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拾愛（1）

　　許久之後，恍然回神過來的林大小姐感到非常困惑：自己怎麽就跟聶皓希舌吻了起來？

　　是因爲入鄉隨俗，受到了周遭衆人集體互送newyearkiss的熱辣氛圍的感染？還是因爲抱著她的男人突然深情款款地對她回顧了很多很多過去的甜酸苦樂？

　　「曾經我只能給你寒冷狼狽的跨年夜，而現在我希望能用此刻的美好將那段糟糕的記憶覆蓋。」

　　「不僅僅只有那一天，從前所有令你感到不悅、難過、困窘還有痛苦的日子，我都願意在未來幫你把它們忘掉。」

　　「不管我們是情侶或是朋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希望你能永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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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因爲需要『遵守約定』，聶皓希沒有說出任何關於『愛』的情話，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那樣難得地溫柔，每一個咬字，都如同傾注了他一輩子都鮮少奉獻的摯誠情愫。暖暖的無數話語，編織成一張細網將人套入其中，跟著他的節奏去回憶去唏噓去感動。

　　這個男人不口出惡言的時候原來會這樣的蠱惑人心——林綺瞳凝視著那張從久遠的童年時代就沒有間斷過出現在她眼前的俊臉，將近二十年了吧？他從彆扭古怪的稚齡男孩，成長爲聰明帥氣的青葱少年，再搖身一變化作了成熟優雅的精英男士。而唯一不變的，是他對自己近乎偏激的執著。

　　林綺瞳不是看不出聶皓希依舊把她當作『喜歡的對象』在追求著、討好著。對此除了無力還有無奈，她更多感受到的是酸澀還有迷惑。

　　不累嗎？不厭倦嗎？不絕望嗎？

　　她無法理解聶皓希爲什麽在自己一次次不近人情的推却和排斥之後，還能這樣不知疲倦地堅持著。這份固執還有倔强，有時候連她這個『施虐者』都看得於心不忍，甚至經常錯覺自己是不是太冷酷、太殘忍了？

　　『難道只有老死不相來往，才能真正讓大家從此自由、得到解脫？』

　　這個選項林綺瞳從前一直拒絕去深想。

　　這個男人在她不算漫長的人生當中占據了太多的篇章，她想像不出未來沒有他存在的自己的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所以她才近乎天真地試圖追尋『友誼』這種或許會更可靠更隽永的模式……

　　『是我想錯了嗎？』

　　如果相愛會因爲相處太難而陷入無盡的紛爭，不愛又會因爲求而不得最後心懷怨恨，那麽她和聶皓希除了兩敗俱傷，難道真的還有別的選項嗎？

　　林綺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是覺得，她的整個世界突然都變的异常的不確定了。

　　而就在這個這時候，聶皓希的吻毫無徵兆地降臨。

　　本來在這樣一個普天同慶的歡樂日子，男男女女應景地夜下擁吻一番其實也不算什麽。可如今接吻的兩人，有過長達四年的親密關係，他們對於异性的認知幾乎都是從對方身上獲得啓蒙，那種雛鳥對父母無條件眷戀般的印刻、歷經多年所培養出來的默契、肉體上深切入骨的記憶，不觸及則已，一旦重新回味，就好像休眠火山被喚醒，沉寂多時的熔岩一朝噴發，壯烈而凶猛的勢頭便再也無法被阻擋。

　　於是唇舌相碰的那一刹那，兩人都仿佛遭受雷擊，遺忘多時的激蕩之情也因爲對方熟悉的氣息動作而一股腦地向四肢百骸侵襲擴散。

　　聶皓希死死地摟著林綺瞳，像終於尋回了失散多時的珍寶，緊貼著她的身軀連一絲縫隙都不想遺留。

　　天知道爲了此時此刻能够一親芳澤，這些日子他究竟愁白了多少頭髮？可他的壞丫頭太强、也太遲鈍了。如果她對自己真的沒有絲毫眷戀，那麽現在她又怎麽可能因爲他的觸碰而心神巨震到渾身顫抖呢？

　　聶皓希不允許林綺瞳再退縮再回避，他强勢地撬開了她的牙關，攻城掠地般侵占了她的整個口腔。對於想要的東西，他從來都是志在必得。即使蟄伏，也只是爲了等待時機能够一擊必勝。

　　而林綺瞳，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很快也因爲對方烈火燎原般的激情燒得身體一片灼熱，化學反應受到催化般，逐漸消融在這個熱辣而纏綿的吻中。

　　聶皓希不斷加深著嘴裡的動作，像在一償多年以來的相思。

　　林綺瞳則茫茫然拋下了所有包袱，眷戀地開始回應他。

　　一時間兩人吻得難分難解，就像回到了當年熱戀期最最甜蜜幸福的時刻。

　　大約是郎才女貌的兩個年輕人親吻得太久太投入了，周圍緊挨著他們的一部分人們留意到了這邊激烈的『戰况』，於是有些八卦者開始不帶惡意地吹口哨叫起好來。

　　陷入陶醉的兩個人這才稍稍回過神來，胸膛起伏，尤其是林綺瞳，臉色微紅，也不知是在羞惱還是缺氧。

　　「跟我走——」

　　趁著氣氛大好，聶皓希一秒也不想再耽誤了。他想要她！現在！馬上！

　　他拉著林綺瞳的手，在衆人的矚目當中一路小跑到一條隱蔽的緊急通道。

　　林綺瞳從他汗濕的掌心和匆忙的步伐强烈地預感到——他想要跟她發生點什麽！而她，幷不排斥！

　　兩個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對方的狂烈炙熱。

　　林綺瞳覺得自己真的墮落了，從楊錦慧指使黃又平把她的內分泌攪得一團糟開始，她或許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啓了潘多拉的欲望魔盒。

　　曾經淡薄的渴求突然經常沒日沒夜地在身體的最深處叫囂，她憑藉意志力艱難地强忍著，可越是壓抑，爆發的時候就越是磅礴——就是這樣，她之前在遇見傅意澤的時候才沒能抵住誘惑。而那一場不該發生的一夜情在當時的確帶給了她無上的快樂，以致於她的身體由此變得更加不滿足、更加空虛難耐到像不再屬自己，欲望的閘門大開之後，她頻繁地覺得饑渴，所以如今再讓她面對曾經刻骨親密過的聶皓希，她還怎麽能够控制得住？

　　林綺瞳感到她的身體已經背叛了她的理智，在這一分這一秒，她只想讓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快點狠狠來填滿她！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情動，聶皓希擔心她反悔，於是顧不得開房，乾脆拖著她就近躲入了空無一人的盥洗室。

　　在門口放上『打掃中』的工作牌幷反鎖，聶皓希把林綺瞳整個人抱起，壓在了洗手臺上。

　　「綺瞳，我愛你。」他再次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