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是在平時的白天, 電話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是杜綃, 石天必定開心得嘴角咧到耳根。可是在這半夜一點,在他剛發了一個笑話過去之後, 杜綃這個作息規律、極少熬夜的乖女孩幾乎是秒回電, 石天心裡就咯噔一下子,直覺靈敏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飛快的接起電話:「杜綃?」
聽到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杜綃沒繃住,一下子就哭了:「石天……」
她的恐懼和驚惶無措透過電波都能清楚得感受得到, 石天立刻就明白, 杜綃是遇到事情了。
他內心焦急, 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冷靜:「別哭, 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石天的冷靜感染了杜綃,她抹了把臉, 哽咽道:「我室友……他們……」
杜綃已經不必多說, 因為石天已經聽到了電話裡隱約傳來的女人的氵良叫和男人放肆的笑, 還伴隨著類似撞門的聲音。因為隔著些距離, 有些模糊不清,然而愈是模糊,愈是令石天焦灼。
「你鎖好門了嗎?」他飛快的問。
杜綃臉都白了。那兩個不知道是喝醉還是嗑藥了的瘋子就在她的門外,那撞擊門板的沉悶聲初時令她驚懼, 以為他們要撞開她的門, 幾秒之後, 她才明白過來, 兩個變態抵著她的門做了起來。那些聲音讓又憤怒,又恐懼,還覺得噁心想吐。
「他們!」她抖著嘴唇說,「他們就在我門外……」
恐懼和羞怒卻又無力,杜綃忍不住哽咽起來。她想問問石天,能不能過來一下?
杜綃並沒想石天做什麼,但石天是個男孩子,高高大大,一看就不好欺負。杜綃覺得薛悅兩個臭流氓就是看她是個單身小姑娘好欺負,如果石天能過來現一下身,他們或許就不敢這麼對她了。
然而杜綃還沒開口,石天就已經說:「你把門鎖好,千萬別出去!把具體門牌號給我。」
他說,「我現在就過去!」
他說得毫不猶豫,帶著義不容辭的使命感。
杜綃有種溺水中抓住浮木的感覺。
她縮在床上,蜷著腿,捂著耳朵,拼命的想擋住門外的癲狂放蕩和無恥。她感覺時間過得超級慢,一分鐘過得像一個小時。她捂著耳朵閉著眼睛,祈禱石天快點來。
他需要多久呢?她其實不知道。
每天石天和她一起出地鐵,把她送到社區門口,然後他才走。杜綃只是模糊的知道石天也是住在附近,他到底住在哪……杜綃忽然發現,好像……她從來沒問清楚過。石天……也從來沒給過她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該是走過來吧?也可能是跑著過來?或者騎單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每一秒都難捱。
薛悅的聲音特別大,她話很多,笑得很放肆,但顯然神智是混亂不清的。她還總是在申吟尖叫中夾雜著叫杜綃,自己的名字在這種時候被提起,杜綃噁心得想吐。
就在她以為這種折磨會無止無休的進行下去的時候,大門突然被「砰砰砰砰」的拍響!杜綃隔著一扇門,都能感到大門的門板顫動的感覺。
是石天嗎?
肯定是石天啊!
客廳的癲狂被這包含了怒意的砸門聲打斷,杜綃聽見薛悅含糊不清的問:「誰……誰呀……誰……」
紋身男像是比她稍微清醒一點,他說著髒話,聽著聲音應該是去開門了。
杜綃在房間裡握緊手機,屏住呼吸。
她聽見紋身男罵罵咧咧的:「草你媽誰……」他一邊罵著一邊開門。
髒話突然中斷,杜綃聽見了肉體被重擊的聲音,緊跟響起紋身男的慘呼和重重墜落的聲音。薛悅開始尖叫。
又是幾聲悶悶的,肉體被打擊的聲音,聽著紋身男的慘呼,杜綃再不猶豫,她扔下手機,飛快的挪開椅子,打開了房門。
「回去!別出來!」石天一聲暴喝。
他反擰著紋身男的胳膊,單膝頂著他的後背,正將他壓在地上。但這臭流氓一絲不掛的,怎麼能讓杜綃看見!
石天現在悔恨交加。
杜綃不止一次跟他說過她的室友是大變態了,他要是能早點真把她這個話當真,杜綃也不至於受這一場驚嚇和羞辱了!
杜綃是一個多單純多乾淨的女孩啊!他要是盯著她看久了,她臉上都會泛紅!
他媽的王八羔子!!!
石天一時怒從心底起!
杜綃聽見了石天的暴喝,只看了一眼,模糊驚見了紋身男的裸體,就嚇得收住了腳。往後退了一步,正想掩住門,耳朵就聽見輕輕的「哢吧」一聲,紋身男突然大聲慘叫了起來!
「他手斷了!他手斷了!」薛悅尖叫,「你把他手弄斷了!」
「閉嘴!」石天大吼一聲。
薛悅的聲音倏地就消音了。
杜綃懵了,僵在門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事情到這一步,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寸,沒有了主意。
門忽然被推動,杜綃嚇得一抖。
「杜綃?」
她聽見石天叫她的名字。剛才他吼薛悅的時候那麼嚇人,可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小心翼翼,溫柔無比。
然後她就被摟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有力的手臂緊緊環繞。
「沒事吧?你沒事吧?」他低聲的、無措的問。
杜綃的恐懼、羞恥、慌亂和委屈突然都有了去處。她伏在石天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懷裡的女孩嬌小柔軟,單薄纖細,伏在他胸口哭泣,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可想而知在他趕來之前,她是多麼的無助和恐懼。
石天殺人的心都有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不停的安慰她,低聲的說,「我在這兒了,我在這兒呢。」
杜綃哭了一陣兒,爆發的情緒才終於緩過來。這時候才看見石天的外套上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她嚇了一跳,抽噎著問:「你、你沒事吧?」
石天看了眼身前的血:「那王八蛋的。」
杜綃這時候意識到自己正被石天抱在懷裡,她就趕忙放開了抓著他衣襟的手。石天也只能放開手。
兩個人都無措了一瞬。
石天先打破尷尬,他說:「你手機呢?我剛才上樓太急,手機落在車上了。打110,報警。」
杜綃忙轉身去床上拿手機。卻在這時聽見紋身男在客廳鬼哭狼嚎:「我手斷了!嗚嗚……報警,我手斷了,快報警啊傻逼!」
石天轉身又出去了,緊跟著紋身男又慘叫起來。
杜綃抓著手機追了出去。
石天剛踹了紋身男一腳,看見杜綃出來,忙從地上撈起件衣服蓋在男人跨上,遮住他那噁心的東西。
「別打了。」杜綃抱住他胳膊阻止他,「別鬧出人命來。」
石天打人的樣子太狠了,有點嚇人。紋身男一隻手腕奇怪的扭曲著,杜綃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不知道石天是怎麼做到的。她想起來他以前說他是練過的,她一直以為他吹牛。
原來不是。
「報警吧。」石天出完了心中惡氣,對杜綃說。
杜綃猶豫了。她又看了一眼紋身男的手腕,趕緊別過眼去。
「別報警了,別鬧大了……」她說。人是石天打傷的,她擔心鬧大了會連累石天。
石天以為她膽小,想息事寧人。這個破事要說報警,最後也沒多大用,頂多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了。
他蹲下去,按著紋身男的頭,翻開他眼皮仔細看了看,又朝薛悅走過去。薛悅一絲不掛的縮在沙發裡。她這會兒也不講什麼人體美了,本能的抱著兩個沙發靠墊,拼命的遮住自己的關鍵部位,抖如篩糠似的,驚恐的看著石天。
石天也按住她的頭,翻開她眼皮仔細看了看。薛悅嚇得僵住,一點不敢反抗。
石天看完,哼了一聲,決定不報警了。
「手機給我,你先回屋去。」他說。
此時石天說什麼杜綃都聽。
等杜綃回了房間,石天扯開紋身男胯上的衣服,用杜綃的手機哢嚓哢嚓的拍了幾張,把縮在沙發裡的薛悅也拍了下來。
「別拍了,別拍了,求你了……」薛悅哭著求饒。
石天用杜綃的微信把照片都發到了自己的微信上,然後刪了杜綃的微信記錄,刪相冊,不讓杜綃的手機裡留這些噁心照片。
他蹲下,「啪」的就掄了紋身男一個大耳刮子,扇得紋身男眼冒金星。
「再他媽讓我看見你不穿衣服,老子弄死你!」他惡狠狠的說。
石天敲了敲門,進入了杜綃的房間。
「這兒不能再住了,你收拾收拾,跟我走。」他說。
杜綃沒問石天去哪。這會兒石天要說帶她去流浪,她都肯。
「我換下衣服。」她說。
石天說:「先把隨身的衣服收一下,其他的零碎回頭再來取。」說完,他退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杜綃快手快腳的換了衣服,打開她的大箱子,也來不及疊,常穿的衣服就先一股腦的塞進去。
石天在客廳等了幾分鐘,杜綃背著雙肩包,拖著旅行箱走了出來。石天接過她的旅行箱一隻手拉著,另一隻手衝她伸了過去。
杜綃沒猶豫,牽住了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