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一章

　 一輛銀灰色的富豪飛速地駛過鋪著落葉的，濕漉漉的小路，然後「吱呀」地一聲穩穩地停在了福克斯綜合醫院的停車場裡。

　 一個本應該在學校上課的藍瞳男孩兒關上車門，披著外套邁開雙腿飛快地跑進了醫院南側的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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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萊爾，咳，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唔。這樣是不是太傻了點兒？」艾德蒙揉了揉自己毛茸茸的腦袋，一邊仔細地查看著手機螢幕上「關於如何向心儀的對象表達愛慕之情」的資訊，一邊對著面前爬滿青苔的樹幹進行演練著。——他可不想因為一場失敗的告白而被家裡那群記性超級棒的吸血鬼們嘲笑一輩子。

　 「……直接吻上去？」男孩兒抿了抿嘴唇，在自己的腦海裡構想了一下自己這樣幹的場景，然後立即否決了這個選項，「不，這個也不行。」

　 那麼到底哪個才是最適合他們的？送花？送戒指？送糖？哦，得了吧，卡萊爾可是一位英俊完美的男性，總不能用對待女孩兒的那一套來對待他吧？——互聯網上可沒有如何向吸血鬼表明心意的辦法，所以螢幕上的這些肯定都不適用。

　 等等……吸血鬼？

　 艾德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開始思考他是不是應該在林子裡臨時抓一隻小鹿什麼的，然後再繫上絲帶塞進大禮盒裡送給卡萊爾加餐？

　 「這肯定比送花更實用。」一想到卡萊爾可能會有的表情，男孩兒捂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

　 艾德蒙立即轉身向那位英俊的外科醫生打了個招呼，同時不忘了把手機塞進兜裡藏好。——該死，自己怎麼就忘了卡萊爾的嗅覺異常靈敏呢？早知道他就應該在學校裡演練好再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個時候應該在學校裡上英文課。怎麼跑出來了？又被籃球架砸了？」金髮吸血鬼調侃道。

　 「當然不是！」男孩兒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離卡萊爾大概兩步左右的地方，「我是來——咳，我是來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已經猜到對方來意的金髮吸血鬼故意問道。

　 「我……我今天中午吃了很多蘋果餡餅——」

　 「……」

　 卡萊爾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表情。原本滑到嘴邊的「我也是」就這麼硬生生地被他吞了回去。——拜託，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艾德蒙會專門跑到醫院來告訴他午飯吃的是什麼？

　 「咳，不是——我不是想說這個。」男孩兒搖了搖頭，看起來很想自己揍自己一拳，「我想說——你可以不用再——」

　 「不用再怎麼了？」卡萊爾十分期待地問道。

　 「不用再……擔心我上課會被餓著了。」

　 「……」

　 艾德蒙覺得自己聽到了烏鴉拍著翅膀從頭頂飛過的聲音。

　 是啊，他根本沒準備好不是嗎？也許，他應該先自己找機會練習一下？向賈斯帕或者艾美特諮詢完之後再來找卡萊爾？嗯，這樣會比較好吧。

　 「咳……就，就這麼多。」男孩兒因為自己的魯莽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鼻樑，「那個……我想我得回去上課了——」

　 「艾德。」如果這種時候不把對方留下來的話，恐怕他就要再等很長時間了。——意識到這一點的卡萊爾立即開口叫住了那個準備開溜的傢伙，向前走了兩步果斷握住了對方溫熱的手腕。「……說出來有那麼難？」

　 「什……什麼？」

　 卡萊爾嘆了一口氣。

　 「愛德華他們告訴你了？讓你來這裡找我？」

　 「……嗯。不過來不來和他們沒多大關係，你知道他們不可能強迫我。」艾德蒙閉著眼睛靠在卡萊爾的脖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是自己想這麼做的。——我……我是說……我也想親口告訴你……哦，天哪！」

　 「……我想你還是需要一點兒引導。」卡萊爾笑了一聲，用自己蒼白的手指蹭了蹭男孩兒的臉頰，然後放開了對方，向後退了幾步。「這次就讓我來吧。」

　 「引導？」

　 「我活了三個世紀，經歷了很多事情，結識了很多朋友，組建了屬於自己的家族。但是我仍舊感覺自己似乎缺少了某種特殊的東西，那只屬於我的另一半的靈魂……所以我只能選擇等待。——這300多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願意走進我生命分享我的喜怒哀樂的人，一個知道我曾經無盡的等待因而更加珍惜我的人，一個也許沒能參與我的昨天卻願意和我攜手走過每一個明天的人，一個知道我不完美卻依然喜歡我甚至連我的不完美也一併欣賞的人。」卡萊爾微微斂首，用那雙鎏金一般燦爛的瞳孔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的艾德蒙，「然後這個人終於出現了。——他長著一頭黑玉一般的短髮和一對兒湛藍湛藍的雙眼，總是喜歡在我惹他生氣之後用牙齒咬我。」

　 男孩兒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我愛他，也情願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這個人。——只是我還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也願意將他的一切都交給我呢？」

　 卡萊爾用自己的食指抬起艾德蒙的下巴，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已經交給你了。」男孩兒不負眾望地，一字一頓地回答道。

　 下一秒，卡萊爾就低頭吻了上來。

　 吸血鬼的嘴唇有些冰冷，但是艾德蒙卻很喜歡。——當卡萊爾將吻逐漸由他的額頭移動到嘴唇的時候，男孩兒伸出了自己粉紅色的舌頭，像是惡作劇似的在對方微涼的薄唇上舔了一下。

　 「以前那個只要一被我親吻額頭就紅透了臉的男孩兒去哪兒了？」卡萊爾睜開眼睛，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大概是因為……長大了？」艾德蒙瞇著眼睛回答道。

　 「看來我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員警帶走了。」卡萊爾笑了一聲，然後再次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男孩兒的嘴唇上。「感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可以再讓我吻一下嗎？」

　 「請便，卡萊爾。」艾德蒙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這位英俊的金髮吸血鬼一手撫摸著對方毛茸茸的發尾，另一隻手從男孩兒的肩膀處摸了下去，握住對方溫熱的手腕將那溫熱的胳膊移向自己。

　 艾德蒙立即配合地環住了卡萊爾柔韌的腰。

　 「用鼻子呼吸，這次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卡萊爾提醒道。

　 「長？你想吻多——唔。」本想開口詢問，但卻意料之外地遭到了入侵。

　 卡萊爾嘆息了一聲，同時小心翼翼地斂起自己的獠牙，探出微涼的舌尖輕輕地劃過男孩兒溫暖的上顎，然後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深情地幾乎奪去了艾德蒙身上所有的力道。

　 男孩兒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收緊雙臂盡可能地靠近吸血鬼的胸膛，閉著眼睛感受著對方不斷地摩擦自己嘴唇的感覺。——他在不久之前才悄悄地趁著愛德華讀心術失效而敞開心思想像了一下自己同卡萊爾接吻的場景。沒錯，果然想像就只能是想像，和事實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層面上的美好體驗。

　 他的心臟跳得飛快。——這個身體內的「永動機」就像剛剛進行了劇烈運動一般，帶著無限的生機與活力不斷衝撞著艾德蒙的胸口。

　 他知道卡萊爾能聽見，因為對方似乎把他抱得更緊了。

　 「張開嘴……」金髮吸血鬼閉著眼睛用自己的指腹輕輕地敲了敲對方的臉頰。——那迷人的聲線讓艾德蒙眩暈地差點兒摔在地上。

　 男孩兒覺得自己似乎中了一種毒。——一種名為「卡萊爾」的毒。

　 是啊，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將自己的心思分給別人了。

　 卡萊爾是他的一切。

　 迷迷糊糊地，艾德蒙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卡萊爾抵在了一棵粗壯的樹幹上，疙裡疙瘩的，弄得他很不舒服。

　 於是艾德蒙抓著卡萊爾的衣擺哼了一聲以示抗議，後者立即中斷了這個吻，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咳……沒什麼。就是後背硌得有點兒疼。」男孩兒抿了抿嘴唇，表示自己並不是故意要打斷對方的。「我們要繼續嗎？」

　 卡萊爾笑了一聲，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對方的脖頸上。——艾德蒙立即抬手撫上了吸血鬼的發尾。

　 「哦，對了。——你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來了，醫院裡沒事嗎？現在幾點了？」

　 卡萊爾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然後從兜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四點半。」

　 「四點半？！真的是四點半？！我們吻了快兩個小時？！」

　 「看來是這樣。」卡萊爾摟著男孩兒的腰，溫柔地說道，「真是超出意料地長，不過感覺非常好。」

　 「……怪不得我的腿這麼酸。」

　 「需要我把你抱起來嗎？」

　 「當然不用。——我又不是女孩兒，沒那麼嬌貴……我覺得自己站上整整一天都可以。」艾德蒙扶著卡萊爾的肩膀活動了一下腳踝，「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們一起回家？」

　 「我大概還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離開，到時候和我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

　 「所以說這算是約會？」

　 「當然。——到我的辦公室裡等吧，等會兒可能會下雨。」

　 「好吧。」

　 「這次可別再偷偷跑掉了。」

　 被提及黑歷史的男孩兒抽了抽嘴角，拉起卡萊爾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疼嗎？」

　 「……一點兒，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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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和吸血鬼談戀愛也沒那麼難，尤其是當那個吸血鬼是卡萊爾·卡倫的時候。

　 對方既溫柔又體貼，幾乎不論什麼時候都會以艾德蒙為首要考慮對象。同時，男孩兒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吸血鬼咬死或者是被捏碎骨頭。想親的時候就可以親，完全不用顧慮會不會勾起對方的「食慾」……更重要的是，對方對他的包容性簡直強到令人驚嘆。

　 「我作業沒寫，明天可以不去學校嗎？」這天晚上，在拉著自家伴侶連續看了兩部新上映的電影之後，艾德蒙半瞇著眼睛靠在正在開車的吸血鬼身上，開始和對方進行「交涉」。

　 「不行。」

　 等等，說好的包容性簡直強到驚人呢？連偶爾逃一次學都不允許嗎？

　 男孩兒鼓起了自己的臉頰。

　 「我現在不僅僅是你的伴侶，同時還是你的父親。這一點別忘了。」卡萊爾轉頭，騰出一隻手環過艾德蒙的肩膀，讓對方靠得更舒服一點兒。「如果答應你的話，家裡其他的孩子怎麼辦？」

　 「好吧……你這個樣子開車可別被斯旺警長看到了。」男孩兒抽了抽鼻子，直起身子重新靠在副駕駛座位上，把卡萊爾的手狠狠地摁在了汽車的變速箱上，「他大概會非常驚訝你對待我的方式。說不定還會打電話給埃斯梅，告訴她你移情別戀了，而且對方還是自己最小的兒子。」

　 卡萊爾愉悅地笑了一聲。

　 「等會兒回家的時候什麼都不許想。」艾德蒙蜷縮在座位上看著前方被梅賽德斯的大燈照得十分明亮的路面，皺著眉頭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不想讓愛德華看到我和你接吻的樣子。」

　 「為什麼？」

　 「誰知道他會不會愛上你。」

　 「愛德華只能從我的視角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卡萊爾解釋道，「所以他只能在我的腦海裡看到你當時的樣子。」

　 「好吧，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愛上我。——哦，天哪！你們兩個到底選哪一個好呢？」男孩兒挑了挑眉毛故意拖長了音節。

　 卡萊爾微笑著轉過頭，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並沒有說話。

　 「嘿！你都不表示一下！」艾德蒙有些沮喪地說道，「真無趣。——難得有機會看到吸血鬼吃醋的樣子。」

　 「好吧。——不行，你必須選我，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愛你。——這個怎麼樣？」

　 「……算了，不勉強你了。」男孩兒嘖了嘖嘴，顯得有點兒無奈，「你瞭解我，知道我不可能選擇除了你以外的人，哦，或者吸血鬼。」

　 「我也有自信讓你沒辦法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卡萊爾補充了一句。

　 「是啊，偉大的卡倫醫生簡直就像一枚磁鐵一樣吸引著作為大頭針的我。——哦，上帝啊，我該怎麼辦？」艾德蒙用吟唱詩歌一般的腔調大聲地說道。——但是很顯然，他的比喻一點兒也不優美。

　 「糟透了的比喻。」卡萊爾評論道。

　 「嘿！不許嘲笑我！文學又不是我的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