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粉絲們生生克制住拉郎的衝動， 先不說南南不喜歡，更重要的是桃岸浪曾經出過一期視頻，諷刺那種不分場合、不顧他人意願拉郎的行為……沒人敢往他槍口上撞。

　　“好， 我們繼續。剛才是說那人沒事是吧，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男孩也沒有認出那人是我， 或者他根本不相信我有那種勇氣。”張景念著後面的劇情。

　　（那天慌亂的表白， 結束了我的單戀， 可我又不確定我和陳聿究竟有沒有確定關係。

　　每天隔著網路交流， 他的語氣和原來沒什麼區別，我也不敢張嘴問，只好發一些曖昧的表情包來試探。

　　我早上醒來給他發：[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jpg]

　　陳聿很快回了消息，乾淨利索的兩個字——醒了？

　　我趴在床上傻笑，明明很平常的話卻讓我覺得很開心， 也可能我是開心他的回復速度。

　　陳聿：下雪了。

　　我聞言登時抬起身子， 窗簾還拉著，看不到外面，我激動地跳下床拉窗簾，真得下了， 很大， 紛紛揚揚的， 外面白茫茫一片，亮得刺眼。

　　我們這裡雖是南方，但每年冬天也都會下上兩三場小雪，像今年這麼大的不常見。

　　我激動地和陳聿發語音。

　　他說：帶你出來玩。）

　　張景看了眼彈幕， 暗示某人：“我們這裡這幾天風特別大，天氣預報也說明天下雪，我也想下雪出去玩。”

　　簡岷沒說什麼，桃岸浪倒是發了一條彈幕。

　　【出去玩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張景：“……好，謝謝關心，我會的。”

　　[浪叔好體貼，愛了]

　　[浪叔好關心南南啊]

　　……

　　簡岷面無表情，指尖不疾不徐地敲著桌面。

　　（答應陳聿以後我立馬換好衣服，本來想約地方，我搭公交過去和他匯合，他說路滑，讓我在家等他。

　　家裡人上班去了，給我留了早飯，我用微波爐加熱隨便吃了點，滿心期待，等陳聿來。

　　陳聿：到了。

　　我看到消息立馬跑下樓，陳聿撐著把黑色的傘等在樓下，車停在他身後。

　　我跑的直喘氣，哈著白氣問他：怎麼不在車裡等？

　　陳聿走近我一些，用傘遮住我，伸手撥去我頭上的雪花：怎麼不打傘？

　　我被這親密的動作弄得臉一熱：太，太著急，給忘了。）

　　[我恰了檸檬]

　　[別人家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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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聿問我：你想去哪裡玩？

　　我忐忑地看他：這算是……約會嗎？

　　越說聲音越小，後面幾個字聲音輕得我自己都要聽不清了。

　　陳聿伸手捏我耳垂：你說呢？

　　我覺得我如果是鍋開水，現在已經沸騰了。

　　那、那我們先走路去最近的電影院，看完電影再去吃飯。

　　我貧瘠的大腦裡真的不知道約會應該做些什麼，只能想到這些老套的約會環節。

　　陳聿點點頭：好。）

　　“下雪天走路，我喜歡。”張景又開始暗示簡岷。

　　桃岸浪：【我也喜歡，不緊不慢地走在雪地裡，很有意境】

　　沉默許久的簡岷也發了條彈幕：【風大】

　　張景說渴了正喝水，看到簡岷的話差點嗆住，他笑起來，這人鬧什麼彆扭……

　　[啥？大哥說什麼？]

　　[不知道啊，下雪天風大？]

　　[惜字如金的大哥]

　　[嗆水南get√]

　　[南南你笑什麼啊]

　　……

　　“大哥的意思可能是，下雪天有時候風很大，沒準兒會被拍一臉雪。”那樣就沒意境了，後面一句話他沒說。

　　桃岸浪意會到他沒說的那句話，發了串省略號。

　　（陳聿大概怕我冷，問：戴口罩了嗎？

　　我點點頭，掏出口袋裡的口罩戴上。我們並肩行走在雪地裡，司機不敢離開，開車跟在我們後面一百米的地方。

　　唯一遺憾的是陳聿戴了雙手套，我想牽他手卻沒機會。

　　大概是我總偷看他空出來的那只手，他問：怎麼了？

　　我猶豫了下小聲說：想牽手。

　　陳聿好笑地看我，我連忙低下頭，矢口否認：我什麼都沒說。

　　他停下腳步，脫掉手套，露出白皙的手，但沒有動作，垂在那裡像在等我去牽。

　　我心跳得厲害，做賊似的拉住他指尖。我手很冰，他手是燙的，和他人一樣溫暖。剛碰到他的手，陳聿就糾正了我的姿勢——他與我十指相扣。

　　陳聿：冷？

　　我狠狠搖搖頭：不冷！

　　不過擔心他會冷，我牽著他的手揣進我的大口袋裡：這樣。）

　　[我他媽太酸了]

　　[單身狗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哼！秀分快！]

　　……

　　張景牙疼，少年時的簡岷或許會如此，現在的簡先生看到他大雪天不戴手套大概會握住他的手批評他，又不知冷暖了。

　　不過不管是哪個簡岷，他都喜歡。

　　他沒辦法和年少時的簡岷相知相戀，這個禮物彌補了他的遺憾。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迎面走來兩個大媽，看見我們舉止親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陳聿問：不怕？

　　我看著他：什麼？被人看見嗎？我……我戴口罩了。

　　我小聲說，才注意到他沒遮臉，忙要鬆開他，擔心會讓他成為焦點，可陳聿在我的大口袋裡緊緊握住我的手，用行動告訴我，他不在意。）

　　“這有個選項啊，A.告訴他你也不怕，B是一段話，為了他，一向膽小怕事的我也可以變得無畏。”張景想想，如果是自己，他會摘掉口罩，用行動告訴簡岷，他也不怕。

　　他選了B。

　　（我眼睛亮晶晶的，伸手要摘口罩，我願意和他一起面對別人的探究的眼神兒。

　　陳聿溫柔地制止我的動作，把帶子重新掛回我耳朵上：我知道。別取，冷。

　　我認真地說：我也不怕！）

　　陳聿的好感度再次＋5。

　　彈幕已經習慣了。

　　[呵，才5點，這不是很容易]

　　[你們不要太囂張，會被打的！]

　　[這尼瑪都甜成這樣了，湊夠三十點，是要往我嘴裡塞糖嗎]

　　[塞！我愛吃糖！]

　　……

　　桃岸浪不喜歡這些情情愛愛，他更想看推理分析，不過為了山南，還是繼續看。鑒於這是兩個男生戀愛，他本想問山南，如何看待同性戀，但是又怕為難他，萬一再引起歧義又是一波掐，只好改了問題。

　　【山南，你怎麼看待早戀問題？】

　　[浪叔你是打算做一期這樣的視頻嗎？]

　　[可以啊！我想看]

　　……

　　張景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幹嘛，只是說：“對於我來說還挺好，至少我為他變得更好。”

　　他不僅說的是山南為陳聿，還有他為簡岷。

　　[對的！我們山南從曾經的倒數都擠進前一百了]

　　[沒倒數啊！是十七，我記得]

　　[我知道我學習差的原因了，我缺少個讓我變好的暗戀對象]

　　……

　　（挑的是愛情片，演員哭哭笑笑，最後happy ending，我和陳聿對這類片子都不怎麼感冒，看得無聊，比較尷尬的是身旁的一對情侶。

　　我將他們接吻聲聽的清清楚楚，剛開始我都考慮要不要起身去趟廁所避一避，後來就習慣了，甚至數了下他們的接吻次數。

　　心裡有些沮喪，第一次約會太突然，沒做攻略，電影也沒挑好，我怕陳聿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很沒意思，不過……陳聿想吻我嗎？）

　　（一直到電影散場，我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陳聿問我：餓嗎？想去哪裡吃？

　　我回過神，想起我答應他要給他做飯，可是我家肯定不能去，爸爸媽媽中午會回家。

　　陳聿看出我所想，道：跟我來。

　　他讓司機送我們去了附近的社區，這裡有一套空房子。我們倆逛超市，買了不少食材。

　　我們提著袋子走在社區裡，陳聿見我落在後面，問：怎麼了？

　　我看著他薄薄的嘴唇，臉不自覺發燙，我結結巴巴說：我……我可以……

　　親一下你嗎？

　　這幾個字像是被封印了，死活吐不出來。）

　　A.咬咬牙，問出來。

　　B.主動一點。

　　C.我餓了，先吃飯。

　　[AAA！問他！]

　　[B的主動是什麼主動，尖叫！]

　　[隨便哪個！我求求你們接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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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景自然是選B。

　　（我急得心有些發燥，他似乎想說什麼，我腦子一熱，墊腳親了下他的唇，一觸即離。

　　陳聿大概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他怔怔地看我。）

　　【好感度＋5，恭喜玩家攻略成功。】

　　[臥槽！牛逼！南南牛逼！]

　　[啊啊啊第一！我南第一！]

　　[嗚嗚嗚怎麼這就成功了啊，那後面還有劇情嗎]

　　[完結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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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景看著這個好感，紅著臉笑了，哥哥在這裡設好感度是什麼意思？暗示他嗎？

　　（我被自己的大膽驚住，眼角有些發紅，嚇得後退兩步，好像被非禮人的是我。

　　我……我……

　　陳聿看著我，目光沉沉，將我拉進懷裡，低頭吻我。）

　　“請未成年捂住眼睛，這個少兒不宜。”張景聲音裡帶笑。

　　[不宜你還挺開心]

　　[你也不能看！你也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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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閉著眼睛呢，我當事人。”

　　[！！！！！]

　　[崽崽你變壞了！]

　　[我的媽，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火柴人不配接吻！你沒嘴！]

　　[哈哈哈哈哈粉絲和南南的互懟日常

　　[崽崽媽媽不允許你天天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沒收你的霸道校草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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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岸浪看到彈幕，覺得挺有趣，本來最近沒什麼好的素材，看到粉絲的話，他突然想做一期視頻，關於性知識的普及……

　　【山南，我在為下一期視頻做準備，待會兒能採訪一下你嗎？】

　　眾目睽睽之下，張景自然不會回絕讓他丟臉，而且對方也曾幫過他，于情於理，他都應該答應。

　　“好的，等下我關注你。”他關閉了私信功能，但是互相關注可以進入私聊模式，“關於什麼的？”

　　【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簡岷唇角微抿，他不喜歡這個人，莫名的，不喜歡。

　　“我先玩遊戲啊，這個後面還有多少劇情啊。”

　　後面的劇情基本沒有選項，所以簡一諾沒有去問簡岷，他也就沒再參與設計。

　　本以為集滿好感度以後劇情會更甜，沒想到這部分劇情走完之後，劇情卻陡然一轉，開學以後先是被同學撞見牽手，風言風語，事件升級，被老師叫家長。

　　陳聿的家長自然請不動，老師們只能從“我”這裡下手，想讓“我”承認“我們”不是在談戀愛，以後保持距離，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當然，也只是老師嘴裡的過去，流言不會因此消弭，偏見仍會存在，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讓“我”承認。

　　（我像那次拒絕作弊一樣一遍遍地拒絕老師，我甚至能感受到父母的痛苦，我不敢看他們，但我也不會退步。

　　他們說我笨，怎麼那麼死腦筋。

　　可我知道，我那麼喜歡陳聿，一腔赤忱，我不願讓喜歡沾上一點點污點，這是我唯一能給他的。

　　可是我很久沒見過陳聿了，他消失了。

　　我什麼都沒做，他為什麼消失了，他不想要我的喜歡了嗎？

　　我想著，眼淚滴了下來。

　　教導主任和家長見我哭，以為我頂不住壓力了，只有我知道我是為什麼。）

　　滿屏的問號和感嘆號，紛紛喊著製作組出來挨打。

　　[陳聿呢？盲猜被家裡關起來了]

　　[臥槽！我他媽糖沒吃兩口，你就發刀！製作組出來挨打！！氣死我了]

　　[啊啊啊我要氣死了，主要是山南本來就是個靦腆又膽小的人啊，為了陳聿能扛得住老師和家人的壓力，可是另外一個主角卻缺席，我想到就好難受]

　　[這尼瑪這劇情有毒！這是新年禮物嗎？這是毒藥]

　　[我求求製作組，你們小虐一下，不be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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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主任大概看我哭得厲害，歎了口氣安慰我：咱們關起門來說話，你以為陳家是什麼？普通家庭尚且接受不了，你想想他們家。再說，陳聿他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以為他來上公立學校是幹嘛來的？不過是為了體驗生活，那邊早就和我說了，就是為了讓他放鬆放鬆，才讓來我們學校的，就來一年，今年四月份就要出國了，一去就是好幾年，他和你說過嗎？你以為階級是什麼……

　　我呆呆地看著周老師，自從聽到陳聿要出國，他的聲音飄遠，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張景看到這教導主任姓周沉默了好一會兒。

　　[南南怎麼了？嗚嗚嗚不要難過]

　　[渣男陳聿！媽的！]

　　[氣死我了！我暴打陳聿！]

　　[我氣死了，氣得腦漿子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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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瘋了一樣沖出辦公室，身後是老師的呼喊聲。我想問問他，出國就出國，為什麼不告訴我？只要他喜歡我，我可以等啊。

　　我這人這麼傻，他稍稍騙一下我，等他幾年又如何？）

　　[臥槽尼瑪！這話說的我好難受啊]

　　[有好感度在，陳聿是喜歡的！可是他又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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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我茫然地站在安靜的校園裡，過了會兒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張景往下點，跳出來一個頁面：【End】

　　[？？？？？我去你妹啊！拉黑了你家]

　　[啥東西都沒交代清楚啊！就end的！製作組你這是闌尾]

　　[今晚真刺激！喂我吃了兩口糖，然後塞了我一車的刀！]

　　[就這還是新年禮物！你們他媽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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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岷：“……”

　　他給簡一諾發了個消息：？

　　簡一諾回復得很快：[跪了]哥我錯了，我們不是故意的，沒想讓你挨駡，只是不知道怎麼處理陳聿，沒法兒圓的更好，乾脆想著算了，就當留白了。

　　而且她們也沒想到這線會被那麼多人關注，被罵成這樣。

　　簡岷：我知道了，我來解決。

　　張景也很難受，結尾收得太急，完全沒交代陳聿那邊的情況，不太像簡岷的作風。

　　他頭疼地捏捏鼻樑，都有些不確定了，這遊戲真是簡岷給他做的嗎？

　　不過為了安撫大家，他還是給陳聿找了藉口：“我們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來看的，其實陳聿家裡壓力一定很大，周主任說的對啊。而且陳聿應該不想讓我等，我今年高二，十六七歲，和他談了不到半年的戀愛，他也不好張口讓我等他幾年。在他看來，沒法兒保護我，倒不如就這麼斷了。”

　　這解釋太生硬了，陳聿那種人，怎麼可能沒考慮過談戀愛的後果，如果擔心，他會克制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會開始這段感情。

　　彈幕吵得很凶。

　　張景看得頭疼，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過兩天就是除夕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吧。”說完就掐了直播。

　　他沒忘記桃岸浪的事，關注了他。

　　山南水北：你想問什麼啊？

　　桃岸浪說明來意。

　　山南水北：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幫你。

　　桃岸浪好奇：為什麼？是覺得羞於開口嗎？

　　山南水北：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和我親密的人之外的人討論這些，更不願意成為一個個例被拿來做素材。

　　張景為他想了一招：不過我覺得你既然想做這個，就不能取個樣，你可以設計問題，大量收集資料，年紀不同，性別不同，性知識的瞭解來源，程度……都有差異。我想你的重點也不是要這個資料，而是以這個資料反應問題，談自己的觀點，以及可以聊聊你設想的性知識普及。

　　桃岸浪：你真的很有想法！你願意和我一起做視頻嗎？

　　山南水北：……不了不了，謝謝好意。我還有事，先下了啊。

　　他還沒退出晉江，就看見南北山嶽給他發的消息。

　　南北山嶽：在幹嘛？

　　張景：“……”

　　想也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一想到那個結局，他心裡就憋了一口氣。

　　山南水北：和桃岸浪聊天。

　　南北山嶽：什麼？

　　山南水北：他想做一期關於性知識普及的視頻，就問我，像我這種男孩，一般從哪些管道瞭解性……嗯，還有好多問題，正在聊。不過就比較不好意思開口啦～等下再和你說。

　　張景打字的力道很大，氣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簡岷：我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