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葬禮

　　對於古風和古揚淡定的行徑，我不能理解，但是什麽也沒敢說。在心裡我將他們痛駡了一頓，駡他們沒有良心，不孝順，駡完之後，我繼續慟哭著。

　　眼看著醫生和護士要推走古華仁的遺體，我是死活抱著屍體不放，他們强行將我拉到一旁，我僞裝不反抗，等他們一鬆手，我就衝向車子。來回幾次折騰，弄得他們沒轍，最後只得向古風他們求助。

　　古風和古揚站在我的兩邊，他們牽制我的手臂，讓我動彈不得。我無力地看著車子遠走越遠，眼泪順著眼角嘩嘩的流著。

　　雷管家忽然從外面一路狂奔追了上去，他老泪縱橫地撲到車子上，抓住古華仁的手，大聲地呼叫著。

　　「老爺，您怎麽就這麽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呢？」

　　「我要是早來，您就不會這樣了，都怪我辦事不利。」

　　「您讓我做的事情，我都辦妥了，請您放心吧。」

　　醫生和護士拉著激動的雷管家，他們的力氣沒能拉動抱起床的雷管家。

　　我的眼神有些虛幻，門邊似乎有兩個人，我揉揉眼睛，看到那裡站著古華仁和一個長相很美麗的女人，他們正微笑地看向我，眼神裡滿是憐愛。我想走近一點看看，但他們却消失了，等我退回到原地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他們拉著手朝我晃了幾下就真的不見了。

　　這個美好的景象，讓我釋然了，或許古華仁在這世上太累了，他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而那裡是最好的地方，况且那裡有媽媽的陪伴，他這下應該不會再寂寞了。

　　「雷管家，讓爸爸安心去吧，那裡應該很溫暖，他不會寂寞的。」

　　「是，點點小姐。」

　　雷管家溫順地放開了車子，由醫生和護士接手，他轉開臉，無力地垂著手臂。

　　「雷管家，你別自責了，我覺得這事和你沒關係的。」我走過去，寬慰著他。

　　「嗯。」雷管家擦了一把眼泪，「我跟著老爺幾十年了，他待我如同兄弟，我捨不得他啊。」

　　「我也捨不得啊，但我們還是要尊重他。」

　　我和雷管家一起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沉默下來。等車子消失在我們眼前的時候，古風轉過臉，詢問起雷管家。

　　「雷管家，爸爸讓你做什麽事？」

　　「請大少爺見諒，我發了毒誓，不能向除老爺以外的任何人透露。」

　　古風看著低著頭的雷管家，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們坐在化驗室的門外，等著古華仁死亡原因的報告單。看著化驗單，古華仁的死亡是因爲吃安眠藥過多導致的死亡。

　　「大哥，要不要通知二哥？」古揚抬起泪水浸透的臉，古風點了一下頭，便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很吵，「古清，你現在有空嗎？」

　　「大哥，什麽事？」

　　「爸爸死了。」

　　「什麽，大哥，你別開玩笑，爸爸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我都看過他的每日檢查報告了。」古清很不在意的語氣讓古風臉色陰沉，古風冷冷地說道，「他吃掉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幾秒鐘之後，只聽到了一陣粉碎聲音，可想而知，古清的手機掉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大哥，二哥，說什麽時候回來？」古揚歪著頭看古風收了手機，很好奇，古風依舊陰著臉，不過神色緩和多了，「沒說，不過他會連夜趕回來，你明早就能看到他了。」

　　「嗯。」

　　「雷管家，你回去布置一下，要把家裡收拾收拾，我們還要一起送他最後一程。」

　　「是，大少爺。」

　　雷管家得了命令去了，我不想待在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所以也回去了。至於古風和古揚，他們待在醫院一整天，不知道在做什麽。

　　古清是第二天早上到家的，他的碎發沒有造型地隨意散著，衣服也髒亂得很，眼睛裡面血絲細細密布著，眼底的黑眼圈重得有些嚇人。

　　他從門外一步步艱辛地挪到古華仁的水晶棺材那，身體在大幅度地顫抖著。我上前扶住他一把，他才勉强站住。等看到古華仁的容顔時，他撲了上去，就是一頓大哭，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迴響，凄厲悲慘。

　　「二哥，別傷心了。」

　　我已經平穩的心被他這麽一哭，難受得不行，眼泪不自主地奪眶而出。

　　「二少爺。」雷管家摸了一把眼泪，勸說。

　　「求你們別阻止，讓我哭個够吧！」

　　我和雷管家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古清的身邊，默默地流著泪。古風和古揚雖然眼睛是紅著的，但是一滴眼泪也沒有。

　　古清哭了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他的情緒穩定了。坐在椅子上，他詢問我們有關古華仁的事情。

　　「爸爸好端端的怎麽會想到死？」

　　「我想應該是受了刺激。」古風很冷靜地開口，語氣的漠然和往常一樣。

　　「刺激，難道爸爸在死之前見過什麽人？」

　　「嗯，呂烟和他交談過。」

　　「呂烟，她來做什麽？」

　　「是爸爸讓她來到，說是有緊急的事情找她商量。」

　　「什麽緊急的事情？」

　　「爸爸沒說，所以我不知道。」

　　「那他們說了什麽？」

　　「我和大哥都不在場，只有小點點在。」古揚插嘴，古清聽完後，將視綫投向我，我連忙回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麽，只知道在他們做交易，我已經和大哥他們都說了。」

　　古風和古清一起盯著我，我沒有膽怯地回視他們。過了半響，古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老二，這樣看來，現在只有呂烟一個人知道了。」

　　古清輕「嗯」了之後就沉默，眼裡又再次溢出了泪水。

　　葬禮是在三天後舉辦的，家裡披上了一層慘白的簾幕，我穿著黑色的小裙子，和古揚站在靈堂的兩邊，接受客人們的慰問，而古風和古清招待他們進入餐食廳。

　　呂烟穿著黑色的長裙，打了一把黑傘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脫掉黑色的墨鏡，收了傘，交予一旁的侍從。古揚緊緊盯著呂烟，一臉的厭惡。

　　「你來做什麽？」古揚很激動，不想讓她靠近古華仁半步，「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揚揚，你讓我看他一眼，看完我就走。」呂烟懇切著，而古揚伸開雙臂，就是不讓，「不行，你都害死他了，還有臉來看他？」

　　「我沒有害他，他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係。」

　　「之前他都好好的，可和你談過話之後的晚上就喝了藥，這怎麽解釋？」

　　「他睡不著習慣喝安眠藥，這次好像分不清分量了。」

　　「狡辯，他明明就在尋死，是受了你的刺激。」

　　「小弟，別說了，讓她過去。」古清從一旁的餐食廳走出來，古揚指著呂烟，朝他控訴，「二哥，她是凶手，我不讓。」

　　「小弟，別耍小孩子脾氣。」古清走過來，收回古揚的手臂，古揚氣憤難當，「我沒有，她就是殺人凶手。」

　　「是你看到了還是有證據？」

　　「我，我。」被古清的問話攔住了，古揚支吾了半天，沒了音。

　　「很感謝你能過來。」古清接過一炷點燃的香，送到呂烟的手裡，呂烟笑了笑，「應該的，謝謝。」

　　呂烟看著古華仁笑容燦爛的照片嘆了一口氣，她把香插在香爐裡，插閉著眼睛，嘴裡默念著幾句，就打算離開。

　　「我可以和你聊一會兒嗎？」

　　「好。」

　　古清做著邀請的姿勢，呂烟點點頭，率先上了樓，古揚撇著嘴看向他們，手掌緊緊握成了拳。

　　「大哥，二哥怎麽能和凶手平心靜氣？」見古風出來了，古揚上前抱怨。古風沒說話，只是盯著門外。我順著他的視綫，看到古樂穿著一身的紅色西服，挽著他身邊的新娘子，一臉的開心。一陣禮炮的巨響，在古家門口開了花。

　　「這，發生什麽事情了？古樂步進靈堂，臉色微微變了下，他詢問一旁的雷管家，雷管家面無表情地回答，「老爺去了。」

　　「什麽？」古樂鬆開了莉莉的手，哭喪著臉，快步走向靈位，「哎喲，大哥，前些天我來看你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死就死了。」

　　聽著古樂的惡意言語，我惱火得心裡一陣翻滾。

　　「你別假惺惺的了。」

　　「小揚揚，我就一個大哥，他死了，我怎麽能不傷心，畢竟血濃於水啊？」

　　「呵呵，請叔叔節哀。」古風冷笑著開口了。

　　「你們也是啊。」古樂擦擦沒有任何泪水的眼睛，做了做假動作。

　　「古樂叔叔不是要去馬爾代夫度蜜月的嗎，怎麽會到這裡來？」古清從樓上下來，一臉笑容，我望了好一會兒的樓梯，始終不見呂烟的身影。

　　「在度蜜月之前來看看你們，順便給你們介紹一下新嬸子。」古樂拉過莉莉姐，莉莉姐表情呆滯，轉著頭打量這裡的一切，好像從沒來過一樣。對這種情况，古樂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你們的嬸子，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就不和你們打招呼了。」

　　我盯著莉莉姐，心理面很難過，想著前幾個月前性感熱辣的美女轉眼就成了傻子，不經意間我看向古清，他的眼睛在別處打轉，好像不敢看莉莉姐。

　　「三個小侄子，你們放心，既然大哥死了，那麽我們就是第一敵人了。」

　　「呵呵，叔叔，似乎我們當不了敵人，說不定很快就會成爲朋友。」古風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什麽意思？」

　　「我馬上要和鄒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結婚。」

　　「不可能，鄒家的女兒是輪不到繼承的。」

　　「前幾天，鄒家發生了一起車禍，他家的兒子當場就死亡了。」

　　古樂震驚了，他睜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了。古清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莉莉的身邊，在耳邊說了什麽，莉莉忽然瘋癲起來，大吼大叫地衝了出去。古樂憤恨地瞪了一眼古清，低咒了一句，急忙跑出去追趕莉莉。