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石天晚上接了杜綃， 眼神兒還有點哀怨。

　　「怎麼了？」杜綃有點懵逼。

　　石天幽怨的說：「我昨天都醉成那樣了， 你都不知道趁機對我做點什麼……」

　　「……好好開車。」杜綃面無表情。

　　昨天她都準備好了。不是元旦那時候帶著要戰勝自己的決絕，是真的身心放鬆， 抱著石天， 願意和他結合為一體。

　　結果……他睡著了！！！

　　活該！

　　石天開著車， 忽然說：「好像好久沒出去約會了？」

　　杜綃瞥了他一眼：「你有時間嗎？」

　　石天沮喪：「……沒有。」

　　杜綃好笑， 說：「沒有還來接我，跟你說了我自己能回去。」

　　「一天沒見著你了。」石天膩歪說，「想你了。」

　　他趁著堵車看了杜綃一眼，果然看到杜綃嘴角微翹。

　　這一路都是美滋滋的。

　　雖然嘴上說著想了，可回到家， 石天還是得寫代碼。遊戲晚一天上線，他們就多投入一天的成本。跟時間賽跑，爭奪的是金錢。

　　可他又不願意跟杜綃分開， 就拉著杜綃去他家陪他。

　　「什麼時候能出成品啊？」杜綃問。

　　石天就歎氣，說：「人手夠用的話，預計四五個月， 可現在我招不上來有水準的程式，就我們幾個人， 一個人掰開當成幾個人使，現在這個進度， 起碼六七個月。我現在就盼著春節之後能招上人來，進度就可以加速了。」

　　白天杜綃回家了，石天也沒閒著， 一直在幹活。他說著話，就忍不住捏捏鼻樑，眼睛使勁的擠了擠，一看就知道是幹活幹得眼睛乾澀了。

　　「管道接入才是大麻煩。ios官方管道流程越來越複雜，安卓管道更讓人頭疼……還好我新招的這個人不錯，做管道做的熟了。還有審核的事……啊……事情真多啊！」石天一邊碎碎念著，一邊揪自己頭髮，一臉苦惱。

　　他已經不是在跟杜綃說話了，是在自言自語。

　　杜綃是能感受得到石天的壓力的。

　　自己做事情跟在一個搭建好的平臺上打工真是完全不一樣。從前石天可以隻專注於程式，他還可以把視線範圍擴展到整個研發這一塊。但現在他作為老闆，作為領頭的那個人，他就得把所有的線都拎起來，還得把所有的線交匯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所以他們從元旦後真的沒怎麼約會過了。杜綃跟家人說現在不是談結婚的好時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自從立項之後，石天就真的太忙了。

　　他碎碎念著，忽而又話鋒一轉，拉著杜綃軟語相求：「今天別走了，就住這邊吧。」

　　「兩天沒換衣服了。」杜綃說。

　　「明天再回去換唄，星期天又不上班。」石天說。

　　「那我洗個澡，別明天都臭了。」杜綃說。

　　杜綃肯留下，石天就開心起來。他眉眼都帶著笑意。

　　「你好好幹活。」杜綃像擼元寶那樣，胡擼了胡擼石天的頭。

　　一直趴在沙發另一邊的元寶不滿的「喵~」了一聲。擼毛什麼的，不該是她專屬的享受嗎？

　　杜綃洗澡的時候忍不住想，她和石天對邁出最後一步都是越來越自然放鬆了。就差一個合適的契機了。

　　今晚會不會……

　　她洗得香噴噴的出來，想叫石天，卻發現石天專注的盯著他的電腦螢幕，頭都沒回。他太專注了，專注到了根本沒有聽到衛生間開門關門的聲音。

　　這就是工作中的石天。

　　男人在正經事上專注起來，全身心的投入的狀態，總是很迷人。

　　石天的模樣叫杜綃不敢打擾。她便沒有叫他。彎腰抱起在衛生間門口地墊上等她的元寶，悄悄的進了臥室。

　　原本是想等著石天一起睡覺或者發生些什麼的，突然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牆上掛鐘，才發現已經夜裡三點了。會醒來大約就是因為心裡惦記著石天。

　　身邊的半張床卻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連石天的影兒都沒有。床頭的檯燈也沒關，她自己也是不知不覺中睡著的。元寶也不見了，可能是回去客廳自己的窩裡了。

　　杜綃揉揉眼睛，掀開被子套上拖鞋，走出了臥室。

　　就看見石天半躺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筆記本斜扔在茶几上。那模樣，一看就是累得直接睡了。

　　這麼忙、這麼累了，還非要抽出時間去接她。

　　杜綃回屋抱了床被子出來，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旁，小心的給石天蓋上。

　　她看著石天挺拔的鼻樑和濃密的睫毛，忍不住輕輕親了親他的眼睛。她站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笑歎了一聲，輕手輕腳的回房去了。

　　過一陣子，等石天不這麼忙的時候，再跟他談談以後的事吧，杜綃想。

　　星期天石天醒過來摸到身上蓋的被子才想起來杜綃留宿了。他幹活太投入，想的事情太多，把杜綃全給忘了！

　　推開臥室的門，看到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床，他懊惱得垂頭。雖然明知道杜綃肯定不會因為這些事生氣，還是想給自己一拳。

　　扔下被子回客廳撈起手機，果然看到杜綃有給他留言：

　　【用電鍋煲了粥，你醒了應該直接能喝。我找黃歎玩去了，你不用管我了。】

　　石天進廚房看了看，電鍋是保溫狀態，掀開，一鍋粥黏黏糯糯。蒸蛋器裡有加熱過的鹹蛋，掀開蓋子一摸，還是溫的。

　　石天吃早飯的時候就有點苦惱的想，最近都沒有時間跟杜綃在一起了，可他又實在是忙不過來。

　　遠在家鄉的親媽適時地打進電話來，問：「起床了沒有？」

　　「剛起。」石天呼嚕呼嚕喝著粥，回答。

　　「又熬夜了是不是？」石媽媽抱怨，「真是的，以前打工就熬夜，現在自己做老闆還熬夜。你身體不要了？那些工作你招人去做就好了，你自己這麼拼幹什麼！」

　　石天跟親媽的溝通，比之杜綃與親媽，其實還更不如。他是男孩子，還是獨生子，有家業可以繼承，親媽從來就沒操過心。他上不上學，有沒有好好學習，在親媽看來都不重要。她好好的盯死石天的親爹，別讓他在外面搞出什麼私生子來分家產，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石天聽她念叨就頭痛。

　　他就是跟她好好的解釋，她也不會聽。她只會一味的嘮叨他，當然她的嘮叨都是出於愛他的本心，但還是讓石天常常覺得受不了。

　　比起來，石天就更願意給杜綃說他的事。

　　哪怕有很多聽不懂的專業資訊，杜綃也始終都是最好的聽眾。耐心大概是她柔軟性格中最好的品質了，她是真的有耐心。她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專注又安靜的聽他講話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繼續講下去，就願意講給她聽。

　　她那種帶著一絲敬佩和崇拜的目光，讓石天特別有滿足感。

　　親媽嘰嘰呱呱的聲音在耳邊響著，石天的思維卻發散開來。

　　他想，等他和杜綃結婚了，杜綃肯定不會像老媽這樣天天打麻將逛街的。他相信杜綃一定能把她和他的家打理得特別溫馨特別舒適。

　　而他呢，他現在努力不僅是為自己，也更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

　　杜綃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他曾窺見過她的內心，知道她渴望歸屬感。他將來會給她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給她一份足夠優渥的生活。他想，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有安全感的呢。

　　只是拉回到眼前的現實，也因此不適宜在這個階段進一步深談。從他去杜家登門拜訪過之後，他還從來沒有和杜綃好好談過未來。他這個創業初始的階段，全是投入沒有產出，也沒有任何能看得見的保障，實在不適合談婚論嫁。

　　男人要想跟女人談「未來」，沒有一定的基礎怎麼張這個嘴。

　　就譬如求婚這種事，就目前來說，怎麼都得等他這專案上線之後，真正開始盈利才能有臉跟杜綃說。

　　石天的發散思維忽然又被他親媽拽回了現實。

　　「啊？什麼？媽你剛才說什麼？」石天問。

　　「我說提親啊！你怎麼這麼不走心！」媽媽不滿的說。

　　「什麼提親？」石天問。

　　「就是這個女孩子啊，你們到底發展得怎麼樣了？我什麼時候能娶到兒媳婦抱上孫子啊？」媽媽念叨，「什麼時候能提親，你好好安排一下。這種事都要提前準備一下的，你不要給我們搞突然襲擊。」

　　「不會的，你放心吧。」石天說，「沒這麼早，到時候我會提前跟你們說的。」

　　「你給我好好說，一年之內，我能不能有上門提親的可能？」媽媽愁死了。身邊像石天這麼大的晚輩，人家家長都抱上孫子了！

　　石天就笑了：「你比我還急。」

　　不等媽媽再次發起嘮叨攻擊，他趕緊說：「一年之內差不多了。」

　　「真的？」媽媽一下子就精神了，「真的就這個女孩子了？」

　　石天握著電話，臉上露出笑容：「對，就是她了。」

　　「想複合？」杜綃愕然。

　　「嗯，當時不是直接翻臉了嗎？我直接把他踹下床了，回去我就拉黑了，也退群了。」黃歎說，「前陣子他用別的號碼給我打電話，想複合。」

　　杜綃猶疑的問：「那……」

　　黃歎翻個白眼：「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杜綃就鬆了口氣：「你沒答應？」

　　「當然不答應了！」黃歎冷笑，「人說旅遊見人品，同居見人品，我這個是床上見人品了。別的都好說，人品不行了，還有什麼好談的？我又不是抖m。他說他知道錯了，改了。這人的本性改得了一時，改不了一世。」

　　談起這個男孩，黃歎透出淡淡的漠然。

　　可杜綃還記得當時黃歎眼睛裡的甜蜜，整個人臉上像是會發光。

　　喜歡這種事，可以一瞬如新星爆發，一瞬如死水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