我們就兩個人,一起吧,好歹有個照應。」

  另一個不能說的理由是,昨晚才聽了兩個鬼故事,我害怕!

  章月山攙著楚喻,另一隻手握著手電筒,小心地往山洞裡面走。

  不過沒走多遠,就沒路了。

  楚喻嘆氣,「果然我們都是凡人,這裡沒有通往異世界的魔法陣,也沒有武功秘笈。」

  兩人往回走。

  走了兩步,楚喻突然停下,側臉問章月山,「班長,你……感覺到什麼沒?」

  「什麼?」章月山仔細感受,忽然捕捉到,「有風!」

  「對,我也覺得好像有風。」

  兩人趴在岩壁上找了許久,才在一塊大石頭上,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流。

  章月山驚喜,「雖然這石頭太厚了,我們推不開,但有風的話,不管哪兒吹來的,我們總不會因為缺氧被憋死了!」

  「對。」

  兩人又坐回到洞口不遠的地方。

  山洞裡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坐了一會兒,章月山盯著手電筒微弱的光,問,「校花,你說外面的人,多久能發現我們遇險了?沒人知道我們去了哪裡、往哪個方向、走的哪一條路。」

  「很快的,陸時會發現。」

  因為陸時跑完3000米之後的那次吸血,楚喻吸血進食的時間調到了上午。

  如果中午之前,陸時沒等到他回去,肯定就知道他是回不去了。

  「對,陸神肯定會發現的,肯定會的。」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章月山沒有質疑,反而堅信。

  人總會下意識地去抓住一點希望。

  手電筒小夜燈的光線下,能看見地面的石子,章月山捏了幾顆在手裡,玩魔方一樣動著手指,緩解焦慮。

  「校花,你怎麼都不害怕?不瞞著你,我真的特別害怕。一邊告訴自己要淡定,一邊忍不住恐懼。我才十七歲,我連高考都還沒考,也沒見我爸媽一面,我會不會就……在這裡了?這麼一想,我就淡定不了。」

  楚喻想了想,「大概是,我不怕死吧。」

  他很輕易地就把「死」這個字說了出來。

  楚喻也盯著小夜燈的那一點光。

  媽媽已經放棄他了,平時工作又那麼忙,要是這次他真的回不去,施雅淩估計還是會難過一下。但施雅淩從來不是一個會放任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她應該很快,就會再次投入工作。

  他哥他姐,肯定會哭的。可是,他們很快會戀愛、結婚、生孩子,會有自己的事業、家庭以及未來。

  時間會輕易地消磨掉悲傷。

  陸時——

  陸時。

  楚喻心臟彷彿被什麼攥緊,有點難受。

  如果他死了,陸時會怎麼樣呢?

  那天,在教室裡,陸時說,如果他只能活幾年,就會給他幾年的血。如果他會活幾百年,那到死,血都是他的。

  或者,兩個人乾脆一起死。這樣,在陸時死後,他也不會去吸別人的血了。

  楚喻想,那我呢。

  假如我比你先死,你會讓別人吸你的血嗎。

  不,應該不會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第二個像他一樣吸血的小怪物了。

  他不想,有別的人去吸陸時的血。

  一點也不想。

  黑暗彷彿能夠將一切明亮的情緒蠶食乾淨。

  楚喻靠著濕冷的岩壁,甚至陡然冒出了死在這裡也沒關係,反正自己都是吸血的怪物這樣的想法。

  不可以。

  楚喻晃了晃腦袋,在心裡喝止自己。

  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喉間突然竄上一陣難耐的乾癢微疼,等熟悉的熱意從每一條血管中翻湧而起,楚喻意識到,自己這是又渴血了。

  自從有了陸時的血,楚喻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這種無法緩解的饑餓感覺了。

  每一根神經都彷彿被架在火堆上炙烤,太陽穴繃著的血管突突跳,有種下一刻就會爆開的錯覺。

  楚喻挪了挪位置,將發熱的手心貼在岩壁上,「班長,我睡會兒,有點睏。」

  章月山在發呆,聞言點點頭,「好,你睡吧。」

  說是睡覺,楚喻沒怎麼睡著。

  思維在睡眠與清醒之間來回浮沉,腦海裡無意識浮現的,是早上他起床時,陸時陷在白色枕頭裡沉靜的睡顏。轉眼,又變成了漆黑的洞穴裡,撲棱著翅膀突然飛出的一大群黑色蝙蝠。

  恍惚間,洞口有光。

  楚喻喃喃道,「有人來救我們了?」

  「校花,你醒了嗎?」

  聽見章月山的聲音,楚喻才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做夢了,或者出現了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嗯,醒了。」

  電筒放在地面上,彷彿黑暗中的小燈塔。

  章月山擔心,「校花,你沒生病吧?我剛剛聽你呼吸很重,還以為你發燒了。但碰碰你額頭,好像又沒有,溫度是正常的。」

  楚喻搖搖頭,「沒有發燒。」

  嗓子有些啞。

  這時,楚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苦味。

  隔了一會兒,楚喻才反應過來,章月山後腰上有傷,這應該是章月山的血的味道。

  之前他不餓,沒注意到。

  現在餓著,本能的,對血的氣味變得敏感。

  「對了,我發現了一個好方法!」

  章月山激動道,「我手電筒上,不是有電量顯示的指示燈嗎,一共五格。小夜燈可以亮五十個小時,也就是說,每熄滅一個指示燈,就過去了大約十個小時!」

  楚喻笑道,「嗯,對,這樣,我們就能知道時間了。」

  在第二個指示燈熄滅時,楚喻反應已經開始變慢。心跳一聲一聲地砸在耳膜上,大腦昏蒙一片。

  他反覆地將發燙的手心和手背,交替著貼在陰冷的岩壁上。

  聽見細微的聲音,楚喻笑道,「班長,你肚子在叫。」

  又指指餅乾,「要不要先吃一點?」

  章月山餓的翻來覆去睡不著,沒想到肚子叫的聲音被楚喻聽見了。他確實很餓,但他也知道,他們一共只有這麼一點食物。

  楚喻知道他的想法,「沒關係,我們有四包餅乾,你拆一包吃了吧,還有水也喝一點,吃了快睡一覺,好好休息。」

  猶豫了一會兒,章月山沒再反對。他拆開一包餅乾,拿出兩塊,飛快地塞進嘴裡。又往嘴裡倒了一點水,把食物嚥下去,胃部的饑餓感才消褪了半分。

  章月山睡著了。

  楚喻伸手,將包裝紙裡剩下的一塊餅乾抽出來,放進口袋裡,假裝是自己也吃了餅乾。

  別墅。

  見方子期進來,夢哥猛地站起身,急忙問道,「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還是一樣,沒什麼進展。」

  方子期灌下熱水,去了去身上的濕冷水汽。

  「搜救隊早已經就位,但最麻煩的是,確認不了校花和章月山的具體位置。」他手指比了個數字,「這次青茗山山體滑坡,一共塌了三個地方,一個在南邊,兩個是我們北邊。三邊都去了人,正在到處找。但沒有目的地亂挖,沒有效率不說,還非常浪費救援時間。」

  夢哥基本沒睡著覺,眼睛下面青黑一片,他拍著腦門使勁兒想,「班長拉著校花出門的時候,我還問了句,要去哪裡找松茸。班長說的是,碰運氣。」

  章月山和楚喻臨走時的場景,幾個人已經回憶了無數遍,但任何有效的資訊都沒有找到。

  夢哥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第幾次道,「要是他們出門的時候,我把他們勸住就好了。」

  李華拍了拍夢哥的肩膀,沒說話。

  方子期把杯子放下,突然想起,「對了,陸神呢?」

  李華搖搖頭,「不知道,陸神昨晚就出去了,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回來。」

  他現在還記得清楚,在得知楚喻已經確認失聯,不知道是否遇難這個消息時,陸時驟然慘白的臉。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都在擔心陸時能不能站穩。

  夢哥眼睛發紅,拿手背抹了抹眼角,甕聲甕氣,「明明前一晚上還在講鬼故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校花和班長,都那麼好,他們肯定不會出事的對吧?」

  李華別過臉,眼睛紅得厲害。

  別墅外面,施雅淩、楚晞和楚暄都在,正在聽搜救隊的專家分析。

  「按照幾個學生說的,他們是在早上七點半到八點這個時間段出的門……按照他們行走的速度,這裡,到這裡,是他們能夠走到的最遠的範圍。但也不排除,他們被泥石流往下沖,被埋。以及——」

  楚晞的助理急急忙忙跑過來,湊到楚晞耳邊,「喻少的同學找你!」

  楚晞想說等一會兒再去,但話到嘴邊,還是換成了,「媽媽,哥,你們先聽著。」

  楚晞走到別墅的院子裡。

  一個十六七歲的男生站在草坪上。全身都被雨水濕透了,布料貼在皮膚上,身形顯得瘦削。

  衣服有些髒,估計是在樹林裡穿行了許久,上面被劃拉出幾道口子,手背上也有被樹枝藤蔓劃傷的血痕。

  他脊背挺得筆直,卻彷彿是在強撐著一口氣。那口氣散了,人也就站不住了。

  聽見走近的腳步聲,陸時轉過身,看向楚晞。

  楚晞對上陸時黑沉沉的眼睛,總覺得裡面沒半點生氣,讓人心底驀然升起一股涼氣來。

  她定定神,「我是楚喻的姐姐,你找我,是有什麼線索嗎?」

  碎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頭上,陸時嗓音很啞,「帶幾個技術員,跟我走,我找到楚喻在哪裡了。」

  一行人走在山林裡,沒有開發過,也沒有路,全靠人從茂盛的草木間穿過去。

  楚晞跟在陸時身後,見他垂在身側的手背上,又被植物的尖刺劃出了一道血口,有鮮血溢出來,滴落下去。陸時卻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出言提醒,張張口,又算了。

  山林裡四面都是同樣的景致,根本就辨不清方向。楚晞心下一直存著疑惑,「你是怎麼確定楚喻的位置的?他走之前告訴過你什麼嗎?」

  「直覺,我能感覺到他的位置。」

  說出口的語氣很堅定,但陸時卻並非有全然的把握。

  在山體滑坡的那一瞬間,陸時心臟發緊。之後,他一個人在山林裡穿行了不知道多久,隱隱察覺到,他和楚喻之間,或許真的存在某種特殊且隱秘的聯繫。

  陸時在楚晞質問出口前,回過頭,「百分之八十五的機率。」

  楚晞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確定?」

  「確定。」

  楚晞決定賭一次,相信他。

  涉及到楚喻,任何一點希望她都不願意放棄。

  停在一個沒有任何特殊的地點,陸時閉上眼,隨後睜開,道,「就是這裡,以我腳下站立的位置為中點,半徑五十米,包括山壁。」

  他直視楚晞,「信我。」

  楚晞捏緊手機,緊盯著陸時,「好,我信你。」

  半個小時的時間,明明很短,每一秒卻都彷彿被拉得無限長,耳邊彷彿有秒針走動的「嗒」聲。

  直到探測技術員激動道,「找到了!人在山體內部,應該還活著」時,「啪」的一聲,齒輪咬合,時針分針才開始正常走動。

  陸時手下意識地撐在粗糙的樹幹上,勉強站穩。

  還活著。

  楚喻還活著。

  他還活著。

  低著頭,陸時唇角露出一絲笑來。

  山洞裡,楚喻耳邊突然炸開一聲巨響。

  他艱難地撐起沉重的眼皮,就發現章月山也站了起來。

  章月山在原地走了幾步,側著耳朵仔細聽,周圍卻又歸於安靜。

  「校花,剛剛那個聲音,你聽見沒有?不是我的幻覺吧?」

  「不是。」楚喻沒什麼力氣,「我也聽見了,不是幻覺。」

  章月山重新坐下,又想哭又想笑的,手按著額頭,「嗯,肯定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楚喻皺了皺鼻子,問,「班長,你又受傷了?」

  空氣裡淡淡的苦味明顯了一點。

  被血氣引誘,楚喻的胃痙攣著扯痛,喉間乾癢的痛感更明顯了。

  好渴啊,好想要血……

  「沒什麼,剛剛你在睡,我站起來準備活動活動。沒想到地面太滑,摔了,手掌心按在石頭上,流了好多血。」章月山展示了一下自己手心裡的傷口,「等出去了,包紮包紮就行,就是弄得山洞裡都是一股血腥味兒,悶。」

  聊了幾句,章月山看著手電筒,皺眉,「校花,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小夜燈好像沒最開始那麼亮了?」

  楚喻眼前發花,努力去看,「好像是有一點。」

  正說著,小夜燈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暗,熄了。

  「我草啊,說好的亮五十個小時呢?怎麼這麼快就沒電了?」

  他們在山洞裡,沒有時間觀念,但五十個小時肯定是沒有的。

  楚喻手捂著胃,笑道,「班長,別氣,省省體力。」

  「聽你的。」

  章月山喪氣,摸索著在地上坐下,安靜了一會兒,開始背古文。

  楚喻聽著,沒過多久,又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喻又醒了一次,是被章月山推醒的。

  他能察覺到,章月山的手就在他的鼻尖上方,正屈著手指,探他的呼吸。

  掌心的傷口有血,溢出淡淡的苦味。

  楚喻本能地嚥了嚥唾沫。

  血。

  不,不可以。

  楚喻克制住本能。

  「班長。」

  「臥槽!」章月山下意識地收回手,退了半步。

  「我快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昏過去了,剛剛怎麼叫都叫不醒。」

  「沒有,只是太餓了,睡得有點沉。」楚喻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提議,「我們來聊天吧,黑漆漆的,又沒有光,好嚇人。」

  「好啊!」章月山開口道,「我前幾天做了一道題……」

  他什麼都聊,從不會的題,聊到和夢哥打籃球,又說到小學三年級的同桌,以及以前喜歡玩兒的遊戲。

  楚喻時不時地應一聲。

  忽然聽見章月山問,「校花,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楚喻一時沒反應過來,「喜歡的人?」

  章月山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有喜歡的人。喜歡很久了,但一直沒敢說。看夢哥一天天地去陪他喜歡的那個女生跑步,我還挺羡慕的。」

  楚喻問,「你喜歡誰?」

  「隔壁班的一個女生,你估計不認識。皮膚很白,齊劉海,眼睛大大的,臉很小,估計就我巴掌這麼大。背一個粉色的書包,拉鍊上還掛了一個小兔子,特別可愛。」

  「那你怎麼沒表白?」

  「我怕耽誤她學習。」

  章月山更不好意思了,「而且,要是她不喜歡我怎麼辦?我藏著不說,還能悄悄看看她。」

  「校花,是兄弟的話,我們出去了,你一定幫我保密,千萬不能告訴她。」

  章月山頓了頓。

  「要是我們出不去了,那告訴過你,這世界上,也不算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份暗戀了。」

  楚喻安慰,「嗯,我已經知道,你喜歡她。」

  「好。」章月山又問,「那校花你呢,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我?」

  楚喻仔細想了想,「我沒有喜歡的女生。」

  「也對,你的要求是,長得要比你好看才行。估計我們學校,也就陸神能達標,哈哈,校花,你這樣是會孤獨終老的!」

  楚喻眼前晃過陸時的臉。

  心裡忽然湧起酸酸澀澀的味道。

  陸時,陸時,陸時。

  楚喻發現,他有點想他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楚喻渾渾噩噩。全身湧起的高熱讓他疲於應對,四肢都失了力,胸腔彷彿被擠壓一般,單是呼吸,就耗盡了所有力氣,意識更是模糊一片,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所處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章月山拖著他退到山洞的深處,「轟」的一聲沉響後,大片的光線湧進來,穿透了黑暗。

  章月山叫他,「校花,不是幻覺,不是做夢,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說著說著,直接哭了起來。

  楚喻緩緩睜開眼睛。

  光線將眼睛刺的生疼,楚喻模糊看見,有一個人影到了近前。

  很快,他被人緊緊抱進了懷裡。

  是無比熟悉的氣息。

  楚喻頭靠在陸時肩上,半闔著眼,思維不清。

  下意識地呢喃喊道,「陸時。」

  「嗯,我在。」

  全身都無意識地放鬆下來,楚喻想起什麼,要湊到陸時耳邊說話。

  陸時察覺到他的意圖,湊近,「你想說什麼?」

  然後他就聽見,楚喻的嘴唇貼在他的耳側,啞著嗓音,虛弱道,「陸時,我沒吸別人的血。」

  「我答應過你,只吸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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