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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嫵媚》第24章
第24章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你娘親好些沒。」

  徐老夫人見小孫兒抬著一隻腳愣住,朝他招招手。

  徐立安忙露出笑,終於跨過門檻,來到老人身邊:「來看看您,母親那兒也惦記著您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小少年反應機敏,把老人哄得直眯眼笑,伸手去幫他理了理腰間的荷包和玉佩:「我好著呢,叫你娘親安心將養。」

  徐立安應是,這才向徐硯一禮,喊道:「三叔父。」

  捧著茶碗的青年淡淡嗯了一聲,就朝連臉部都繃緊的小姑娘說:「初寧明兒還得早起上學,我送你回去。」

  「去吧去吧,明兒晚間讓廚房做你愛吃的糯米蒸排骨,和你姐姐妹妹也說一聲。她們也饞。」

  老人和藹笑著,讓叔侄倆離去。初寧暗中鬆口氣,軟軟糯糯地笑著應好,徐立安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徐硯正好餘光掃到,兩人目光對了個正。徐立安忙站直,索性硬著頭皮說:「初甯妹妹稍等。」

  他猶猶豫豫的,反倒像是心裡有鬼,三叔父還不知道要怎麼想。正好趁著長輩都在場,示個好吧,省得以後還以為,他要欺負凶丫頭。

  初寧瞬間卻是如蒙大敵,杏眸瞪得圓溜溜的,如果她是隻貓,估計此時已經堅起毛警惕著呲牙了。

  徐硯也淡淡瞥向侄子。徐立安知道事不宜遲,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白玉小貓,正正好能放在手心裡,那貓兒是撲球的嬌憨模樣,最精緻的是用藍寶石點綴成雙眼。

  活靈活現。

  「這個給你。上回姐妹們都得了玉花生,這是補你的,這幾天都沒見著你,倒是這會巧了。」

  徐立安說著,不管小姑娘願意不願意,直接就塞她手裡。他指尖不經意掃過她軟軟的手心,他忙退後一步,把手縮進袖子裡。

  凶丫頭其實是軟軟的,剛才和他祖母說話的聲音也是軟軟的,和她咬自己的時候根本不一樣。

  給她貓兒了,以後就不生氣了吧?

  燭火下的少年朗忐忑著,他可從來沒有哄過小姑娘,緊張全寫在臉上。

  徐老夫人在邊上看得好笑,初寧握著被他捂成暖玉一般的小貓,要給回去不是,收下也不是。

  一雙杏眸就盯著玉貓看,大腦似乎轉不動了。

  徐立安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既然是立安贈的,就收著把玩吧,難得精緻。」

  安靜中,徐硯淡淡地開口,說話的時候還看了小侄子一眼,見到他朝自己露出個怯怯帶討好的笑。知道是這個小子在服軟。

  還真是難得。家裡的小霸王,示弱了。

  初寧還是猶豫:「這......太貴重些。」

  徐老夫人就笑了:「小玩意,有什麼貴重不貴重的,是你哥哥的心意,就拿著吧。不拿著,他怕要和你慪氣!」

  「祖母,我是男子漢大丈夫,和小姑娘置什麼氣!」

  徐立安忙澄清。初寧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要化干戈為玉帛,那她就......收下吧。

  她握住玉貓,工整地朝徐立安福了一禮道謝,後者忙擺手,朝她嘿嘿地笑。

  「那我們先回去了。」徐硯見事畢,朝老人也一禮,帶著小姑娘離開碧桐院。

  等兩人離開後,老人就抬手戳小孫兒的腦門:「你可學壞了,敢拿我打幌子,你是怎麼惹你初甯妹妹生氣了嗎?還專程賠禮道歉?」

  徐立安哪裡會承認,抬頭梗著脖子信誓旦旦地說:「沒有沒有,哪裡敢!您不能冤枉孫兒!」被三叔父看穿就夠丟臉的了,再被祖母看穿,他這些天也沒臉來見老人了。

  徐老夫人哈哈哈地笑,心裡一個字也不信,倒沒有再戳穿,拉著他說笑幾句把人打發走。

  林媽媽伺候著老人擦了身,在幫她換上寢衣的時候,聽到老人問:「任氏說頭疼前一晚,你似乎提過初甯丫頭和兄弟倆在院門口說了幾句話?」

  「老夫人記性好,是有這事,當晚不是下了場大雨。夫人就是那雨著涼了吧。」

  「真著涼假著涼。」老人神色淡淡地說,「怕是她自己想多了,做出故意叫人心涼的事來,她是想防誰呢?!」

  林媽媽聞言張了張嘴,略一思索這幾天任氏的異常,就明悟老人的意思。

  大夫人是不想叫兩位少爺接觸初甯小姐?

  這......林媽媽臉上就流露出愁色來。大夫人嫁進徐家那麼些年,在老夫人身邊不但沒有耳濡目染,行事卻越發小家氣,這還真是世家出來的小姐嗎?

  ***

  「徐三叔,真要燒掉啊?」

  結廬居的庭院中,初寧抱著一箱子的首飾,不確定地問正撥弄火盆炭火的青年。

  「你不是說都記得?」

  徐硯坐馬劄上,笑著抬頭。

  初寧抿抿唇,望了眼夜空,低聲說:「是記得,我從小記憶力就好,基本看過一遍的,用心記的都不會忘記。但直接給您,不是更好嗎?」

  徐硯聞言眼中閃過詫異,這是過目不忘?!

  小姑娘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他很快又釋然,心裡為她有這樣的本領高興,莫名還有些自豪?他笑道:「徐三叔暫時不需要,也希望不會有需要的時候。嗯......可能你現在還不太明白,還有你記性好的事,也不要和外人說。」

  「不,我懂的。」初寧抱著那首飾奩蹲在他跟前,有椅子也不坐,就那麼仰著頭和他說話,「我爹爹也說,如若用不上才是最好的,這樣說明大家都平平安安。」

  ......小丫頭,徐硯抬手摸摸她腦袋,由衷誇讚道:「我們卿卿最聰明了,所以卿卿不用擔心,記在你腦子裡,比收在任何地方都安全。你爹爹也不想叫別人知道這些人。」

  「好,我聽徐三叔的。」

  其實她也考慮了幾天,今晚正好徐三叔有空再提起這事,那就先都燒了吧。朝堂的事情她確實不太懂,但徐三叔說的話肯定就沒錯。

  徐硯就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到馬紮上,還幫她理了理裙子,怕被火星撩了。

  初甯安心地坐在那裡,拆開一個又一個的簪子或是手鐲,取出裡頭小紙條。在燒之前,會用只有她和徐硯能聽見的聲音,把內容念一遍,再投入火中。

  燒到最後,是拆出來的一份帳目。這帳目不是她爹爹的字,慎重起見還是遞給了徐硯,徐硯便看到上面居然寫的是前陣子扣在太子身上的那些帳目。

  不過跟遞到皇帝跟前的區別在,太子的名諱成了三皇子的。

  這才是真正貪墨軍餉的罪證!

  可東西明明在宋霖手上,他為什麼不提上前,而是交給初寧收起來了?

  交上去,宋霖這回必定是無罪,也不會被流放!

  「卿卿。」徐硯握緊了這份帳目說,「這東西,恐怕徐三叔得跟你要了。」

  寫著官員履歷和關係的字條能燒,唯獨這份不能!

  這是宋霖能否再回朝的關鍵!

  初甯聞言反倒十分高興,雙眼亮亮的,仿佛滿天繁星都墜落在她眼中。

  「真的?那徐三叔您留好!」

  她好像又幫上徐三叔的忙了!

  小姑娘總是無條件信任他,徐硯心頭鼓鼓的,鄭重朝她許下諾言:「我竭盡所能,一定讓你爹爹回來。」

  「好!」

  初寧重重點頭,她相信徐三叔。

  兩人相視而笑。初甯就發現,徐三叔真正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眉目舒朗,萬般明耀。意氣風發的俊俏!

  徐三叔平時太過內斂了,就該這樣才好。

  把該清理的東西都燒毀,徐硯看著小姑娘把廚房送來的一碗甜湯喝了,才放她離開。

  將她送到院門,他想起徐立安那隻玉貓,輕聲和她說:「那隻玉貓你若真不喜歡,妥善收起來就好,也不必要和其他人說。」

  這倒和初寧想一塊兒去了。

  「我就是這麼想的。」

  「回吧。」徐硯頷首,吩咐兩個丫鬟看護好。

  這個時辰,他不好再往內院去。

  等人離開,徐硯在轉身時猛然想到什麼。小姑娘向來乖巧,他說收起玉貓,她即便喜歡恐怕也會收起來。

  倒是忘記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性子,若不......他就喊了齊圳,說道:「你去找一些用玉石刻成的小貓,要精緻的。」

  大半夜的,齊圳還以為是有什麼緊急事情處理,結果是讓他找這種小玩意?!

  下刻,他又聽到徐硯一臉鄭重地說:「要快。」

  齊圳:「......」嗯,果然很緊急。

  ***

  這兩日,京城百姓們聽著各式關於陳家的流言非語,過足了耳癮。

  陳同濟卻十分不好受。

  他若是知道見了潘明一面,就把自己陷入泥潭裡,他絕對不會去!

  今天連皇帝單獨召見他時都過問起傳得沸沸揚揚的事,除了陳家退親宋初寧的事,還加上一條,與潘家一同算計人小姑娘母親留下來的產業。

  明德帝問起的時候,他老臉火辣辣的,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鑽進去。

  好在皇帝順嘴一問,雖是警告他作風要端正,到底沒提責罰,是準備聽這一耳朵就算了。

  可他明白,皇帝現在算了,這事卻會像個瘡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再度提起劃破。到那個時候,這個讓他有失德的事件就會成了要他烏紗帽的導火線。

  陳同濟焉能不怒。

  他事發當日就著人去查清,他當然是懷疑徐硯的,可查出來的結果,是當晚喝多了潘明到外頭大放厥詞。說他陳同濟就是靠山了。

  這還不止,還把當年陳家與宋家定親的經過,退親的經過都說得詳細。事情出於潘明的嘴,他那蠢得豬一樣的夫人還曾讓潘明嫡妹跑到徐家說項,想讓宋初寧換回庚帖,這兩樣事情合起來,明明白白就是潘明那裡透了口風。

  黃湯上頭,就不知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有著潘明在前,陳同濟即便再懷疑是徐硯所為,也沒有證據,一個啞巴虧憋得幾日都冷著一張臉。

  好在有了安成公主回京城的事,總算把風頭蓋去不少。他今日回府,本不欲理會妻子,結果妻子高興得拿著張燙金的請貼給他看。

  「安成公主兩日後請宴,也邀請了我,您看是要準備什麼禮物過去。」

  他聽著更為惱怒,喝道:「去什麼去!你還有臉赴宴?你這兩天就給我老實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

  陳夫人被喝得一臉懵,委屈地想問清緣由,結果夫君一拂袖就走了。

  她拿著請貼站在原地,氣得直咬牙。

  安成公主還派了人來說,一定要她出席的,她還滿口答應了。不去,不就是得罪皇家人了?!

  此時,安成公主那裡也正過問請宴之事。一位妙齡的侍女正給她錘腿,笑吟吟地回話:「貼子都派出去了,府裡也準備著,肯定不會有意外的。」

  「好久沒熱鬧過了,倒是挺期盼。陳家那頭你讓人特意說明了嗎?」

  「說明了,要陳夫人一定來。不過我若是陳大人,估計不會叫她出門,這些天陳家風頭正勁呢。」

  侍女面上笑著,語氣裡有幾分輕視。

  安成公主說:「你明兒再派個人去找陳夫人,讓她務必要來。」

  侍女俏生生應喏,安成公主就閉上眼,回想著近來陳家鬧得風風雨雨的退親事件,突然輕輕笑了聲。

  陳夫人可得一定要來。

  安成公主請宴,雖是稟著熱鬧轟動的準備,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收到請貼,攏共邀請的不過二十來人。收到貼子的自然是高興,徐老夫人就是其中一位。

  而徐府,還有另外一人得了邀請,那就是對安成公主只有耳聞的初寧。

  初甯拿著女先生遞給自己的貼子時,覺得自己肯定沒睡醒。

  安成公主為什麼會單獨給她下貼子,邀請她赴宴,她只是個落魄的小丫頭。

  賀女先生看著小姑娘不可思議的表情,笑道:「公主殿下在京城的時候,與姑娘您的母親交好,公主殿下是想念故人,想見見姑娘吧。」

  初寧望著貼子,心中疑惑更甚。

  既然是和她母親交好,為什麼她沒有聽父親提起過?即便母親是在她不記事的時候離世,父親總該會說一說吧,她......該去赴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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