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雞尾酒

　　鐘菱回到片場的時候莊宴已經不在了，許安然也跟著他離開了學校。

　　對方將悅盛飯店的餐位包間已經替劇組成員們訂好了，只是樂娛內部還有事情須儘快處理，莊宴今晚就不陪大家用餐了。

　　拍戲的時候，鐘菱沒注意到，沈琂看她的目光帶著幾分複雜。

　　先前他拍完長鏡頭後進教學樓去了趟洗手間，無意間路過某間教室時，聽到了莊宴和鐘菱的交談聲。

　　教學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門又是半掩的，他們大概以為教學樓內沒有別人，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恰好讓沈琂把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們在因許安然而吵架分手。

　　原來莊宴和鐘菱真的是男女朋友關係，沈琂心底漾開絲絲訝異。

　　想起先前發佈回事件前後莊宴的反應，沈琂不難理解鐘菱為什麼要堅持分手。在那樣的情形下，男友丟下渾身濕透的女友不管，反而一心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任何女孩子都無法接受。

　　沈琂不由得對莊宴有幾分改觀，覺得對方有些一言難盡，至少他絕不會這樣委屈一個女孩子。

　　至於鐘菱後面那些話，沈琂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在劇組這些日子，沈琂因鐘菱的優秀表現對她多有關注，便發現鐘菱和任何男性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包括自己。

　　每每沈琂想要和鐘菱拉近關係，對方都會巧妙地避開與他的接觸，根本不像她話語中所言是個輕浮的女孩。

　　沈琂有自己的思想判斷，綜合對鐘菱的觀察，他更傾向鐘菱的說辭是為了氣莊宴而故意騙對方。

　　他不知道真相具體是怎麼回事，但不妨礙有幾分心疼鐘菱。

　　聽莊宴的話，他應當很早就和鐘菱在一起了。

　　但鐘菱被謠言攻擊許久，莊宴僅出面澄清了與許安然的關係，卻未對外公承認鐘菱就是自己的女朋友。

　　莊宴和她談完之後，就面色不快地匆匆離開了片場，許安然與他如影隨形。

　　鐘菱這一個下午的表現都很正常，也不知是不是藏了苦澀自己往肚裡咽。可惜他與鐘菱只算得上普通朋友，不好評判什麼，更別說安慰對方了。

　　鐘菱一點都不苦澀，她好不容易和莊宴劃清了界限，高興的都要飛起來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她堅信男人是給虐文女主帶來災難的禍根，絕對不能深交，尤其她還帶著「虐文女主光環」，更是堅定了心思要遠離男人。

　　尤其是沈琂這種優秀帥氣的，好感度又高，在鐘菱看來就是顆危險的人形炸.彈。

　　想來想去，還是她的宸哥最好了。

　　今天葉宸要上班不能來接她，鐘菱一個人回了家。難得心情好，她忙了一天半分不覺著累，興致勃勃地扛著拖把做起大掃除來。

　　葉宸回來的時候，推開門便見家中地板乾乾淨淨，鐘菱騎著拖把在客廳裡扮老巫婆飛，一邊飛一邊拖地板，嘴裡還哼著歌。

　　葉宸很少見她這麼高興，不由好奇地笑道：「大晚上的，你瘋樂什麼呢？虧得這樓隔音效果好，沒人來投訴你。」

　　鐘菱把拖把掛進廁所裡，想了想，決定把自己分手的好消息告訴葉宸，畢竟她這次利用了人家才達到目的，不說不好。

　　她興致勃勃地把自己和莊宴的事情講了一遍，葉宸十分驚訝她和樂娛總裁竟有這樣一段曲折的過往感情。

　　葉宸見鐘菱受了委屈，臉上卻是發自內心的欣喜，沒有半分失戀的難過，這才放下了心。

　　「你能把感情看得清楚很好，那種渣男一定要遠離。」葉宸說完，笑著去掐她的腰，「好了，現在我們該說另一件事兒了，你拿我當男人騙他這筆賬要怎麼算？」

　　鐘菱不怕鬼也不怕蟲，就是怕癢，當場在沙發上滾著求饒。

　　「好哥哥！好哥哥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見她故意嬌滴滴的求饒模樣，葉宸差點笑破音。

　　她伸回手，清清嗓子故意板起臉道：「哥哥今兒個幫了你大忙，菱妹妹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我？我瞧不如……乾脆就以身相許好了！」

　　鐘菱一個鯉魚打挺兒蹦起來，瞪著雙眼又驚又恐地看著她，搖頭晃腦地道：「好啊！不曾想到宸哥也有這番心思，可憐我才出狼窩又要入虎穴啊！」

　　葉宸終於忍不住破功了，兩人笑著鬧作一團。

　　……

　　分手後，莊宴再沒來過片場，倒是許安然開始頻頻現身。

　　許安然似是很滿意莊宴與鐘菱分手的結果，在劇組裡倒也沒再破費心思去為難她。

　　她只是趁著周圍人不注意的時候，笑吟吟地對鐘菱低語了一句，「你陰我一次有什麼用，宴哥還不是和你分手了。看在你和他已經沒關係了的份上，我就不多和你計較了，至於樂娛，你也別想進了。」

　　鐘菱衝她微微一笑，「那就好，我也不想看見你們呢，祝你們早日喜結連理啊。」

　　許安然這次幫了她大忙，連帶著鐘菱看她都覺著順眼不少。

　　但許安然卻輕笑了一聲，只覺得鐘菱是在隱藏痛楚，強顏歡笑。

　　她一心情大好，便把注意力放到電影拍攝的事宜上來，開始死命折騰起劇組人員們來。

　　要鐘菱來說吧，許安然不會演戲，偏偏作為編劇的她又對拍攝效果要求極度刁鑽。因女主角是她自己的化身，男主角則是按照殷潯的形象所塑造，因此許安然便忍不住開始挑沈琂和喬雨詩的刺。

　　不論這兩個人演的有多好，許安然始終覺得不是她心中所想像的那樣。

　　因她不斷提出修改和優化，沈琂和喬雨詩都被折騰得不輕，重複的戲拍了一遍又一遍。

　　鐘菱本來只要兩個星期就能殺青，因為許安然的指手畫腳，足足多在劇組又待了一個星期。

　　劇組人員包括李導在內都是一肚子火氣，覺得許安然是成心來折騰人的。

　　李導拍戲多年已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許多拍攝技巧和鏡頭運用也有別致的想法，許安然嫌主演不對味也就罷了，還總不滿李導沒能拍出她心中的夢幻浪漫感來。

　　偏偏片場不少群演都是許安然的粉絲，休息時候都眾星捧月底圍著她轉，覺得許安然既會唱歌又會寫作，還懂拍攝，厲害的不得了。

　　許安然在場的時候，李導的臉都是緊繃著的，劇組的氣氛也都不如往日活躍。

　　喬雨詩不是樂娛的藝人，名氣流量也不如許安然，不好意思公開懟她，只能在私下抱怨。沈琂作為樂娛的新人，許安然算他的前輩，也不好說什麼，就都只能忍耐著隨她折騰。

　　鐘菱倒無所謂，在私下也沒說過她什麼，只是安分認真地演好自己的戲。

　　李導本就不喜許安然，如今更是厭她，襯得劇組人員們看起來都可親順眼極了。

　　鐘菱因此再次獲得了李導的好感度，成功完成了系統任務，獲得了30幸福點獎勵。

　　殺青以後，鐘菱便成日在家裡躺著吃吃喝喝玩遊戲，快活賽神仙。

　　……

　　八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六，葉宸本不需要去酒吧上班，偏生今天有個同事去外地了，酒吧老闆就叫她頂班。

　　葉宸十一點下班，每次下班之後都會在微信和鐘菱說一聲準備回來了。

　　鐘菱洗完澡在床上敷面膜，眼瞧著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葉宸卻還沒給她發消息，便給她發了個微信問話。

　　等了五分鐘沒見她回信，又打了個電話過去，卻無人接聽。

　　她皺了皺眉，從床上坐了起來，心底有些不安。

　　酒吧那種地方，雙休日晚上正是客流量大的時候，葉宸雖打扮的像個男生，可到底還是個女孩子。

　　鐘菱實在放心不下，起身迅速換掉睡衣，拿著手機和包包出了門。藍色酒吧是原身以前打過工的地方，她知道地點在哪。

　　夏夜的風吹在身上有點冷，鐘菱刻意穿了件長袖連衣裙。

　　藍色酒吧。

　　快節奏的電音敲打著心臟，震耳欲聾，舞臺上的樂隊在激情演唱著帶有曖.昧色彩的歌曲。

　　五顏六色的燈光胡亂閃爍，人群中穿著清涼的男男女女們搖頭晃腦地扭動著身軀，面色享受。

　　談雨澤也在舞池中跳動著，人已經喝的有些醉了。他一邊用激情的音樂節奏調節心情，一邊在舞池中尋找著什麼。

　　今天是他和第二十八個女友的分手之日，也是他第二十八次被女人甩。

　　都說有錢長得帥就會有大把女人倒貼，可放到談雨澤這兒偏生就不靈了。他談了許多次戀愛，每次對方都把他當提款機和備胎，一段時間後拜拜走人了，理由都是嫌他不夠浪漫。

　　談雨澤百思不得其解，殷潯卻只道他不是人帥錢多，而是人傻錢多。

　　所謂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開展一段新戀情，他今天失戀，央著殷潯來藍色酒吧陪他喝悶酒。

　　喝到一半，談雨澤便跑去跳舞調節心情了，殷潯向來不愛湊這種熱鬧，獨自在包間內耐心等他。

　　來都來了，還要在酒吧包間辦公。

　　談雨澤忍不住想吐槽，不過他一想起對方是殷潯，便也不說什麼了。

　　酒吧前臺，一個畫著淡妝的漂亮女服務員端了一杯雞尾酒，正準備給9號包間的客人送去。

　　走至回廊裡，她不動聲色地在酒裡加了點料，眼神有些緊張。

　　早就聽說華影總裁殷潯是個古怪的男人，圈內圈外都知道他厭惡女人，至今還是單身。二十六年來，從沒見他身邊出現過任何女人，也沒和女人傳過一點緋聞。

　　他和副總談雨澤走得近，曾有一段時間盛傳殷潯是gay的緋聞。

　　那會兒，殷潯直接把為了博眼球造熱度的媒體全給告了，一家都沒放過，自此後再沒人敢編排他。

　　但關於殷潯到底喜歡男人女人，還是個性冷淡，依舊有無數人好奇。

　　「他到底對女人有沒有興趣，試一試就知道了。如果他討厭女人是假，你跟他睡一晚又不虧，錢我一分不少你，他要是真討厭女人……那你怕什麼？」

　　想起給她這包藥的男人，女服務員心情有些複雜。

　　她看了一眼8號包間，原本那男人就在隔壁，這會兒門卻開著，裡面空無一人，不知去哪兒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9號包間的門，然後悄悄地反鎖上。

　　這裡安靜的與酒吧的喧鬧格格不入，殷潯修長的手指正敲打著筆記本鍵盤，專注的側臉煞是好看，令人有一瞬間失神。

　　他隻掃了女服務員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但那浸在眸中的冷意還是瞬間令女人微微打了個寒顫，深吸一口極力鎮定下來。

　　「放著吧。」

　　「先生請慢用。」女人低下頭，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她見殷潯端起來飲了幾口，神情還專注地對著筆記本屏幕，低下頭安靜地清理起桌子上的其他空酒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