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佔據上風的感覺沒想像中那麼得意，尤其是洛基怎麼都覺得冬兵自從第二次庭審之後就變得特別沉默，雖然其實冬兵一直很沉默。洛基薄薄的嘴唇被他自己舔抿得水亮亮的而不自知，綠色的眼睛略微有些擔憂的穿過所在的書房看著坐在地板上的冬兵。

　　面前的顯示螢幕出現新信件提醒提示，洛基收回視線滑鼠點開，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他之前查的史蒂夫．羅傑斯的資料終於傳來了，然而他越看越笑不出來了，資料第一頁就寫著他的對手，檢察官史蒂夫．羅傑斯曾經接受過改造實驗，而在改造之前他最好的朋友名叫詹姆士．巴恩斯。

　　冬兵感覺到聯絡器震了一下，是短促的三聲，重複了三遍，緊急程度五。他有些意外，他很久沒有收到這種程度的呼叫了。

　　「我出去一下，我不在的時候你最好別離開屋子，吃東西叫外送。」

　　冬兵走到書房門口對洛基交代，洛基從電腦螢幕中抬起視線，綠色的眼睛裡浮動著冷冷的火焰，背對著冬兵的電腦螢幕上正是一張詹姆士．巴恩斯和史蒂夫．羅傑斯勾肩搭背笑得毫無形象的合照。

　　「你去哪？」

　　冬兵戴帽子的手一頓，然後他拉好袖子罩住手臂，「我有事情。」

　　「你不是任務第一的嗎？現在你的任務是我！」洛基合上筆記本站起來，他走到冬兵面前，「別跟我說你要去九頭蛇，去九頭蛇你需要偽裝嗎！」

　　冬兵不明白洛基為什麼突然這麼咄咄逼人，然後口袋裡的聯絡器又一次響了，他必須馬上趕到聯絡地點，冬兵退了半步繞開被洛基擋住的路直接離開。

　　「不解釋嗎！」洛基咬牙切齒，「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會笑了？巴奇。」

　　冬兵離開的步子一下子頓住，他回頭看了洛基一眼，眼神中滿是詫異和不可思議，然而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重新扭頭離開。

　　洛基站在原地捏緊了拳，綠色的眼睛裡光芒反覆變換，他會讓他回來的，他知道了最好的辦法。

　　「為什麼我的身份暴露了？」

　　「有人碰了臥底的資料。」

　　冬兵見到福瑞，兩個人沒有寒暄，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

　　「所以你這麼著急的把我找出來就是告訴我這件事。」

　　「是，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尼克．福瑞是個只有一隻眼睛並且黑得站在黑暗的地方絕對找不到他在哪的傢伙，同時他也是神盾局的局長。

　　「你見到史蒂夫了？」

　　「何必明知故問。」

　　冬兵有些暴躁，身份被洛基發現、見到史蒂夫和面對福瑞，能讓他失去冷靜的事兒不多，恰好這三件都發生了，當然最後一件只會讓他想變得更像冬兵。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的任務就快結束了，」福瑞看著冬兵，這個從警校離開就加入了九頭蛇的人，除了自己，只怕這個世界上沒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七年了，該是還你身份的時候了。」

　　冬兵疑惑的看著福瑞，九頭蛇的犯罪證據他還沒有徹底掌握。福瑞感覺到冬兵的警惕，神盾局和九頭蛇沒少打交道，他也經常聽說酷寒戰士的殺戮和殘忍，他更小心的應對，「神盾局找到了新的辦法一舉拔除九頭蛇，或者說，能一舉拔除所有罪惡——空天母艦法案。」

　　「這是會立法通過的，在陽光下的，不需要犧牲的，」福瑞猶豫著拍了拍冬兵的肩膀，他感覺到對方身體繃緊著從沒卸下防禦，福瑞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悄悄按住腰後別著的槍，「酷寒戰士，等到這個法案通過，你就自由了。」

　　「自由不是恐懼，」冬兵當然不會漏過福瑞的小動作，「我覺得你比我還害怕。」

　　會面不歡而散，冬兵回到洛基的住處，他一路都在思考福瑞帶給他的消息，直到他發現桌子上的紙條——我去看網球了，誰要吃難吃的外送！

　　冬兵心中一驚反射的跑到門口，車庫裡洛基的最後一台車，當然也不在了。

　　洛基開著他的藍寶堅尼Reventón，風馳電掣和拉風的造型讓他終於心情大好起來，當然也是因為再悶在家裡看資料他就真的要瘋了。

　　洛基的視線留在場中來來往往的綠色圓球上，在所有人鼓掌吶喊的時候卻事不關己似的坐著，黑髮的男人在看台上撐著下巴，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自己的下唇，全副的心思還在剛剛看到的資料上。

　　這一切都太奇怪也太巧合了，同樣的時間，七年前，先後幾乎相差不到一個月，史蒂夫．羅傑斯接受了改造，而當時同樣是在警校學習的詹姆士．巴恩斯卻因為處分而被趕出警隊，隨後又不明原因的加入了九頭蛇。

　　洛基知道九頭蛇，真正的了解卻並不多，只知道九頭蛇這個組織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在多個業界都有涉獵，關係龐大的像一張網在黑暗裡罩住整個美國。

　　四十比三十，網壇的阿波羅竟然意外的落敗了，洛基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側身穿過還在意外然後才爆發出歡呼的人群，這樣的掌聲在終審的時候他也會得到的，洛基的嘴角牽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抬眼看到靠在看台入場處門邊用兜帽罩著頭的男人時笑意頓了一下，然後嘴角上翹的弧度慢慢的變的更大。

　　洛基你已經勝券在握了，而這張勝利的門票就在那個沉默寡言的人手裡，現在只要好好利用，拿過來就好。

　　「我真懷疑，你有一個狗鼻子，全場觀眾近萬人，你也能知道我在這裡。」洛基沒有了剛才兩人分別前的咄咄逼人，恢復了他一貫的輕諷微嘲，在冬兵身邊站定，眼睛卻沒有看向他，「我想你不會希望我叫你巴奇，可能叫你詹姆士也顯得太親密了，畢竟我們沒什麼關係，所以，冬兵先生現在我要去找個地方吃一頓豐盛的晚餐，如果你還是想找個冷饅頭啃一啃，或者再來一瓶依雲，我都不會阻止。」

　　洛基自顧自的走向停車場，冬兵依舊安靜的跟在他身後，「嘀」的一聲洛基剛用鑰匙遙控打開了車門，就被冬兵一把拉住，「怎麼——」還沒問完就被面容冷峻的人拉了一把甩在旁邊捷豹的引擎蓋上，還沒來得及罵人就看到他銀亮的鐵臂橫到眼前，子彈在堅硬的金屬上擦出火花。

　　「右邊！」洛基被冬兵半壓在引擎蓋上，出聲提醒他身後突然出現的大批人馬，攜帶重型武器穿著專業裝備的人有五、六個，以半圓的形式向兩人包圍。

　　「神盾局。」冬兵認出了那個為首的人，神盾局S.T.R.I.K.E.小組的組長，交叉骨，而他其實是一個九頭蛇。

　　「什麼？」洛基沒有錯過冬兵的那句低語，如果不是情形緊迫他一定會追問到底，「現在又多了一隊要殺我的人馬，因為我碰了史蒂夫．羅傑斯的資料？」

　　冬兵無暇回答，一把扯下一旁車子的車門橫著向襲擊者飛去打亂了對方的陣型，一手摸出身上攜帶的槍支，分別命中其中兩人的膝蓋，兩點方向的兩個探員倒下包圍圈出現短暫的缺口，「安靜的呆著！」將洛基往兩輛車中間推了推，命令著。

　　側翻著躲過機槍的掃射，狠狠的給了癱倒在地上依舊不肯放棄攻擊的人一拳，撿起地上的輕型沖鋒槍瞬間又乾掉兩個，為首的人從左邊的車頂跳撲過來，冬兵反射的用槍柄砸上他的臉，那人舔掉了嘴角的血液眼裡卻燃起好鬥的火焰，從腰後摸出一個鐵環按在冬兵橫掃而來的鐵臂之上，啟動按鈕巨大的電磁力拖著他的手臂就吸在了車子的後背箱上。

　　「我們知道你的底細，酷寒戰士，你的任務現在要終結了，而你也被捕了。」說著就想摸出磁力手銬給他戴上。

　　「嘿，伙計。」洛基突然出現在交叉骨的身後，輕挑的拍了他的肩膀，探員不設防的轉身，右腹中刀的時候還有點詫異，資料上說洛基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律師。

　　用力拔出插在腰上尖長的匕首，這是洛基從昏迷的人身上摸來的軍用匕首，匕首上的倒齒擴大了傷口，鮮血染在黑色的裝備上顯的亮晶晶的，洛基看了一眼被控制住鐵臂的冬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剛剛他只是出其不意，從小學習的搏擊術在專業的特工眼裡根本不夠看，交叉骨低頭看了一眼傷口，抬頭時並沒有洛基預料中的暴怒，眼裡甚至帶著一絲興味，但洛基知道這樣才更危險，「你和資料上說的不太一樣，今天的任務終於多了有趣的地方。」

　　交叉骨看著慢慢後退的洛基，態度是絲毫不放在眼裡的輕謾，像擁有絕對優勢的狩獵者面對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冬兵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蹙著眉試圖解開磁力強大的手銬，鐵臂發出機械校準的嗡鳴，身後的車都因為他的掙動搖晃不已，後備箱的車蓋被他整個從車上撕了下來順勢往交叉骨砸去。

　　看著特工躲開冬兵強力的攻擊，洛基往旁邊跳開了一大步，綠眸裡有狡黠的得意，按下從交叉骨身上順來的手銬遙控器，汽車蓋板和鐵臂脫離的瞬間，冬兵躍起一把勒住探員的脖子然後狠狠的甩了出去，看著他的身體砸在混凝土柱子上喪失了攻擊力才拉著洛基快速離開。

　　迅速的發動車子，想離開這個要命的地方，車子剛順利的開出幾百公尺，冬兵就從後視鏡看到一束火光尾隨而至，砲彈要追上藍寶堅尼的時候冬兵狠狠的拉了一把方向，爆炸產生的氣流將車子掀翻，洛基只看到眼前一道白光就陷入了黑暗。

　　「洛基！」冬兵被甩爆炸的氣流甩出了車子，他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四輪朝天的藍寶堅尼跟前，掰開變形的車門，車裡的人就從裡面滑了出來。

　　冬兵趕緊單膝跪地接住那個軟綿綿的身體，洛基的臉就這樣順勢靠進他的懷裡，蒼白而安靜。冬兵有一瞬間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視線裡只剩下懷裡的黑髮青年。突然響起的尖銳警笛聲由遠及近，冬兵回神馬上檢查了洛基的傷勢，然後他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洛基睜開眼睛看到守在床邊的冬兵，稍微動了一下就呻吟出聲。

　　「別動，你右臂和肋骨骨折了，還有多處軟組織損傷。」

　　冬兵將病床慢慢搖起來，洛基回憶起他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事，真是該死，那是他最後一台車了，還沒有機會抱怨，一個插著吸管的水杯伸到眼前，他右手打著石膏左手插著點滴確實不能動。

　　但是即便是如此，視線在那根吸管和冬兵面無表情的臉上來回掃了幾次洛基還是覺得這畫面詭異無比。

　　「你不渴嗎？」

　　洛基翻了個白眼，「渴，但你能把那個見鬼的吸管拿走嗎！」

　　「為什麼？這樣很方便，你不用動，也不會嗆到，是查房的護理師特別建議我的。」

　　洛基再次無語了，努力忍住臉上的抽搐，陰測測的說了一句，「那護理師肯定看上你了。」

　　然而畢竟渴得要命，而冬兵顯然是不會被說服的，於是洛基任命一樣的嘆了口氣，張嘴叼住了那根吸管。

　　「除了我的事，你還查到什麼了。」

　　他用的並不是提問的語氣，在洛基昏迷的時候，冬兵仔細想了發生的一切，也仔細想了他和福瑞的見面。

　　洛基停頓了一下，綠色的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冬兵就馬上挪開，這個動作讓還叼著吸管喝水的他特別像個犯了錯誤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

　　「別說謊洛基。」

　　撇撇嘴吐掉吸管，洛基最終還是決定對冬兵說實話，「難得用用阿斯嘉的能量，否則我怎麼能碰得到臥底的資料，那神盾局都去了就順便去去九頭蛇咯，看看有什麼料可以存檔以備不時之需，你知道我做無罪辯護的嘛，知道越多秘密對我越有利……」

　　「說重點。」

　　洛基扁了一下嘴，秘密這種事，一旦對別人說了還算秘密嗎？還有價值嗎？

　　「我看到了九頭蛇的一個計劃，叫做空天母艦，密級是最高級，我只來得及下載了這個計劃最核心的程式索拉演算，然後就被防火牆趕出來了。」

　　「九頭蛇的空天母艦？」冬兵重複了一遍，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從福瑞的嘴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被趕出來就是暴露了，你知道嗎！」

　　「我說了你的任務是我，」洛基覺得他更加委屈，「可是你要去見你的青梅竹馬。」

　　「我是去……」見福瑞，吞掉了後半句話，冬兵覺得他明白了一切。

　　「去什麼，」洛基故意追問，但是他馬上又奇怪，「那我為什麼會被神盾局的人追殺呢……」

　　說到這裡，洛基突然肅了神色看了冬兵一眼，他也明白了原因，「看來我現在知道了一個比空天母艦還大的秘密，只不過這個秘密大到我都沒機會利用了。」

　　九頭蛇和神盾局居然是一伙的，洛基真心覺得他都不知道向誰出賣這件事了。

　　「索拉演算在哪裡，安全嗎？」

　　「安全，」洛基點頭，然後他馬上想到，「如果你是要把它當成證據交給史蒂夫．羅傑斯，休想！」

　　冬兵沒有理洛基，而是打算要不乾脆把洛基的筆記本直接拿給史蒂夫好了。

　　「休想，我說休想！」洛基對著冬兵面無表情的臉忍不住提高聲音，激動的想要坐起來。

　　「別喊，如果你不想肋骨痛。」

　　「哦，你還在乎我痛不痛？你不是任務最重要嗎？還是反正被我發現了身份就無所謂了？」左手的點滴因為劇烈的動作而開始回血，洛基卻沒工夫管，那是他重要的把柄，就算不知道能給誰也不能這麼便宜的給那個金髮大胸的傢伙，綠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眼神含著惱怒還有其他說不清的情緒，「那是我發現的東西，我差點送了命！你想拿走除非它的主人死了，不過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不是嗎？」

　　冬兵的機械臂校準了一下，卻只是用那隻沒有溫度的手臂按住洛基的胳膊，藍綠色的眼睛盯著針管裡的血重新流回洛基的胳膊裡，安靜而專注得就像在狙擊槍後瞄準目標。

　　「你是我的任務，我會保護你，」冬兵抬起眼睛，「我不會不回來的。」

　　被按住手臂的時候很沒用的縮了一下手，看著他稱的上溫柔的動作抿著唇不出聲，聽到他說任務回來才抬眼看他，「誰管你會不會回來。 」

　　綠眼睛裡不知名的情緒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諷刺，「你想用這個秘密換回你的身份，你脫離了九頭蛇你還回來給我賣命？你在愚弄我嗎，酷寒戰士。所有的資料我都藏好了，休想我會告訴你。想和你的青梅竹馬重歸於好，想洗刷你所有的污點，你做夢，我可不是慈善家。」

　　「九頭蛇和神盾局是一伙的，他們在搞一個天大的陰謀，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史蒂夫，因為只有他才能阻止可能帶來的浩劫。這個秘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留著它反而會被九頭蛇和神盾局追殺，只有把它公之於眾，你才會安全。」

　　原來你會說話的，還會說這麼多話！心裡腹誹著，洛基反駁道，「誰說我留著它沒有用？我可以把他賣給福瑞，索爾的官司獲勝又多了一層保障。」

　　「我告訴你，」冬兵說話的時候眼中騰起的是冰冷的殺氣，「就是福瑞要殺你，福瑞是神盾局的局長，也是我的直線聯絡人，我不是去見史蒂夫，而是他用臥底專門的密碼催我馬上和他聯繫，我剛一離開，交叉骨就找上你了。」

　　洛基綠色的眼睛轉了轉，「如果我全力支持這個什麼空天母艦計劃呢？表明立場。」

　　如果不是再討論這麼嚴重的問題，冬兵真是覺得有點好笑的，「福瑞不需要你的立場或者支持，他是神盾局的局長。」

　　那高聳挺拔矗立在陽光下的三翼大廈在一定程度上就像徵著正義，冬兵頓了一下，「看來你還不相信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見史蒂夫，由你把證據交給他，然後我就跟你回來。」

　　「幹嘛不讓他來找我，我骨折了。」洛基咬了咬嘴唇打算著，突然視線灼灼的看向冬兵，拋出一個條件，「你知道我只想要這場官司贏，反正勞菲不是什麼好人，索爾根本不必為打死他而受到那些所謂的譴責，要我交給你的情人可以，但是你得聽我的，不許有任何不滿，至少在官司贏之前。」

　　聽到情人這個稱呼皺了一下眉，然後說，「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並不是幫你打贏官司，而且我不覺得我對你能有什麼幫助。」

　　「有沒有幫助不是你說了算，我從九頭蛇總部的系統裡找到了很多你做酷寒戰士時犯罪的資料，不是能被公眾理解的那些，而是最高級別的那些，我也會把他交給你的史蒂夫，如果你不聽話，我就公開。」

　　冬兵沉默了，當洛基以為他終於贏了的時候，聽到冬兵低沉而不加感情的聲音，「史蒂夫從不受人威脅，他會讓你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