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喬遷

　　在傅意澤的牽綫下，林綺瞳順利地與他口中的那位議員進行了會面。

　　幾輪商談下來，對方果然不負期望，極有效率地替她以相當優惠的價格拿到了一層辦公樓的三年租約。

　　對此林綺瞳十分滿意，但她同時也清楚，這份人情不是白欠的。

　　記得聶皓希曾經說過：『人情債』的本質是人脉關係中的一根杠杆，兩端的人通過『欠債』來累積自身的價值和信用，又藉由『施恩』去期許未來可用的報償。這種循環，其實更像是杠杆雙方的一種結盟與合作，也是一方對另一方的一種投資……

　　當時聽到這番說辭，全部精力都放在拼技術上的林綺瞳幷不以爲然。可隨著她脫離帝亞單飛，越來越多的事務需要親力親爲，她無法再躲懶於曾經的舒適圈，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自己最不擅長的各種商業應酬。漸漸的，她終於體會到：聶皓希的話沒有錯。如果想要成長，她就必須學會幷適應這一套游戲規則。

　　所以，對於傅意澤所引見的這位議員的幫助，林綺瞳覺得自己應該有所回報。

　　政客所在乎的東西，無非是金錢贊助或者選票支持。現階段的她無法像外公林喬維一樣，大手筆揮撒助選資金去籠絡人心，不過憑藉手上的資源讓議員先生稍微提升一下政績、爲日後的仕途鋪路之類的，這些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林綺瞳說服了自己的連鎖超市客戶，將合作項目中計劃用作『無人超市』實驗點的店面在這位議員的轄區內選址，幷且在當地直接招聘而不是從其它門市調度職員。粗略估計，一旦新超市落成，將爲附近的社區提供將近兩百個就業機會。這些因此而得到工作的員工及其家人，應該能折算成不少潜在的選票吧？

　　林綺瞳認爲，自己的這份回禮，議員先生一定會很喜歡才對。

　　……

　　完成了上述的一系列事宜，林綺瞳又開始著手督辦起辦公地點的裝修。

　　施工按部就班地進行到後期的安裝工程。某一天，恰好安佳寧路過普林斯頓，林綺瞳就拉著她作陪，一起來到工地參觀。

　　「實驗超市的地址離你們公司很近，以後派人去店裡測試和調適挺方便的，皆大歡喜呢。」

　　陪著林綺瞳一邊聊天一邊察看已經在搬入家具的場地，安佳寧有感而發。

　　林綺瞳點點頭：「是啊，這附近交通狀况良好，高峰期不算堵，而且去火車站也不遠，周邊還有很多華人餐飲店和商業區……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給我的租金十分便宜。」

　　一棟八層的辦公樓，她租下了第五層的一小半，另一半業主暫時還沒有急著出租的意向，正好可以給她一些緩衝時間，等未來有能力了再直接同層擴建公司，省去了不少重新搬遷的麻煩。

　　兩人說著就走到了頂樓。

　　林綺瞳介紹道：「這層的茶水間和娛樂室是公用的，不過整棟樓算上我也總共只有三家公司，人不算很雜，所以我就不單獨另辟休息室了。」

　　經費有限，帝亞那種員工餐廳加游樂場加健身房加按摩室等等貴賓級的豪華待遇，她此刻實在有心無力。

　　安佳寧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國內很多公司尤其是規模小的，根本不會優先考慮職員工作時間以外的福利，美帝的白領簡直不要太幸福！」

　　據她所知，在米國除了亞裔一如既往的勤懇，其他族裔幾乎不會加班、節假日一定休息、福利要求多多、對待遇不滿了還經常跟著工會游行抗議……享福指數僅次於法國義大利那些不愛幹活愛罷工的懶骨頭！

　　「沒辦法，整體環境就是這樣。越是大公司，爲了留住人才就越會在企業文化、員工福利這些細節下功夫，來日方長吧。」

　　作爲資深『工作狂』，林綺瞳能理解好友的不平衡。

　　安佳寧又碎碎念地吐槽了一會兒，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嗯？我怎麽越看越覺得……這裡好像完全是按照你當初的篩選條件量身定做的一樣？」

　　她回憶起林綺瞳曾經跟她透露過的一些設想。

　　林綺瞳沒有接話，她也發現了這一點。

　　思來想去，同樣的內容除了安佳寧，她就隻跟傅意澤聊過。幷且當時她似乎還提及了，眼下的這片區域是她正在考慮的選項之一……明明只是隨口聊聊的話題，沒想到那個男人却如此『有心』，不光記住了她所說的一切，還默默地以這種不易被人察覺得方式促成了她的『心願』——

　　『傅意澤，你這是在犯規啊……』怎麽可以，總是這樣無微不至？

　　林綺瞳幽幽將目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移向遠方。

　　欠議員的人情好還，可欠傅意澤的要怎麽辦？

　　他所期待的『回報』，現在的自己注定給不了。對於感情，她已經不想再嘗試、不想再受傷了。

　　……

　　安佳寧很快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

　　林綺瞳突然緘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安佳寧也心情複雜地陷入了沉默。

　　好友和聶皓希之間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然而在與經紀公司解約等等很多事情上，安佳寧都受過聶皓希母子的恩惠，所以雖然她私心裡覺得傅意澤在性格上似乎跟林綺瞳更配一些，但也不好多說什麽。况且，看得出來，跟聶皓希分開，林綺瞳心裡也不好受。作爲她的朋友，自己能做的，大概就是儘量多陪陪她，在她有需要的時候聽她傾訴和宣泄吧……

　　過了一會兒，林綺瞳自己調整好了情緒，轉而問起了安佳寧申請學校的事情。

　　安佳寧把手一攤：「太久沒念書了，學的東西差不多都還給了老師。考了兩回成績都不太理想，跟你當校友的美夢算是徹底落空啦！」

　　她告訴林綺瞳，由於錯過了正常申請日期，她只能通過補錄去就讀一所排名靠後一些的州立大學，現在已經拿到了正式錄取的offer。

　　林綺瞳恍然想起，申請大學的最佳時間，自己好像强拉著安佳寧出國散心去了……她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安慰好友：「名校的學歷只是敲門磚，關鍵還是看學到了什麽、能不能有助於未來事業的發展。」

　　她說了一些自己讀書時候的心得感悟，最後補充道：「其實我現在挺缺人手的，如果公司能一直『活』下去，我倒是希望你能過來幫幫我。」

　　能看出來，安佳寧也是一個有能力、有野心、有抱負的女人，這點很對林綺瞳的脾氣。

　　「我願意！」

　　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定心丸』，安佳寧怎麽可能會拒絕。

　　「瞳瞳對我最好了！」

　　對茫然未知的前途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安佳寧撲上去給了閨蜜一個大大的熊抱。

　　林綺瞳被她對男友撒嬌似的表現逗樂了：「你就不怕我讓你白幫忙、不付你工資？或者，反過來還要收你內推工作的好處費？」

　　安佳寧聞言立刻很應景地作『驚恐狀』：「不會像對向景池的要價那麽高吧？」

　　林綺瞳哈哈大笑：「逗你們玩的！我可沒打算真去做奸商。」

　　「不過說到向景池，如果你這周末有時間，我還真需要你來幫忙一起替他搬個家。」

　　按林綺瞳的想法，那孩子現在一窮二白，估計也不會有太多家當。

　　「讓janel開一輛道奇的minivan，我們三個再加上向景池他自己，應該綽綽有餘了。」

　　爲了防止那小機靈鬼耍詐，林綺瞳必須親自過去盯著他收拾東西才能安心。

　　安佳寧欣然應允：「沒問題！別看我瘦，體力還是很够的，尤其逛街的時候！」

　　林綺瞳一點就通：「你想順路去購物？」

　　向景池居住的特拉華是米國的五個免稅州之一，可不正是血拼買買買的好去處？

　　「是呀，前段時間忙，我攢了好多想要買的東西，心裡已經長出一個國家公園那麽多的草了！」說到這裡，安佳寧的眼睛都在發光。

　　林綺瞳想了想也有點心動：「那好，我們去購物，然後順便再幫向景池搬家！」

　　兩個女人一拍即合。

　　【作者的話之一】突然想爲傅醫生點首歌，雖然這章他沒有正面出場，雖然這是一首女生原唱的歌，但心裡就是想起了歌詞裡的感覺（個人偏愛郭靜版本）。

　　《心墻》

　　『一個人，眺望碧海和藍天，在心裡面那抹灰就淡一些

　　海豚從眼前飛越，我看見了最陽光的笑臉

　　好時光都該被寶貝，因爲有限

　　我學著不去擔心得太遠，不計劃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險

　　豐富地過每一天，快樂地看每一天

　　第一次遇見陰天遮住你側臉，有什麽故事好想瞭解，我感覺我懂你的特別

　　你的心有一道墻，但我發現一扇窗，偶爾透出一絲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墻，我的愛會攀上窗臺盛放，打開窗你會看到悲傷融化

　　你會聞到幸福晴朗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