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刑炎也流了很多汗,他轉身的時候黑色T恤貼著後背,露出來的胳膊在微弱燈光下白得晃眼。
他那一句話讓秦放心空了一下後划了一道痕跡,良久不散。
秦放推門進來時華桐已經洗完澡坐那兒打遊戲了,見他拎著球拍一身汗走進來,問:「打球去了啊?」
秦放應了聲,拿了短褲和毛巾進了衛生間:「今天要是停水我給你表演個自殺。」
「哈哈哈哈有水,」華桐怕他聽不見揚聲喊著說,「我剛洗完。沒水桐哥也能給你創造水,放心吧。」
「創造水都能了?」秦放問他,「怎麼造?」
「有同學送桶裝礦泉水的,十塊錢一桶,二十塊錢桐哥就能讓你洗得痛痛快快。」華桐說。
秦放輕笑:「你踩著椅子往我頭上倒?」
「你不會倒盆里自己潑?」華桐「嘖」了聲,「還踩椅子,顯擺你個高呢?」
「就是高唄。」秦放把門推靠,開了那個只有冷水的淋浴。
一場淋灕的運動已經把秦放的負情緒都散了個乾淨,用這種方式放空自己是很有效的,秦放百試不爽。
以往運動過後剩下的感受只有累和舒暢,沒別的了。
但今天還多了一樣,刑炎轉身之前說的那句話一直在秦放腦子里轉。很奇妙的感受,挺不好形容,來自不太熟的朋友的意料之外的一種傳遞。
當然這種傳遞是善意的,秦放接收到了。
——眼睛不願意。
秦放輕笑了下,他要是個小姑娘估計這會兒已經淪陷了。不知道刑炎有沒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話差不多得讓他迷死,誰能受得了酷哥說情話。這技能他就沒有,他要有的話說不定追姑娘的時候還能更快點。
這一場球讓秦放和刑炎迅速熟了起來。
男生之間的交情本來就來得容易,秦放又從來都是個挺有人格魅力的人,他人緣一直不錯,朋友很多。刑炎幫他佔座一起吃了頓飯還陪他打了一場球,這在秦放這兒看來他們倆就已經是挺近的朋友。
考試月到了,秦放平時再不上心到了這時候也得消停復習。平時圖書館就夠擠了,這時候更是人滿為患,他的兩位室友已經放棄圖書館了,在宿舍各自趴各自桌上,學習的時候誰也不跟誰說話。
秦放不能在宿舍,他在宿舍就總想睡覺。
他給刑炎發消息:炎哥,哪兒呢?
刑炎回他:實驗室
秦放:下午有課嗎?
刑炎:沒
秦放:那我在咖啡館等你?
刑炎:OK
咖啡館熟人多,秦放在學校那一小撮朋友總來這邊。他上回還在這兒跟周斯明打了一架,雖然也沒打壞什麼東西,但那天中午店裡也沒怎麼營業,損失其實也不小。
老闆和秦放太熟了,秦放給錢他不可能要。後來秦放給送了瓶紅酒,老闆推了半天最後失笑著說:「你這樣我還不如要你錢了,你虧大了啊。」
「說遠了哥。」秦放擺了擺手,不想說這些。
上回打架的事其實也沒過多久,都是這學期的事。所以秦放和刑炎一塊在這兒吃飯,吃完飯又接著學了一下午習的事,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穿越。
一個店員小聲問同事:「上回那個……就後來上去的那個,是這個吧?」
「我覺得是……」同事小聲說,「他長得挺好記的。」
「那咋回事?」店員往那邊又瞄了一眼,「看不懂啊。」
同事也看不懂,一擺手:「哎算了,可能不打不相識了。」
確實就是不打不相識了,秦放這會兒坐在刑炎對面,低頭看他的線性代數,眼睛快把書看穿了。
刑炎抬頭看他一眼,之後扔給他一支筆和一張紙:「拿筆算。」
秦放學習很不愛動筆,手懶,能用眼看絕不動手。紙和筆放一邊沒動,眼睛盯著例題步驟看,書翻得很慢,挺久不動一下。
刑炎從書里抬頭,見秦放低頭一直沒動,出聲問他:「睡著了?」
「沒。」秦放抬起頭,「睡著我就趴下了。」
「你那手是金子做的?」刑炎掃了眼沒動過的紙和筆,問了句。
秦放沒心沒肺地笑:「我習慣了。」
秦放看書看得有點心煩了,開始找人聊天,問刑炎:「炎哥你成績怎麼樣啊?」
刑炎頭都沒抬:「還行。」
「掛過科嗎?」秦放問。
刑炎淡淡道:「沒有。」
「你總去圖書館我估計你是個學霸,」秦放抻了抻胳膊,「羨慕你們學霸的定力。」
刑炎沒搭理他這話,手裡握著筆,用筆的頂端指了指秦放的書:「看你的。」
「看暈了都,」秦放打了個哈欠,「眼暈。」
「讓你用筆算你不聽,」刑炎放下手裡的書抬了頭,「暈著吧。」
秦放是本地人,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城市,地道的北方人。接觸多了他估計刑炎不是這裡的,雖然說的都是普通話,但有些細枝末節的小地方還是聽得出來有區別。
秦放側趴在桌子上,手裡轉著筆,問刑炎:「炎哥你哪兒人?」
刑炎看他一眼,說了個城市,之後問:「怎麼?」
「感覺你不是本地人。」
「嗯。」刑炎應了聲,沒想跟他多聊。
秦放已經習慣了這人的高冷了,天天都這樣。
吃個飯之後各回各的宿舍,秦放回去路上還給倆室友一人帶了半個西瓜。現在小店老闆都挺有頭腦的,賣西瓜直接帶勺賣,在冰櫃里鎮得冰涼,稱完再給搭個勺。
他們宿舍現在勺子一大把,沈登科都攢著看畢業了能不能湊出一百個。
倆室友正學習學得頭昏腦漲呢,帶著冰西瓜回來的秦放在他們眼裡閃閃發光。秦放一人桌上放了一個,說:「歇會兒吧。」
「愛你麼麼噠。」沈登科抱著西瓜,美滋滋。
「晚上吃什麼了你們?」秦放問。
「外賣,」陳柯收了桌上的書,「我說出去吃他不去。」
在華桐宿舍住過才知道空調多珍貴,秦放反坐在椅子上愜意地玩手機,一邊跟簡沐陽發微信一邊跟倆室友隨便聊天。
簡沐陽的微信頭像是他自己,帶著個小丑鼻子歪頭笑,又傻又甜。他在微信里問秦放:哥你暑假放多久呀?
秦放回他:一個月吧。
簡沐陽馬上問:哪天開始放?
秦放說:還不確定。
簡沐陽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寫完作業了找他閒聊。他上周沒回,小少爺刷刷存在感。秦放哄他聊著,但其實暑假這一個多月他根本沒打算回去。
去年暑假秦放自己出去逛了,當了回背包客,包里裝了兩套衣服和一個相機。那種感覺挺好的,放飛靈魂的自由。
今年他還沒定好去哪兒,但肯定不會回家。如果簡沐陽也想去的話秦放可以帶著他,但估計董茵不會讓。
「暑假我就不回去了,我都跟家裡說完了。」沈登科一邊挖著西瓜一邊說,「我留這兒學習。」
「那我陪你吧,」陳柯去洗了個手,回來坐下挖西瓜,「我也不想回。」
「那敢情好啊。」沈登科接著看秦放,「少爺呢?」
秦放微信上又來消息了,他低頭去看:「我不知道,沒定。」
微信竟然是刑炎發來的,是一個文件。
秦放點開,裡面全是線性代數的題,帶答案和解析的。秦放看了一天線代,這會兒一看見就眼暈。
他退出來回到聊天界面,手指放在鍵盤上剛要敲字,聊天界面刑炎先發了過來。
—不動筆就背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