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
趕車漢子吃力地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據‘南令’說,他想殺他的兒子跟你,但自己又不忍下手,所以才命……”
“放屁。”左車大聲喝說道:“老夫那主人是……”
黑衣客抬手攔住了他,道:“就算他是‘南令’,那麼,我問你,‘南令’的那個兒子哪裡去了?”
趕車漢道:“‘南令’那獨子,被‘南令’自己帶走了。”
黑衣客眉鋒為之一皺,左車怒聲說道:“少主,這匹夫分明言不盡實……”
黑衣客一搖頭,道:“左伯伯,別動氣,讓我再問問他……”
頓了頓,目注趕車漢子接問道:“那‘南令’現在何處?”
趕車漢子道:“昨夜還在‘洞庭’,如今不知往……”
黑衣客一怔說道:“昨夜還在‘洞庭’?”
趕車漢子吃力地點頭說道:“不錯,另外還有‘東邪’,‘西魔’,‘北旗’……”
黑衣客詫聲說道:“另外還有‘東邪’,‘西魔’,‘北旗’?”
趕車漢子點了點頭。
黑衣客道:“這怎麼可能?”
趕車漢子道:“不信你找著他三位問問就知道了。”
黑衣客詫異欲絕地張口不語。
左車濃眉軒勃,道:“少主,以老奴看……”
黑衣客一搖頭道:“左伯伯,讓我再問問他……”
一頓,接問道:“你這輛車要到哪裡去?”
趕車漢子道:“要往‘長沙’去。”
黑衣客道:“到‘長沙’幹什麼去?”
趕車漢子道:“送‘東邪’的女兒……”
黑衣客一震,急道:“怎麼,厲姑娘在那輛馬車上?”
趕車漢子點頭說道:“正是。”
黑衣客目中寒芒暴閃,道:“厲姑娘怎麼會落在你們手中?”
趕車漢子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黑衣客目光一轉,霍地站起,道:“左伯伯,咱們追那輛馬車去。”
地上趕車漢子急道:“喂,喂,你說過……”
黑衣客微一搖頭,道:“非我食言,也不是我不救你,實際上你已毒入骨髓血脈,縱然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趕車漢子道:“我不信,你分明……”
黑衣客截口說道:“你既是他們一夥,難道不知道他們那淬毒暗器的厲害?”
趕車漢子機伶暴顫,臉色慘變,閉目不語。
黑衣客一嘆說道:
“話是我說的,我不能不伸伸手,至於能活多久,那要看你自己造化如何了。”
抬手一指點向趕車漢子胸前,然後輕喝說道:“左伯伯,走。”
偕同“鐵面巨靈”左車,雙雙縱掠而去。
飛馳間,黑衣客悔恨地道:“早知道我說什麼也要攔那輛馬車……”
左車道:“少主不必自責,找這大一輛馬車諒必不難,何況更有蹄印輪跡可循,老奴以為不出半日……”
黑衣客嘆道:“但願如此了,只是厲姑娘又怎會落在他們的手中呢?”
左車道:“老奴以為並不值得奇怪,連‘東邪’、‘西魔’、‘北旗’全都落在了他們手中,厲姑娘自然難免……”
黑衣客一怔說道:“左伯伯,您以為他三位是……”
“該是。”左車點頭說道:“否則他三位豈會跟那位‘南令’在一起?”
黑衣客道:“這該有幾種說法,第一,‘東邪’、‘西魔’與‘北旗’都跟那位‘南令’暗中勾結,我以前所遇是一套陰謀……”
左車搖頭說道:“少主,據老奴所知,他三位絕不是那種人。”
黑衣客道:“但願不是,否則那就太可怕了……”
頓了頓,接道:“第二種說法,那位‘南令’,就是真的‘南令’……”
左車猛然搖頭,道:“少主,那更不可能。”
黑衣客道:“那為什麼他自己承認是‘南令’,人人也指他是‘南令’?”
左車道:“少主明智,分明那是嫁禍,至於後者,那也許是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不知他的真面目。”
黑衣客沉默了一下,道:“左伯伯,您認為絕不可能麼?”
左車決然說道:“就是殺了老奴,老奴也絕不相信主人是那種人。”
黑衣客默然未語,半晌始道:“夜襲‘祝融’的是‘南令’自己,擄卻‘南令’之子的也是‘南令’自己,這些事誠令人費解,而曾幾何時您卻又說我是……”
左車點頭說道:“沒錯,絕沒有錯,您是老奴的少主。”
黑衣客道:“那我怎又成了費……”
左車搖頭說道:“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
巨目寒芒一閃,急接道:“老奴斗膽,您看會不會是……”
黑衣客淡淡截口說道:“左伯伯,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我可以告訴您,我跟您那主人一樣地相信我的父親。”
左車道:“可是少主明明是……”
“左伯伯。”黑衣客淡然截口說道:“等我親身證實之後,再說不遲。”
左車忙道:“是,老奴遵命。”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兩個人繞若洞庭已走了一大段,抬眼前望,輪痕蹄印仍然明顯而清晰地往前延伸著。
黑衣客皺眉說道:“這輛車會跑到哪裡去?”
左車道:“稟少主,只消順若輪痕蹄印追下去,何愁追不上……”
黑衣客搖頭說道:“左伯伯,怕只怕那兩個匹夫趕在了咱們前頭。”
左車神情一震,道:“這倒有可能,少主那麼咱們得快一點。”
黑衣客一點頭,道:“說得是……”
話聲中,身法更疾,真如兩縷輕煙,隨風飄動,飛一般地向前馳去。
第五十八章
又過了片刻,八百里煙波浩瀚的洞庭已被拋在身後,左車忽地抬手前指,叫道:“少主,快看,那不是那輛車麼?”
黑衣客微一點頭,道:“左伯伯,我看見了,只是那還遠得很。”
不錯,那輛車的確還遠得很,由這眺望過去,那輛車只有拇指般大小,僅僅能分辨出那是輛車。
左車道:“少主,老奴覺得它正在緩緩馳近。”
黑衣客點頭說道:“是的,左伯伯,它並不是在飛馳,因為車後未見有塵頭揚起。”
左車道:“這不像是那兩個匹夫趕在了咱們前頭。”
黑衣客點頭說道:“不錯,左伯伯,要是的話,決對不會是緩緩馳進了。”
左車皺眉說道:“老奴懷疑這一輛是否適才那一輛。”
“該是。”黑衣客點頭說道:“咱們一路趕來,別無輪痕蹄印。”
左車道:“那麼就是那兩匹套車的馬車靜了下來。”
說話間,距離已拉近了不少,如今可以看得很清楚,前行那輛馬車,確是適才那一輛。
而且,蹄聲得得,車聲轆轆已清晰傳入耳中。
不過,除了那得得蹄聲及號轆車聲外,那有一種聲音同時傳人耳中,那是歌聲,竟然是歌聲。
那不是悅耳,動聽,其聲婉轉的歌聲。
而是一個扯著嗓子,荒腔走板,字不正,腔不圓,類似大叫的歌聲,而且,聲音顯得有點蒼老。
兩人詫異地互視一眼。
左車冷笑說道:“趕上去看看,就知他們弄什麼虛玄了。”
黑衣客沒說話。
轉眼間已到車後,除了蹄聲、車聲、歌聲,更多了個隨著歌聲拍手,拍得卻沒板沒眼的叭叭聲。
左車冷哼一聲,騰身掠起,直越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