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吃了嗎？」杜綃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吃了。」石天轉過頭來， 面對曾琦時的囂張挑釁， 就化作了溫柔笑意。

　　雖然跟前•相親物件見面這個事是絕！逼！不對的， 但是知道給他報備呢， 他女朋友還是很乖的，不能嚇著她。

　　他還伸出手幫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然後轉回頭，笑吟吟的問曾琦：「曾大夫吃好了嗎？不夠的話我們再叫點？」

　　曾琦簡直是看到石天就飽了， 不止飽了， 還有點反胃。石天假惺惺秀恩愛， 他差點嘔了， 真想嘔他一臉！

　　「不用了。飽了， 很飽。」曾大夫假笑，招呼服務員， 「買單！」

　　石天長長手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就將服務員手裡的帳單搶了過來， 熱情的說：「我來， 我來！您大老遠過來看我們家綃綃，怎麼好意思讓您買單呢？」說著就把手機伸給服務員掃碼。

　　曾琦氣得一佛出竅， 二佛升天！

　　但他的確是來挖人牆角的。杜綃和石天， 不管他看好不看好， 的確現在是在正式的談戀愛，人家家裡邊都是知道的。他這麼突然來這一下子， 真細論起來， 確實又不怎麼地道。

　　理虧。理虧氣就虛。曾琦就忍下這一口氣， 看了杜綃一眼。

　　這姓石的會突然跑來，準確無誤的找到他們，那只能是杜綃召喚他來的，他想。這妹子中毒已深，無可救藥了。

　　這麼想著，他雖然深感惋惜，卻也釋然了。

　　他就假假的說：「那就叨擾你了。」

　　假假的看眼手機時間，假假的說：「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石天含笑說：「慢走，路上小心。車多，別磕了碰了的。」

　　這話就不怎麼中聽了，杜綃覺得不太好，給石天使眼色。石天假裝沒看見。

　　丫挺的，咒我呢？

　　曾琦磨了磨牙，想反擊，又覺得這孫子很明顯有點隱性炸毛的樣子，好像存心激怒他等著開片的架勢。

　　要真罵起來甚至幹起來，當著杜綃的面可就難看了。而且曾大夫從來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就沒反擊什麼難聽的話。

　　但他看了石天一眼……

　　小子（zei），別囂張，妹子家裡的情況你瞭解嗎？妹子的剛需是啥你知道嗎？你有嗎？

　　在這飽含深意的一眼之後，曾琦帶著阿Q般的勝利心態，跟杜綃道了別，起身離開了。

　　傻妹子，大家江湖不見吧。

　　「你幹嘛呀，說那麼難聽的話。」曾琦一走，杜綃就說石天。

　　「他找你幹嘛？」石天轉身對著杜綃，一手扶著她椅子背，一肘搭在桌上，質問，「是不是來挖我牆角？」

　　他雖然語氣語調都還好，但杜綃隱約直覺到他今天情緒不太對頭。他面對曾琦時候的那種挑釁和囂張，杜綃從來都沒見過。當初他衝到她的出租屋怒揍紋身男的時候，也只是純憤怒而已，雖然憤怒卻穩定。

　　但今天的石天給她一種不穩定之感，似乎對自己的情緒有些微微的失控。

　　「嗯……」杜綃就老實的交待，「之前不是跟他見過一回嗎？後來我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後來前幾天我嫂子又給我打電話，說他那邊的介紹人又來打聽我，我又拒絕了一回。沒想到他今天突然就到我公司去找我了，特別嚴肅說要跟我談談，我沒好意思當面拒絕，就跟他下來了。」

　　她看著石天的臉色，眨眨眼，補充道：「我就趕緊給你發了微信了。你看到沒？」

　　好吧，看在她知道報備的份上……石天磨磨牙，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腮邊小肉。

　　「疼~」杜綃委屈。

　　「知道疼，怎麼不知道拒絕呢？」石天哼哼著說，「他跟你是什麼關係，找你能是什麼事？怎麼就拒絕不了了？」

　　杜綃揉著腮幫，蔫頭耷腦的說：「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學會拒絕別人的。」

　　石天磨磨牙。

　　他其實對她和前相親對象•挖牆角者•曾某某單獨見面挺惱火的。她這個柔軟溫吞的性子，如果是在他手裡，就挺好。他知道怎麼去推動她前進。

　　但要是她落在別人手裡被別人拿捏推動，他就蛋疼了。

　　石天還不知道，在這件事上，專程來挖牆角的曾大夫和他心有戚戚焉。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石天問。

　　杜綃抬眼看他。她的男朋友年輕英俊，不笑的時候冷峭逼人，笑的時候暖陽旭日。她就想起來曾琦那嶙峋硌人的問題。

　　硌在心裡。好像掀起了帷幕的一角，露出了藏在後面的什麼。

　　她就說：「讓我再考慮一下他。」

　　「噢，對了！」她忍俊不禁，「說你太心機，說你當初就是套路我。」

　　她說完，眨了眨眼睛，看著石天。

　　石天作為正義方、無過錯方的檯子就塌了。

　　「那個……」他有點狼狽，訕訕的道，「要不然怎麼認識你呢……」

　　杜綃就抿著嘴笑。

　　她笑起來，歲月靜好。

　　她說貓是這個世界上最治癒的動物。她比貓更治癒。

　　石天從看到方偉昏迷不醒的躺在辦公桌腳下時起就一直鬱躁不寧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望著杜綃妍秀的面孔，目光柔和了起來。

　　杜綃心中微動，能感覺到石天先前那一點點失控已經消失，他又能將自己收斂好，掌控好。他看著她，眼睛裡的笑意還是像每天一樣溫柔，讓人如浸蜜水。

　　「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披薩店？」

　　她還不知道曾琦已經把這鍋扣在了她頭上，認定了是她悄悄召喚了石天，才終於對她死了心。

　　其實真不是。

　　「定位了你。」石天說，「中午忘帶手機了，回去才看見你發的微信，都挺長時間了，我就直接定位了一下你。」

　　其實石天是怕他如果說要過來，杜綃會阻止。他當時本就煩躁，情緒正需要個宣洩口，曾琦正好撞上來，他就直接定位，然後殺過來了。

　　曾琦說石天心機，其實還真沒冤枉人。只是看這心機用在誰身上、怎麼用法了。

　　「吃飽了嗎？」石天問。

　　鐵盤上的披薩還剩很多，碟子裡的披薩就動了一點，像被小老鼠咬過似的。石天估計，因為他的突然到來，杜綃和曾琦都沒吃好。

　　披薩都涼了，不好吃了。石天就問：「再點點兒別的？」

　　涼了的披薩看著讓人沒食欲，杜綃就說：「不想吃了，想喝奧利奧曲奇奶茶。」

　　「走，去買。」石天拉著她起來。

　　小情侶就牽著手去買了快樂檸檬家的奧利奧曲奇奶茶，還買了西樹泡芙。

　　石天還幫杜綃把沾在嘴角的奶油舔掉，送回了辦公室。

　　到了下班時間，王梓桐急匆匆就走了。裝修房子這種事，不折騰個把月，完不了。

　　曹芸不舒服，去洗手間了。

　　JAcKY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杜綃一個人在收拾桌面的東西，正好。

　　「我明天去法國，你有什麼要帶的東西？」他插著褲兜問。

　　杜綃就微訝。

　　請去國外出差的同事代購並人肉背回這種辛苦事，也是要看交情的。杜綃她們幾個以前都是請章歡幫忙，而且比較有分寸，隻請章歡幫著帶自己的，不會再瞎張羅還擅自再去幫別人帶東西。

　　跟JAcKY LU……杜綃覺得關係沒熟到這一步。

　　而且章歡十月份那趟剛幫她們帶了東西回來，杜綃現在還有囤貨，暫時真用不著。不，她就是用得著也會找章歡，章歡明天一波去法國。不管怎麼樣，杜綃都不想欠眼前這個人的情，大家又不是一個部門的。

　　杜綃就連忙婉拒說：「不用了，章總剛給我們帶回了一波，現在大家應該都有囤貨。」

　　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該擅自替別人拒絕，萬一王梓桐她們還有更多東西想帶，怕太多不好意思跟章歡開口呢？她就說：「要不然明天我問問大家，看她們有沒有什麼想帶的？」

　　JAcKY的嘴角就抽了抽。

　　「算了，當我沒說。」他說，「不用提了。」

　　說完，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不帶走一片雲彩。

　　曹芸正好挺著腰回來，趕上JAcKY轉身離開，就問：「他怎麼又過來了？幹嘛呀？」

　　杜綃就把剛才的對話轉達給曹芸了。

　　曹芸訝然，她看著杜綃，若有所思。

　　「怎麼了？」杜綃已經站起來開始穿外套。

　　「這哥哥從來不幫人帶東西的你知道嗎？」曹芸含笑說，「他自己部門的，都不幫。也沒人敢叫他給背東西。」

　　這聽起來還真符合JAcKY的形象。他一貫拽拽的金領精英范兒。好像大包小包的帶東西回來的確不符合他優雅的英倫紳士形象。

　　那他幹嘛又……

　　杜綃就眨了眨眼，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卻沒說話。

　　曹芸嘴角含笑。

　　她覺得自從杜綃開始有了男朋友之後，某些方面終於開竅了，比從前靈醒多了。以前是說她都說不通。

　　杜綃終於閉上了嘴巴，憋了一會兒，看著曹芸說：「不會吧？」

　　曹芸捂著嘴無聲大笑。

　　以前曹芸和王梓桐就起哄過，說JAcKY對她有意思，她不信。她是真的覺得JAcKY這種英倫老大爺似的的人物和她這種年輕姑娘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她就覺得找男朋友肯定就是找石天這樣年輕英俊，朝氣蓬勃的這種。就是曾琦也年輕陽光，還帶著點可愛的學生氣呢。

　　抽雪茄的老大爺什麼的……從來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啊！

　　而且他不是還跟那個有夫之婦有一腿呢嗎！

　　等等！全公司是不是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