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竹問》第35章
峰回.1

  三天後,頤陽城的一家客棧裡。

  這客棧生意有些冷清,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小矮子,沒事就搬個板凳坐在門口曬太陽,眼睛半睜不睜,好像是在打瞌睡,卻又不耽誤有來人打量時及時地遞上個真誠無比的笑容。店裡只有兩個夥計,正在用看上去頗有年數的抹布一遍遍擦著因無人光顧所以並沒什麼污漬的桌椅。

  生意冷成這個樣子還不吆喝兩句,似乎很奇怪。

  然而觀察上一會兒就會發現,奇怪的並不止這家客棧,放眼望去,這一條街都是這麼個頹喪無望的氣氛,開門的商鋪沒有一家吆喝,沿街也不見擺攤的小販。

  做生意的如此死氣沉沉,當然不是因為可惜吆喝時的那點唾沫星子,大小商鋪噤若寒蟬皆因此地毗鄰王書均王大人的府邸,他老人家愛好清淨,附近的小攤小販一律攆滾蛋,敢大聲喧嘩的商鋪直接關停。

  小攤小販捲舖蓋換地方就是,但可苦了這些商鋪老闆。都是祖上的家業,現如今生意做不起來,賣又賣不出去,只能這麼半死不活地苟且經營。

  正當這客棧的小二擦完了桌子,準備悄咪咪摸到後廚嗑瓜子,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男人約莫二十多歲,眉目如畫,高挑文秀,好一個青年才俊。女子年齡稍小些,粉面桃腮,明眸皓齒,俏生生的亦讓人挪不開眼。

  小二眼睛一亮,店裡輕易不開張,沒想到一開張就迎來了這麼一對養眼的俊男靚女,忙殷勤地招待客人。

  曾韞給了那小二一錠銀子,令他上些看家的好菜熟食,和玉竹坐在了門口的位置。

  玉竹接過他燙好的杯子,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就行,剩下的我自己能處理。」

  「自己處理?」曾韞抬手給她倒了杯茶,頭也不抬道,「你只知道是孟老貓拿了你的劍,他人在哪裡?怎麼找?這期間吃飯住店,你有銀子?」

  玉竹:「……」

  很現實的問題,尤其是最後一點——她口袋裡只有少量碎銀,莫說住店,連桌像樣的菜也買不起。

  她厚著臉皮道:「銀子什麼的……要不你借我點……」

  曾韞不鹹不淡地掃了她一眼:「還嗎?」

  ……

  小氣。

  她只好道:「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你家不是還有個鏢局,你是一家之主,不回去難道沒關係嗎?」

  小二端上了幾個菜碟,曾韞給她夾了些她愛吃的葷菜,待夥計走開才道:「『三奇八怪』有半數死在我手下,這些江湖敗類雖然未必感情深切,但剩下那幾個會放過我的可能性恐怕也不大吧。」

  玉竹一思量好像確是這麼個道理,有些無言地舀了一勺湯。

  她還是相信曾韞的,雖然師姐死前明確表達此人不可信任,但她心裡總不由自主地覺得,曾韞不會真的害她。

  她借著曾韞夾菜的空當瞄了一眼對面,不得不承認,有張好看的臉真是占了個天大的便宜。

  曾韞發覺玉竹的視線,以為她還在糾結,放下筷子道:「除此之外,王書鈞還沒拿到《死毒經》,必不會善罷甘休,他肯定還會再派人來找你,我跟你同行這麼久也脫不了關係。所以說,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你我聯手行動,別想太多。」

  說罷又用手指輕輕敲了她的額頭:「聽我說話用的是耳朵又不是嘴,吃菜。」

  玉竹聽話地啃下一口雞翅膀,想了想道:「可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師兄師姐都因為這秘笈身死人手,我卻連它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算甩掉了王書鈞,還會有李書均、張書均,只要盛笑春不死,恐怕一直會有人跟在我屁股後頭要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她咬牙切齒地吞下一塊雞骨頭,「依我看倒不如把這老雜毛給一併宰了。」

  說完這話她就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大放厥詞——雖說盛笑春只算青雲真人的「半個徒弟」,但能與潛蛟仇鶴同期的弟子,怎麼會是她這種純正初出茅廬的後輩能比肩的?

  正當她準備好收到曾韞的反駁,卻見他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盛笑春要除。」曾韞道,眼裡居然有些和氣質格格不入的肅殺,「當年青雲真人看出此人心術不正、愛鑽營歪門邪道,故此將其逐出師門,可他不僅不反思己過,還三番設法離間潛蛟和仇鶴。」

  玉竹道:「什麼?……原來師父和你祖父是這麼反目成仇的?」

  「那只是外界傳言,兩位大師當然沒有上他的當,只是追求不同,各自漂流罷了。可是盛笑春卻對這兩個師兄嫉恨在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成功挑撥了我父親和二叔。」

  玉竹有些驚訝:「難道你二叔當年離家和他還有關係?」

  曾韞點點頭:「祖父當年有意將潛蛟之名傳予家父,但我爹雖是長子,武學一道卻不如二叔更有天賦,兩人在觀念上也一直存在分歧。盛笑春當時已經深入宮闈,聽聞此事便差人來勸誘二叔,引他廢去我爹的武功,強奪潛蛟之位。」

  「少年人心氣高,二叔沒有聽從他的教唆,卻不當心透漏了祖父在練『蛟龍九式』。練此功十分兇險,期間需避免毒物侵擾,否則就會走火入魔,所以祖父整日閉門不出,隻允許母親一日三次出入他練功的院子,端茶送飯。盛笑春得知此事後,找理由私下送了二叔一包京城珍玩。」

  「那時候家裡只有一個女人,就是我母親,二叔理所當然地把那珍玩中的一盒胭脂供奉給了這位對他頗為照顧的嫂嫂。不料胭脂中竟攙有少量的夾竹桃粉,母親看茶做飯都搽著這胭脂,引得祖父走火入魔。」

  「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潛蛟走火入魔傷了我母親,我爹替她強捱一掌,內力盡失。自此之後我爹和二叔的關係急轉直下,有了我才稍微緩和,可惜沒多久我娘就去世了。」

  「我娘的死讓這兩兄弟的矛盾徹底陷入了不可調和,二叔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後來就是你知道的故事。他這人信奉弱肉強食,以『黑風白雨』之名闖蕩江湖時做了不少齷齪事,我爹一直寄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勸他回來。」他搖了搖頭,手上青筋畢現,「他肯定不會想到,自己的兄弟會轉投殺父仇人門下。」

  玉竹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方面覺得這有名有姓的大家族果然故事多,另一方面也忍不住感慨:盛笑春這個老太監雖然不是個東西,精力倒是旺盛得很,連接禍害三代人,兩個師兄都已作古,他居然還有精神興風作浪。

  有道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祖宗誠不我欺。

  曾韞道:「私人恩怨不提,盛笑春侍奉天子期間仍不改本色,媚上欺下,殘害忠良。這種雜碎,該除。」

  玉竹難得和他「英雄所見略同」了一回,聽到這裡,忙狗腿狀遞上一個眼神:「……依你所見,怎麼除?」

  曾韞定定看著她,忽然笑了:「你現在不疑心我是和他們一夥的了?」

  玉竹正喝著湯,被這話問的險些嗆住,她擦了擦嘴角的殘渣,有些底氣不足地道:「你沒那個時間——燕雀山被包圍時我剛遇上你,除非你會讀人心術兼能分身,否則怎麼也來不及。」

  曾韞有些遺憾地道:「這話真讓人寒心呐,我當你是通過朝夕相處看清了我的為人,出於信任排除了我的嫌疑,居然是因為這個。」

  這話有點尷尬,也有點曖昧,玉竹沒回,罕見地低下頭安靜吃起飯來。

  曾韞大概也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正色道:「你師父的機關陣法固然可靠,但長江後浪推前浪,出現能破解他布下機關的青年才俊也不奇怪,快吃飯吧,等會兒我們去附近轉轉,打聽下情況。」

  玉竹憤然道:「什麼青年才俊?給王書鈞當牛做馬的怎麼配說是青年才俊?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還差不多!」

  曾韞無奈地笑了笑,見她鬢角的頭髮有些散亂,想伸手替她理理,覺得不妥又縮了回來。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說是比先前有所緩和,但還沒有好到可以無所顧忌肢體觸碰的程度。

  更何況玉竹剛失去了親人手足般的師兄師姐,這時候趁虛而入,太不君子。

  來日方長,有些事,還是急不得。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