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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嫵媚》第53章
第53章

  徐硯的到來無疑又讓魏家陷入一翻混亂。

  魏大老爺從來沒想過他有如此狠戾的一面, 帳目上明明點明了還有提督府的關係,一般人見著不該是避開嗎, 結果他大刺刺就撕了下來, 用來威脅他們。

  這威脅, 僅僅是要為宋初寧出一口惡氣。

  魏大老爺神色頹然地坐在花廳,魏三被兄長差人急急忙忙叫回來, 這快十一月的天,硬生生趕出一身汗。

  「大哥, 怎麼了這是?是娘親又覺得哪裡疼嗎?」魏三老爺進了廳,一屁股坐下,忙讓丫鬟給自己端茶喝。

  「並不是。」魏大老爺聲音透著幾分無力和虛弱,把那張帳頁遞給兄弟。

  剛剛才喝上茶的魏三就『噗』一聲,茶水全給噴了出來,連帶那帳目都被澆個透濕。

  他揚著那張濕噠噠地紙,震驚不已:「大哥哪裡來的,誰撕了!不要命了!」

  弟弟嚇得一顫一顫, 魏大老爺眸光閃爍著說:「這就是來要命了, 徐三拿著過來的。」

  一句話,魏三差點又要驚得叫出聲, 好在他兄長已經娓娓道來, 打斷了他的慌張。

  等聽完事情來龍去脈後,魏三還是冷靜不下來:「我怎麼覺得這徐三就是拿捏住我們, 他是不是猜到什麼了?!知道我們不敢真得罪初甯丫頭身後的人, 畢竟他就跟著小丫頭住在無名居!」

  說著, 又急吼吼地問:「大哥,當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初甯丫頭真是安成公主的孩子?!」

  說起當年的事,魏大老爺有片刻沉默:「我也不敢確定,但自長姐嫁出去那麼多年,父親沒有停過尋醫問藥,就是為了給長姐治體虛不能生育之事。只是送去宋家的藥方,都被宋霖丟了回來。」

  「母親又早早就算著宋霖繼室的位子,恐怕長姐真的不能生育。父親去世的時候,一而再和我說,不管初寧是誰的孩子,都要我們視為長姐嫡親的孩子。當年宋霖和安成公主鬧得風風雨雨的.......」

  魏大老爺停了一下,是說不下去了。

  魏三明白哥哥的心思,還是懷疑宋初甯是宋霖和安成公主之女。他癱坐在椅子裡說:「我們魏家是造了什麼孽,長姐不是母親的孩子,如今長姐的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可都掛在我們嫡支上頭,長姐生母我們到現在也沒鬧明白,難道初甯丫頭的生母,我們也還鬧不明白?」

  父親當年的風流事,魏大老爺也沒法查證。不是沒有查證過,而是根本無法查,說是父親的外室吧,長姐又是在母親嫁過來前一個月生下的。

  孩子生下來後,就在魏家藏了兩年。父親還逼著母親說是她親生,這事母親娘家程家也知道,卻屁也沒敢放一個,像是忌憚什麼。

  兩家人都瞞著外頭,說這就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長女,外界對這些事更一無所知。而生下長姐的人,一直沒有再露過面。

  他知道這些,還是因為在長姐出嫁後,母親才說出來的,而程家知道的也只有幾個長輩。到現在,恐怕小輩都不清楚,他們一直喊的姑母,其實是外人的孩子。

  在長姐去世後,留下一個二歲的孩子,那時父親又一再交待他們以後有機會遇到那孩子,一定要善待。

  他也不是沒問過父親,早逝的長姐生母究竟是誰,但父親到臨死都沒有透露一句。

  如若那孩子真是長姐的,父親不要能連去世的時候都一再強調,要他們待那孩子為嫡親外甥女。

  這事就一直存疑在他們心頭。

  再後來聽聞了安成公主和宋霖鬧得風風雨雨的事,他們當然就懷疑初甯的生母,是安成公主。

  所以這些年來,京城裡能用的人脈,都在暗中注意宋家。宋霖一直未娶,出事後,安成公主就回了京,然後還為小姑娘造了勢。顯出特別喜愛她。

  「......應該是安成公主不會錯了。」

  魏大老爺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定論了。

  魏三更加沒力氣地癱在椅子裡:「既然是,這禮還是得賠。即便不是,徐三那頭也不會甘休吧,真要出事,吳提督第一時間就能跟我們撇得乾乾淨淨。魏家從來就沒入過他眼。」

  弟弟的話讓魏大老爺久久沒說話。

  ***

  徐硯於第二天就收到了魏大老爺的請貼,賠禮的請宴定在次日,請貼送來之後,齊圳也來跟他稟報。

  「魏家不單是給了您和姑娘請貼,杭州城有頭有臉的人都給貼子了,並對外說這宴就是特意為姑娘設的。姑娘來杭州府兩年,還未正式向眾人介紹,是他們魏家疏忽了。」

  把賠禮和苛待小姑娘的事換了一個說辭,但仍表明了魏家先前待這表姑娘有虧,不然怎麼會現在才給大家知道這個表姑娘,所以也算是做到了徐硯的要求。

  徐硯心裡卻仍不太滿意,嗤笑一聲:「奸狡得很。」

  他把請貼拿回家,給小姑娘看的時候,初寧第一句是:「我不去。」然後把頭搖成撥浪鼓。

  徐硯看得好笑又心疼,在她跟前坐下,說道:「你可是主角,整個杭州城富貴人家的夫人都到場,你不去,他們魏家這宴就辦砸了。」

  「有這麼嚴重嗎?」

  初寧顯然不信,那天魏老太太一副恨不得她就撞死在跟前的樣子,會讓魏家這樣隆重給自己辦宴?

  徐硯就喊來齊圳,讓他把魏家對外頭的話都說一了遍。

  小姑娘果然顯出詫異來,然後心念一動,直接去抱住了徐硯的胳膊:「徐三叔——,是您讓魏家辦的這宴對不對!」

  這宴會跟要補償她一樣,魏家人肯定不會好端端就這為她造勢。

  她嬌嬌小小的,又長了兩年多,還是隻到他肩頭一點點,這抱著胳膊,跟要掛在他身上似的。

  徐硯手虛虛圈住她,怕她沒掛住,否認道:「我哪裡有這能耐指使魏家做什麼。」

  初寧卻是不信的,就一勁兒地搖他的手,要他承認。

  齊圳掃了三爺眼已經貼著人小姑娘腰後的手,默不作聲退出去。

  他還是別在這裡礙眼了。自打知道自家三爺的心思,他就腦海裡就總忍不住蹦出大灰狼叼小白兔回窩的畫面,嘖嘖......三爺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徐硯是怎麼都不會認的,任初寧喊得口幹也只得一句不是。雖然並不想修復小姑娘和魏家的關係,但為了保護她,不讓外界中傷她,魏家暫時不能甩掉。

  徐硯心底也認為小姑娘多半是和安成公主有關係了。

  喊到最後,初寧也不管他了,拿圓溜溜地眼瞪他,轉身就跑出去了。

  美人一嗔,百媚生。徐硯在她離開後,腦海裡還是她嬌嬌的樣子,抬手揉揉額頭。

  他真是要瘋魔了。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小姑娘跑走了,很快又跑回來了,手裡還抱著一遝紙。

  徐硯愣了下,奇道:「不是生氣不理人了嗎?」

  初寧不說話,拼命板著小臉,然後將手裡的紙一股腦塞他懷裡,轉身再離開的時候還拿眼角瞥他。

  那有著桃花瓣一樣弧度的眼角就化作了勾子般,眸光流轉間盡是瀲灩風情,把徐硯勾得直心頭髮酥,恨不得上前將人捉回來。

  到底還是有理智的,只能睜眼看她跑走,自己苦笑。

  等到徐硯靜下心來看手裡的東西時,神色一怔。

  上面都是小姑娘的筆跡,娟秀的筆鋒似她人一樣,而上面寫的都是杭州府及浙江的官員名單。

  不少人已經在這兩年調任了。

  紙頁泛黃,筆跡早幹了許久,有幾頁紙上還被水滴一樣的東西暈染著,墨蹟也有暈化的痕跡。

  這不是近來寫的東西。

  是什麼時候。

  徐硯指尖微抖,一下又一下撫過那些暈染開的墨蹟。

  他猛然站起身,也不管紙張因此散落滿地,尋著門腳步慌亂地出了院子。

  他一路往內宅去,跨過垂花門,來到門口種著玉簪花叢的院子。因為入冬,花樹葉子已盡落,枝杆瑟瑟裸露在寒風中。

  這樣的情影,讓徐硯浮想起小姑娘無助不捨,坐在桌前,一邊落淚一邊認真寫下那些名單的畫面。

  他心臟就被揪了一下,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腳下更快了。

  汐楠和綠裳正在端著茶點從廊下走過,見到他進來,忙屈膝見禮。可她們沒有聽到徐硯的回應,抬眼一看,正屋繡寶瓶的鍛面簾子在搖晃,哪裡還有徐硯的身影。

  緊接著,她們又聽見自家姑娘低呼一聲徐三叔,然後是銀鈴一般的笑聲。

  徐硯因為她給的東西激動到不能自持。

  小姑娘在他離京前寫下這份東西,後來卻沒有給他,肯定是傷心中寫下的,以為自此要跟他別離幾年。

  她那麼難過,卻還是一心念著他。

  世上再也沒有比這種全心全意的感情更叫人悸動。

  徐硯進屋後,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小姑娘雙腳離地,才會有那一聲驚呼。然後是被他放在炕桌,不由分說將她背起來,嚇得她又叫又笑。

  徐硯背著她直接出了屋:「我們去垂釣。」

  初寧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情緒高昂,一點也不像她平時眾容清貴的徐三叔。但現在這麼冷,她趴在他背上笑著說:「湖邊冷,不釣魚。」

  「那我們放紙鳶。」

  「家裡沒有紙鳶!」

  寒風中放紙鳶就不冷了嗎?

  初寧笑得直顫,徐三叔究竟怎麼了這是。

  徐硯卻背著她,堅定地說:「就放紙鳶,我給你做,再給你描色。想要什麼樣的,就做什麼樣的。」

  堂堂少年探花郎,如今正五品的官老爺,居然要給她畫紙鳶。

  初甯笑聲更加愉悅了,挑著眉說:「好,我要畫財神爺的!」

  她要賺多多的銀子,回報她的徐三叔!

  徐硯也被她逗笑了,哪裡有人在紙鳶上畫財神爺的!

  笑過後,初寧大概知道為什麼他那麼高興了,是因為自己剛才給的名單嗎?

  小姑娘就圈著他脖子,臉頰貼在他耳朵邊,輕聲說:「徐三叔,您任期快滿了,我也希望能幫到您,而不是事事要您操心。」

  徐硯一顆心仿佛就化了水,久久沒說話。

  此時京城的徐家,管事的高興把徐硯寄回的家書遞到老人手中。

  徐老夫人拿著厚實的家書,高興得直笑:「哎喲,我這兒怎麼突然不一字值千金了,居然寫了那麼些來!」

  等到拆開看過後,老人面上的歡喜一點點散去,到最後竟是手都顫抖,嚇得林媽媽忙上連喊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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