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週六一早，沈湛在甜美的睡夢中被吳旻昊的奪命連環ｃａｌｌ驚醒，頗有點起床氣：「握草！你特麼最好是有不得不叫醒我的理由！」

　　急於瞻仰七星殺馬特女神的吳旻昊早早地起床來到理工大學北門，此時他孤獨的身影蕭瑟的站在路邊，茫然四顧，只有車來車往，不見他湛哥的身影，這才給沈湛打了電話。

　　「湛哥啊，週六啦～約球的事兒沒忘吧，我已經到啦！」

　　沈湛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看了看時間，「你特麼是不是有病啊，中老年失眠症患者吧你，現在才幾點你就到了？鬧心！」

　　「馬上就８點了！已經超過了我們的上學時間啊！」吳旻昊覺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超有道理。

　　沈湛差點摔手機，「尼瑪今天是週末！」

　　雖然萬般不情願，沈湛還是起床洗了個澡，收拾收拾出門了。看著還在呼呼大睡的張錦輝和李強東，對吳旻昊格外來氣。

　　所以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看到湛哥出現，剛要露出喜悅笑臉上前迎接的吳旻昊，被他湛哥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胖揍。

　　吳旻昊抱頭鼠竄，「湛哥，湛哥！我親哥啊！有話好好說啊！」

　　「老子不想和你說話！」等沈湛打夠了，兩人找地方吃了早餐，這才走進了致遠檯球室。

　　吳旻昊一路上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會兒要是看到七星殺馬特女神，無論她長成什麼形狀千萬不要露出驚訝神色，淡定！一定要淡定！然而現實沒有給他機會，早上的球房人煙稀少，放眼望去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看不到第三個客人。

　　吳旻昊心中失望，「這球房生意也不行啊！」

　　沈湛踹了他一腳，提起這事兒就生氣，「誰特麼早上八點就起來打球！」

　　吳旻昊只好接受現實，那就先和沈湛打吧，說不定一會兒七星殺馬特女神就來了。

　　兩人走到吧檯，沈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說，「打球。」雖然仍然沒什麼笑臉，但語氣比起昨天早上好了很多。

　　楊蜜果從卷子中抬起頭，看到是沈湛，樂了，一邊在主機操作一邊說：「你還真是愛早起啊，１０號桌。」

　　「嗯，」沈湛胡亂點點頭，「被」愛早起的湛哥心塞塞，神特麼愛早起！

　　吳旻昊隨後補充道，「再來兩瓶水。」

　　等兩人打上球了，吳旻昊小聲對沈湛嘀咕：「前台小妹長得不錯啊，貌美又清純。」

　　沈湛看了他一眼，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她長得好看嗎？」

　　「你什麼時候告訴我啦？」等等，至今為止，多年以來，貌似沈湛只在他面前說過一次女生長相！吳旻昊一口水差點嗆進氣管，聲音都有點變調了：「七星殺馬特女神？」

　　「你鬼叫什麼，」沈湛又踹了他一腳，這都什麼豬隊友，在同學面前一點兒也不給他長臉。沈湛朝吧檯方向看了看，見楊蜜果做題很專注，沒有抬頭看他們，這才又開始打球。

　　楊蜜果在他們打球的時候就一個想法，看來校霸帥哥今天的心情不錯，最起碼球房的檯球沒有遭遇無情的摧殘。

　　吳旻昊都有點忘了自己打的是全色球還是花球了，他神情恍惚，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湛哥，你說真的？就她？打你七星？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沈湛鄙視的看著他說：「沒見識，她陪練一小時一百，你想找虐我也不攔你，到時候輸尿了可別找我哭。」

　　「我去叫她，我太好奇了！這妹子怎麼看都不像個高手好嗎！」說著就衝前台走去。

　　楊蜜果收到吳旻昊陪練的邀請，看了看馬上就要做完的卷子，說：「你倆再去打一局，我馬上來。」

　　暑假過去了，楊蜜果的時間安排格外緊密，雖然週末兩天都在打工，人少的時候也可以抽空學習一下。著名哲人不是說過嗎，時間就像是乳溝，擠擠總會有的。

　　吳旻昊回去之後沒有再開一局，他用球架把球擺好，然後放下球桿小聲對沈湛說：「我剛才去前台，好像看到你女神正在做卷子，嚇著我了。」

　　沈湛搡了他一把，「有病啊，什麼女神不女神的。再說全年級第一名做做卷子有什麼稀奇的。」

　　吳旻昊掏掏耳朵，「湛哥你再說一遍，我覺得自己幻聽了。」

　　「你怎恁煩人，一邊兒去。」

　　「年級第一？你剛才說的是這個吧？」吳旻昊湊過來追問個不停。

　　沈湛煩死他了，用手掌把他的腦袋推遠，「就是年級第一，超級學霸，不考滿分會死星人，行了吧，你趕緊滾！」

　　「可以開始了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兩人立刻站好，假裝剛才的幼稚打鬧根本沒發生過。沈湛淡定的走到一旁的高腳椅上坐好，做不認識吳旻昊狀，羞於承認的豬隊友！

　　楊蜜果舉著球桿笑瞇瞇的站在案邊，問吳旻昊，「和你打？」

　　吳旻昊呆愣的點點頭，眼前的這個姑娘和他想像中的七星殺馬特女神完全沒有半分相似之處，簡單到沒有任何飾物的純黑馬尾，不是殺馬特髮型也沒挑染，沒化妝也沒叼煙卷，純色的衣服連個圖案都沒有，穿著白色帆布鞋而不是鬆糕鞋，球桿單手舉在胸前並沒有抗在肩上……

　　沈湛坐在旁邊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水，為隊友補刀，「別讓著他，往死裡打。」

　　楊蜜果微笑著點頭答應：「行，保證認真不放水。」

　　其實吳旻昊還是不太相信沈湛的說辭，指不定就是一個會打點球的妹子運氣好，再加上沈湛當時心情煩躁，所以被虐了。

　　但是他很快就不這麼想了，這個妹子的凶殘程度超乎了他的想像，打球準度高不說，白球簡直是指哪打哪，用手擺也不過如此！吳旻昊完全不是對手，一共打了三局，他三局全敗，其中有兩局都被打出了七星的輝煌戰績。吳旻昊看著這個軟妹子笑瞇瞇舉著球桿的樣子，也開始心塞了……

　　沈湛從座位上走下來，將吳旻昊推到一邊，「行了啊，弱雞下場，換我來。」

　　從前沈湛和吳旻昊打球都是讓他後二的，就是說，吳旻昊場上的七個球打完了五個就可以直接打黑８，剩下的兩個球直接扔進洞裡。而如今面對楊蜜果這樣一個小姑娘，卻要嚴陣以待，而且就算全力以赴也八成是贏不了的，還真是神奇。不過沈湛鬥志昂揚，決心一雪前恥，至少差距必須縮小。

　　楊蜜果笑著打趣：「往死裡打？」

　　吳旻昊哈哈大笑，說，「必須往死裡打！湛哥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沈湛選了根趁手的斯諾克球桿，一邊抹巧克粉一邊說：「你盡力打，不用讓我。」

　　「好勒！」楊蜜果痛快的答應了，她也不喜歡讓球。

　　沈湛和楊蜜果一共也打了三場，這三場球看的吳旻昊目瞪口呆。高水平的對決就是一旦給了對方一個機會，就會被直接清掉，所以容錯率極低。

　　沈湛打的很認真。第一局楊蜜果開球，兩個花色各進了一球，她選擇了局面好的花色直接全收了，沈湛還沒機會登場，就輸了。吳旻昊在旁邊興奮的嗷嗷直叫：「哈哈湛哥，拿桿釣魚呢？」被沈湛無情的踹了一腳。

　　第二局沈湛開球，進了一個全色球，但是全色的場上局面不太好。沈湛選擇打花球，到第五個球的時候貼庫了，切的有點偏差，在底洞門口徘徊了兩下停住了。楊蜜果提桿上場把能清的全色清的差不多了，順便給沈湛做了個無解的克。沈湛上來看了看，鬱悶了，這球無論朝哪個方向打，先碰到的都是楊蜜果的球。吳旻昊又開始幸災樂禍：「唉我去，湛哥啊，這球丁俊暉來了也解不了啊。」

　　沈湛沒理會他，這會兒他全部心思都投入在檯面上，思考了一下，他選擇直接把楊蜜果的兩顆球打到邊緣地帶，在無解的情況下盡量減少損失，而楊蜜果獲得了自由球機會，那兩顆球沒難住她，又全收了，沈湛心塞塞……

　　最終第三局楊蜜果開局，雖然球開的很散，卻沒有進球，沈湛抓住機會，振作精神一桿全收，終於贏了一次，兩人總比分２:１結束戰鬥。

　　沈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從零勝的陰影裡走出來了！太特麼不容易了！

　　楊蜜果收桿要往回走，吳旻昊說：「妹子，你這技術可以去打比賽了啊！」

　　楊蜜果轉身看向他，點點頭說：「有獎金多的比賽也會去打的。」

　　「……」這妹子看來是個小財迷啊。吳旻昊又問：「你這麼厲害打了幾年了？」沈湛立在一旁不吭聲，耳朵卻支起來往這邊聽著。

　　「在球房做兼職有將近四年了吧。」

　　「唉我去！」吳旻昊驚訝的說：「那是童工吧！」

　　沈湛也很驚訝，他想不出什麼樣的家庭能讓孩子剛讀初中就出來打工。

　　「是啊，」楊蜜果順手把球桿插進最近的桿架，「不過這球房老闆是我家老鄰居，有人來問就說是親戚家孩子來玩兒的，沒事兒，何況我只有假期在。」

　　吳旻昊還要再問，被沈湛拽了回去，又不是查戶口的，問個沒完煩不煩。

　　沈湛想起了他倆在學校還有點不怎麼好的傳聞，如今除了同學也算是有球友之誼了，覺得應該說點兒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煩躁的撓撓頭，頭上的自然卷倔強的掙扎著，不肯服軟，半晌才憋出一句：「學校的事兒用不用我幫你解決？」

　　「嗯？」楊蜜果一時沒反應過來，「學校什麼事兒？」

　　「就貼吧那個。」沈湛盯著自己的腳尖，說話的語氣直愣愣的，不知道人還以為他要找事兒，「你要嫌煩就跟我說。」

　　楊蜜果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情書事件。看著這個別人口中不可一世的校霸不良少年別彆扭扭的樣子，楊蜜果覺得有意思極了，她問：「如果我嫌煩，你要怎麼處理？要把發帖的人拽出來打一頓嗎？」

　　「嗯啊，」沈湛終於抬起頭，不過也沒看向楊蜜果，硬生生的說，「以後誰提就打誰。」

　　「噗，」楊蜜果被他逗笑了，「別費那些體力打來打去了，我沒放在心上，只要你不介意就不用管它了，讓他們說幾下也不少塊肉，還可以活躍一下育明的學習氣氛，不是挺好的麼。」

　　沈湛：「……」

　　走出球房，吳旻昊就開始追問：「湛哥，學校貼吧啥事兒啊？」

　　「沒啥事兒。」

　　「和我說說唄，我好好奇啊～」

　　「你是不是個制杖啊，自己不會看啊？」

　　幾分鐘以後。

　　「我去！湛哥，你竟然收到了雙霸給你寫的情書！」

　　「情書個屁！那是找我的錢！」沈湛一腳把吳旻昊踹了個趔趄，「雙霸是什麼鬼？」

　　吳旻昊捂著屁股蹦了兩下，「你看大家都說你是校霸，但是那妹子是學霸＋球霸，比你多一霸，可不是雙霸嗎！」

　　沈湛懶得理他，吳旻昊又湊上來把手搭在沈湛脖子上，說：「哎我覺得不對勁兒啊，你看找錢哪有用粉紅愛心信封裝的？雙霸妹一定是想表白，又不好意思，借找錢的機會弄個粉紅愛心信封暗示一下你啊，一定是這樣！」

　　「滾！別以為誰特麼都跟你一樣，人學霸的世界裡只有學習。」

　　「那可不一定，我以前還以為混在球房裡的都是學渣呢，而且你低估了你的顏值啊，快去８中的貼吧找找自信！」吳旻昊說著，猥瑣的笑了一下，湊近了沈湛的耳朵低聲說：「指不定那雙霸妹子已經在心裡把你扒光了，摁在地上ＱＪ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沈湛兩手放在一起互相捏了捏，指關節卡卡作響，緩緩轉身對吳旻昊說：「除了揍你一頓，我想不出別的解決辦法。」

　　吳旻昊撒腿就跑，邊跑邊叫：「湛哥我錯了啊～～～」

　　晚上睡覺時，沈湛獨自躺在床上有了青春的煩惱，一旦吳旻昊說的是真的，楊蜜果真看上自己了怎麼辦？看看那個粉紅愛心信封，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而且連張錦輝和李強東都看出來了！怎麼辦？好苦惱啊！不過話說楊蜜果是他至今為止唯一覺得長得不錯的女生，一點也不沾他討厭的那種妖艷賤貨的氣質，要不要將就一下？不行不行！女人都很麻煩，一定不能屈服！不能屈服！但是直接拒絕的話，好歹也是一起打球的兄弟，面兒上也不好看啊。哎呀好煩！不想了！先假裝不知道好了！

　　苦惱的沈湛翻來覆去烙了半宿煎餅，好不容易才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十六彩打法桌上一共16顆球，白球是母球，黑球公用，剩下的14顆1-7號是全色的，9-15號是花瓣的，分球之後一人打1-7，一人打9-15。七星：一共十五顆球，每人七顆加上8號公用的，七星的意思就是自己一個球也沒進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