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據說第一個找到信號發射戰的人可以加分。
我催促著室友上了機甲,兩個人領跑在了所有人前面。
經過多次對戰的錘煉,這裡除了室友,還真沒人跑得過我。
操作機甲飛翔也是門技術活,跟它自身的性能和運轉頻率有關。
我採用的方法和跑步的呼吸技巧差不多,衝刺加速前都有特殊的停頓法,長久以往能領先別人很多。然而就是這樣的橫衝直撞,讓我不知不覺脫離了室友和其他人的視線。茫然地看著陌生的隕石帶,我操縱著機甲在原地打了個滾。
我好像,迷路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走丟的。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以保住HP為首要目標,普普通通地打E級蟲子划水。
再度懵逼地凝視著脫離了坐標的鬼地方,驀地背脊一涼。
寂寥無聲的宇宙,一瞬即逝的流星群,此刻只餘我一人。
我很難描述那種孤獨到極致的感覺。記得在母星,我也曾經走丟過一次。
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小手扒開一條條腿找爸爸。
我潛意識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丟掉了,急得放聲大哭,哭聲比鴨叫還難聽。
可是比起那個時候,現在這樣全然靜默的氛圍,卻讓我害怕更多。
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留我一個人在原地。
安全感從指間開始流失,不知不覺我開始覺得全身發冷。
比冷藏庫的溫度還要低。
不知道是真的被未知的恐懼嚇傻了,還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黑歷史,我竟然動不了身體,手放在操作台上,始終按不下一個按鈕。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眼神也漸漸涼下來。
恐懼蔓延了整顆心臟,我急切地想呼喊某個人,卻怎樣也發不出聲。
最後一點意識都融在濃稠如墨的夜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閉上了眼睛,放棄了凝聽,一隻手卻突兀地掀開了機艙,摸上了我的臉。
這個溫度,我記得。
“你來了。”
我猜到是誰,僵硬的唇角撅起一點弧度,聲音嘶啞。
身體還有點使不上力,室友見我一臉腎虛,將我攔腰抱起。
一絲絲甜蜜的痛楚酸脹在心口,我躺在他帶著冷意的臂彎裡,卻覺得很暖。
像是有人如星辰奔波億萬年的黑夜,不訴怨語地找回了我。
“我小時候,差點死過一次。”
走失後我自己一個人在生態極其惡劣的環境裡打滾摸爬了兩年。
等到我媽找到我時,我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餓的時候什麼能往嘴裡塞。
她接到我的那天我沒有哭,反而笑得很開心。
就算後來知道了我走丟是因為我爸故意拋棄我,我也表現得異常活潑,笑得沒心沒肺。
和媽媽一起住在垃圾堆裡,每天也過得很暢快,還會到處搜尋機甲相關的知識,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只要還有人陪著我,都沒什麼可怕的。
其實,我不是個喜歡用言語獲得別人好感的人。
所謂的話嘮也好,聒噪也好,只是想掩蓋住我一直很寂寞的這件事。
此刻即便沒有睜眼,我也知道,室友一定又帥出了新高度。
就算有絢麗的星雲作背景,也不會黯然失色一分。
強大而無所畏懼。
餓得快昏過去,我卻一直在跟室友講述當年的血淚史。
我自認為是個挺心寬的人類,不會因為這點挫折而一蹶不振。
然而一旦翻出了記憶的匣子,難堪的過往瞬間決堤,急迫地需要一個傾瀉口。
室友沒有出聲安慰,只是將我抱到了他的機甲裡,揉了揉我的狗頭。
明明沒有笑容,我卻覺得那一瞬的室友前所未有的溫柔。
看著室友抱著我回來,組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後來他做賊似地找到我,對我說了“加油,拿下他!”。
後來還說,他和學長也有點我們這種意思,叫什麼……心照不宣?
難道他也看出我想和室友當上下級的夢想了?組長真是深不可測。
走丟了整整一天,我和室友回去挨了學長一頓批,差點軍規記過處理。
念在我們是初犯,最終罰我們在集訓期間狩獵1000只蟲子。
我原以為這是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甚至想端著番茄豆腐湯去跟學長求情。
我是半路出家自學成才,身體素質不太好,過了兩天才緩過來,進了訓練區。
在那裡等待我的是機甲浴血的室友。他輕描淡寫地給我看了1000隻的記錄,神色輕巧地收迴光腦。
“真厲害!”
雖然很早就知道他很厲害,但我還是吃了一驚,忍不住由衷地讚歎。
被我誇獎了,室友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尖,拍了拍我的頭。
我發現他最近似乎很喜歡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也由了他去。
1000只達成,我們不用脫離隊伍滯留在這裡,跟著留守的導師乘飛船返校。
“終於回家了——”
我誇張地撲向柔軟的床鋪,蹭了蹭潔白的床單。
相比我的激動,室友只是將這趟路程拿到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拿了出來。
有變異蟲的琥珀晶石、上古遺跡殘留的瓦片、離子彈的能量石碎片……應該是他獵殺千蟲時收集的。
記得出發前我很興奮地說,想找一些第一次出征的紀念品。
“給我的?好看好看好看!重要的事說三遍!”
室友抬起頭,嘴唇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卻好看得讓我挪不開眼。
藏品五光十色,構成了僅屬於我的,小小的宇宙。
而宇宙的中央,站著我和他兩個人。
【中插室友洗白白剛剛新婚時的番外去去味兒】
室友看了一整天屏幕。而我看了一整天室友。
行為邏輯滿分,符合我的人設。
自從我們洗澡新婚後,我就一直保持著良好的作息。
起床看室友,上課看室友,睡覺前再瞅兩眼。吃飯能多吃三大碗,上課點名從不缺勤,抱著睡覺安穩踏實……
你問我為什麼怎麼看都看不膩?
所謂對比產生美,室友洗後十八變,我當然要通過視姦把之前所受到的傷害彌補一下了。
於我而言,室友彷彿是塊未開光的璞玉,在他還未發光前就被我撿到了。
等了一個多月,室友遠遠超出我期望地綻放了光輝,當然要好好欣賞一下!
再說今非昔比,隨著室友的“真愛”遍布全球,我感到自己頭號腦殘粉的身份岌岌可危。
既然愛意是無法衡量的,那至少我要從視奸的角度勇奪第一!
給自己隱藏已久的痴漢屬性找了個理由,我繼續心安理得地凝視著室友。
此刻的室友敞著衣領、拿著筆,神情專注,暖陽鍍在周身的輪廓上像在發光。
稍稍上揚的眼角,好看,微微抬起下顎,好看,挺拔的背脊,好看。
嗯,得出的結論是我家室友真是360°的美貌,童叟無欺。
嚴格來說,我並不是顏控。
這從我選擇了洗白白前的室友,而沒有因為顏值喜歡上其他雜魚炮灰就能看出來。
現在我這麼沉迷於室友而無法好好學習,也沒了畫Q版機甲的心思,當然是因為我們已經確定了關係。
想到這個帥得慘絕人寰的室友是我家的,他在我心中的顏值又上漲了無數個百分點。
我做著“愛的凝視”的日常任務,視線幾乎要化作實體,不用想也知道嘿嘿嘿傻笑的臉看上去會有多蠢。
不過在這點上我保持了可怕的執著,無論如何也放棄不了。
人生在世總要任性那麼幾回,我就喜歡簡單粗暴,讓室友每天都沐浴在愛的光暈裡。
長桌下,室友的左手悄然牽住了我的爪子。
柔軟的指腹搭在我的血管上,我卻格外地有安全感。
他的表情鎮定自若,一本正經得像還在認真聽課。
“很好看?”
“嗯嗯嗯,特別好看。”
大家都知道,我從來是不吝嗇誇室友的。
就算現在知道他並不自卑,也不自閉,我還是想多給他一點愛。
“有多好看?”
“比HY-003還要好看!”
如果我這麼對妹子說,下一秒就會被甩一句“不解風情”而分手。
但同為機甲廚,室友能充分理解我這話的分量。
果不其然,聽了我的回答室友眉峰一抖,搧著纖長的睫毛,雙眸像極了浸了水的玻璃球、又好似綴了無數星辰,映照出同樣笑著的我。
交往蜜月期,情話來了擋都擋不住。
室友的手指纏在我手邊,搭在我腿上。
他的體溫一直偏低,就算正值炎炎夏日也涼得刺骨。
我的左手包裹著他的半邊手掌,盡可能傳遞多一點溫度給他。
葉離牌暖手寶,居家必備!
課堂上講師唾液飛濺,場下學霸們筆記不止。
而我和室友堅守著三排陣地,掌心相交地暗度陳倉,自以為隱藏得特別好。
……殊不知戀愛的酸臭味已經傳遍整個教室,給予了兢兢業業學習的單身狗們精神上的最後一擊。
#今天也好想向學校舉報這對不分場合虐狗的室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