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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問》第9章
頤陽城.3

  一路上沒有再停歇,即便是這麼緊趕慢趕,待二人到了頤陽城,已經是下午了。

  他們選中了頤陽一處很不起眼的客棧作為接下來幾日的住所。

  選中這裡,曾韞有自己的理由——這個同安客寨雖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地理位置優越:左側是喧鬧的主街,緊挨著頤陽最負盛名的金華酒樓,頤陽有頭有臉的官宦子弟常來此處尋歡作樂,便於打探風聲;右側是尋常百姓居住的街區,藥鋪食鋪一應俱全。最關鍵的是,同安客棧正對面就是頤陽著名的金龍鏢局,南來北往的客商旅人多選擇在此處落腳,在這裡往往能第一時間獲取消息。

  玉竹心下暗暗防備:如果按照曾韞所說,他只是前來訪友,怎麼可能對頤陽和王書鈞的消息如此瞭解?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曾韞解釋道:「在蝸牛山遇見你之前,我在這裡住過幾天,這些也是聽其他住客講的。」

  兩人在同安客棧安頓下來,付錢時玉竹主動要承擔費用——那日離開洞穴時,玉竹搜了范老大身上的銀子,況且這一路上都受曾韞照顧,她也不好意思再讓他出錢。

  曾韞卻制止了她,只說讓她留著這些銀兩,隨後還有用處。

  他們叫了店裡的招牌菜,一份燒雞兩碗小面,玉竹甚至還想再要壺酒,被曾韞以有傷在身,不宜飲酒為由拒絕了。

  此時玉竹正奮力啃手裡噴香的燒雞腿,嚼著嘴裡的肉問道:「銀子隨後有什麼用處?」

  曾韞反問她:「你現在手邊有沒有趁手的兵器?」

  玉竹想到自己被擄走的寶鳳雙劍,沮喪地搖了搖頭。

  大凡高手,都有自己的趁手兵器,刀劍也好,奇巧器械也罷,一把兵器從最初的無暇到經歷一次次血光,在廝殺才能磨合出獨有的默契出來。故此高手和高手的兵器總是同時出現在傳說當中,高手無一不愛惜自己的兵器,兵器也無一不為高手的傳說增添色彩。

  玉竹算不上是什麼高手,但這劍卻是高手的劍——是她的師父紅藥真人曾經用過,又送予她的。

  這劍於她而言不僅是一把趁手的武器,還是師門傳承的象徵,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回來。

  但眼下,她確實需要有一對好劍,才能助她拿下王書鈞的項上人頭。

  曾韞執筷為她添了一隻雞翅,道:「我知道這城裡有個人,是鑄刀劍的好手,待會兒你我吃完了飯,可以一同去看看。」

  玉竹一聽這話,立即放下筷子,抹了嘴道:「我吃好了。」

  曾韞仍舊不緊不慢地吃著碗裡的面,他吃相十分斯文,似乎面前的食物對他並無誘惑力,自己只是矜雅地充饑。只聽他咽下了嘴裡的食物道:「可是我還沒有吃好。」

  他說這話時,臉上生出了些無辜的神情。

  ——這廝居然是在撒嬌。

  玉竹當然不好催促,她不敢直視曾韞,只是盯著碗裡沒吃完的雞翅,期期艾艾道:「那什麼……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你慢慢吃……」,說罷,趁曾韞低頭夾菜拿眼偷瞧他。

  昨夜她心緒不寧,翻來翻去待天將亮時方勉強眯了一會兒,但好歹在路上倚曾韞懷裡睡得也算安穩,相比之下,曾韞可是在板凳上合衣打坐一整宿,從雞鳴時就一直在策馬趕路,到現在都未曾合過眼,眼裡都是細密的血絲。

  玉竹打了一個哈欠道:「既然已經到了地方,也不必著急,我想小憩半個時辰再去,怎麼樣?」

  曾韞笑意盈盈:「也好,上午讓你受累了。」

  她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正要說「累什麼」,回想起了「受累」的情景,臉瞬間變成了猴屁股。

  這時候不是飯點,樓下吃飯的人並不多,在這裡交談並不隱蔽,所以兩個人匆匆吃了飯,便上樓回了房間,打算歇息一會兒再出發。由於兩人這幾日仍需交合解毒,恐怕來往的住客看到心中生疑,故此乾脆扮作夫妻,合住了一間房間。

  城裡的客棧要比蝸牛山下村落的客棧像樣的多,不僅屋子更乾淨,地方更寬敞,床也大許多,窗明幾淨,站在陽臺可以直接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

  曾韞把行李安置好,坐在床上對玉竹道:「我也需要小憩一會兒。」

  玉竹點頭,她此時並不困,本就是想讓曾韞歇上一歇。

  曾韞道:「那你也過來。」

  玉竹擺手:「我……我不累。」

  曾韞歎氣道:「既然不累,那匠人做活還要花些時間,早些去你就早些拿到東西,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

  玉竹趕忙坐回了床上:「雖然不累……我還是有點困的。」

  曾韞笑了笑,便合衣躺下了。

  玉竹小心翼翼地挨著他躺下。剛一躺好,身邊原本仰面而臥的曾韞忽然翻了身,一隻袖子將她攬了過來,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睡吧,我不會動你。」他輕聲道。

  說來曾韞這人倒也奇怪,他們兩個雖然已有肌膚之親,且每次都在交合時撩撥得她心蕩如波,但只要壓下了淫毒,他即便是嘴上引逗,身體卻十分規矩,連玉竹的手指頭都不曾碰過。

  即便是現在,他這樣抱著玉竹,仍舊是隔著厚厚的衣服布料,並不碰她。

  他說不會動,玉竹相信是不會動。

  但是她睡不著。

  這樣抱著,她能聞見曾韞身上好聞的梅花香,聽得到曾韞均勻的呼吸,耳側是他溫熱的鼻息;餘光一瞥,看到的是他沉靜的睡顏。玉竹平時沒有注意,這會兒曾韞閉上眼她才發覺,這人的睫毛黑且密,傾覆而下像是華麗的羽扇。

  屋裡很靜,玉竹數著自己的心跳。

  她很少會心跳的這麼厲害。算來算去也不過那麼幾次。

  一次是打翻了師父祭祀的供桌,一次是偷跑了山下去嘗馬家村的甜豆餅被師父發現,還有一次是功夫不到家的時候在蟬翼薄的湖冰上紮馬,不小心落了水。

  冬天的湖水寒徹脊骨,她那會兒年紀尚小,掉水裡時間並不長,但被淩霄撈上來時面色已經變得煞白,整個人如同一根凍透了的冰棒。

  慌極了的淩霄急忙背了她往回走,但又怕她被這冰寒激壞了身體,於是赤裸了上身將她馱在背上,又把自己的棉衣罩在她身外,以自己的體溫暖熱她。

  那日恰逢臘月的初雪,絮雪紛飛,她意識迷離,心跳卻比當日的雪更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淩霄究竟明白幾分,或許他也同自己一樣,早已情根深種,也或許他只當自己是長不大的調皮師妹,像親人般呵護疼愛,但也僅此而已。

  而現在她還失了身。

  失了身,還活著。

  雯兒和徐家公子郎有情妾有意,卻被人所害,如今陰陽相隔。

  她想了很多,腦海中是一路所見的不同場景,不同人的聲音,有的來自淩霄,有的來自曾韞,還有的來自師父,擾的她心如亂麻,乾脆闔眼運功,調息吐納。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待到快要日落時,玉竹才從睡夢中醒來。

  她惺忪著眼四下張望,床上只有她一人,曾韞正端坐在不遠的小桌前看書。

  玉竹心中一沉。

  她雖然中毒受傷,但經過這兩天的休息調節,自覺先前散了的內力已經恢復大半。如果摟著自己的人在睡眠中起身,她絕沒有理由全然不覺。

  然而她確實是全然不覺。

  曾韞看她臉色陰晴不定,皺眉道:「毒又發作了嗎?」

  玉竹搖了搖頭:「五日淫花毒會損內力修為嗎?」

  曾韞道:「發作期間及時消解的話並不會。難道你內力又受了損傷?」

  玉竹遲疑道:「我也不確定……但方才你從床上起來,我沒有察覺。」

  「哦?」曾韞狡黠地笑了笑,「那你可以放心了,也許是我輕功太好,你察覺不了呢?」

  這話不假。

  他們雖然相識不久,但曾韞已經展示了不少令人拍案叫絕的功夫。據玉竹的觀察,他未佩刀劍,從不離手的那柄金繡鐵骨扇應該就是他趁手的兵器,這扇子看上去雖然只是個漂亮擺設,但吃飯時她假借夾菜有意詳看,發現這玩意兒的每一根扇骨上都有縫紋,扇尾似有簧片,根根扇骨像被劍匣包裹的利刃;此外他還善用暗器和銀絲,玉竹注意到他手上的繭並不僅僅分佈在尋常握刀拿劍的虎口,反而多是在發射暗器才會用到的指尖內側;至於銀絲線,她已經見識了這東西兩次,線雖細,但韌性和能承受的力道卻十分驚人,既可作「郎中」問診的工具,更能做殺人的利器。

  現在她還知道了,曾韞輕功不俗。

  這一路以來,曾韞不僅救了她的性命,還對她照顧有加,玉竹當然心存感激。

  但是她也提醒自己切不可大意:到現在為止,曾韞都還沒有跟自己說過他到底來蝸牛山是幹什麼的,他又究竟是什麼職業,什麼門派,什麼人。所謂走訪故人老友當然只是個藉口,蝸牛山是個小地方,除了早些年有慕仇鶴之名而來的旅人,現如今住下的都是本地人,大多數人去過的最遠地方也就是這頤陽城,所以誰會有這麼一個年輕的異鄉「老」友?

  曾韞之前自稱「區區無名」,這話必然是謙詞,此人如果是朋友當然最好,但若是敵人,恐怕就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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