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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七團後全滅》第7章
☆、07.墳墓

  很多時候,描述是多餘的。這就是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新詞語的原因,它們永遠無法確切地表達某些東西,描述得越多越糟糕。

  我站在凱薩琳·S·米勒夫人的墳墓邊,透過黑暗凝視『對手』。我知道他有一雙灰綠色的眼睛,但那時我卻分辨不出。他像從地獄走來,充滿敵意和死亡氣息,黑暗在他身邊纏繞變成漩渦。

  我伸手扶著米勒夫人的墓碑,儘量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像一張被揉皺的紙,可是我的頭痛極了。我在狼牙和槍火面前裝出的若無其事此刻已到了極限,離開教堂只是為了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盡情喊疼。『對手』站在那裡,一隻手握著槍,沒有動。他謹慎小心,似乎在觀察我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我的腰彎了下來,胸口像有一隻巨大的沙蟹在挖洞,刀片一樣的螯足在我的肋骨上劃來劃去。

  我的手指第二次碰到米勒夫人墓碑上的S字母,這時『對手』忽然動了一下。他從黑暗中走出來,大院的鐵柵在他身上劃下一道道分隔號。我聽到他上彈的聲音,冰涼的槍管對準了我的額頭。冷汗流過我的鼻樑,但我還清醒著,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想他還不至於殺了我,如果他想殺人,剛才在矮樹林裡就能把我們一網打盡。沒有法律,沒有員警,沒有約束,他想怎麼幹都可以。

  「你們是誰?」他問道,聲音又輕又沉。這個問題和第一次一樣,我認為毫無意義,但這次他問的是我們全部,而不只是我一個。他意識到他所面對的並不是一兩個兇惡的流浪漢,而是一群危險的野狼。

  「我們是災難。」我說,「你知道災難是什麼。」他不會愚笨到連這句話都聽不懂。

  「我希望你們離開這裡。」

  狼牙不會離開的,除非這裡只剩下我們,或者只剩下他們。我想告訴『對手』,他的爛計畫已經徹底惹惱了狼牙,我們只剩彼此廝殺一途。我的目光順著M3的槍管往上,一直看到他的手指、手腕和手臂,還有他的臉和灰綠色眼睛。他的手臂上纏著紗布,一定是在別墅時受的槍傷。

  「你病了嗎?」他忽然問。

  「沒有。」我自衛般地否認。對於生病這個字眼,我感到諱莫如深,它和死亡聯繫在一起,密不可分。

  我感到胸口的沙蟹越來越多,爬滿全身,它們集體湧向我腦部瘋狂刮擦。我頭痛欲裂,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對手』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倒下,他的槍口一下失去了目標。我想這下他該幹些什麼了,我並不是在裝病引誘他放鬆警惕,他可以逼問我更多關於狼群的事,甚至可以讓我成為他的戰俘(我說,該死的)。可是結果他什麼也沒做,除了一開始的意外,『對手』沒有流露出絲毫正中下懷的表情。

  我扶著墓碑想重新站起來,但是疼痛和暈眩擊倒了我。

  他站在我面前,又舉槍對準我的腦袋,重複了一次:「我希望你們離開這裡。」我以為他要給我一點教訓,或是留下一點線索,以便把這句話準確地傳達到首領耳中。他可以輕鬆擊倒我,不用開槍,也不用殺死我,只要小小的一腳就行。我會被他踢得慘叫出聲,喚來我的同伴,而在此之前他早已從容地遁入黑暗(你想聽聽黑夜騎士的故事嗎?愛瑪說。她給我蓋被子,在我生病的時候)不要這樣,我不想死。

  墓地是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即使在和平時期也很少有人會深夜造訪此地。我等待接踵而來的攻擊,我討厭等待,每當我陷於這種不得不等待的境地時,我的心中會湧起憎恨。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我卻發現『對手』僅僅只是用那雙灰綠色的眼睛盯視著我。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機,如果他能夠注意到殺死一個人會使我們更加瘋狂地投入這場戰爭,也許他就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但即使他不瞭解狼牙的為人,這種殺機也只是一閃而過,就像很多人遇到仇敵時的眼神,他們大多不會真的殺人。整個僵持的過程似乎很漫長,也有可能只過了幾分鐘。我不明白他究竟在等什麼,如果繼續等待下去,狼牙他們會發現異狀——我獨自離開的時間未免太長了。就在這時,頂住我額頭的槍管微微一動。我的心臟幾乎在這一刻停止,這是開槍的前兆。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準備迎接那聲致命的轟鳴,有個老女人的聲音在我耳邊不住低語——別怕,親愛的,別怕。我恨她,希望槍聲讓她馬上消失,但是一聲輕響後,槍口卻輕輕移開了。

  「原來你也會害怕成這樣。」他說,「為了打發無聊到處殺人,感覺如何?」

  「至少比被殺好。」我吸著氣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儘管『對手』表面上顯露出平靜如常的忍耐力,但是看得出他內心隱藏著巨大的不屑和憤怒。他尤其鄙夷我對求生所表現出的不擇手段。

  他什麼都不懂。

  我想活著。不管如何痛苦。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冰冷,不屑一顧。

  「下一次我就會開槍。」他說,接著轉身沒入了黑暗。

  ——黑暗騎士投入黑暗之中,他是黑暗之子,黑暗給他復仇的力量。你睡著了嗎?寶貝。

  她親親我的額頭,關上房間裡唯一的燈。她的呼吸有一種老人口腔中的腐臭味,說起故事來總是丟三落四。我放鬆四肢仰躺在墓地,看著天上的星星。那些忽隱忽現的星球離我很遙遠,但我不再相信那是死者化身的說法了。

  我一直躺著,等待別人發現我。

  這段時間並不長,守夜人首先覺察出異常。於是他第一個找到了我,帶著驚訝和警惕呼喚其他人。之後我被抬起來——他們可能認為我受到襲擊,已失去行動力。不過等進了教堂之後,這個誤解很快煙消雲散。盤問就這麼開始了。

  一堆問題問完了又有更多問題。

  「我告訴過你不要單獨行動。」狼牙說。

  「我不想吐在房裡。」我說,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被交換回來的戰俘,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付出什麼代價。

  「你做了什麼?」槍火大聲問。

  「我什麼也沒做。」我很吃驚,他認為我會做什麼?

  「你遇見了誰?是『對手』麼?你為什麼不叫我們。」

  原來他在生這個氣,我看著他,他對丟了槍的事耿耿於懷。

  「如果我大聲叫,他會殺了我!你知道他會這麼幹的。」

  「可你活得好好的。」槍火顯得很憤怒,「只要你弄出點聲音,我們就能發現他。我們會抓到他的!可你像個女人一樣又怕疼又怕死,好機會就這麼錯過了。」

  「我認為他並沒有做錯。」蘇普說,「我們應該儘量保存實力,更不該在這個時候吵架。」

  「這不是吵架,而是他該為自己的懦弱感到內疚。」槍火說。可是他錯了,他的指責從不會讓我內疚,反而常常令我心安理得。

  「他對你說了什麼?」狼牙忽然開口問,他的神情十分嚴肅。

  「他希望,我們能離開這裡。」我轉述了『對手』的話,雖然我知道那對狼牙來說毫無意義。

  「還有呢?」

  「沒有了,他重複了兩遍。」

  狼牙呼出一口氣,又沉默起來。槍火冷笑一聲,但是沒有發表意見。

  「他在向我們挑釁。」狼牙說。

  我不這麼認為,若是挑釁,我不會毫髮無傷。

  槍火高聲說:「所以我們得給他點厲害瞧瞧。」他們總是一唱一和。

  「於是又回到之前的問題。」蘇普說,「我們最好不要重蹈覆轍。」

  「那就離開。」槍火說。

  「什麼?」其他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這可不像是槍火會出的主意。

  「假裝離開?」蘇普問。

  「只要把車開走,晚上走,這樣他們吃不准我們的人數,他們遲早得出來活動,也許就是下一個小時。」

  大家都在忍耐。

  「讓他們以為我們走了,這樣我們就成了暗中的殺手,只要抓住其中任何一個就能反敗為勝。」槍火說,「他們是關心同伴富有同情心的舊世界人,一定會這麼做的。」

  「怎麼做?」

  「為了救同伴而暴露自己,做一切我們能想到的傻事。」

  「我認為我們應該想想他們為什麼不出現。」白沙忽然開口說,他漫不經心地看了狼牙一眼,狼牙也在看他,對於周圍的一切,首領往往一個細微動作都不放過。

  「他們害怕。」槍火說,「只要一出現,我就能把他們打得稀爛。」

  「不錯,這是個理由。」白沙說,「但他們並不是從不出現,而是在有時,突然出現在我們周圍。看看他們出現的時機,第一次是晚上,第二次也是,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喜歡晝伏夜出,他們是吸血鬼?」槍火不無戲謔地又加上一句,「還是那幢中古別墅讓你有了這種奇思妙想?」

  「就是這樣。」白沙說,「他們不在白天出現是為了避免危險和外來的騷擾。也許在我們之前就有人光顧過這個小鎮,這讓他們明白自衛的重要性。和其他小鎮的住民一樣,他們組建了自衛隊,將居住區轉向地下,儘量不在白天活動。這種不正常的作息表明他們曾受到過襲擊,不得不採取回避措施。我們一直找不到他們,但毫無疑問,他們就在附近,也許就在我們腳下。」

  「在這?」槍火用腳踩了踩地面,發出一些響聲。

  「這只是一個假設。」白沙說,「不要被任何人牽著鼻子走。」

  「那麼說說看,他們最有可能在哪?我可不想再搜一遍。」

  「一個原本就存在的空間,不需要太大改造,這樣的小鎮倖存者不會很多,不會超過十個。」他說得不錯,狼牙也在仔細聽他說話。「一個適合十個人居住的地方,你們認為在哪?」

  「下水道。」槍火隨口猜測,他討厭諸如此類的智力題。

  「他們可不是老鼠。」

  「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

  「地窖。」蘇普忽然說。

  「地窖?」

  「一個足夠大的地窖在地面上的建築就得漂亮些。」白沙說。

  「這個教堂就很漂亮。」

  「教堂的地下室確實夠大,可我們已經檢查過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麼?」他的語調越來越像在問一個十歲的兒童。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那幢別墅。」蘇普說,「那別墅的周圍是果園,別墅的主人需要一個大地窖來儲藏果實和釀酒。」

  「你們有沒有檢查過別墅的地下室?」狼牙問。

  「我檢查樓上。」槍火指了指我。

  「沒有,我只到儲藏室,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

  「這又是一條線索。」白沙說,「那個孩子為什麼會在儲藏室?那時我們的人分散在各處搜索,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如果他在外面活動,不可能不被發現。」

  而且『對手』出現得也很突然,不,應該說很及時。

  「如果藏身之處就在別墅的地下,一切就很容易解釋了。」白沙習慣性地張開雙手說,就像魔術師在謝幕。

  這個猜測合情合理,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篤信不疑。

  「好了。」狼牙說,「現在休息。」

  毫無疑問,對於接下來的行動,他必須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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