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三章
“天津橋”是“洛陽”一大古蹟,在“安樂窩”之北。
關於‘天津橋’的建築,是很有來歷的。
昔隋煬帝建東京後,擴‘洛陽城’七十里,南臨伊關口,北依邙山之麓,將洛,潯、伊、澗四河完全包容在城牆之內。
隋大業初,沿洛河兩岸築高樓四座,編鎖大船以成浮橋,南宋時,甃以巨石,基礎甚固。
“天津橋”下陽春水,天津橋上繁華子,“天津橋”一帶的繁華,在“洛陽城”中是首屈一指的。
其盛況一如“揚州”之“二十四橋”、“開封”之“大相國寺”、“金陵”之“夫子廟”,“北平”之“天橋”。
白居易有詠橋詩一首云:“天津三月時,千門桃與李,朝為斷腸花,暮逐東流水,前水復後水,古今相續流,新人非舊人,年年橋上游。”
橋旁,有座“洛神廟”,橋頭上還有座“文峰閣”,拱門上有“步接三台”橫額,附近有五眼井,據說是曹操飲馬處。
凡是繁華熱鬧的地方必多茶館、酒肆、客棧之類,是不錯,這“天津橋”
一帶的茶館、酒肆、客棧可謂林立。
這天日方偏西,繁華熱鬧的“天津橋”附近來了個人,“天津橋”一帶熙來攘往,行人如穿梭,車如流水馬如龍,來了個人該不足為奇,稱不得稀罕。
可是這個人不同,另有他的奇特之處。
那是一個身穿一襲雪白衣衫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身材頎長,步若行雲流水,瀟灑而飄逸。
那頎長的身形,隱隱透著一種常人所沒有的東西,真要仔細評品,那該是一種高華的氣度。
這位年輕人有一雙修長白哲,手指根根如玉的手,卻長著一張色呈淡金,長眉細目,稱不得俊美的臉。
同時,他背後還背著一個書箱,像是個遊學四方的讀書人,他來對了,“洛陽”正是個文風特盛之區。
這位瀟灑飄逸,人似臨風玉樹的白衣客,對那繁華,熱鬧的眼前景物視若無睹,在人群中,背負著手,逕自向一家名喚“中州”的客棧。
“洛陽”文風特盛,又是中州所在,也許因為這個原因,“洛陽城”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溫文有禮,臉上永遠掛著笑。
站在那客棧門前,招徠客人的店夥尤甚,站在門口不住衝著每一個過往的行人躬身哈腰打招呼,生似每一個行人都是他的主顧。
當然,這裡確有真主顧,像這位年輕的白衣客就是一個,他便是認準了“中州客棧”而來。
一見主顧上門,店夥忙迎前躬身哈腰陪上笑臉:“客官要住店?”
讀書人知書達禮,白衣客溫文地報以一笑,點頭說道:“是的,小二哥,可有清淨上房?”
那店夥一個勁兒地直點頭:“有,有,有,正等著客官光臨,包您中意。”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小二哥真會做生意。”
說著邁步進了客棧。
店夥慇勤地跟上一步,要接他背上書箱。
白衣客沒拒絕,任他接了下來,但書箱才入手,店夥兩手猛然往下一沉,他一驚忙又提了上來,一伸舌頭道:“乖乖,客官這個書箱好重。”
“是麼?”白衣客淡淡一笑,道:“拿好了,別摔了,那裡頭全是吃飯的傢伙。”
書箱裡裝的吃飯傢伙?那店夥為之一怔,但卻沒有多間,旋即點頭說道:“您請放心,絕摔不了。”
適時,櫃檯裡迎出了掌櫃的,那是個瘦削的老者,身穿黑衣布褲,戴著老花眼鏡,手裡還拿著根旱菸袋。
他近前迎著白衣客哈一哈腰,側身向櫃檯旁擺了手:“謝謝客官光臨,請這邊先坐坐,小老兒這就叫夥計去收拾一間上房去。”
白衣客一聲:“多謝老掌櫃的。”舉步向櫃檯旁行去。
那店夥也跟著走了過來,把書箱往櫃檯旁輕輕一放,然後向白衣客打了個招呼,轉身向後面行去。
櫃檯旁坐定,老掌櫃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雙手捧了過來,白衣客忙稱謝接過,放在桌上。
白衣客這裡放好了茶杯,老掌櫃的那裡老眼深注,未語先笑地拉下次生意,聯絡感情,開了口:
“客官仙鄉何處?”
白衣客含笑說道:“有勞老掌櫃的動問,我是江南人氏。”
老掌櫃的一點頭,笑道:“江南風光極好,錯非是江南,別處也不會有像客官這等倜儻不群的人物……”
白衣客淡淡一笑,道:“老掌櫃的誇獎。”
老掌櫃的忙道:“小老兒是句句真心話……”
一頓,接道:“客官光臨敝地是……”
白衣客笑道:“我遊學四方,遍訪山水,一路上偶而也做做生意。”
老掌櫃的為之一怔,隔的老花眼鏡瞪大一雙老眼:“客官還做生意?”
這難怪他驚奇詫異,遊學便遊學,尋山水之勝便尋山水之勝,做生意便做生意,哪有連在一起,混為一談的?
休說老掌櫃的這麼大把年紀沒聽說過,就是換了任何人也會搖頭,誰聽說過?
可是白衣客點了點頭,含笑說道:“不錯,老掌櫃的,寒家清貧,沒有太多的川資,若不一路做做生意,哪來的盤纏?”
竟也有理。
老掌櫃的點了點頭,道:“那……客官是做哪一行?”
白衣客一攤雙手,笑道:“讀書人能做什麼?老掌櫃的瞧我又能做什麼,不外乎學以致用,替人家寫寫畫畫,拆個字,批個流年,治治病,另外還帶看看風水。”
天,他會的可真不少。
老掌櫃的又點了頭,他尚未說話,突然——
“客官,您會不會拿妖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