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集體撲街

　　蘇汣不開心。

　　那之後一路師兄都不理人了，無論她怎麼撒嬌賣乖， 決明都閉著眼睛坐在那裡， 雙掌垂在膝蓋上，打坐似的一動不動。

　　推都推不倒。

　　徐鶯駕車之餘還幾次轉臉回來給她擠眼睛，小祖宗， 可別鬧了！

　　小祖宗撅著嘴， 不鬧怎麼行， 在這種男人面前就是要瘋狂地刷存在感。

　　倏爾眼尖地發現男人前襟領口有起伏， 爪子就伸過去按住。

　　果然掌心下面有一條細長的東西。

　　反正師兄沒反應，她毫不客氣地一手按著一手鑽進去，立馬捕獲小白蛇一條。

　　白蛇尾巴尖尖僵硬地盤成個旋兒，但眼看已經被主人的小師妹提溜過去了，這可不是它不聽話哦！

　　蘇汣把小傢伙團在掌心，指頭在尖腦袋上撓了幾下，你主子怎麼不理人了？

　　小白蛇歪著頭，似乎接收到了小師妹的腦電波， 他就這樣啊， 本來就不愛理人，所以我都是自娛自樂。

　　「說」著在溫潤的掌心打了個滾兒， 就像這樣子～蘇汣撇嘴，這場波波交流在馬車一陣前後搖晃停下之後被迫中斷。

　　小白蛇咻地從她袖口鑽了進去。

　　決明睜開眼睛，清冷視線越過小師妹看向徐鶯，眉心蛇紋紅得要燒起來似的。

　　對方立即笑道：「風露樓，少主不是想嘗嘗洛神酒？聽說這裡就是最好的地兒了。」

　　蘇汣感覺小蛇在自己手腕上緊緊地纏了幾圈， 瑟瑟發抖。

　　「師父，咱們也住在這裡嗎？」

　　她隔著袖子拍了拍以示安慰，裝作沒事人一樣好奇地跟徐鶯說話。

　　「只能住這裡。」 他們臨時決定要來，正值武林大會，尋常客棧都已經滿了，風露樓因為價格不便宜，倒是還能有上房空著。

　　先前在郊外別莊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先行一步過來訂房了。

　　別看江湖人都鬧騰，但其實大多都是一個字，窮。

　　徐鶯把韁繩丟給迎接出來的店小二，同時丟出去一枚銀錠，「馬兒喂好了。」

　　「女俠放心！」 店小二樂呵呵地收了錢，招呼同伴過來卸轡頭準備把馬和車分開伺候。

　　蘇汣看決明已經自己跳下車去，趕緊拎起裙擺，「師兄等等我！」

　　誰知撩起紗簾，探頭鼻尖就撞到男人石頭一樣的胸肌一陣酸痛。

　　決明自己下車之後面無表情地轉身伸手，莫名其妙不理人是一回事，照顧小師妹又是另外一回事。

　　蘇汣立馬揉著鼻子握住他的手，沒心沒肺地朝他露齒一笑。

　　師兄還是不理她，等她借力跳下來之後就收回手，寬袖遮住白皙指尖，舉步要走。

　　誰知抬眼就見林冬澤從大門口跨步出來。

　　兩個男人同時頓住腳步。

　　決明額角不易察覺地跳了跳，林冬澤直接擰眉，之前那輛馬車上的正主！

　　真是冤家路窄。

　　他從沒聽說江湖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同樣是男人，決明這樣神仙似的立在面前，壓迫感危機感此起彼伏。

　　最重要的是，眼神一斜，就看到了後面笑得比虞美人還要嬌豔的女人。

　　先前在車簾上看到的美人虛影，竟然是！

　　「汣汣！」

　　林冬澤下意識喊出來，聲音又驚又喜，臉上已經浮起欣喜。

　　他剛剛乘馬車過來這裡，因為一連幾家客棧都滿了，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裡可能還有房間，所以自己先下車進去訂房。

　　幸好身上還有銀票，他訂到房間先快速換了一身衣裳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灰頭土臉，朝掌櫃要了一頂風帽過來要接蘇歡歡。

　　誰知這麼巧，竟然讓他撞見了失蹤的蘇汣。

　　見她一身更加成熟的紅裙，小臉明媚，就知道消失的這段時間她過得還不錯。

　　暫時來不及去想為什麼失蹤的人會出現在陌生男女的馬車上，林冬澤面帶喜色，就要迎過去。

　　「汣汣你原來直接來了天門，我和歡歡都很擔心你！」

　　他邊說邊朝旁邊側開，要繞過決明，「還在生林大哥的氣嗎？之前是我不……」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膝蓋一痛。

　　猝不及防朝前雙膝跪地。

　　「小師妹。」 決明站在那裡，面不改色地受了人家一記大禮，然後才眼尾飛斜撩了後面一眼，丟下三個字，大步跨過門檻走進風露樓。

　　蘇汣立即跑過來，師兄終於理人了！

　　「林大哥，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都是大好人，別擔心，我現在暫時沒空，回頭再說！」

　　林冬澤跪在那裡雙手撐地，痛得站不起來，聽女人甜甜的聲音帶著急切語速飛快，抬頭只看到翻飛的火紅裙擺從眼見一閃而逝，帶出陣陣香風。

　　回頭視線追逐，少女纖細身姿合著一頭搖曳烏髮別樣婀娜。

　　最妙的是頭髮被從兩鬢撩起兩縷髮絲，合著兩股火紅絲帶，被鬆鬆編成了遊蛇一樣的細細一綹髮辮垂下來，像是真有火焰在發間跳躍似的。

　　火樹銀花不夜天，世界都被她點亮了。

　　閃神的瞬間，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小狐女果然是名不虛傳。

　　之前覺得她美則美矣，性格卻太跳脫煩人，在先前的客棧就是因為他和蘇歡歡堅持要先趕路，她要留宿才鬧起了彆扭。

　　現在他卻怎麼也生氣不起來。

　　甚至還有絲絲後悔，美人嬌氣一點，有何不可，他一個大男人，理應多順著她的心意……

　　不過，短短一天，她就認了什麼師兄？！

　　膝蓋刺痛難耐，林冬澤立即運功提氣，片刻後從膝蓋骨上逼出兩小灘水。

　　只感覺傷處火辣辣的，一聞還透著烈酒獨有的辣香。

　　頓時心驚。

　　就剛剛那麼一瞬，那個什麼師兄用內力將酒水化成冰刺打進了他的膝蓋！

　　要不是現在正處天門宗地盤，客棧前又人來人往，林冬澤毫不懷疑對方剛剛已經將冰刺直接打進了他的心臟。

　　好狠毒！

　　「冬澤哥哥！」

　　帶著哭腔的聲音由遠及近，林冬澤單手杵著劍鞘從地上站起來，膝蓋還在打顫。

　　「怎麼下來了，不是說等著我嗎！」

　　抬眼見到一身狼狽的蘇歡歡他語氣就有點不好。

　　「車夫要走，把人家趕下來的……」 蘇歡歡也很氣呀，她願意這麼滿臉鬱青擦傷跑出來丟人現眼麼！

　　卻沒看到剛剛男人「當眾下跪」的一幕，還擺出一副嬌柔的樣子要往林冬澤身上靠。

　　林冬澤自己都站不穩，當即側身避開。

　　「呀，小郎君，又見面了～」

　　一波未平，大波再現，林冬澤耳尖一顫，似曾相識的聲音鑽入耳膜渾身汗毛倒豎。

　　怎麼忘了還有這個女人！

　　現在再看去，雖然蒙著面紗，但紅衣女子怎麼看也不是什麼二八少女。

　　徐鶯交代好店小二遲一步走上前，媚眼如絲在小年輕臉上曖昧掃過，伸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被他尷尬躲開。

　　「老妖婦，你幹什麼！」

　　第一次被男人避開自己的投懷送抱，蘇歡歡正不是滋味兒呢，頓時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被慣出來的大小姐派頭全開，破口大駡。

　　樣子當然不怎麼好看了。

　　徐鶯笑容不改，看也不看她，隻彎腰撿起林冬澤掉在地上的風帽拍了拍，眯起眼睛朝他臉上吐氣如蘭。

　　「小郎君，有些女人沾不得，一沾就是惹禍上身……」

　　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奉勸完翩然離去。

　　「你！」

　　蘇歡歡氣急敗壞，但自己這樣子卻不好追上去，周圍已經有人在指指點點，這不就是城門口那一對兒麼？

　　林冬澤怔怔捏緊對方遞過來的風帽，惹禍上身？

　　現在想來，在城門外如果不是蘇歡歡突然目露不遜把他拉走，也許不會被人在馬身上動手腳。

　　再之前如果不是蘇歡歡在旁邊攛掇，他就不會完全不顧汣汣的意思堅持要趕路。

　　「冬澤哥哥～」

　　蘇歡歡委屈地扯著男人袖子，「那老妖婦胡說八道！」

　　林冬澤皺眉，借著反手給她罩上風帽的動作抽出袖子，「先回房間，我讓店家幫忙去請了大夫。」

　　說完捉著她的手肘，半脅迫似的把人推著快步往裡面走。

　　「冬澤哥哥！」

　　蘇歡歡吃痛不已，又氣又急想要掙扎。

　　卻聽男人湊近了沉聲斥道：「禍從口出知不知道！」

　　一口一個老妖婦，也不看看人家什麼來頭。

　　林冬澤真是覺得自己眼瞎，之前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女人甜美可人？

　　蘇歡歡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歷來溫和的男人這麼凶跟她說話，「她！」

　　「她是汣汣的救命恩人！」

　　猝然被打斷，蘇歡歡立即不掙扎了，隻隱隱覺得似乎聞到什麼味道很香，腦子裡卻很亂。

　　「什、什麼？」

　　林冬澤見她不發癲了才稍稍開些力道，他們走進風露樓大堂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那神仙男女的蹤影。

　　「我剛剛見到汣汣了，她原來就在之前那輛馬車上一起來了天門。」

　　一邊低聲解釋一邊推著忽然不出聲了的女人快速上樓直奔訂好的房間。

　　踏上樓板的時候無意間瞥見大堂一角桌邊幾個江湖漢子捂著眼睛東倒西歪在地上嗷嗷叫喚。

　　卻顧不得看熱鬧，隻加快步伐，生怕再惹禍上身。

　　此時風露樓三層臨窗一個豪華包間裡，徐鶯一邊給兩個祖宗檢查餐具一邊嗔怪。

　　「少主，出門在外呐。」

　　世道險惡，雖然不是惹不起事，但能少點麻煩總是好的。

　　蘇汣卻滿臉不在乎，笑得跟個小狐狸似的，「師父，是那幫人自找的，沒看誰也不幫他們麼？」

　　她鼻子裡哼哼有聲。

　　說完湊到決明身邊，「師兄好帥啊，你剛剛是什麼招數，師父教的麼？也教教我好不好？」

　　隻兩眼亮晶晶，滿臉盲目崇拜。

　　剛剛上樓的時候，坐在角落裡吃喝的一桌人大概是幾口黃湯下肚得意忘形，見到她一個嬌俏美少女就出言調戲。

　　其實連人家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

　　師兄就迅雷不及掩耳，出手如有神，幾枚冰針甩出去，一群人就地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