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認識江宏遠的時候江宏遠還是個小花花公子。
那會江宏遠大學剛畢業沒多久, 也不用管家裡的事,就成天跟著一群哥們在夜店裡鬼混。
鬼混的人裡面偶爾會有霍錦棠。
所以這就是兩人見面的契機了。
霍錦棠那時候暗戀容悅的事基本在圈子裡人盡皆知, 所以初次見面, 江宏遠跟容悅並不對付, 因為江宏遠是個直男, 也因為江宏遠不太瞧得上容悅那副清高的態度。
裝什麼裝?商場上的混的不都是成精的狐狸, 江宏遠一個鋼鐵直男都能把霍錦棠對容悅那點破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容悅自己心裡還會不清楚麼?
所以在那時,江宏遠在心裡就把容悅歸類到男綠茶婊的範疇了。
容悅也覺得江宏遠就是個沒什麼本事的二世祖, 並看不上他。
兩人真稱得上是絕配的相看兩厭了。
直到有一次,容悅去了nightmare。
當地很著名的同性戀酒吧, 去的不光是gay,也有les, 但因為老闆後台硬, 所以場面上氛圍維護的很好,不像別的吧那麼烏煙瘴氣。
容悅那天是陪客戶去的,也不是談公事, 就是私下維護一下關係,所以也去的很隨意。
彼時大廳一角的鋼琴還在靜靜彈奏, 水晶珠簾巧妙地把整個場子分成幾塊, 又私密又開放,香花和半人高的隔板後面, 甚至偶爾能看得到情侶接吻的場景, 但在這種優雅的氛圍裡, 誰都不會覺得被冒犯。
容悅那時剛讓侍應生開了一瓶白蘭地,然後他就看到了江宏遠。
江宏遠那會像個刺頭似的,別人都坐著,他就一個人抱臂站在那,目光不耐煩的看著走廊裡面,像是在等人。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吸引了很多異樣的目光。
異樣的目光裡面,自然也有容悅的一份。
不過容悅並不是愛好多管閒事的人,看完一眼,也就把目光收了回來。
結果江宏遠自己做出了一個十分吸睛的舉動。
那就是掏出手機,聲音不高不低,十分不耐煩地打了一通電話。
“■!楊思你到底什麼情況啊?老子等你二十分鐘了都!”
聲音雖然確實不高不低,但在這十分安靜優雅的氛圍裡卻無異於平靜的池水上砸進了一枚石子。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江宏遠那邊投了過去。
很快,就有侍應生走到江宏遠這邊,輕聲跟江宏遠說了兩句什麼。
結果江宏遠反而硬氣起來,道:“不行,我就等我朋友出來。”
侍應生:……
容悅見狀,微微有點好笑,但他這會也就是個看笑話的人,所以什麼表示也沒有,倒是跟他一起來的客戶,有點好奇地看了過去。
本來以為江宏遠就是等人,結果沒想到沒過多會,江宏遠居然衝了進去。
這下,所有人都驚了。
沒過多久,裡面傳來一陣叫罵聲,又有好幾個侍應生衝進去。
亂成一鍋粥。
這下子,大廳裡全是看熱鬧的了。
最終的結果真的是出人意料。
原來江宏遠等的不是什麼富二代或者老闆,居然是一個侍應生。
出來的時候江宏遠臉色冷冷的,一直攬著那侍應生的肩膀,那侍應生眼睛都紅了,臉上還有磕了的印子。
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立刻就恍然,原來江宏遠是為了小情人出頭來了。
但知道江宏遠取向的容悅卻在這時微微挑眉——江宏遠不是直男麼?難道他是深櫃?可要真是深櫃又為什麼鬧這麼一出?
容悅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出來的時候裡面還有陸續傳來罵街的聲音,酒吧老闆這會又出來控制場面,說今晚酒水全部免費,讓各位貴客不要放在心裡去。
這下,就都安靜了下來。
畢竟搶情人這種事,在吧裡也不是不常見。
只有容悅,稍稍起了個心思,藉口去衛生間,從後門轉了出來。
然後容悅就看到,江宏遠跟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侍應生倆站在墻角低聲說話。
“早就讓你不要幹這個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侍應生只是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宏遠嘆了口氣,道:“你長得這樣,又在這種地方做過事,以後找女朋友都難。”
容悅:……
這會那侍應生倒是有話說了:“我不想結婚的。”
江宏遠驚訝道:“你爸媽讓嗎?”
侍應生不說話了。
容悅反倒是越聽越糊塗。
過了好久,那侍應生小聲抽噎道:“哥對不起,其實我以前騙了你,我真的喜歡男的。”
江宏遠:“■!”
容悅:?
容悅:……
江宏遠繼續暴躁了:“你他媽什麼情況啊?你喜歡男的還在那種地方做事,你不怕被□□啊?”
容悅眼皮跳了一下,他忽然覺得江宏遠或許智商有點問題。
那侍應生似乎也沒想到江宏遠是這麼個反應,愣住了。
而江宏遠沉默了一會,拍了拍那侍應生的肩膀道:“喜歡男的也找人好好過日子,別在這種地方混了,知道嗎?咱們朋友一場,我不希望你走歪路。”
容悅當時聽到江宏遠這句話,一向冷靜清俊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滑稽的笑意來,不過末了他勾勾脣角,搖了搖頭。
現在江宏遠這種根正苗紅的好少年可真的不多見了。
侍應生當時似乎被江宏遠的言辭震驚了一下,後來就點了點頭,遲疑道:“好,哥我聽你的。”
江宏遠對此表示非常滿意,拍了拍侍應生的肩膀就道:“這才對,哥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可以幫你介紹工作的。”
容悅差點沒笑出來。
真·鋼鐵直男。
後來說了點什麼,容悅沒聽進去,也懶得再去聽江宏遠那些荒唐話,就轉身走了。
本來容悅以為這就是個晚間調劑小插曲,沒想到他跟江宏遠還會再次見面。
這次容悅是單獨來nightmare,準備點個男孩子過夜,結果無巧不成書,他看了一眼名冊——江宏遠之前護得死死的那個小侍應生赫然在冊,叫做Andy,容悅還曾經在幾個客戶那裡聽過這個名字,想必很是**。
容悅眉頭微微挑了挑。
在nightmare做的侍應生有兩類,一類是單純的侍應生,一類就是兩者兼做的。
顯然,江宏遠跟容悅一直都以為這個Andy是前一種,沒想到會是後一種。
當時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情緒,容悅就點了這個Andy。
一方面是出於八卦,另外一方面嘛——那麼多客戶交口稱讚,想必這個Andy也確實**。
容悅這邊洗完澡,Andy就來了,人確實也有點魅力,來之前就已經把自己洗的噴香,頭髮還微微濕著,穿一身藍色的絲綢睡衣,略短,愈發襯得鎖骨玲瓏,肌膚雪白。
一雙大眼睛更是跟籠著霧一樣,跟那天遠遠見到的清純小夥完全判若兩人。
真是我見猶憐,演技超群。
進門之後Andy看到容悅先是眼前一亮,接著就靦腆笑笑,然後小聲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房間的吹風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能在您這吹頭髮麼?”
容悅也不知道這Andy房間的吹風機是不是真壞了,但他這會也挺樂意玩點這種小情趣,就勾勾脣道:“去拿來,我給你吹。”
Andy適當羞澀一笑道:“謝謝先生。”
然後事情就很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Andy技術確實很好,很**。
事後,一半是因為Andy,一半是因為江宏遠,容悅去打聽了一下關於Andy的事,然後他就得到了一些十分不堪的小道消息。
原來Andy最會看人下菜,接的客如果長得帥又出手大方,那就再好不過,若是醜了點但大方Andy就會借機勸人點酒,把人灌醉,然後說身體不舒服,多要點錢搞點抽成,半推半就把人吊著。
如果是又醜又雞賊,就會哭訴自己被欺負,拖別的冤大頭客人去頂包,江宏遠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容悅聽完,倒是默默笑了。
這Andy還真是屈了才,有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去做公關那真是再好不過。
不過想了想,Andy現在做的,可不就是男公關麼?
不過聽完這故事,容悅就不在回Andy那些熱情的微信消息了。
直到有一天,Andy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Andy:容先生,我被欺負了,心裡好難受。
容悅看到這條微信的第一反應——有戲看了。
於是他難得溫情了一回,就問Andy是怎麼回事。
結果Andy說他不想接客,卻在酒吧外面被人纏住了。
容悅一聽,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八成是在外面接私單,價格沒談攏,所以到處喊人當冤大頭呢。
笑了笑,容悅問了Andy的地址,但沒有立刻回覆。
但後來容悅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總覺得江宏遠可能會去,而且……那家酒店老闆他還挺熟的。
報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容悅還是開車過去了。
當然,他沒心急火燎闖進去砸門,而是跟老闆支會了一聲,先調了走廊的監控看。
果然,有個地中海中年男先來開房,不多會,Andy也來了。
進門的時候那中年男還上下其手了一下,並且親了親Andy的臉,Andy還嬌羞地掙扎了一把,然後門就關上了。
容悅挑了挑眉——看來真的是價錢沒談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