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試探
石庭聽了淩青菀的話,果然將計劃全部告訴她。
「.....我同安簷商量過了,我們兵分兩路進行。」石庭對淩青菀道,「倘或你要加進來的話,可以分些事物給你。」
淩青菀點點頭︰「算上我。」
這是她的事,自然要親力親為。
以前是安簷不高興,不願意她和石庭接觸,她才沒說什麼的。
如今,她自然要加入。
她之前讓安簷和石庭幫她報仇,並非她自己無能,想利用男人,而是因為安簷不願意她用淩青菀的身體去參與這些事。
如今,安簷承諾她,讓她放心去做事,他只會是她的依靠,而不是她的約束,淩青菀才決定要出手。這是她的事,她不想依靠石庭。
石庭就點點頭。
他拿出紙筆,精心推算,將一些需要處理的細節,都交給淩青菀。
具體眼做什麼,石庭全部告訴淩青菀。
「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旦和計劃有誤,不要胡亂行事,要回來找我商量,及時彌補。」石庭對淩青菀道。
淩青菀點頭︰「你放心吧,我會謹慎。」
他們倆密談了兩個時辰,石庭將所有的事宜反復交代了兩遍,淩青菀當著他的面復述溫習一遍,這才回家。
已經到了半下午,滴水成冰的季節,懸掛在碧穹的日頭,發出暈黃的光,蒼穹也灰濛濛的,似乎隨時有烏雲壓頂。
那陽光籠罩在身上,慘白如薄霜,沒有半分暖意,反而透著陰冷。
淩青菀攏了攏風氅,將手縮在袖底,帶著蓮生回了家。
她先去了榭園,看母親在不在。
母親不在屋子裡,二嬸卻來了。
屋子裡溫暖如春。上次搬回來的臘梅,復又開花,濃香馥鬱,空氣香甜。
蕊娘正坐在炕上做針線,這是淩青菀教她的。二嬸在蕊娘身邊,和蕊娘說話。
丫鬟們都站在簾外。
二嬸關了兩天祠堂,對飲食方面就老實多了。回家之後,也閉門不出,不再尋事。
不成想,她今天又開始不安分了。
「......你才是騙人的,你應該有十三、四歲,不止九歲,是不是?」二嬸嘻嘻笑著,用一種孩童的口吻,對蕊娘道。
「不是,才九歲!」蕊娘很肯定的說。
「誰告訴你才九歲的?」二嬸不死心,又追問道,「你看著不像九歲的姑娘......」
「我師父說的,去年滿八歲,今年九歲,還吃了長壽面呢。」蕊娘笑嘻嘻回答道。
她有種嬌憨單純,讓二嬸以為可以從她口裡套出實話。
不過,蕊娘說的的確是「實話」。
這種「實話」,是淩青菀和景氏編好,反復告訴她的,讓她謹記,不要說錯了︰「你師父說過的,你去年才八歲,今年九歲。」
蕊娘不知道真假,還以為就是如此,故而記住了。有人問她幾歲,她就不會露餡。
淩青菀心裡微頓。
二嬸居然在試探蕊娘的年紀!
淩青菀立馬撩起簾櫳,進了屋子。
二嬸愣了下,收起了她哄蕊娘時那副故作稚嫩的嘴臉,淡淡對淩青菀道︰「菀娘回來了?這大白天的,千金閨秀不沾家,是去了哪裡.......」
她先指責淩青菀,以為淩青菀會心虛,從而在氣勢上弱些。
家裡都知道,淩青菀最近和安簷很親密。景氏他們不說什麼,二嬸卻以為淩青菀是倒貼安簷的,對此很不齒。
又嫉妒又輕視,覺得淩青菀輕賤自己。
淩青菀面上,沒有半分笑容。她神態肅穆,對蕊娘道︰「蕊娘,過來!」
蕊娘鞋子也不穿了,立馬跑到了淩青菀身邊,摟住她的腰,甜甜喊︰「姐姐!」
淩青菀摸了摸她揚起的小臉,笑容浮現,對蕊娘道︰「你跟著踏枝姐姐出去玩一會兒,姐姐馬上去找你,可好?」
然後,她喊了踏枝。
踏枝就進來了。
二嬸見淩青菀這樣,拉下臉說︰「菀娘這是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把蕊娘帶走,不讓她在我這個二嬸跟前。」
「我就是要把蕊娘帶走,不準她在你跟前。」淩青菀道。
她的直接,是當著進來的丫鬟們說的。
二嬸微訝,繼而大怒。
那邊,踏枝已經把蕊娘領了出去,另一個丫鬟拿了蕊娘的鞋子,也退了出去。
只有閒兒和蓮生站在門口。
「菀娘,你現在真像個苛刻的小賤人!」二嬸勃然大怒道,「我好心好意給蕊娘作伴,你一回來就把她帶走,防著我!你要說清楚,我哪裡害了蕊娘,否則今天跟你這個小賤人沒完!」
她的罵聲,變得惡毒且粗俗。
她真是氣急敗壞。她和景氏相處了十幾年,雖然沒佔到實在的便宜,但是景氏總是溫文爾雅,主動給幾分面子。
像淩青菀這麼赤裸裸的,二嬸第一回遇到。
第一次遇到,心裡承受不住,變得憤怒異常,說話也不留半分情面,更不會給自己留體面。
淩青菀聽了,眸光冷冽,靜靜看著她︰「你方才打聽什麼?」
二嬸有點心虛,她知道自己的意圖被淩青菀識破了。但是,她並沒有做什麼過分之事,也不怕淩青菀。
二嬸就撐起強悍,繼續罵淩青菀道︰「我打聽什麼?我只不過是和蕊娘閒談。倒是你,如此在意,只怕是心中有鬼。莫不是蕊娘的年紀真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你心裡很清楚。」淩青菀冷哼道,「你想知道什麼,只顧問我,何必欺負一個小孩子?你和二叔起了什麼心思,真當我們全然無知嗎?」
二嬸的心思被戳破了。
他們就是想糊弄蕊娘,從蕊娘口中套出些胡話,然後拿來威脅景氏,換取好處。
她心裡有了幾分怯意。說心裡話,自從淩青城的媳婦陳七娘進門之後,景氏變得強悍多了,二嬸有點不敢惹她。
她和丈夫私下裡嘀咕蕊娘的事,還沒有問出半點消息,就被淩青菀撞破。要是景氏回頭不高興,還是要收拾他們。
於是,二奶奶起身,氣鼓鼓對淩青菀道︰「我們什麼心思?」
「既然你沒有壞心,我將蕊娘帶出去,你惱羞成怒什麼?」淩青菀反問。
二奶奶就哽住。
她隨便尋了個藉口,就從榭園離開了。
等二嬸走後,淩青菀讓丫鬟把蕊娘重新帶到了屋子裡。她陪著蕊娘做針線,教她一些繡法。
蕊娘學東西快得叫人瞠目結舌。她沒幾個月的功夫,就把景氏、淩青菀和幾個丫鬟拿手的繡法,全部學會了。
她還幫淩青菀做了件風氅,尚未完工,正在繡胸前的花色。
半下午的時候,陳七娘先回家了。
陳七娘這幾天一直在鋪子裡。
以後不賣糧食了,鋪子收拾出來,準備販賣樹苗和盆栽。
今年的大旱,導致整個西邊的樹木全部旱死了。
「今年的糧食是暴利,不少的商家都改成販糧的。到明年秋上之前,糧食的價格降不下來,但是到了明天春上,本錢必然要增加,利潤就所剩無幾了。
大家現在都在糧食行逐利,看不上樹木花草的小利潤的。但是,等到了明年,京裡的糧食成本下不來,價格就下不來,買不起的人還是買不起,利潤稀薄。
現在看上去,樹木花草的利潤遠不及糧食,但是到了明年開春,絕對有賺頭。」
這是陳七娘之前告訴淩青菀和景氏等人的話。
景氏聽了,大為贊嘆陳七娘︰「當前糧食暴利,七娘沒有被迷昏頭,能如此遠見,是個有本事的。」
這種話,局外人可能隨便說說,但是身在商場的人,未必能看清。
因為沒人能預料走勢。
糧食到底有沒有賺頭,他們都不敢這樣斷定。外行人可以輕易猜測,因為跟他們沒有虧盈關係,商人卻做不到這麼輕鬆。
陳七娘能如此輕鬆退出來,景氏和淩青菀都很佩服她。
所以,淩青菀昨晚就把自己的一萬兩銀子,交給了陳七娘,算作她和母親的入股。
「大嫂回來了?」瞧見陳七娘回來,淩青菀笑著對她道。
陳七娘頷首,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笑著道︰「你們姊妹倆做針線呢?」
蕊娘道是,又喊了聲大嫂。
陳七娘應著,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小手爐,問淩青菀︰「娘呢?」
「出去了吧?」淩青菀道,「即將過年,娘最近忙得很。」
陳七娘點點頭。
淩青菀又問她︰「大嫂,您有急事?」
陳七娘笑了笑,道︰「也沒事。」頓了下,她對淩青菀道,「我認識一個有能耐的牙人,是剛開糧食鋪那會子認識的。
他知道我出身祁州商戶,就向我請教些生意,我指點他幾句,他賺了些錢,非常高興,想要報答我。他知道一處宅子,非常不錯,主人家明年去外地做官,著急賣了,價格很便宜。
他問我是否需要置辦一套,趁機便宜買下來,哪怕不住,以後賣了肯定有些賺頭。倘或要住,也是很好的。
我想,房子到底是大產業,需得問問你大哥和娘的意思。」
她把淩青菀當成大人一樣,這些大事也告訴她。
可是,這種大事,輪不到淩青菀做主。
淩青菀就道︰「大嫂和娘商量吧,娘也快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丫鬟們便說,大奶奶回來了。
陳七娘立馬迎了出去。
片刻後,她們婆媳來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