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江城進入了梅雨季， 淅淅瀝瀝的小雨斷斷續續下了近一個月，空氣又悶又潮，出去一趟胳膊都變得格外黏膩。

　　好不容易趕上周日放晴， 張景抹好防曬， 換了套運動服抱著籃球就溜了。簡岷出差一個多星期， 家裡就他自己， 昨天夜裡和哥哥視頻， 被盯著做完了作業， 今天沒事做，約了鄧子軒打籃球。

　　擔心人不夠，他還叫了威武，鄧子軒還帶了兩個小弟過來，學霸也要來， 正好湊了六個人準備來場3V3的籃球賽。

　　張景帶著威武和一個小弟對鄧子軒三人， 對面個子都高，跟電線杆子一樣，他們被防得死死的，威武累得氣喘吁吁：“我靠不玩了， 熱死了。”

　　天氣越來越熱， 他們打一半就歇了， 六個人姿態各異，鄧子軒想脫球衣，剛掀一半就被許惟煥扯了下來，氣得直嚷嚷：“幹嘛啊？熱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保護校容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許惟煥說完去拿扔場邊的包， 從裡面拿出個電動小風給他，又丟給他一瓶礦泉水。

　　結果鄧子軒拿到小風扇，屁顛顛跑到張景面前給他吹，“景寶熱不熱？到樹蔭下麵去，別曬出疹子了。”

　　張景看了眼他背後的許惟煥，對方皮笑肉不笑看著他倆，一看就是在蓄大，準備揍鄧子軒，為了避免兄弟挨揍，他趕緊說：“不用了，你自己吹，我到旁邊歇會。”

　　鄧子軒只好對著自己吹，完全不管身後的人。許惟煥都氣笑了，“你怎麼不給我吹吹？”他要是不開口，這笨蛋就是想不到他。

　　“哎我靠，忘了。”鄧子軒連忙拿礦泉水貼許惟煥的臉，又拿小風扇對他吹，笑著問他，“爽不爽？”

　　許惟煥一肚子火氣被他這個傻笑笑沒了。

　　威武坐地上，雙手懟在地上撐著身子，“景哥，剛才那隊分的有問題，我是我們隊最高的，比他們隊最矮的還矮。”

　　張景把手伸進球衣抹了把肚皮上的汗，很不滿意他的說法：“你憑什麼是我們隊最高的，我才是好嗎？”

　　“景哥你要臉嗎？我181。”

　　張景：“你哪有181？你虛報兩釐米，我上周剛測的，我180了，加運動鞋，我至少185。”他才是虛報兩釐米，最近這一年個子竄得厲害，上周測都有178了，有望突破一米八。

　　“我還不信了，”威武站了起來，“比比，來比比。”

　　他往張景面前一站，張景剛到他鼻樑，“大家看看，你是不是比我矮。”

　　“沒沒沒，哪有啊，這不一樣嗎？”其他人一本正經，堅稱張景和威武一樣高，還開玩笑似的推威武，“你什麼意思？敢笑我景哥，景哥腿長188好嗎？再說我景哥該生氣了，生氣了拿拳頭錘死你信不信？”

　　“對，景哥你別信他的，你最近長高了，看著有180。”那人說完跑過去扒威武的背，“想挨揍是不是？不許欺負景哥。”

　　張景向來是團寵，大家都是哄著來的，這次碰到個叛徒，果斷上去“揍”一頓，打到改口。

　　“別！你們……臥槽！注意校風你們。”威武被按在地上狠狠欺負了一頓，他護住胯下，連連求饒，“臥槽我錯了！”

　　許惟煥坐籃球上，鄧子軒坐他腿上，兩個人吹著電風扇看戲。

　　張景都沒眼看他們直男，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他罵道：“你兩個是人嗎？加起來都有幾百斤了，我籃球要炸了。”

　　鄧子軒聞言要起來，被許惟煥又拉了回去，“沒事，炸了給他買新的。”

　　“賠最好的。”鄧子軒秉持著能坑點外人補貼“家裡人”就坑點。

　　許惟煥：“肯定，他這就是最好的。”

　　鄧子軒：“……”

　　一群人嘻嘻哈哈半天，歇夠了去附近餐館點了幾盤炒菜，又去網吧開黑玩到三四點。

　　夜裡還有晚自習，張景出了一身汗，準備回家洗個澡就先跑了，一回家就看見簡岷在餐廳倒水。

　　“哥哥！”張景開心極了，丟了籃球跑過去跳他背上撒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簡岷背著掛他身上的張景，拿著水杯往客廳去，“下午回來的。打籃球了？天氣那麼熱還在外面轉，皮膚別曬傷了。”

　　“擦防曬了。”張景跳下來，不好意思地拍拍他衣服，“都是汗，不抱你了。”

　　簡岷也不嫌他，伸手摸他後脖頸，摸了一手汗，“怎麼出這麼多汗？”少年不是愛出汗的體質，出這麼多汗肯定是熱得不行了，他說著幫張景把球衣脫掉了，拿紙巾給他擦汗，“怎麼不拿濕紙巾擦擦。”汗捂久了也會讓少年起疹子。

　　“我沒喝冷飲。”張景任由他幫自己擦身體，跟他邀功，“他們中午喝啤酒了，我也沒喝。”

　　“嗯，景景乖，去洗澡。”

　　張景跳到他身上，雙腿纏著他腰，“你抱我去。”一個多星期沒看見哥哥，他想得緊，一想到待會兒得去上課他就不開心。

　　等洗完澡，他穿著白體恤和黑色的小短褲爬床上躺著，“哥哥你看我，臉是不是特別紅啊。”

　　簡岷被他蹭了一身汗也洗了個澡，正擦頭髮，聞言過來摸他額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張景有氣無力地說：“我胸悶氣短，頭暈眼發黑，我是不是中暑啦。”

　　簡岷看他這戲精模樣就知道他又在裝，少年真有事一般都不會說，上回胃疼，抱著胃抖了半天一聲不吭，他發現不對立馬開燈才知道他胃難受。

　　“是嗎？那給你請個假。”簡岷順著他的意思說。

　　張景聞言眼睛都亮了，嘴上還假惺惺地說：“那多不好啊，只是中暑而已，學業那麼重，請一天假就是和別人拉開一分的距離，我不能請……”他說完做個幹嘔的動作，又繼續說，“想吐……算了吧，要不我就勉強請一個晚自習，我這狀態不好，我怕到時候暈在課堂上，還耽誤大家學習。”

　　簡岷看他給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都不忍心拆穿他。

　　“哥哥你手真涼。”張景抱著他手往自己肚子上引，“這裡熱，你摸摸這裡。”

　　少年小肚皮都鼓起來了，簡岷問：“中午吃了什麼？”

　　“和子軒他們吃的炒菜。我們上午一起打籃球。”張景一提到這兒就來勁了，和簡岷吹自己上午打籃球有多厲害。當然他厲害是真厲害，不過對面更厲害，把他們這一隊按在地上摩擦，只不過這些于張景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無關緊要的小事，他主要吹自己的球技有多好，那些可以省略。

　　“是嗎？哪隊贏了？”

　　張景裝模作樣地說：“勝負不是重點，打籃球重在過程。”

　　簡岷不留情面地指出事實：“你們輸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惡趣味，就喜歡看少年氣鼓鼓的模樣。

　　張景坐起來瞪他，氣惱地說：“誰說輸了！沒打完不算輸，半途而廢的球賽不配分輸贏。”

　　“不難受了嗎？”

　　張景聞言立馬趴在他肩上裝虛弱：“難受，想吐。”說完還做個反胃的動作，“剛才是迴光返照，哎……我頭又開始疼了，四肢無力。我手機呢？我給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假。”生怕簡岷反悔，他說完立馬轉身去夠桌子上的手機，看起來別提多精神了。

　　簡岷抓住他腳腕往回拖他，張景就差那麼一點夠到手機了，使勁往前竄，嘴上還不忘哄騙簡岷：“哥哥，你別鬧，再弄我吐了！我請假，你別拽我，床單要弄皺了……”

　　張景躺平被簡岷拖了回來，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一條耷拉在床邊，一條壓著簡岷的腿。被簡岷鬧一通他忍不住咯咯笑，笑了好半天他突然板著臉看簡岷，學簡岷的語氣說話：“好了哥哥，不要鬧了，聽話。”

　　簡岷出外一星期，從早忙到晚，來不及休息匆匆趕了回來，結果撲了個空，還以為夜裡才能看到少年，好在他回來了。如今和少年在床上玩鬧一會兒，疲憊困倦化為烏有，光看著少年，都讓他心生滿足。

　　他玩弄少年的腳，手指捏著他白嫩的腳趾，問：“我平常是這樣說話的嗎？”

　　張景抬了下腳象徵性躲他的手，然後板著臉繼續說：“小簡，別鬧。”捋老虎須捋得理直氣壯。

　　簡岷被他氣笑了，“你叫我什麼？”

　　“叫哥哥。”張景慫得特別快，他湊過去跨坐到簡岷懷裡，短褲剛遮住他大腿根，兩條細長的大腿緊緊的盤著簡岷的腰身，又開始哄人，“哥哥我好想你，沒有你在我夜裡睡不著，飯也吃不好。”

　　簡岷幫他整理了下衣服，沒拆穿小騙子的謊言，那天夜裡視頻開了一半，少年就睡著了，他不在，少年直接橫著睡，睡著了還滿床打滾。至於“吃不好”……阿姨前兩天打電話樂呵呵得和他彙報，最近小少爺的食欲別提多好了，中午都是兩碗米飯。

　　他走了以後張景就央求阿姨做肉吃，阿姨很喜歡張景，有天還偷偷給他做了份烤羊腿，現烤出來的，片成片兒，擺了一大盤，調得燒烤醬料，還保證絕對不會告訴簡總。

　　“想你想的我都中暑了。”張景就是不想去上晚自習，“我這學期特別用功，一天不去絕對不會落下功課，求求你，我想哥哥了。”他說著伸出濕乎乎的舌頭去舔簡岷耳朵，小聲喊他，“哥哥……”

　　苦肉計不行，就換美男計。

　　然而簡岷十動然拒，便宜占個乾淨，等到五點半讓張景換衣服去吃飯。張景本以為蒙混過關了，誰知道吃完簡岷從樓上把他書包拎了下來，要開車送他去學校。

　　張景氣死了，把書包丟得老遠，站在沙發上瞪簡岷，揚言要離家出走，就算簡岷想他了他也不會回來的。

　　簡岷把書包撿回來，站門口說道：“去上兩節課，第三節 課請假回來寫作業。”

　　“那幹嘛還要去啊！”張景皺著臉，“上不上那兩節課有什麼區別啊。”

　　“今天是你們班主任的晚自習，他要小測。”簡岷都已經總結出來規律了，張景的班主任喜歡隔兩周考一次試。“乖，考完了我去接你。”

　　張景不情不願地跳下沙發，接過簡岷手裡的書包，撇著嘴和簡岷道歉，“哥哥對不起，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去，你去休息吧，我上學去。”

　　“我送你。”

　　“不要，”張景搖搖頭，“你累了，我待會兒也自己回來，不用你送，你在家就好。”他出門之前親了下簡岷，沒精打采地說，“小簡，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景景去上學了，以後掙錢養你。”

　　簡岷：“……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皮皮景日常不想上學。

　　陳助：簡總，你家孩子頭暈想吐我覺得多半是裝的，打一頓就好了。

　　不負責任小劇場，很久以後，皮皮景和簡先生玩師生扮演play。張景對簡先生曾經逼著他去上學的事耿耿於懷，非要當老師，準備讓簡先生嘗一嘗上學的痛苦，還淘了一份高數試卷准備考簡先生，然而想法很美妙，現實很殘酷。

　　張老師被簡同學按在床上……哭得喘不過氣來，簡同學拿著試卷，一本正經地說：“老師這道題我不會，您能告訴我怎麼做嗎？”

　　張老師一邊被日一邊哭著解微積分……

　　第二天睡醒以後氣得直接把卷子扔垃圾桶，並揚言再也不和簡先生玩扮演遊戲，每次玩遊戲他從來沒有占過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