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成霄再次醒來的時候,立刻便看到趴在床邊在他面前睡得香甜的小妻子。
房內溫度適宜,不至於讓體弱的凍感冒,但趴在床邊坐在地毯上肯定不舒服。成霄立刻悄悄起身,輕輕地把他打橫抱到床上。
知榕手裡還握著通訊器,成霄無意窺探,但是通訊器上並未設機密,而跳出來的訊息所標識的家族徽章又太過於顯眼,讓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向軍部提出的申請多半是在自己昏睡期間批准了。他點開來信,果然是穆先生髮來的邀請函,上面只簡單幾句祝賀知榕的話,便開門見山直說了下次會面的時間。
成霄此前並未對自己的小妻子在機甲事業上有多麼深厚的期待,但是只要知榕喜歡,他願意用自己的能力為他爭取最好的,只不過,從上一次匆匆會面的結果來看,穆先生並不是為了“給成少將面子”而答應教導知榕。他的言語中十分明瞭地透露著,這個有著不同尋常的資質。
其實這也不是不能理解,亞裔血統的機甲製造師一向以感知力強而聞名,既然林家是純血統的亞裔,榕兒作為理應不會在這方面落後於人太多才是。只是因為林上校的緣故,他自出生就比不如其他人那麼健康說到底,仍然是成家虧欠了他太多,榕兒本應該活得更加快樂。
林知榕動了動,蹭了蹭頰邊的毯子,過了一會似乎發現有什麼不妥似的,慢慢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待看清楚對方臉上淡淡的笑容,他忍不住微微瞪大了雙眼,慌亂地要起身來。
成霄心情極好地笑出聲來,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怕什麼,我只是看看而已,又捨不得吃掉你。”
林知榕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驚喜道:“退燒了。”
成霄捉住他的手親了親:“能有什麼事,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好過。”
林知榕有些動容地抱住了他,熱情得連成霄都有些受寵若驚。聽著他剛睡醒而微微加速的心跳,一陣不真實的幸福感同樣籠罩著他,兩人的資訊素交纏,他立刻就明白了:
“當然算數,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林知榕小聲道:“好像做夢一樣剛剛醒來的時候,感覺一切都是我的想像”
成霄輕輕拍著他的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這麼覺得而已,我也一樣,而且我比你還要更渴望這是真的。”
在駛向公證廳的路上,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激動和緊張。他們穿得很簡單俐落,只是按照傳統在胸前系上了代表家族的徽章。成家的是一枚八角雪花托起的金色獅子側面像,八角雪花是代表他的母親,而獅子代表父親。
林知榕驚訝地捧著手心裡的徽章:“我從來不知道我們家也會擁有這個”
代表林家的是一圈青翠欲滴的忍冬花,上面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隼。
“當然。”成霄親手給他系上,微笑地解釋:“忍冬花代表你母親家,白隼則是你父親家,以後我們倆的家,就會變成忍冬花和獅子。”
咀嚼著這番話的含義,林知榕臉上頓時發燙了起來,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對他露出了一個期盼的笑容。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今天的公證廳並沒有人。盡管如今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進行合法登記,但是能和自己心愛的伴侶在合法的場所進行註冊仍然是大多數人的願望,成霄當然也不例外,而林知榕在這一天來臨之前甚至都沒有奢想過這種可能性,因此比起做足了將近20幾年準備的成霄,他的小妻子顯然還無法消化這樣的事實,在踏進公證廳的第一步開始,就開始定住了腳步,僵硬地不敢向前。
“怎麼了?”成霄驚訝又緊張地把交握的動作變成環抱,強摁住心底不安的瘋狂念頭。
一旁等得恨不得脖子更長一點好看個明白的三位公證廳負責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在少將發來通知時就立刻做了萬全的準備,一邊心裡感歎著這下全帝國這麼多的都要失戀了,一邊好奇著這位幸運的究竟是何許人也,也許是強勢大方,也許是明豔動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帝國最強大勇猛的會手足無措在大廳裡輕聲細語地安慰他看起來柔弱不堪的伴侶,仿佛深怕他突然說出自己反悔了這樣的話。
那一個瞬間,看慣了許多或恩愛不疑或貌合神離的伴侶的幾位負責人,盡管還不清楚他們是不是最相配的一對,但已經明白了——這位是真的全身心地愛著他的伴侶。就算全世界都跟他作對,也許也沒辦法撼動他的感情。除非他心愛的對他拋來拒絕的冰冷話語。
林知榕稍稍鬆開他的懷抱,深怕自己不合時宜的眼淚打溼了他的白襯衫。看見對方因為他的拒絕愈加失落又渴望的樣子,他趕緊搖頭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開心,可能是因為你的資訊素,所以”
“我還以為你突然後悔了。”聽到伴侶肯定的回復,立刻松了口氣,似乎覺得自己又在給他壓力,立刻屏息收斂了不少,克制住自己想要像野獸一樣舔舔他的臉頰的衝動,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被准未婚夫在公證廳哄著的確是件很丟臉的事情,林知榕接過他的手帕擦擦臉,羞窘地低下頭。他已經無法預料到自己還能幹出什麼更丟臉的事情了,所幸等候在一旁的公證人打破了他們的緊張:“恭喜二位結成伴侶,我們跟二位一樣都迫不及待了。”
簡單地錄入了生物資訊,並進行了系統登記,從此這段誓約婚姻無法再被篡改消除。流程比他想像地還要簡潔,看著締結生效後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緊
了對方的手。
一位女性念著她送給新人的祝福語:“沒有什麼可以永存,太陽閃耀,必會落下;月光皎潔,亦會暗淡所以,若是相愛的人滿懷激情,那麼他們應當互相扶持面前暴風雨很快會化成徐徐微風。”
她難掩激動的笑容:“兩位可以親吻伴侶了!”
欣賞著小妻子靦腆害羞的模樣,成霄最後還是忍住自己拼命上揚的嘴角,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羞於在別人面前做這麼親密的事情的松了口氣,同樣回以一吻。
領到了一張用帝國所有語言書寫的正式結婚證,成霄立刻就將兩人的合照發給了四位父母親和幾個好友。林知榕看著成霄的通訊器一刻不停地彈出訊息,在對方湊近的笑意盈盈的目光下不由得看向了螢幕,沒想到成霄已經把照片發給了父母親們,他甚至一點心理準備都還沒有建設,根本沒有想過如果成霄的父母會不會反對。如果他們並不樂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己又能做什麼?也許應該像星網劇裡那樣跪在伴侶家的門前求他的父母網開一面
沒想到首先回復的是成霄的母親,她甚至直接發送了一段影像訊息:“成霄!你去註冊準備結婚這麼大件事難道不應該跟媽媽商量一下嗎?”
她又接著說:“一件像樣的禮服都沒有準備,也沒有邀請家族親朋來!你怎麼這麼馬馬虎虎,委屈榕兒這麼簡陋地嫁給你!”
自知理虧的成霄摸了摸鼻子,關掉了母親的訊息,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說得對,我太著急了。”
見他好像在思考著如何才能補救這個“簡陋的註冊儀式”,林知榕趕緊搖搖頭
:“不會的,我覺得這樣很好”
成霄摩挲著他空空如也的無名指,再一次下定決心,柔聲道:“我會為你送上與你相配的戒指。”
林知榕一愣,又拼命搖搖頭,他對貴族戰士之間獵殺星獸並取出頭骨製成戒指的傳統有所耳聞,每當哪位貴族訂婚的時候,星網都會興致勃勃地討論這位如何勇猛地獵殺了一隻星獸,送給未婚妻的那枚戒指上的頭骨晶核“足有鴿子蛋那麼大!”——諸如此類的話題。他實在不願意成霄去冒這樣的風險:“太危險了,不”
只要被他那樣溫柔又憂慮的目光注視著,很難有能夠抵擋自己想要像個熱血沸騰的傻瓜一樣賣弄的本能,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威猛多麼強大,不會為這點挑戰感到害怕。
但成霄並不是單單想要逞威風,只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讓知榕的身體漸漸康復,他都沒有理由不去這麼做。他們探查到的那只霸王星獸在半人馬座出現了,隨即又很快消失了,但是根據各項資料的顯示,它極有可能 一次出現在帝國的轄區範圍之內,因此這件事情本身就引起了軍部方面的極大重視,也恰好給了成霄這個機會。
他不想現在把這番話說出來破壞了氣氛,於是只是微笑地親親他的手背,轉移了話題:“這麼美好的夜晚,我們應該好好紀念。”
林知榕又擔心又懷疑地看著他,但實在不能夠在這種時候說出更破壞氣氛的話,只能點點頭,回握住他的手。
“我曾造了一個海灘,完全是按著γ星做的,氣候宜人,風景優美。”他啟動了飛行器,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其實我們搬去那裡住也不錯,對你的健康大有好處。”
只過了不到半小時,全速前進的飛行器就落在了一片美麗的海島上,和自己曾在精神領域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連那個飄著帷幔的小木亭子都跟他曾見過的別無二致,他們在那張床上折騰了將近24個小時,他幾乎什麼水都流不出來了。
“怎麼了?”成霄驚奇地捏了捏他通紅的臉頰。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