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幽綠的光

　　兩個男人扶著馬惟，跟宋辛一起回到了她們的房間裡去。

　　宋辛在院子裡抓了一把雪，直接扔在馬惟臉上，用力揉搓了幾下，馬惟便被冰冷的雪水喚醒過來。

　　她緩了一會兒，又臉色發白地低聲哭了起來。

　　剛進入游戲那時候她哭沒人攔著，可現在她的哭聲却讓其他人心裡越發地煩躁起來。

　　黑衣男人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猛地起身走過去揪住了她的衣領，怒聲道：「哭哭哭，哭個錘子，你他媽哭喪啊？！要不是你能出這事嗎？！老子現在真想掐死你！」

　　他說得也沒錯，一開始就是馬惟抱著那隻猫不肯撒手，汪明當時還因爲跳蚤太多而想讓她把猫趕走，她拒絕得非常爽快，還懟了汪明一通。

　　下午也是因爲馬惟的反常，汪明才會跟著她去墳地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在墳地被猫發現，繼而深夜慘死。

　　雖說她的反常似乎無法用理智控制，但畢竟與她脫不開關係，也就難免被黑衣男人的怒火牽連了。

　　馬惟被黑衣男人嚇得楞住，哭聲戛然而止，隻呆呆地微張著嘴驚恐地看著他。

　　宋辛坐在矮凳上默默看著，心中暗想，此時的馬惟性格明顯又出現了變化，與一開始的她一樣柔弱愛哭膽子小。

　　這種變化，絕對與那隻猫的消失有關。

　　也就是說，當猫接近她的時候，她會變得什麽都不在意，全身心地關注著這隻猫，哪怕猫附身在了老人的死屍上，她也只會把那老人看作是猫。

　　而當猫離開之後，馬惟才會清醒過來，變成她原本的樣子。

　　至於猫爲什麽選擇馬惟，却對宋辛充滿敵意……她猜測，很有可能是因爲自己去過墳地，而且動了它的存糧——那只死老鼠。

　　「別光顧著生氣了，」另一個男人上前拉了黑衣男人一把，說道：「我們還是趕快商量一下該怎麽辦吧！」

　　黑衣男人瞪了馬惟一眼，轉身走到一旁坐下，粗聲說道：「現在已經很明顯了，是那隻猫在作怪，等下次猫出現的時候把它殺了不就行了，還有什麽可商量的。」

　　「說是這麽說，」那人說道：「剛才我們一聽到汪明的聲音就立刻開門出去看了，而且當時門關著，我們根本沒看見有東西從裡面出來，可裡面除了汪明的屍體外什麽都沒有啊！那東西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猫，哪有那麽容易殺的！」

　　「那現在你說這個不是廢話嗎？」黑衣男人煩躁地撓了撓頭，道：「得了，明天再說吧，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

　　馬惟沒敢再哭出聲，自己縮到了炕內側，裹著棉被悄無聲息地流著眼泪。

　　沒人出聲之後，房間裡很快安靜下來，困意也跟著席捲而來。

　　黑衣男人打了個呵欠，提議道：「不如分兩組守夜吧，還是得稍微睡一會兒，不然白天也沒精神去找綫索。」

　　宋辛聽到這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李翠和馬貴呢？」

　　汪明發出那麽大一聲慘叫，他們不可能沒聽見，可別說是出來看了，就連隔著窗戶問一聲也沒有。

　　這不是很奇怪嗎？

　　在隊友們怔楞的時候，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輕地拉開房門，儘量不發出動靜地朝堂屋那邊悄悄走了過去。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也像她一樣無聲地跟在了後面。

　　馬惟本來也想出來，但她才剛掀開被子，就被黑衣男人凶巴巴地瞪了一眼。

　　雖然沒說話，但那表情明顯是在警告她不許跟過去。馬惟眼泪頓時又流出來，倒不是因爲不讓她跟過去，而是害怕一個人留在這裡會有危險。

　　李翠和馬貴的睡房是跟堂屋相連的裡屋，宋辛跑至堂屋門口，正要進去時，却又停了下來——她聽見，裡屋裡有一點輕微的響聲。

　　後面跟過來的兩個男人也聽見了，他們紛紛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看彼此，沒敢再妄動一步。

　　宋辛輕輕地邁動脚步，轉過身，向右側墻面走過去——這裡有一扇窗戶。

　　窗戶是木質框架加上白紙糊成的，宋辛輕手輕脚地走到窗外，屏住氣靜靜地聽了片刻。

　　這個位置聽得比那邊清楚多了，她很快就聽見，一些「咯咯」的脆響聲與咀嚼聲，不停地從裡面傳來。

　　那種聲音就像是……有人正在咬碎什麽硬東西！

　　黑衣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之色，幷朝後退了兩步。

　　宋辛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戳向被白紙糊住的窗戶，稍一用力，就在上面戳出了一個小小的孔來。

　　她將右眼凑過去想看看裡面的情况，可房間裡實在太黑了，幾乎什麽都無法看見。

　　正當她打算放弃時，忽地看見漆黑的房間中出現了兩點綠幽幽的光！

　　那兩顆光點幷不大，在黑暗中時明時暗地閃爍著，幷慢慢地朝窗戶這邊飄了過來。

　　隨著這兩點光的接近，那種咀嚼的脆響聲也跟著漸漸變得更大。

　　宋辛立刻反應過來，朝後面的兩人做了個手勢，轉身便跑。

　　兩個男人却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宋辛爲什麽突然轉身跑開，也沒能立刻理解宋辛那個手勢的含義。

　　黑衣男人先反應過來，趕緊轉身就跑。

　　而另一個男人却慢了半拍，當他想要離開的時候，目光無意間瞥到，那扇窗戶被戳出來的孔洞之內，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發出了幽綠色的光。

　　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來，立即發出了一聲驚叫，落荒而逃。

　　宋辛和黑衣男人先回到房間，沒有關門，等著隊友回來之後才將門栓了起來。

　　最後進門的男人臉色很難看，他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隨後看向宋辛，質問道：「你爲什麽不提醒我們？！我被那東西看見了，它下一個要殺的一定是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爲了自己能活下去，故意拉我當墊背的！」

　　宋辛還沒開口，黑衣男人就先說道：「哎，你這人可不能睜眼說瞎話啊，她當時明明給我們做了趕緊跑的手勢，是你自己反應慢，能怪得了誰？」

　　男人依然憤怒不已：「長著嘴巴不能直接說？！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少在這兒裝好人，如果剛才我比你先跑，換成你被那東西看到，現在你說不定比我還想殺了她！」

　　宋辛實在不想跟他浪費口舌，一言未發地坐到了炕沿上去。

　　這些隊友幾乎沒什麽用，汪明已經死了，馬惟更像是敵人派來的，不僅沒用還拖後腿。

　　黑衣男人還好一點，雖然沒做出貢獻，至少也不會拖後腿。

　　剩下這個男人……猪隊友大概就是他本人了。

　　當時那種情况下，她如果出聲，那麽她自己就會第一個被暴露，能在離開時給他們做個手勢已經很不錯了，他還想怎麽樣？

　　當然，宋辛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把這兩個人拉去做了墊背的。

　　在她離開這間房朝馬貴夫妻那邊去之前，她就對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不僅是在提醒他們別出聲，而且還是在暗示他們跟她一起過去。

　　萬一遇上什麽危險，平分在三個人的身上，死亡的幾率將降至三分之一，這比一個人行動要好得多。

　　就算是猪隊友，那也得像猪一樣死得有價值才行啊。

　　那兩人又爭論了幾句，還是黑衣男人理智一些：「行了行了，這麽吵下去有什麽用？多吵幾句你就不用死了嗎？」

　　那男人聽到這話，抱著頭不安地蹲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看了他一會兒，轉向宋辛問：「剛才到底怎麽回事？那裡面有什麽？」

　　宋辛簡單地說了一下看到的情况，聽得縮在一角的馬惟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黑衣男人道：「那綠光肯定是一對眼睛了，按你說的來看，也肯定不是普通的猫眼，因爲猫沒那麽高，應該是……被附身的那個老人。」

　　在汪明的手上也發現了白頭髮，那對眼睛的主人是被附身的沈奶奶的可能性極大。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墳地吧，把那老人的屍體燒了！」另一男人又急又怕地說道，「等她的屍體被燒成灰，那隻猫也沒辦法再附身了，到時候我們再把猫弄死，這游戲肯定就成功完成了！」

　　黑衣男人朝宋辛看了過來：「你覺得呢？」

　　宋辛略微想了一下，搖搖頭：「不太可行。」

　　「爲什麽？」他問。

　　宋辛撩了下頭髮，慢慢說：「附身而已，不是只有那一具屍體可用，現在這馬家，就足足有三具屍體可以讓它用。况且一旦明天我們燒毀了屍體，那隻猫就會察覺到我們要對它下手，如果它因此而徹底藏匿起來讓我們無法找到，那麽三天時間一到，我們全都得死。」

　　「也有可能，它會選擇先躲藏起來尋找合適的附身對象，幷在夜裡找燒掉屍體的人報仇。」宋辛看了三人一圈，說道：「保險起見，我們應該要解决的，是在夜裡出現的這個東西。」

　　「如果我們先殺掉猫呢？」蹲坐在地上的男人說：「它不是喜歡接近馬惟嗎，等它回來，我們就直接把它抓住弄死！」

　　宋辛笑了一聲：「你認爲，它還會傻到以猫的形態再回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